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姬羅預不慌不忙，彎起的嘴角滿是運籌帷幄的自信，姬伯謙老爺子拉著她的手道：“預兒，走，你陪爹過去看看?！?/br>
    她卻掙開了手，道：“爹，你且去吧，我還要在此等個人呢。”

    “誰呀？”

    “我大嫂?！?/br>
    老爺子懵然：“你大嫂，不是已經(jīng)被送進洞房了嘛！”

    ☆、第 53 章

    今夜的好戲真是一折連著一折。

    雪歲闌嘴角漾開不易察覺的笑意，行至祝孟楨身前，俯身道：“圣姑，別來無恙?！?/br>
    祝孟楨回身凝望著她，像看著從幽冥爬出的惡鬼：“你究竟是誰？姬羅預早在三年前已經(jīng)死了，就在絆仙溝，尸骨無存！”

    雪歲闌笑道：“沒錯，姬羅預已經(jīng)死了，可雪歲闌還活著?！?/br>
    這個名字席卷的過往像千軍萬馬裹挾著風雨而來，不給她喘息的余地：“雪歲闌？不可能！”

    她近乎瘋魔了般抓著雪歲闌的衣領，狠命往下扯：“你的落衣痣呢？無論你是雪歲闌還是姬羅預，肩上都該有落衣痣才對?！?/br>
    雪歲闌輕笑：“大庭廣眾之下，妖使大人不要丟了體面。”

    涅槃之后，肌骨重塑，之前的落衣痣早就沒有了痕跡，可雪歲闌沒必要對她講，看她著急的模樣，似乎還有幾分痛快。

    “妖使？你知道我的身份！”

    “當然，你不也知道我的身份嘛?！?/br>
    “可……”

    “可你樣貌大改，也無轉(zhuǎn)生痣在身，我為何會認得你？說起來要拜前任執(zhí)筆官所賜。”

    “月未央？”她眼中滿是不可思議，“月未央不是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嗎？”

    “嘖嘖嘖……”雪歲闌腳尖在地上輕劃，漫不經(jīng)心地嘲弄道，“誰告訴你的？縱然你的命策已毀，此生再無法身復仙籍，可也不該如此欺瞞你呀，月未央嘛，好端端的，前兩日我還跟她一起喝茶賞月來著?！?/br>
    “不可能，你才是在騙我！月未央諸般業(yè)債沒有償凈，天機宮不會放過她?！?/br>
    “天機宮算什么？”她輕輕別過頭去，“月凈尊者金身歸位，佛光加身，她作為添香侍者自然要隨其左右，天機宮又能奈何？”

    祝孟楨顫抖著身子，想要故作輕松，可笑起來卻那般難看：“那你呢？你為何沒有隨他們而去？身為提燈侍者，你的身份地位不在月未央之下，還是說方才那話全是你在胡編亂造罷了！”

    她輕笑：“我嘛，留下來當然是因為你了?！?/br>
    “因為我？”

    “不錯，我若走了，你欠我的該怎么還？十八世不多不少一千年，這債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打發(fā)的?！?/br>
    “因果自有定數(shù)，也不是你信口開河就能蓋棺定論的！”

    這話說得凌厲，大有不怒自威的架勢。

    “不錯不錯，三年下來，你確實也有執(zhí)筆官的威儀在，可我想問問你，早知因果有定，當年為何那般糊涂？改掉天機命盤測算結果的時候，你又何曾想到會有今天？”

    她噤聲不語，畢竟提起當年，是她有錯在先。

    “當初，我確實鬼迷了心竅，可我也已經(jīng)受到了懲罰，月未央對我的種種你盡管去打聽，是否如你所愿，有何必在此拿住不放?！?/br>
    “她呀，太過心軟，筆下尚留你三分情面，只讓你倉促還了御柳卿，可欠我的，半分未還?！?/br>
    “你究竟想要怎樣！”她咬著牙，逼上前，似要將人生吞活剝，旁人站得遠，不知道他們聊了什么，但這架勢看起來不善。

    雪歲闌半步不退，反而迎了上去：“因果自有定數(shù)，可架不住我胡作非為，四嫂可要小心著些，我們姬家的門不好進?！?/br>
    祝孟楨環(huán)視了下周圍，感受到段家和弟弟們詫異的目光，她這才后退兩步，緩和了神色，道：“再不好進，我半只腳已經(jīng)踏進了門，屆時你我姑嫂一場，可別忘了何為尊卑！”

    雪歲闌微微屈膝，真像小姑子見了嫂子那樣行了一禮，笑道：“我四哥已經(jīng)去了東院，四嫂不跟過去瞧瞧嘛，小姑子我初次拜見，沒有什么可送給四嫂的，希望這個驚喜你能喜歡?！?/br>
    說得真跟那么回事似的，她忽然抓住了雪歲闌的手腕，悄然威脅道：“你之前身殞絆仙溝全賴月未央一手策劃，與恪兒沒有半分關系，我警告你，別想以此大做文章，即使你告知四爺真相，他也不會相信?！?/br>
    “四嫂放心，沒有證據(jù)的事我不會信口開河，我所言所行可都是有理有據(jù)的，到時候四嫂可不要求我?！?/br>
    “求你什么？”

    “求我說真話??！”她不經(jīng)意間的掩唇詭笑，竟讓人毛骨悚然。

    聽到東院那邊的慘叫，橋二爺、灼三爺和玞四爺都趕了過去，卻不想還沒走到地方就撞見了失魂落魄的錦爺。

    他喜服扯開了一半，里面雪白的衣衫上有三道又長又深爪痕，殷紅的鮮血滲出，翻著皮rou可見白骨。

    誰想到大喜之日會有這樣的血光之災？三兄弟愣住了。

    還是錦爺過來一把抓住了他們，慌慌張張?zhí)嵝训溃骸翱熳撸熳?，有妖怪，有妖怪！?/br>
    堂堂姬家大宅，哪里來的妖怪！

    四爺還未醒神之際，那邊又傳來紫蔻一聲尖叫！

    雪歲闌皺了眉，緊步追了過去，祝孟楨心下不安，也隨之而去了，祝家和段家皆看熱鬧不嫌事大，應酬了一天，方才還困倦得睜不開眼，現(xiàn)下卻精神抖擻，都巴巴地追了過去，想著有什么熱鬧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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