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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母堅定搖頭:“既然我們是一家人,我們就是一體的?!?/br> 顧迢再也受不了 了,用極哀慟的聲音喊了一聲:“媽!” 這一聲“媽”的背后,藏著顧迢的千言萬語說不出口:為什么,為什么她的mama要受到自己所處年代的局限、受到自己認知的局限,把維系一個完整的家當成自己這一輩子唯一的使命,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這種愚昧,幾乎已經(jīng)害了顧迢的一生。此時,母親還要為這種愚昧搭進自己的性命么?! 千言萬語堵在顧迢的喉頭說不出口,此時,周敘的雙手堅定的在顧迢的肩頭按了一下,開口向著顧母道:“阿姨,您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顧迢著想啊?!?/br> 顧母一怔。 周敘繼續(xù)說:“家不是一所房子,而是家人和愛組成的。顧迢從您生病開始就退了學,一直把您帶在身邊。您活著,顧迢才有家,您走了,顧迢不就要流離失所了么?” 顧母望了一眼滿臉淚痕的女兒,終于,自己也怔怔的落下淚來。 秦主任趁機吩咐身邊的一個護士:“去給專家回話,說病人這邊一定配合,讓他們盡快安排時間手術(shù)?!?/br> 護士應了一聲,一路小跑的去了。 顧母沒有再拒絕。 顧迢終于松了一口氣,抬起頭,用嘴型對站在她身邊的周敘說:“謝謝你?!?/br> 周敘笑著搖了搖頭,一雙笑眼彎彎的,像兩輪明亮的月牙,沒有被血色的陰影所遮蔽。 周敘又握住了顧迢的手,她的手很暖,這一次,顧迢沒有再抽離。 **************************************** 經(jīng)歷了真實身份被曝出的絕望,又收到了絕處逢生、能做手術(shù)的消息,跌宕起伏的心情讓本就病弱的顧母徹底沒了體力,沉沉睡了過去。 周敘站起來:“我去買點粥,待會兒顧阿姨醒了可以吃一點?!?/br> 顧迢連忙說:“我去吧。” 周敘笑著拒絕:“你和湘姐剛才都辛苦了,你們就在這里陪阿姨吧,我去去就回?!?/br> 周敘背著包走了出去。 齊湘在周敘的身后嘆了一口氣。 顧迢問:“怎么了?” 齊湘道:“她太完美了?!?/br> 顧迢反問道:“完美不好嗎?” “完美得好像一個假人?!饼R湘搖頭:“而沒有生命力的東西,都是不可愛的?!?/br> 齊湘雖然不愿受她爺爺齊軒霆的庇佑,但到底繼承了她爺爺?shù)难y(tǒng),眼光毒辣得緊。 周敘背著包向著醫(yī)院一樓的便利店走去。 剛一走進,就看到一個穿著精致黑色套裝的修長身影,正站在貨架前,對著一排不同包裝的梅子精心挑選著。 是龔智心。周敘不露聲色的走到龔智心的身邊,做出在認真挑選粥的樣子。 龔智心過分姣好的身材和容貌,已經(jīng)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周敘聽到她身邊的兩個妹子正在議論:“這個小jiejie也太好看了吧!是不是明星???”“我想去找她要電話,可是她看起來好嚴肅,我不敢……” 周敘向著議論聲傳來的方向望了一眼,才看到關(guān)注著龔智心的那兩個妹子,興奮得臉都紅了。 其實這議論聲不算小,周敘聽到了,她身邊不遠處的龔智心沒理由聽不到。只是龔智心充耳不聞,全神貫注的挑選著面前的梅子。 周敘心想:也許她從小就已經(jīng)習慣這樣的矚目了吧。 龔智心終于挑好了梅子,走到了收銀臺邊。周敘也連忙拿了三盒粥,走到收銀的隊伍外圍,排在了龔智心的身后。 這時,剛才興奮到臉紅的兩個妹子,終于抓住最后的機會、鼓起勇氣來跟龔智心搭訕了:“小jiejie,你是喜歡吃梅子嗎?我們知道有一款,酸酸甜甜的很好吃?!?/br> 龔智心冷漠搖頭:“不是買給我自己,是買給我喜歡的人的。她的口味很奇怪,就喜歡這種奇酸無比的?!?/br> 話罷,龔智心就轉(zhuǎn)回頭去,不再搭理這兩個妹子了。兩個妹子搭訕受挫,一臉失落的走開了。 排在后面的周敘,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在心里想:這龔智心的滿心滿眼,好像真的只能看到那個人一般—— 方,徊,來。 龔智心拎著一包和她冷漠形象極不相稱的梅子,回到了剛才的洗手間門口。 方徊來戴著龔智心幫她撿回來的墨鏡,坐在洗手間門口的一排休息椅上,上半身俯在膝蓋上,沒有一點力氣的樣子。 龔智心再一次在她面前單膝跪下,仔細的幫她把梅子的包裝袋撕開,送到她的嘴邊:“補充一點糖分,等你有力氣站起來了,我就帶你回家?!?/br> 方徊來張嘴,把那顆梅子吞進了嘴里。 不知怎的,平日是吃慣的梅子酸味 ,今天吃起來卻酸得出奇,酸得她又一陣想哭。 **************************************** 龔智心自己開車,載著方徊來回到了她的公寓。然后小心的攙扶著方徊來,直接來到了二樓的臥室躺下。 龔智心問方徊來:“有力氣換衣服么?” 方徊來搖頭。龔智心也不勉強,幫她掖好被子:“那你先睡一覺,等體力恢復一點了,我再帶你洗澡、換衣服?!?/br> 龔智心走出房間,輕手輕腳的關(guān)上了房門,還順手幫方徊來關(guān)了燈。 整間臥室,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