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斂了神色，問她：“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么？”

    與全軍營的男人作對，你，想好了么？

    蕭啟撐著椅子站起來，行了一禮：“末將清楚，但末將有信心，還請將軍應(yīng)允。”

    林宏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好，那便依你?！?/br>
    作者有話要說： 祝小可愛們雙節(jié)快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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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初生牛犢不怕虎。

    林宏是這樣想的。

    軍營不同于別處，自有一套別樣的生存法則，實(shí)力為尊，活下來是每個人努力做到的事。

    林宏年輕時也曾那樣想過，他覺得這軍妓不人道，想撤掉。但他無權(quán)無勢，難如登天。

    看著那些年紀(jì)不大的女子，在嬌花一樣的年紀(jì)枯萎，他也不忍。為人父母的，最常做的，就是代入角色。他有妻女，只略微想一想若面對這些的是妻女，他就恨得想殺人。

    可在大局面前，全都算不了什么。

    理由是：釋放了火氣的兵丁會更努力地拼命。

    他試過，但是失敗了。

    所以不再嘗試。

    立場不同，終歸無法設(shè)身處地去想。

    殺人，是一種什么感覺？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如登天。

    人與其他的哺乳動物沒什么區(qū)別。肌rou紋理、內(nèi)臟、血脈走形、質(zhì)感一般無二，只是性狀略微不同，所以殺人其實(shí)和殺豬沒什么區(qū)別，若說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殺人會覺得愧疚。

    只要一想到躺在那里的曾是個活生生會講話的人，他有父母親人，有人在等著他回家，就沒人可以忽視這一點(diǎn)。

    即便是因?yàn)榱觥㈥嚑I不同，非得拼個你死我活，可殺人以后，那些消逝于手里的生命，又會在每個午夜夢回的時候出現(xiàn)。

    心里有問題的，不在少數(shù)。

    多數(shù)人承受不了這些，瘋了。

    軍妓營，是給他們提供的一個渠道，去宣泄。

    但是真的就沒有別的法子可以替代么？

    有的，只是懶得想，所以選了最簡單的法子。

    歸根結(jié)底，是無人在意這些可憐女子的命運(yùn)，她們的死活，她們的尊嚴(yán)，算什么？

    林宏并不覺得蕭啟可以成功，便是同意女子入軍營，也只是不想寒她們的心。他知道，她們，堅(jiān)持不了多久的。

    ***

    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一群體型很明顯有別于男人的女人，捧著新領(lǐng)的軍服武器在軍營里穿梭，很難不引人注意。

    腿腳沒受傷的人奔走相告，很快便人盡皆知。

    當(dāng)下就鬧開了——

    “將軍到底在干什么！讓一群女子進(jìn)軍營！”

    “她們能做什么？估計(jì)只能被羌人嚇得尿褲子吧？老老實(shí)實(shí)在家相夫教子不好么？瞎折騰！”

    “真是荒唐！”

    接下來，還有更荒唐的事——他們經(jīng)常會去的那個營帳，被封了。

    有人正辦事呢，就被趕了出來，大冷天的，他們一邊胡亂往身上堆衣服，一邊罵罵咧咧。

    那群換上新軍服的女子帶著厚厚的衣裳和好多熱水進(jìn)去，挨個兒替里頭的姑娘擦洗，熱水帶走污漬，卻帶不走青紫瘀斑。

    姑娘們裹著衣裳，擠得緊緊的還搞不清楚狀態(tài)。替她們洗漱的穿軍服的女人說，她們自由了，是……真的么？

    有光透過掀開的門簾射進(jìn)來，門口那人身著勁裝，身形并不偉岸，卻很高。光從她身后而來，襯得她整個人的輪廓都是打了柔光的。

    吸取了前世的教訓(xùn)，蕭啟防的就是她們輕生，才一進(jìn)門，就扔了個大消息進(jìn)去：“你們，想不想當(dāng)兵？”

    女人們還搞不清楚狀況，聽見兵這一字就面露痛苦。

    看看，守衛(wèi)百姓的兵丁，卻給弱女子帶來這樣的恐懼。那他們當(dāng)?shù)氖鞘裁幢?，護(hù)的，又是哪一方的百姓？

    陸蕊在蕭啟的示意下站出來，溫和道：“將軍的意思是，你們可以靠自己活著的?！?/br>
    “可是我們已經(jīng)臟了……”

    陸蕊溫柔而不容置疑地打斷她：“臟的是那些人，你們不臟。你看看我們，也是從苦難過來的，現(xiàn)在不都好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br>
    “你們不是女人，”蕭啟接口道，“你們是人，只要是人，就有權(quán)利活下去。爭一口氣出來給那些瞧不起你們的人看看，不好么？”

    “我們不完整了……”

    “手腳健全，如何稱得上不完整？”伊山對這理論嗤之以鼻，“給自己一個機(jī)會，堂堂正正地活著，你們不愿意？”

    身上是難得的干凈清爽，裹著厚厚的棉衣，她們心里忍不住涌出一個念頭：如果，真的會好呢？

    有人站出來，躬身行禮：“謝將軍?！?/br>
    有了帶頭的，后頭人也知道該怎么做了，不是不心動，也并非不愿意，只是挑戰(zhàn)已知的理念，需要勇氣。而現(xiàn)在，有人給了她們勇氣。

    稀稀拉拉的行禮，甚至都不標(biāo)準(zhǔn)，但語氣里的真誠顯而易見。

    蕭啟默默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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