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国产一区二区三区久久久蜜桃,久久丁香花就去伊人中文字幕,无码视频国产精品一区二区不卡,黑人异族巨大巨大巨粗

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主攻合集]屬于直男癌的世界在線閱讀 - 籃球受

籃球受

    方文光睜眼了。

    過往的一切似乎都像一個很長的夢——他在夢里被一輛車撞倒在地,五臟六腑都碎裂了,然后來到這里??赡芩酉聛磉€多斷了幾根骨頭,但他早就因為瞬時的疼痛而失去意識。

    臨死之前,方文光看清了那個男人的臉,依稀記得那是他曾經(jīng)隔壁班同學(xué)的父親。久遠的記憶,十年前,那個人的兒子就直直地自由落體到了他面前,血rou模糊、腦漿四濺。穿著反季節(jié)的長袖。

    那個人巨大的身體像是脂肪堆成的炸彈。他的父親抱著他慘叫,然后?——然后誰會注意呢?

    那個人叫什么名字?

    方文光拿起背包,電子日歷上顯示的是二零一一年九月一日,他入學(xué)的第一天。方文光在緊挨著他的班級的隔壁班的新生入學(xué)表上找到了那個人的名字。

    太顯眼了,肥胖到了一種人群中一眼能看出的地步。

    從俊。

    因為胖而懦弱,被班級所有人欺凌的存在。

    方文光踏進了這個班級,班主任笑瞇瞇地問他“同學(xué),你叫什么名字?”

    “方文光?!?/br>
    班主任愣了一下,隨即很快反應(yīng)過來:“方公子……不,這位同學(xué),你應(yīng)當(dāng)不是我們班的學(xué)生?!?/br>
    “從今天開始我是了,打電話給我爸吧。”

    方文光懶得和這個人多說,徑直帶著包邁進教室,帶著整整十年的記憶。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十年,從俊的父親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多活了十年?他無從得知。

    方文光和從俊并不是全無交集。記得高二那一年,方文光看到樓下被丟了一個書包,很沉,看校牌是隔壁班的,方文光順手就給他送上去了。

    當(dāng)時他還記得從俊驚訝中帶著感激的眼神,還有圍在他身邊的那群人的詫異。在他走之后,那間教室爆發(fā)出一陣哄堂大笑。

    從俊還在里面。

    方文光當(dāng)時甚至沒有多想。

    細細記起來,從俊似乎從來都只是一個被排擠的存在。明明是一個大高個子,快要一米九的個頭,卻一直被一群人排擠,整天縮在一起,就像個巨大的橄欖球。也從來是獨來獨往,但相比方文光的獨來獨往又太不同了。

    方文光長得甚至是漂亮,但并不陰柔,到了大學(xué)也是被各種?;ㄗ返拇嬖冢踔劣心猩凳具^他。但方文光硬是一個都看不上,就這么到了畢業(yè),靠著關(guān)系進了不錯的公司,攢錢,買房買車,活得很是無聊。

    從俊是最后一個進屋子的。剛進屋子,就因為自己的衣服被注意到了。因為太胖,他塞不下校服,自然而然地成為了被注意的存在。方文光隨意選的一個位子旁早已坐滿了人,從俊環(huán)顧了一圈,找了個還有空位的地方,自顧自地坐下了。

    方文光一直在注意著從俊。

    頭發(fā)推成寸頭,臉上很多rou。很高,已經(jīng)有一米八五左右了,比其他人高出一截??床惶逖劬?,也看不出神情到底是怎樣的,皮膚也不太好。

    人類終歸是動物,動物是要看外貌條件的。

    方文光并不打算現(xiàn)在就做些什么。

    他成為了從俊的舍友。

    日子還是要過,而且這么一天天地過。從俊愈發(fā)不受歡迎,他身上有很多顯而易見的小毛病:吃飯吧唧嘴,會做出很夸張的舉動,笑聲很奇怪,聲音也很奇怪,走路姿態(tài)像一只熊,沉默寡言,也不喜歡上課問老師問題。

    奇怪的是,從俊的學(xué)習(xí)成績一向很好,尤其是理科。方文光分科后就轉(zhuǎn)去了文科,勉強考上了個重點大學(xué)。從俊的理科成績也是他這輩子才開始注意到的。

    不過從俊并沒有打算與方文光走得太近,方文光亦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文光看向?qū)Ψ降难凵裉^冰冷,像是在看一個死人。這樣的眼神讓從俊感到有些害怕,會下意識地躲著方文光。

    但與此同時,從俊也在注意著方文光。對方并不反感和他的接觸,也不會露出厭棄的眼神,即使看著他的眼神似乎比厭棄讓人感到更不寒而栗。偶爾甚至?xí)退f話。

    每次方文光和從俊說話之后,都會讓從俊安心地過上那么一兩天。從此以后又是譏笑、謾罵,遞過來的紙條上寫著折辱的話,幾乎所有人都在把他當(dāng)一條狗對待。填鴨模式的教育之下,所有人都在把焦慮投射到彼此身上。

    從俊再一次成了眾矢之的。

    但因為所有人都顧慮著甚至?xí)目⌒Φ姆轿墓?,沒有一個人會在方文光在場的時候做出如此的事。打扮漂亮?xí)r尚的男生女生會用嘲弄的眼神打量從俊,也會用崇拜的眼神去問方文光:“你在看什么書?”

    方文光在看的書,從來都不是普通高中生能看懂的類型,是弗洛伊德、是弗洛姆、是榮格,聽都沒聽過的精神分析流派;是反經(jīng)、邏輯思維與詭辯、歐洲神話美學(xué)。

    聽說方文光是大老板的孩子。

    聽說方文光年紀輕輕就得了什么獎。

    聽說方文光要去國外留學(xué)……

    在同學(xué)們眼里,方文光就像個神話。在從俊眼里,方文光就像個神。

    時間過去了半年。

    從俊在高一下學(xué)期就被堵在了廁所里?;旎鞓拥母舯诎嗄猩e著煙頭,就要往從俊裸露的手臂燙去。從俊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眼里都是絕望,像是一只已經(jīng)習(xí)得性無助的狗,無力反抗,無處躲藏。

    “讓個路可以嗎?”

    不同的是,一個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是方文光。

    為首的混混看見是方文光,眼神變得有些尷尬,他的爸爸還在讓他多巴結(jié)一下方文光,因此他也聽說方文光袒護從俊——即使方文光只是在正常和從俊日常交流,他將要落下的煙頭收起來了。

    從俊一個人躲在臟污的廁所角落,整個人都在抽搐似的發(fā)抖。許久也沒有晃過神來。他看著方文光好像和其他人說了什么,人們陸陸續(xù)續(xù)走了,直到所有人都散盡,直到打響了上課鈴,方文光還是站著,站在煙味里,站在從俊眼前,黑暗與污濁中像個落世的神。

    “以后沒人欺負你了。”方文光說。

    “以后誰欺負你,你就和我說?!狈轿墓饫^續(xù)說。

    從俊遭受的欺負他都看在眼里,他不作聲只是并不知道有朝一日真的能發(fā)展到如此嚴重。他在等待一個時機,也許時機足夠,他就能把一個人從死亡中拉出來。

    也許還能順手救一下自己。

    過去的半年內(nèi),方文光一直在造勢。他在潛移默化地讓所有人都信服他,像是他上輩子做過的那樣。

    論數(shù)理化成績,他比不過從俊。但論人心,他所學(xué)的已經(jīng)夠用了。

    從俊囁嚅著嘴,沉默了好一會,說出了一聲:“謝謝。”細若蚊吶。

    方文光蹲下來,直視著他的眼睛:“聽不清,大聲說話?!?/br>
    “謝——!”如鯁在喉,又像是一道指示,從俊霎時間領(lǐng)悟了什么——所有人都在因為他做的“錯事”排擠他,可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他他到底錯在哪里——他只得像一只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撞得頭破血流。

    他再次道了一次謝:

    “謝謝?!?/br>
    聲音明朗,斬釘截鐵。

    “要不要我?guī)湍阏垈€假,你換身衣服?”方文光站起來,嫌惡得用手揮了揮,快步走出衛(wèi)生間,示意從俊跟過來。

    “我……”從俊猶疑著,看向方文光,似乎是在等待他的指示。

    “你很臭?!?/br>
    方文光看著從俊,思考了一下:“不過也不是你的錯,但我還是建議你回家換衣服?!?/br>
    “是、……好的。我自己會請?!?/br>
    過了三天,從俊才回來學(xué)校。

    方文光和從俊交換了家庭地址。

    方文光其實不會刻意地去幫人,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順手,但自從那件事之后,他就被從俊記掛住了。交換住址的第二天,從俊就背著沉重的書包,里面看上去裝了不少書,在方文光的小區(qū)門口。他進不去小區(qū),就在門口等著。

    “早餐?!?/br>
    從俊訥訥地給了方文光熱騰騰的豆?jié){和菜包。這豆?jié){和菜包不好買,方文光嘴刁,必須要一里遠那家早餐店,從俊家里又不怎么有錢,是坐公交過去又過來的,每天要多花兩塊錢,還要給方文光買早餐。

    方文光還很困,困到面無表情,可還是勉強對從俊扯出了一個他自己不怎么覺得好看的笑容:“謝謝?!?/br>
    方文光的笑容確實好看,是那種不參一點雜質(zhì)和壓迫感的好看,從俊感覺心里撲騰了一下。

    沒人再硬性欺負從俊,但冷暴力一直持續(xù)。冷暴力有時候比真正的暴力更惱人,它會讓被冷暴力的人從內(nèi)心深處否定自己,從而變得自卑、孤僻,不善言辭,從而造成惡性循環(huán)。

    從俊的性格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沉默,甚至有時候見到方文光都不太愿意主動打招呼。只是有一次,方文光見到從俊,隨口問了一句:“不一起上學(xué)了?”

    從俊有些驚慌:“可以嗎?”

    “隨便?!?/br>
    方文光也不是很在意這些事情,他獨來獨往慣了。父母做事極忙,給他租了個單獨的房子住,每天都有保姆上門做飯菜、打掃,他和人保持著一定的疏遠距離,這距離會給他帶來安全感,因此從俊是否呆在他身邊,真的是隨便。

    他提到這話的第二天,從俊就又提著熱騰騰的豆?jié){包子守在了小區(qū)門口。

    只是似乎有誰嫌棄從俊外貌條件不佳,覺得從俊又胖又駝背,皮膚還不好,確實配不上待在方文光身邊,不知怎得就傳到了從俊耳中。從俊比方文光高半個頭,和方文光走在一起的時候腰又更加低了。

    不得不說,方文光本人確實是比較在意他人的外表的。但他一直認為外表不是一個人最終的評價標準,只是外表會阻礙從俊和他發(fā)展更深的關(guān)系。

    方文光擅長觀察人的狀態(tài),于是又是一次放學(xué)的時候,他看從俊再一次在背后默默跟著他,走著走著便停下來:“有什么事?”

    從俊躊躇了一會:“我有問題……想問你,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跟我來吧?!狈轿墓鈳е鴱目」者M了街角的咖啡館,點了一杯美式黑咖啡,配上一塊芝士甜蛋糕,從俊不經(jīng)常來咖啡館,不知道點什么,方文光就順便給他點了一杯紅茶。

    其中從俊一直很聽方文光的話。嚴格來說,只要是方文光做的決定,從俊從來都不會質(zhì)疑。

    “……我覺得他們不喜歡我?!?/br>
    從俊躊躇了一下,說。

    你才發(fā)現(xiàn)嗎?方文光端起咖啡,把奶方和糖收進口袋,抿了一口。冰咖啡,不燙?!按_實?!?/br>
    “我該怎么辦……”從俊顯得很苦惱,這樣的愁不是一天一夜就能積累出來的。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yōu)槭裁磿艛D你?”

    “因為我丑,還胖……”

    方文光仔細觀察了一下從俊的外貌。其實除了胖、皮膚不好之外,從俊的五官長得還算過得去,眼睛比較大,骨架也還可以。只不過一般沒有人仔細觀察過他的外貌,也自然而然覺得他是丑的。從俊還沒這么被人仔細地端詳過,眼神有點躲閃。

    “如果我和你說,一切都可以解決,你信嗎?”

    從俊下意識地搖搖頭,然后又點點頭:“我信?!敝灰欠轿墓庹f的,他就信,方文光的話像是有某種令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很簡單的解決辦法,你先每天在學(xué)校cao場上跑十圈?!?/br>
    “十圈、我……”

    從俊剛想說“做不到的”,卻抬頭驀地看到了方文光的眼神。

    那是一種冰涼的淡漠。

    方文光在給從俊指出一條明確的路,而這條路是從俊請求方文光給的。至于從俊能不能做到,則全靠他自己,從俊有這種直覺,方文光根本不會去在意。

    他默默地把下意識的抗拒咽到了肚子里。

    “我會試試?!?/br>
    “不錯?!狈轿墓獾难凵窭锝K于有了一些贊賞,這樣的贊賞被從俊捕捉到,立刻在心里掀起喜悅的狂瀾。他幾乎沒有見過方文光有這種神情。

    “少吃大油大rou,多吃菜,多喝水,別熬夜。吃飯不能吧唧嘴?!狈轿墓饫^續(xù)數(shù)著東西一樣說,從俊一一記在心里。

    “他們敢欺負你,只不過是因為你的神態(tài)和語氣,這并不全是你的錯,但如果你想改變,你就必須做出行動。這當(dāng)然是因為他們幼稚至極,但如果你想得到他們的承認,只靠著覺得他們是錯的并不能改變?nèi)魏螙|西?!?/br>
    “記住,做出相同的行為,就不要妄想能獲得不同的結(jié)果。”

    方文光直視著從俊的雙眼。從俊感到本能的畏懼。

    方文光明明有一雙笑眼。

    “走路的時候把腰直起來,你多高?”

    “……一米八四?”

    已經(jīng)很高了。方文光還是有些羨慕從俊的身高的。在此之后,從俊打開了話匣子似的,拉著方文光問了一些問題,方文光都答了。最后的賬是從俊主動幫忙結(jié)的,方文光也沒怎么在意。

    因為有了方文光的存在,從俊的命運軌跡開始發(fā)生改變。方文光一直在注意著從俊前世墜樓的那一天,但因為從俊確實老老實實地做到了每天跑十圈,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發(fā)生了非常大的變化。

    加上方文光建議從俊多自己交友,從俊逐漸有了自己的交際圈,整個人不能說是脫胎換骨,但絕對能說得上與一開始相比差別十分之大。漸漸地,也沒有多少人會冷暴力從俊,除了一開始太過分拉不下臉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會和從俊進行日常的交往。

    甚至于,隨著從俊漸漸由一個胖子變瘦,越來越多的人也注意到從俊其實是一個骨架不錯的高個子。甚至有女生主動接觸從俊,讓他教她們數(shù)理化方面的題目,甚至是和他告白。

    無論怎樣看,從俊都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

    方文光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不是特別在意。只是從俊即使有了自己的交友圈子,也喜歡上了打籃球,依舊會每天準時地執(zhí)行著每天跑十圈的任務(wù),也會每天早上買好早餐在小區(qū)門口等著方文光,或是和方文光一起上下學(xué)。

    而方文光看從俊數(shù)理化好,也會拉著從俊教他相關(guān)的知識。不得不說,在從俊改變之后,方文光對從俊的接觸也并不是那么無感了。畢竟誰不喜歡一個漸漸顯現(xiàn)出帥哥胚子的人待在身邊呢?至于性別,方文光反而不是那么在意。

    他上輩子就沒搞明白自己到底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去。借著重生優(yōu)勢,方文光讓自己父母做好了相關(guān)準備。趨勢就是錢,方家的生意進一步做大,也擴招了不少人。

    不知為何,從俊上輩子自殺的日子就這么被日常的上課下課給過去了。

    但那天,從俊跟著方文光回到只有方文光住的屋子內(nèi),給方文光講完題后,從俊囁嚅著,忽然支支吾吾了起來。

    “怎么了?”

    方文光問。

    從俊坐在方文光對面,手下就是化學(xué)題目,身上還是沒換下來的籃球服。他的頭發(fā)早已剔得清爽,臉也因為長期的運動調(diào)節(jié)好內(nèi)分泌而變得干凈,整個人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了一種蓬勃的帥氣。就是這么一個人,支支吾吾地,眼眶都差點紅了。

    “我……我真的,很感謝你。”

    方文光有點莫名其妙:“發(fā)生什么了?”

    “一開始只有你愿意和我說話,愿意在他們排擠我的時候幫我,還教我怎么做……現(xiàn)在我父親有工作做,也是因為方家。”

    方文光一開始聽得還有點懵,這都什么跟什么?漸漸地也就聽明白了,從俊父親長期失業(yè),碰巧遇到方文光老爸的廠子招人,才終于有了一份穩(wěn)定工作。其余時候,其實從俊都在課余時間去做工貼補家用。

    怪不得從俊之前的衣服總是挺舊的,也不合身。

    “你真的幫我了我很多,我該怎么感謝你……”從俊看著方文光,呼吸都急促了,強烈的情感要沖出胸膛。其他人不明白,在幾乎暗無天日的欺凌和冷漠中,只有方文光伸出手,雖然一邊說著“愛做不做”,卻一邊把他緩慢而堅定地從幾乎沒有希望的泥沼里拉出來。

    從俊隱約覺得,而且是堅信著,方文光改變了他的一生。

    他幾乎無法想象如果有朝一日他無法再在方文光身邊,他又會是怎么樣的。

    方文光歪著腦袋,想了一下,才終于回復(fù):

    “……不客氣?!?/br>
    對他而言,從俊自己能夠主動尋求他的幫助,并愿意因為他的建議自己作出改變,堅持到今天,完全是從俊自己的功勞。

    有多少人一邊抱怨著世事對他們不公,一邊完全無法考慮他人的感受,還覺得事情永遠不會改變,所以什么都不愿意做。

    他們重復(fù)著相同的事情,卻祈求著所謂的神給他們不同的結(jié)果。

    如果從俊是那樣的人,方文光可能根本就不會伸出援手?;蛘呒词股斐鲈?,也不會允許從俊留在自己身邊,他最怕麻煩。

    實際上,方文光根本不會太在意從俊是死是活。

    幫助從俊,于他而言只不過是看見河里有一只落水的狗,而他恰好會游泳。他并不需要太多的感激,只要那條狗別回來咬他一口就什么問題也沒有。

    至于那只狗會不會自己再跳下河,那不是他感興趣的范疇。

    于是在從俊繼續(xù)對方文光尋求更深一步的接觸的時候,方文光把救落水狗那一段話幾乎原封不動地送給了從俊,只是把狗換成了兔子。雖然這對他來說沒有什么很大的區(qū)別。

    對于方文光來說,他并不需要更深的接觸。

    如果硬要說——方文光想了想,他應(yīng)該只需要一條能陪在自己身邊的狗。

    方文光也不是全無朋友,上輩子接觸過一些字母圈內(nèi)的事情,只不過沒太深入。高中時期沒注意,大學(xué)時期忙著掙錢,只不過看到從俊打完籃球后,汗順著脖頸的線條流到鎖骨,身邊是女生的尖叫,從俊卻只把自己都察覺不到的依賴目光投給自己時,方文光忽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那一瞬間他切實地意識到,從俊已經(jīng)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了。

    只是對于高中生來說,尤其是對方文光和從俊這樣不怎么關(guān)注玩樂而基本只在乎學(xué)習(xí)的人,性還是太遙遠,字母圈也只是偶爾出現(xiàn)在段子中的笑料。

    到了高三,方文光更是沒力氣去關(guān)注其他東西,只是他數(shù)理化一直不怎么好。無論他什么時候去問,從俊都會放下自己手中的學(xué)習(xí),一遍一遍教給方文光,甚至生怕方文光不問,只要半天不問,從俊就會上來問方文光有沒有什么需要他講的。

    然后就是高考,高考走出考場后,方文光有些恍惚。

    他就又這么白嫖了三年。

    多活了三年,整整三年。

    他被槍打碎心臟的時候,還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

    而且和上輩子不一樣的是,上輩子他是自己走出考場的,然后自己走回家,吃飯,洗漱,睡覺。

    而此刻,從俊就拿著一把傘,傘夠遮下兩個人,傘骨也重,卻被他拿得穩(wěn)穩(wěn)的。他的身材還是維持得不錯,而且更高了。他笑著招呼方文光。

    “文光!”

    毋庸置疑,從俊考得不錯。三年的蛻變,此刻的他如獲新生。而方文光卻依舊像上輩子一樣,滿眼淡漠。只是習(xí)慣了從俊的跟隨,倒也讓方文光身邊熱鬧了一些。

    “畢業(yè)快樂!”

    因為是在本???,離場的同學(xué)們稀稀拉拉地道著別,因為高二分過班,從俊的高中生活過得不錯。也不少人和從俊告別。

    “高考完了,準備去哪玩?”

    “……在家看書?!胺轿墓馑伎剂艘粫貜?fù)道。

    從俊也明白方文光的性格,但還是有些期待方文光能與他一起出去。高中時,他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但隨著對自己的越了解,他也就越怕方文光發(fā)現(xiàn)些什么——他依賴方文光,甚至是愛慕——但他不敢說出口。

    有幾次從俊想跟方文光回家,都被方文光拒絕了。只不過偶爾也會有跟著的時候,方文光約了一個長期的m,比較干凈,他用著也順手,從俊在的時候,三個人處起來倒也日常。方文光并沒有刻意說明他和那個m的情況,他覺得這沒什么好在意的。

    他知道從俊不會因為這么簡單的事情就對他印象改觀。

    從俊卻因為他與方文光之間有一個人霸占著,有些不舒服。方文光挑m存粹是順手,看著這m沒什么大心機,聽話,處起來也舒服,身材外貌更是不錯,就留著了。只不過從俊在的時候,方文光不會對那m做太過分的事情。

    他也沒想過和誰長久,也只是招來玩玩。

    分數(shù)出來后,兩人填了志愿。從俊天生在數(shù)理化上有巨大的優(yōu)勢,分數(shù)也高,而方文光有了從俊這個學(xué)霸無微不至的照顧,比上輩子多考了四十多分,兩人就報了同一學(xué)校的不同專業(yè)。

    其實從俊大可以報更好的學(xué)校,但禁不住無論方文光怎么說,從俊都只愿意和方文光在一起,執(zhí)拗得讓方文光也隨他去了。從俊骨子里還是依賴他,方文光反而不習(xí)慣和人走太近。有時候從俊遇到一些困擾會找方文光抱怨,方文光都不怎么理睬,漸漸地從俊也習(xí)慣了自己一個人消化情緒。

    上了大學(xué),從俊又保持了高中鍛煉出的好身材,立刻就收獲了一大批人的注意,還加入了學(xué)院的籃球隊,個頭竄到快190。方文光和他站一起,比他還矮了半個頭,不過也夠178,也有不少女生追。

    之前的暑假m因為他們換了個城市上學(xué),反而和方文光淡了聯(lián)系。

    自從從俊上了大學(xué)后,就完全換了個人似的,每次訓(xùn)練都有女生偷偷過去圍觀,上了不少次表白墻。學(xué)校比較大,方文光偶爾會去圍觀從俊訓(xùn)練,陽光下從俊的肌rou線條輪廓分明,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挺賞心悅目??捶轿墓鈦砹?,從俊就會上來在附近的自動售貨機給方文光買瓶水,再在中場休息的時候給方文光打會兒傘。

    從俊打完籃球并不臭,因為方文光的影響,他很在意自己的個人衛(wèi)生。

    從俊眼里沒有那些追求他的女生,而只有方文光。每次有女生表白、追求他,他都會讓舍友或朋友帶話,沒興趣。久而久之,傳出來就是從俊是個同性戀。不過大學(xué)風(fēng)氣比較自由,也沒有太多人對這件事深究。

    從俊知道這件事,既有些欣喜又很忐忑,他怕方文光知道后會因為避嫌疏遠他,但方文光完全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根本不在乎。事實上,方文光也不是沒對從俊動過那方面的念頭,但他總覺得,比起把從俊馴化成一個附庸于欲望的狗,還不如當(dāng)久點兒朋友。

    方文光兩輩子見過了太多離別,因此不對長久的親密關(guān)系這種事抱有太大希望。他身邊的m換了一個又一個,每個都是干凈的雛兒,有男人有女人,偶爾三個人會在一起逛街、做事。

    其他m會好奇從俊到底是方文光的什么人,方文光從來都只是淡淡的兩個字“朋友“。

    因為是朋友,所以沒有占有,也沒有貪圖對方的理由。

    他不需要給從俊任何承諾,從俊也無法期望從他身上拿到任何東西。方文光向來厭棄任何人恃寵而驕,他真的會將m當(dāng)成寵物,當(dāng)成玩物,雖然嘴上信誓旦旦地說著尊重對方,試圖從方文光身上索要到人對人寵愛的m每一個都會失望地要求離開。

    方文光尊重每個人的選擇。

    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任何人什么時候離開。他看著每個m的情感從真誠到倦怠,從乖順到遮掩,從能分享自己的日常到只為了和他維持關(guān)系而湊近。他厭煩了這樣的流程,卻從未找過自己身上的問題。

    一切都會改變,但他習(xí)慣如此,也能過得很好。

    因為家里有錢,還因為懶,方文光在校內(nèi)租了個房子,從俊也就跟進來住了。錢方文光付,從俊負責(zé)家務(wù)事,吃穿用度一手包辦,甚至方文光的衣服他都會洗了晾了。方文光也就隨他去。四年的熟悉,讓方文光很是信任從俊,因此也不會過于關(guān)注這些。

    方文光偶爾還是會帶m回家。

    從俊從來都沒有說什么,也不會去問。

    似乎不知不覺中,他已經(jīng)什么都明白了。

    有時候落到地上的蠟油方文光也懶得去處理,只是穿著浴袍走到大廳,大爺似的耍電腦。從俊便進去刮,刮干凈了再掃地拖地后出來。兩人的默契到了方文光一抬眼從俊就知道對方需要什么的程度。

    隱約間有什么在悄然異變。

    時間到大學(xué)第二年夏天,從俊成了校隊的主力。各種活動更忙,訓(xùn)練強度加大。每次從俊都拖著疲憊的身子給方文光做家務(wù),處理好之后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完倒頭就睡。卻不知怎么的,每次都刻意地避著方文光換洗衣服。

    從俊沒有意識到自己穿著籃球服的模樣反而更能吸引方文光。

    方文光總會在從俊去做飯的時候盯著從俊的背影,少年人肩寬腰細,因為長期打籃球已經(jīng)鍛煉出了漂亮的體態(tài),不像高一上學(xué)期那個駝背且臃腫的“怪人“。外人眼中的陽光校草,他眼中的賢妻良母。

    方文光總覺得小腹似乎有火星一觸即發(fā),但被他的遲鈍磨滅下去。

    訓(xùn)練強度太大,從俊總是渾身酸痛,終于在方文光看到從俊姿態(tài)別扭地端著菜上桌時忍不住了:“洗好澡后到我臥室?!?/br>
    “啊?“從俊以為自己聽錯了,菜險些砸到桌布上。他不知想到什么,紅一直從耳際蔓延到脖根,”我……“

    “給你用筋膜刀按摩一下。“方文光慢悠悠地說。他本意是想給從俊放松一下肌rou,你看菜都端不穩(wěn)了。

    從俊沉默地吃完了這一頓飯,把碗筷和自己都收拾好之后,換了一套干凈的籃球服敲響了方文光的臥室門。方文光喜歡隱私,所以他有事情找方文光的時候都會先敲門,或者通訊工具聯(lián)系。

    穿籃球服,是因為籃球服寬大,也比較好放松。方文光早就洗好澡了,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穿著睡袍。方文光的身上氣息很干凈,皮膚也很白,從俊的臉有些紅,但因為臉皮被訓(xùn)練的時候大太陽曬,又沒有防曬的習(xí)慣,比較黑,看不出來。

    方文光拿出一瓶乳液,是從俊看不懂的牌子。他讓從俊背對著他躺在床上,撩起從俊的背,擠上乳液。為了方便,方文光把從俊的籃球服撩得很高,然后一點點地揉,用筋膜刀刮壓。

    “嗯……!“從俊因為肌rou緊繃,被筋膜刀刮著又酸又疼,本來有些心猿意馬都因為疼痛而消散了。方文光的手法很專業(yè),但是也很用力,看出來是學(xué)過一段時間。從俊強忍著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只是臉有些扭曲,不停地在吸氣。

    方文光看著被自己壓著折騰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快意。手下卻不緊不慢地繼續(xù)。從俊的痛苦對他來說是最有用的興奮劑,他喜歡觀察人的苦痛——這也是他愿意作為一個S的原因之一。放松完畢后從俊直接癱在床上。整個人都埋進方文光床褥間的溫暖氣息里。

    真好聞。從俊模模糊糊地想。他多想就這么一直留在這里,但他知道方文光不會愿意。

    他不知道的是,方文光不會讓任何m上他的床。

    給從俊這么個大個子放松完,方文光也有點累了。他躺在從俊身旁,也迷迷糊糊地瞇起了眼。他盯著從俊的臉,模糊地想到,真他媽的帥啊。

    幾年的蛻變,從俊長成了劍眉星目的模樣,相比起他自己的略有些秀美的五官,從俊的眉目十分英氣。方文光模模糊糊地就想摸上去,用指腹摩挲從俊的眉頭和鼻梁,但還是忍住了。

    最后燈還是方文光等從俊睡著后,輕手輕腳關(guān)上的。

    不知道抱著什么心思,從俊和方文光在一張床上躺了一夜。方文光睡得很香,從俊一夜沒有真正睡著。

    那次之后,方文光和從俊之間的氣氛就有些微妙起來。從俊打球的時候,方文光依舊會沉默地在球場旁觀望,視線偶然碰上的時候都會讓從俊有些腿軟——他能感覺到方文光在審視他,用那樣的視線去剝開他的外衣,去審視每一寸肌rou,甚至將他的心血淋淋地剖開。

    他在方文光眼中是赤裸的,無處可藏。

    方文光這么大一個文藝帥哥放在球場旁,不可能沒有人注意到他。

    漸漸地,有人扒出方文光和從俊的過往,所有人都明白從俊有一個怎樣的過去,而方文光又是怎樣地幫了一個人。在這個環(huán)境中,很少人會對從俊的過去表示不屑,而是傾佩于他居然真的能從這樣的經(jīng)歷中走出來,蛻變成那樣。而方文光和從俊的幾乎形影不離——即使其實只是從俊單方面地跟著方文光,也被眾人所理解和接受。

    甚至很多時候在方文光在場的時候,伙伴還會試圖讓從俊出點風(fēng)頭,后來他們發(fā)現(xiàn)從俊本身實力也不需要他們放水,就又恢復(fù)了往常的訓(xùn)練。

    所有人都不能斷言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個人的故事,他們都將這當(dāng)成了各自心知肚明的秘密。

    從俊曾經(jīng)感激于這一切——他能名正言順地待在方文光身邊,將一切的思慕與期盼都小心翼翼地藏起。他原以為這樣的幸運會一直持續(xù)下去。

    可惜他錯了。

    當(dāng)他看到自己的隊長被方文光帶進臥室的時候,從俊只感覺有些手腳發(fā)涼——這是他又一次看到方文光帶人回來,他本以為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籃球隊長叫趙天途,也是一個帥哥。

    趙天途之前談過女友,從俊還以為他是個直男。

    當(dāng)天晚上,方文光的房間內(nèi)傳來趙天途低沉的喘息,間或著方文光溫柔而挑逗的聲音,那是讓從俊骨子都酥麻的聲音,可是從來都不屬于他。

    從俊靠在墻邊,緩緩跪下,對著墻的方向,方文光的方向。

    他掏出自己的性器,一根形狀和尺寸都可觀的性器,因為方文光的聲音被挑逗起了情欲,隨著房間隔壁的熱烈而跳動著。從俊感覺自己只是個卑劣的賊,在靜默地竊取著方文光的溫柔,從來沒屬于過自己的溫柔。

    從依賴到依戀,他已經(jīng)漸漸分不清自己所處的位置。

    射出白濁的同時,從俊狠狠握住自己的性器,但jingye還是頂著手,從指縫間不受控制地漏出來。從俊無力地跪著,頭抵著墻,雙目放空。

    他是神的信徒,從不敢越界半分,卻背負重重罪孽。

    自己身邊的人作為方文光的m,和之前模糊地感覺到方文光有m的感覺畢竟還是不一樣的。趙天途是個優(yōu)秀的男大學(xué)生,更是個優(yōu)秀的m,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知道從俊和方文光確實沒什么實質(zhì)上的接觸之后,趙天途就愈發(fā)在從俊面前耀武揚威。

    在訓(xùn)練和學(xué)習(xí)時,趙天途依舊是個盡職盡責(zé)的隊長。但在只剩三人相處的日常,趙天途總是在試圖吸引走方文光大部分的注意力。

    三個人的故事總有一個會慢慢被遺忘,從俊氣惱卻無力,他想推開方文光身邊的趙天途,可一時也拿捏不住自己該處于什么位置。

    方文光覺得趙天途做的不錯,作為m,趙天途確實很符合他的胃口。身材不錯,性格也不錯,在遇到他之前,趙天途還是個后庭雛兒,干過女友,卻被他開了苞。他很享受把一個大老爺們干得求饒的快樂。至于從俊的反應(yīng),他還真的沒怎么在意。

    他也從來懶得去在意那么多。

    被伺候就完事了。

    趙天途也是方文光去看從俊打籃球時認識的,他們之前總有一種獨特的感知,一來二去,試探著試探著趙天途也就跪下了。

    院系之間的籃球賽很快就到來了,一年一次,為了獲得獎杯,所有人都在加緊訓(xùn)練。本來方文光會在訓(xùn)練的時候給從俊送水,現(xiàn)在有了趙天途,方文光也會給趙天途捎上一瓶。作為隊長,趙天途實在是盡職盡責(zé),也深得隊員欽佩。不過方文光和趙天途在外人前的表現(xiàn)絲毫沒有和從俊那樣曖昧和深刻,也只是以普通朋友那樣的姿態(tài)相處。幫方文光打傘,帶飯,買水,騎車帶方文光。這些事情依舊還是從俊在做。

    籃球賽前夜,方文光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吃薯條,趙天途就跪在他腳下,從俊如往常一樣在客廳里做飯。

    “對了,你們明天院系比賽?”方文光問。

    趙天途跪在地上:“是,主人?!彼募缟霞苤轿墓獾哪_。

    “加油,如果你進球或者助攻最多,我給你……”方文光玉白的腳曖昧地摩挲了一下趙天途的脖頸,“一點獎勵?”

    趙天途的眼中燃氣信念,而從俊在廚房內(nèi)將一切收入耳中。

    比賽當(dāng)日,方文光就坐在視野最好的觀眾席上,看球場上眾人揮灑汗水。少年人的力量如磅礴的火焰,一舉一動皆是剛中帶柔的碰撞。方文光還是很欣賞這樣的美景的,而陽光籠罩在他的臉上,挺拔的他也是一幅靜態(tài)的畫。已經(jīng)有不少女生悄然帶手機拍下他在記憶中珍藏。

    他看著趙天途的身軀。多少少女眼饞的一幅好身體,曾就這么在他腳下輾轉(zhuǎn)。從俊的表現(xiàn)也十分亮眼,本來身高就高,有十足的先天優(yōu)勢。

    中場休息時,從俊望著方文光的方向笑,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天真,還有別人看不懂的依賴。欲望的火在方文光眼中亮了又黯。趙天途見狀,在休息時刻意接過方文光的水,喉結(jié)滾動咽下幾口,暗示意味不言自明。

    方文光少見地在公共場合替趙天途拭去一把汗,中場休息被女生的尖叫短暫引燃。從俊看到這一幕,頓時有些魂不守舍。

    他似乎明白自己在難受些什么,卻又不敢確認。

    比賽還是要繼續(xù),因為一些錯誤,學(xué)院球隊丟了一些分,不過最后的關(guān)頭在場的人似乎看到本院兩大王牌趙天途和從俊在休息時交流了些什么,從此仿佛一路開掛般瘋狂進球,把對方球隊壓得喘不過氣。

    在最后的收分關(guān)頭,從俊更是一記漂亮的扣籃讓全場尖叫。一路贊美中,從俊卻恍若未覺,他將視線投向方文光,想得到一眼贊賞。

    他得到了,方文光卻走向趙天途,給了他一塊毛巾。從俊內(nèi)心頓時像被失落攥緊,他大步走向方文光,低頭看著對方。

    方文光真漂亮啊。像是高一開學(xué)那天坐在窗邊的第一眼,從俊就記住方文光了。他不知道方文光當(dāng)時打量他是因為什么,卻記住了那第一面。從俊有些恍惚,卻一晃收回神來。

    “方文光,我……”他支吾了幾聲,“……我。”

    他不知道該怎么說,猛然想起表白墻上曾有人給他表白過,于是開口說:“……我可以要你的聯(lián)系方式嗎?”

    “噗?!边@話把方文光逗笑了,“你不是一直有嗎?”

    “咳、假裝這是表白墻?!睆目∧樁家t到脖子根,“……我只是覺得這位同學(xué)很親切?!?/br>
    方文光也漸漸從玩笑中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按理來說,從俊不該和他說這些,他的嗓子有些發(fā)啞?!皬目。瑒e玩了,……你把握不住的?!?/br>
    他覺得從俊似乎不知道,捅破這一層窗戶紙意味著什么。

    從俊的身子微微向前傾,眼里滿是認真。少年人的意氣風(fēng)發(fā),他的鬢邊已經(jīng)被打籃球的汗水濕透,兩只濃眉下的眼也帶著水光。

    “我的手可以握住籃球……現(xiàn)在我能、把握住嗎?”

    方文光退后一步,冷冷地說:“你打籃球流太多汗,腦子進水了?!?/br>
    他轉(zhuǎn)身就走,留下失魂落魄的從俊和不明所以的圍觀群眾。所有人都來找從俊和趙天途慶祝院賽的成功,只有方文光一個人默默地走出了人潮。

    所謂孤島型戀愛,就是不信任任何人的接近。

    重來一世,方文光讓從俊學(xué)會如何去融入人群,他自己卻再次選擇退場,像個旁觀者和過客。

    從此以后,方文光都在刻意躲著從俊。從俊也默默地靠著獎學(xué)金搬進其他地方住。一晃就是四年。他隱約聽說從俊去了另一所大學(xué)讀研,方文光回到原來的城市開始繼承父親的事業(yè)。

    他記得上輩子是什么時候死的。方文光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重復(fù)上一世的死亡,但當(dāng)他面對疾馳而來的汽車的時候,只覺得一切都會重來。

    他救了他人,卻救不了他自己。

    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方文光感覺自己被一陣力量狠狠地撞開,撞開他的卻不是鋼鐵的車身,而是一個厚實的懷抱。

    從俊抱著他,手臂護著方文光的后頸,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方文光毫發(fā)無傷,從俊的后背卻刮傷了一大片。

    直到從俊被抬上救護車,方文光都有些愣愣的。

    他陪著從俊在醫(yī)院到了晚上,從俊的父親趕過來,兇手已經(jīng)不是他,他那個時候還在方文光父親的廠子做工??吹绞欠轿墓?,從俊的父親并不感到生氣,只是難過。

    “他回來就是想看看你,還好救下一條命!”

    不巧,太不巧了。方文光皺著眉看從俊,難道對方也擁有上輩子的記憶?——不應(yīng)當(dāng),從俊從未表現(xiàn)過,那么是什么讓他回來為他擋下這一劫?

    迷糊之中,方文光在病床旁睡著了。醒來之后就看從俊看著他,眼神之中有些遲疑。

    “——你記得?”

    “我總覺得——”

    兩人同時開口,方文光頓了頓,“你說。”

    “我總覺得,——我總是在做同一個夢,夢到你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就是那個車的場景。我回來找你,還好找到了……”

    從俊劫后余生,整個人都發(fā)自內(nèi)心地在欣喜,方文光還活著。多日的惶恐與慌張終于落了地。

    “我——”他試探著想要開口,卻看見方文光如朋友般親切,作為情人卻無比遙遠的眼神,還是躲了。

    籃球場上那一次,是他對感情最勇敢的唯一一次。

    他知道方文光不愿意,他太了解對方了。

    他訥訥地抓著被單,心有些澀。

    鼓起勇氣,他還是斟酌著開口。

    “我可不可以陪在你身邊?”

    方文光思考到從俊畢竟剛剛還救了自己的命,回道:“當(dāng)然可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