說完他躬身向鐘羽行禮請示：“陛下，還要派人去尋那青銅壽佛么？”

    “去，多派些人去找?！辩娪鸪谅暤?，“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搗鬼！”

    陛下吩咐了要多派些人，不止宮女太監(jiān)，在宮中各處巡邏的侍衛(wèi)們也加入了搜索行列。因為金祥殿同樣需要人搜查，霍嵐這一隊侍衛(wèi)便沒被派出去，不過霍嵐倒寧愿被派去別處找，在搜查期間鐘羽朝她這邊看了兩次，每次都讓她覺得后心一寒。

    “稟陛下，那小公公招了，說是……說是……”

    進來回稟的侍衛(wèi)正是半年前在上元節(jié)跟蹤過霍嵐的那兩人之一，霍嵐進侍衛(wèi)處這半年很少見到他們，那兩人還有另外六人負責貼身保衛(wèi)皇上的安全，平素不跟其他人混在一處。

    這人顯然是皇上的心腹，深得皇上信任，即便如此，他還是吞吞吐吐了好一會兒才將結果說出來。

    “他說是裕王殿下指使他這么做的?！?/br>
    “他胡說！”這回不等陛下發(fā)問，裕王自己先叫了起來，“我根本不認得他！定是有人故意教他這般說，是想陷害我，栽贓我！請父皇明鑒??！父皇！”

    鐘羽撐著頭不理他，連眼睛都閉上了。

    莊王見狀上前溫聲對裕王道：“三哥，就算你平素對父皇有些怨言，但父子之間何必如此呢？今日是父皇的壽辰，你想鬧些手段也挑個別的日子不是？你好生跟父皇認個錯，父皇那般寵愛你，不會忍心太苛責你的?！?/br>
    “你少來假惺惺裝好人！”鐘羽的漠然讓裕王徹底急了眼，扯著莊王的領子怒道，“你分明知道那尊彩陶壽佛不是我放進去的，父皇平生最恨巫蠱之術，我怎么會拿這東西來傷父皇的心？”

    莊王被人提著領子還能保持住笑容，不緊不慢道：“三哥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會知道你往云翰林的禮盒里放了什么東西？你剛才慌成那樣，大家都瞧見了，你敢說自己沒對云翰林的禮盒做手腳嗎？”

    “我……”裕王咽了下口水，一張臉憋得通紅，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反正我沒有往里面放巫蠱木偶！”

    這話說出來之后，他似乎松了一大口氣，放開莊王，跪到鐘羽腳跟前：“兒臣確實一時鬼迷心竅，但——”

    他話還沒說完，外面忽然又進來一名侍衛(wèi)：“稟陛下，青銅壽佛找到了！”

    “居然真找著了！”

    “云翰林沒說謊呀……”

    “裕王也認罪了，他為什么要做這種事呢？”

    “你們說這事是不是跟霍——”

    “噓！這時候你還敢說這個，不要腦袋了？！”

    ……

    人群議論紛紛，鐘羽睜開眼，臉色比之前還要黑上幾分。

    “東西呢？”他問道。

    回稟的那名侍衛(wèi)對外面招了下手，另外兩名侍衛(wèi)架著一名渾身濕漉漉的宮女走了進來。

    宮女懷里抱著的正是一尊青銅壽佛，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架著她的侍衛(wèi)一松開手，她便軟倒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這又是怎么回事？”鐘羽發(fā)問。

    “屬下經(jīng)過玉瓶宮時聞見一股煙味，進去看見這宮女在里面燒紙錢，邊上還放著云翰林說的這尊壽佛?！?/br>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嘩然，宮里明令禁止宮女太監(jiān)們私下燒紙祭奠亡人，更何況今日還是陛下壽辰，在這樣一個喜慶的日子里燒紙錢，不是咒人晦氣么！

    “你這奴婢好大的膽子！”皇上身邊的張公公比過壽的皇上本人還氣，急吼吼怒道：“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么？陛下要是因此被煞出個好歹來，打一萬下板子都便宜你這小賤人！”

    那宮女不回話，死死抱著壽佛，濕透的頭發(fā)一縷一縷貼在臉上，看上去分外狼狽。

    “你們先說玉瓶宮？”比起張公公的急躁，鐘羽的反應還算淡定，他甚至瞇眼回想了一下，而后才又慢悠悠說道，“朕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從曦嬪被打入冷宮，玉瓶宮現(xiàn)在不應該沒人住了么？”

    “曦嬪”二字就像一道驚雷炸中了場中兩個人，那宮女猛然抬起頭，惡狠狠瞧向裕王，而裕王則滿臉呆滯。他本還跪著，此時竟連跪也跪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是玉瓶宮的宮女？叫什么名字？”鐘羽瞥了一眼裕王，繼續(xù)向那宮女提問。

    “啟稟陛下，奴婢名叫小如，并非玉瓶宮宮女?！蹦敲行∪绲膶m女伏地答道。

    “既然不是玉瓶宮的宮女，跑去玉瓶宮做什么？”

    “奴婢是在冷宮伺候的，從前經(jīng)常受人欺負，兩年前就是該死之人了，多虧曦嬪娘娘搭救才茍活到今日……”

    小如的故事有一個很普通的開局，冷宮里的奴仆沒有主子可倚仗，在整座皇宮里地位十分低下，誰都能來踩上一腳。小如在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情況下得罪了一名寵妃宮里的宮女，那宮女趁著天黑叫了好幾些人來冷宮欺辱小如，若非被曦嬪喝止，她當天就要喪命。

    曦嬪為救小如，事后還被那寵妃找了麻煩，小如自此惦記著報答曦嬪，然而沒過多久，曦嬪就死了。

    “別人都說曦嬪娘娘是上吊自殺，只有我知道她根本不是自殺的，有人做賊心虛，害娘娘失了寵被打入冷宮還不夠，還要殺人滅口！”

    小如說到曦嬪的死十分激動，連“奴婢”的自稱也顧不上了。

    一樁盜換壽禮的案子還沒扯清，又牽扯出了一樁后妃之死，頭腦快一些的已經(jīng)變了臉色，反應慢一些的還聽得云里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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