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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你開過新的存檔去找里香,站在那個扭曲又強大的黑影面前,說,“里香?!?/br>
    她、它無知無覺,嘶吼后要向你靠近,然后被乙骨憂太給制止住。

    就像你第一次見到她。

    乙骨憂太沖你歉意地笑了一下,然后越過你離開。

    那場景激得你當(dāng)即點了游戲暫停,并刪掉了這個存檔,躲在工作稿件海里好幾天。

    ——“就算知道她離開是有原因的,但難過也是真的?!?/br>
    對面的釘崎野薔薇一口悶了杯子里的酒液,叫你差點以為那句話是從你嘴里鉆出來的。

    本來你只是心中郁卒,找了家小店喝著酒,沒想到正好碰上了隔壁桌的野薔薇,她那時候就已經(jīng)喝得半醉半醒,你出于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傾訴欲和她拼了桌。

    她灌了罐酒,抱住你干嚎,“嗚嗚,不說了,我只是覺得自己沒有勇氣告訴她其實我想要再見面、可我也沒有理由沒有能力留下她,只是為什么呢?!嗚——嗝……為什么對這樣接受不了的自己也很失望呢?”

    釘崎想起童年時候那樣溫柔的搬來村子里的紗織jiejie,卻因為村民的排擠離開了那里,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jiejie又在哪里生活著。

    她只是很想她。

    野薔薇沒有真的哭得稀里嘩啦,她只是干嚎著,聲音又急又亮,尖得在你耳邊打轉(zhuǎn),暈乎乎分不清東南西北中。

    “我明白?!蹦阏f,“我也會這么怪自己,甚至?xí)芎蠡凇!?/br>
    “……但如果我回到那個時間點,我也還是會讓她走掉的,因為我保護(hù)不了,那至少不應(yīng)該阻攔她去往更好的地方?!币八N薇嘀咕幾聲,忽而笑起來,“盡管我還是會哭個不行……”

    你啞然,“這么說也對。”

    “說起來,你刀把上老這么看上去空落落的,”她伸出手指,帶有薄繭的指節(jié)輕輕地?fù)崃讼履阒渚叩牡侗熬褪沁@里。反正我前段時間逛街也買了一個——”她從懷里掏出來一個掛件,那是條細(xì)長的銀鏈,一瞬間的反光恰似你刀鋒映著的寒月,“給你?!?/br>
    眼熟,高專線的野薔薇也曾給你同樣的東西。

    你一時間有些啼笑皆非,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在這無數(shù)輪回的游戲存檔與周目中,是否真的有某個AI的數(shù)據(jù)巧合地寫在了同一個頻率上,傳遞出那在科技和智能時代里罕見又詭譎的浪漫。

    抑或它只是當(dāng)你刷野薔薇的社交值到一定程度時候的固定支線劇情。

    但你還是沒緣由的開心,寒冷的冬季你收到了未曾預(yù)料的禮物,足以算得上意外之喜。

    “我要給你回什么嗎?”

    釘崎擺了擺手,臉頰撲著紅意,“不用特意給我買了,你多照顧下你自己吧,老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一樣。”

    “……”你發(fā)覺自己臉上不受控地提了抹笑容,“每次我以為我不在意,其實還是很在意?!彪s亂無章的時間線交匯游戲居然也開始能安撫你躁動的內(nèi)心了,這難道也是某個你亂下載的mod在作祟?

    “有在意的,總比沒在意的好,有目標(biāo),就會……”野薔薇漸漸沉默下來,月明星稀,夜風(fēng)輕起,你擦干對方眼角邊半濕的淚水,她講話累了、昏沉沉地倒在桌邊。

    你最后半抱著她回了高專,留下了你背包里剩下的雜七雜八的禮物和道具,然后重新點進(jìn)了高專線。

    高專線上,這時候的你還在面臨“疑似勾結(jié)詛咒師”的指控,并且將要被回國的乙骨憂太監(jiān)管。

    你在硝子宿舍窩了幾天,原本就不算好的脾氣更是被慣得無法無天。她早對你間歇性的抽瘋習(xí)以為常了,自顧自做著研究。

    “硝子要干嘛?”

    “在做事。”

    “敷衍,傷心了?!?/br>
    她嘆口氣,放下手中的工作,過來摸了摸你的頭,“不是你之前在好奇咒靈的身體構(gòu)造和情緒控制的共通點,我在研究這個呢。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也注意點,明天乙骨憂太回來了你可不能再待我這里?!?/br>
    說起乙骨憂太,你表情一下子變得糟糕起來,你目前對他的遷怒遠(yuǎn)沒有結(jié)束。

    “他怎么惹到你了?我記得你從沒見過他?!?/br>
    你幫她一份一份地理資料,隨口扯了個理由,“國外碰到過。”

    硝子轉(zhuǎn)過身,你又死皮賴臉貼過去,聽到她叮囑你:“反正你注意點,別弄太過了,還是高專的學(xué)生。”

    你不置可否地撇了下嘴。

    對于乙骨憂太來說,這次回學(xué)校代表著他上一個任務(wù)的提前終結(jié),不過能見到朋友總是好的。

    他沒有預(yù)料到的唯獨一點,任務(wù)對象非常討厭他、哪怕他從未見過對方。

    你對乙骨的厭煩是明明白白擺在臉上的,除了必不可少的交流之外,你完全無視了他。每當(dāng)你和真希聊得興高采烈的時候,又或者是和狗卷胖達(dá)笑哈哈的時候,只要乙骨憂太一過來,你的低氣壓就會立馬輻射到整個班級。

    所有人都知道你和他不對付。

    也導(dǎo)致二年級的其他同學(xué)夾在你們中間格外難受。

    乙骨其實對這種感覺并不陌生,在他還無法控制里香時,那些對他指指點點、避之不及的同學(xué)也是這么個態(tài)度。硬要說還是有一些不同,那個留級生并非出于恐懼,只是純粹的討厭。

    他回高專前,便聽說了他這次的監(jiān)管對象是現(xiàn)如今他的同班同學(xué),甚至五條老師還來提醒過,“你打不過她,要是有什么不對勁,你就保護(hù)好自己?!?/br>
    他還說,不至于,別擔(dān)心。

    這是他固有的那么一點身為特級術(shù)師的驕傲,直覺憑自己的能力不會有問題。

    可直覺也會騙人。

    乙骨才踏進(jìn)教室,原本還在逗狗卷棘玩的女性便凝固了原本燦爛的笑顏,那雙發(fā)亮的黑色眼睛在落到他身上的剎那變沉、變暗,嘴角下墜了些許,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或許因為是……他是她的監(jiān)管者,而她本該無罪。

    那個女孩走到他面前,帶著些許風(fēng)的氣息,聲音很低:“里香還在嗎?”

    乙骨憂太驚訝地抬起頭:“我的術(shù)式……?”

    原本就不高興了的女孩更不高興,磅礴的咒力傾瀉而下:“你真不懂我在說什么?”

    確實打不過,氣勢又強,乙骨實在不太擅長對付這種人,于是只老老實實地回答:“去年解咒了?!?/br>
    她冷冷地掃了他眼,視線若刀鋒般凌厲,再沒說話,只毫不留情地轉(zhuǎn)身回到座位上,又開始笑嘻嘻地學(xué)狗卷說那些飯團(tuán)語玩。

    他在教室門口發(fā)呆了幾秒鐘,徒留一陣詭異的心悸和寒氣,又覺得自己怪怪的,好像對這個陌生學(xué)姐太過關(guān)注,好像他曾經(jīng)在離她不遠(yuǎn)的地方度過了很長的時間。

    然后安撫地一笑,以回應(yīng)狗卷棘擔(dān)憂的眼神,卻莫名感覺自己被判了罪、不可饒恕之罪——審判者是一個初次見面的人。

    狗卷棘認(rèn)為自己和這個聲稱“五條悟jiejie”的學(xué)姐很合得來。

    合不合得來是一個很靠緣分的話題,但稍喜歡惡作劇、不至于惡劣到讓人抓狂、開朗又有趣的同學(xué)并不多見,特別是咒術(shù)師多為些心理壓抑的變態(tài)時。

    所以狗卷從來珍惜他的每一個朋友。

    哪怕偶爾對方會提出些奇奇怪怪的要求,比如看看他舌頭上的咒紋這樣,他也會答應(yīng)下來。唔,不過這個要求還是太奇怪了,奇怪到他想起來還是會有種如影隨形的渾身發(fā)熱的錯覺。

    他的意思是,如果他的新朋友還是這么和憂太不對付的話,他可能真的要分裂在這兩人之間了。真希和胖達(dá)都叫他別折騰,畢竟誰都不能肯定我的朋友和我的另一個朋友一定會相處融洽,更何況這兩也沒有糟糕到刀刃相對的地步。

    他倒是也問過緣由,不過學(xué)姐的回答漫不經(jīng)心,“畢竟我和他術(shù)式撞在了一起,一個模仿一個拷貝多犯沖,他又是我的監(jiān)管者,這么看,那總不能要求我對他好臉色吧?”

    等狗卷把這個理由送到乙骨憂太面前時,乙骨卻只搖了搖頭,說,“不是因為這個。”

    “金槍魚。”那是什么?

    “……”然后乙骨憂太就悶葫蘆起來,問什么也不開口,沉默著去執(zhí)行他的監(jiān)管任務(wù)去了。

    他居然覺得,乙骨憂太看上去不是很開心。

    于是狗卷棘想再問一次。

    大概,被人無緣無故討厭是件值得傷心的事。

    但于你而言,當(dāng)狗卷再次攔住你的瞬間,你是壓不住沸騰的怒火的。

    “我回答過很多遍——就是不喜歡,不可以嗎?我又沒有追著他砍,就是單純的討厭,這是我的自由。”

    “木魚花?!?/br>
    你的遷怒之心又開始膨脹,“乙骨憂太是你的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為什么不去問他呢?”

    狗卷棘紫色的眼睛盯著你,很急切的樣子,淺色的發(fā)絲都慌亂了一縷。你把他壓在墻角,反正他長得不高,提溜起來方便,“真那么好奇?”

    “鰹、鰹魚干?!辈皇呛闷妫顷P(guān)心。

    偏偏狗卷棘真是嘴笨,尤其你俯下身的姿勢格外有壓迫感,陰影籠罩在他頭頂,叫人無處可逃。

    他想躲開,說話時,舌尖隱隱約約出來點殷紅?!啊蹦阃蝗幌肫鹉阍?jīng)“研究”或者說“玩弄”過他的咒紋,便伸手壓了壓對方嘴角,柔軟還有些濕潤。

    狗卷愣在了原地,巨大的思維沖擊下,甚至忘了用咒言要你停手。

    “為什么不邀請本人出來問一問呢?”你微微偏了偏腦袋,一分鐘前放出去的咒具小玩偶扯著黑色的高專服褲腳從墻后冒頭。

    你松開手,啜著淺淺笑意,望著從墻角出來半點不見尷尬的黑眼圈男人。

    “難道乙骨君、還會不愿意告訴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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