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風隨口說了句客氣話，然后指著同來的那名漢子向宋秀杰介紹道：“這位是安全局的張宇處長，他這里有些情況，要向宋司長匯報。”

    “嗯?！彼涡憬軕?yīng)了一聲，沒有說什么廢話，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張宇。

    “宋司長，我們今天晚上在查一個案子的時候，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可疑的東西，懷疑可能與機械行業(yè)有關(guān)。我聯(lián)系了唐總，請他過去辨認，然后他說這件事非常大，需要向您請示才行。”張宇說道。

    宋秀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于是又將目前轉(zhuǎn)向唐子風，等他解釋。

    唐子風從孫民手里拿過來一片芯片，擱在宋秀杰面前的茶幾上，說道：“宋司長，你看這是什么?！?/br>
    宋秀杰拿起芯片，看了一眼，詫異道：“這不是歐陽康他們搞出來的明芯一號嗎？怎么……”

    他話還沒說完，唐子風又遞過去一塊芯片，說道：“你再看看這個。”

    宋秀杰接過第二塊芯片，看了一下封裝上的字，臉色立馬也變得和唐子風他們一樣凝重了。即便他并不是芯片專家，也能看出來，這兩塊芯片完全是一樣的，而封裝上的標簽卻完全不同。在那第二塊芯片上，赫然有著萊頓公司的名稱。

    “這是在明理工西門外的快發(fā)裝修店發(fā)現(xiàn)的。我們剛才已經(jīng)審訊了快發(fā)裝修店的店主徐洪忠。他交代，是明理工機械系的歐陽康教授給了他一盒萊頓公司的芯片，讓他把芯片上萊頓公司的標志打磨掉，再刻上‘明芯’二字?！睆堄钇届o地敘說道。

    聽到這駭人聽聞的消息，宋秀杰腦子一時有點宕機。手里這片明芯一號，與白天歐陽康匯報時所展示的大圖片是完全一樣的，肯定不是唐子風偽裝出來的。而那片萊頓公司的芯片，又與這片明芯一號完全一樣，這說明什么了，宋秀杰還能想不明白？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就是明芯一號是真的，有人把上面的明芯二字磨掉了，刻上了萊頓的標，可這樣做是圖個啥呀？

    歐陽康自稱搞出了一套自主產(chǎn)權(quán)的切削算法，并設(shè)計了專用芯片。今天通過鑒定的丹銳機床，正是使用這種控制芯片的，大家在機床的控制電路板上，的確看到了這種芯片。

    如果這款被稱為自主設(shè)計的芯片，其實是用萊頓的芯片打磨出來的，就意味著丹銳機床其實使用的是萊頓的控制系統(tǒng)，根本不是什么自主技術(shù)。

    萊頓的這種控制芯片，在市面上是能夠買到的。萊頓的機床也沒有向中國禁售，只是不允許中方將其運用于軍工目的罷了?？萍疾炕ㄟ@么多錢支持高硬曲面課題，是想形成自己能夠做主的技術(shù)，而不是買萊頓的芯片來湊一臺山寨版機床。

    如果這件事情完全屬實，就意味著歐陽康把大家都給耍了。

    “這件事如果曝出來，就是一個特大丑聞了。我之所以這個時候還來打攪宋司長，就是想問問宋司長的意思。天亮以后，幾家大報都會報道鑒定會的消息，說不定會還配上社評，把丹銳機床的意義拔到很高的位置，到時候咱們再想補救就來不及了。”唐子風說。

    “這個時候還說什么打攪不打攪！”宋秀杰惱火地說。唐子風這話，就是典型的得好賣乖了。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宋秀杰如果還在計較什么清夢的事情，那才是腦子進水了。

    “小唐，你的意見是什么？”宋秀杰看著唐子風問道。

    他對唐子風的稱呼，有時候是唐總，有時候是小唐，取決于想與唐子風保持什么樣的距離。這一會，他不得不拉著唐子風了，所以便用了這個更親近的稱呼。

    唐子風說：“不外乎兩個方案。一是把這事壓下去，私下里給歐陽康一個處分，把丹銳機床的事冷處理掉，日后再悄悄立個項，把高硬曲面機床搞出來，社會公眾也分不清真相是什么?！?/br>
    宋秀杰想了想，斷然地搖搖頭，說道：“這樣不行！別說紙包不住火，就算能夠瞞下來，我的黨性也不允許我這樣做?！?/br>
    唐子風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那就只有第二個方案，就是立即對明芯一號和丹銳機床進行調(diào)查，如果確定偽造芯片的事情成立，就進行嚴肅處理。不過，咱們昨天剛剛給丹銳機床做出了合格鑒定，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機床是造假的，這個責任咱們恐怕是躲不開了。

    “雖然幾家大報上的消息還沒發(fā)出來的，但明溪和丹彰的幾家地方報紙，都已經(jīng)報道了丹銳03型機床通過鑒定的消息，各大網(wǎng)站上的消息也已經(jīng)發(fā)出來了。這個時候，突然曝出造假事件，我擔心輿論會把咱們都給淹沒的?！?/br>
    “責任是我的?！彼涡憬苷f，“我是鑒定組組長，鑒定報告是我簽的字，所有的責任都由我來負。這件事，回想起來，是我好大喜功了。當初明理工去申請這個課題的時候，也有一些同志擔心他們的基礎(chǔ)不夠，提出應(yīng)當再慎重一點。我被歐陽康的頭銜迷惑住了，沒想到他居然是一個騙子。”

    “騙子倒也不至于。”唐子風說，“應(yīng)當是利令智昏吧。這次鑒定，還有康總工、孫處長以及其他專家，大家都沒有看出問題，要說有責任，應(yīng)當是大家一起擔吧。”

    “對對，我是搞機床的，居然也被他騙過去了。鑒定報告是我起草的，所以我的責任應(yīng)當是最大的。”孫民說道。

    作為下屬，應(yīng)當有替領(lǐng)導(dǎo)背鍋的覺悟，孫民在這一點上是很明白的。他說自己的責任最大，也不完全是假話，因為宋秀杰畢竟只是一名行政官員，懂一點技術(shù)，但肯定算不上精通。最終的鑒定結(jié)論，宋秀杰肯定是要聽康治超、孫民他們的意見，說是孫民誤導(dǎo)了宋秀杰，也并不為過。

    至于說背鍋帶來的影響，孫民是不用擔心的。他不是機關(guān)干部，而是企業(yè)里的技術(shù)人員，犯了錯只有集團能處分他。唐子風知道他是自告奮勇出來背鍋的，還能真的虧待他？

    宋秀杰說：“孫處長，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我既然是鑒定組組長，就該負這個責任。出了事就把責任推給其他人，這種事我老宋是做不出來的。”

    看到孫民還欲爭辯什么的樣子，宋秀杰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什么，然后轉(zhuǎn)頭向唐子風問道：“小唐，我只想問一下，是誰最先看出了問題？”

    “是張?zhí)庨L他們……”孫民又搶答了。這個答案是他們事先商量過的，把發(fā)現(xiàn)造假的由頭推到張宇那邊去，就省得宋秀杰心里埋怨他們多事了。

    唐子風卻是沉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是清華的那個博士于曉惠。她在歐陽康的實驗室里觀看cao作的時候，發(fā)現(xiàn)刀具的走刀策略與歐陽康介紹的算法不符，這才存了個心眼?！?/br>
    “了不起！人才??！”宋秀杰翹了個大拇指，說道：“回頭我要給她請功，她的發(fā)現(xiàn)，幫助國家挽回了重大損失，我代表科技部，感謝她的付出。

    “……好了，小唐，你不用擔心我有什么意見，你們做得非常對，我老宋也真心感謝你們這種認真的態(tài)度。如果我們沒能及時發(fā)現(xiàn)歐陽康的這種行為，把這種造假的機床列入推廣支持的范圍，給國家造成更大的損失，我老宋是會抱憾終身的?！?/br>
    第374章 不想過平淡的人生

    “我從小就很優(yōu)秀……”

    明理工的校辦小會議室，歐陽康坐在一干官員的對面，述說著自己的心路歷程。

    頭天晚上，宋秀杰得到唐子風報告的情況，馬上聯(lián)系了科技部辦公廳，讓辦公廳立即與幾家大報聯(lián)系，務(wù)必要搶在這幾大報發(fā)刊之前，把丹銳03型機床通過鑒定的新聞攔下來。

    那時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了，幾大報都已經(jīng)做好了清樣，幾審幾校都已完成，正準備上機印刷。接到科技部辦公廳打來的電話，值班總編趕緊安排撤稿改版，這一通折騰也不必細說了。

    天一亮，宋秀杰就直接找到明溪省科技廳，讓科技廳派人趕往理工大學(xué)，封鎖了歐陽康的實驗室。明理工校長安向平聞訊趕來，聽宋秀杰如此這般地一說，當即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馬上讓人去找歐陽康，讓他來說個明白。

    歐陽康來到校辦小會議室時，看到會議室里已經(jīng)坐了七八個人，分別是宋秀杰、袁亮、安向平、唐子風、康治超等。大家都坐在會議桌對著門的那一面，留出靠門的這面給歐陽康。

    在歐陽康面前的桌面上，擺著兩枚芯片，一枚是刻著“明芯”二字的，另一枚則是萊頓公司的原版。歐陽康進門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容，一見這兩枚芯片，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他在眾人對面坐下來，不提芯片的事情，卻先說起了往事：

    “我中考的時候是全市第一名，高考也是全市第一名，以第一志愿錄取到浦江交通大學(xué)。我家是住在單位機關(guān)院子里的，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我們家那個院子都沸騰了，所有的人見了我父母都是一臉嫉妒，那個場景，我現(xiàn)在還歷歷在目。”

    “歐陽老師，你還是說說眼前這件事吧?！卑蚕蚱匠雎曁嵝蚜?。

    “讓他說吧?！彼涡憬軈s是阻止住了安向平，然后對歐陽康說：“你繼續(xù)……”

    歐陽康點點頭，接著說道：

    “我當時也是得意極了，那些天，我看一切都是明亮的，花特別香，樹也特別綠，那種感覺，用一句唐詩來說，就是春風得意馬蹄輕。

    “可是，這種感覺在我到學(xué)校報道的那一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那一天，我拎著行李走進浦交大的校園，看到那轟轟烈烈的迎新場面，很多新生來來往往，像是沒頭蒼蠅一樣。我突然有了一個很荒謬的感覺，原來我并不是什么天之驕子，這校園里滿坑滿谷，都是像我一樣的天才?！?/br>
    “這……”

    眾人都愕然了，這特么是什么神邏輯，合著你入校之前以為全中國只有你一個人優(yōu)秀是不是？說到底，這就是讀中學(xué)的時候讓老師給寵壞了，總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墒聦嵣?，一個全市第一算個屁啊，全中國有300多個市好不好，更何況，啥時候說高考成績就代表一切了？

    歐陽康似乎是看出了大家的不屑，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說道：

    “我知道我這種想法很荒唐，但我無法說服自己承認我并不是最優(yōu)秀的。大學(xué)四年，我學(xué)習(xí)很用功，而且還積極地參加學(xué)校里的各種社團活動，想得到別人的承認。可交大畢竟就是交大，人才太多了。

    “我覺得我已經(jīng)付出了十二倍的努力，可成績依然不及班上的幾個尖子。他們學(xué)習(xí)很輕松，考試能拿最高分，平時還有時間做科研，在大學(xué)畢業(yè)前就已經(jīng)發(fā)表了學(xué)術(shù)論文。

    “大三的時候，我開始考托福，后來申請到了麻省的全額獎學(xué)金，而那幾個成績比我好的同學(xué)，因為家境的問題，都沒有申請出國，而是留在本校讀研，這讓我再一次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我到麻省去的時候就想過，我一定要學(xué)一身本事，未來回國，做出一些響當當?shù)某煽?，成為全中國最年輕的教授，最年輕的院士。唯有如此，才對得起我的才華，才能在別人面前抬起頭來。”

    “光是一個麻省博士，在國內(nèi)也沒多稀罕吧？光是咱們學(xué)校，這些年引進的國際名校博士和博士后就有30多位了?！卑蚕蚱讲逶挼馈?/br>
    在此前，安向平一向是以歐陽康為學(xué)校的驕傲，到了這會，他才驀然發(fā)現(xiàn)，學(xué)校里像歐陽康一樣的海歸博士并不少，他為什么眼里只有這樣一個不爭氣的家伙呢？

    “安校長說得對?！睔W陽康說，“我在麻省的時候，也遇到了不少國內(nèi)去的留學(xué)生，他們做得非常優(yōu)秀，很多人都在頂尖的學(xué)術(shù)期刊上發(fā)表過文章。而我，每次投往這些期刊的文章都得不到采用，幾年下來，只發(fā)了幾篇很普通的刊物。這讓我意識到，我可能真的沒希望了，我或許真的不是那種特別優(yōu)秀的人?！?/br>
    “別說這個了。你被萊頓公司高薪聘用的情況，是怎么回事？”袁亮問道。

    “是我編造的?！睔W陽康說，“我的確是在萊頓公司工作過一年，但只是很初級的職位。咱們省里到美國去引進人才的時候，我在簡歷上說自己在萊頓公司是高級職位，其實是玩了一個障眼法，我也沒想到省里沒有看出來?！?/br>
    “你這就是赤裸裸的欺騙啊！”袁亮急眼了。

    那一次明溪省去美國引進人才，袁亮也是人才引進組的成員之一，歐陽康的簡歷就是他審的。歐陽康自稱自己在萊頓公司處于核心位置，袁亮如獲至寶，哪顧得上去檢驗這話的真?zhèn)?。美國那些公司里職位，袁亮也弄不清楚，真有人在簡歷里說自己是公司的首席安全官，袁亮哪能猜出他其實只是一個保安。

    現(xiàn)在歐陽康吹的牛皮破了，省里的領(lǐng)導(dǎo)會不會追究自己引進人才失誤的責任呢？

    “這么說，你從申請高硬曲面切削課題的時候，就存著弄虛作假的心態(tài)了？”宋秀杰問道。

    “不是的！”歐陽康說，“宋司長，請你相信我，我去申請這個課題的時候，是帶著破釜沉舟，一定要把課題搞出來的心理準備的?！?/br>
    “那為什么最后會成這個樣子呢？”宋秀杰問。

    “眼高手低吧。”歐陽康垂下頭，說：“我原來覺得，我在萊頓公司工作了一年，接觸了一些邊緣的算法，如果努努力，沒準能夠在這些邊緣算法的基礎(chǔ)上，搞出一套與萊頓公司核心技術(shù)完全不同的新算法。

    “當時我把這個想法向安校長說了，安校長又向袁廳長做了匯報，袁廳長說，我是明溪省重點引進的人才，必須要出一些重大成果，才能證明省里的引進人才政策有正確的、有效的。就這樣，盡管當時的條件還有些不成熟，我還是向科技部提出了申請。”

    “你的意思是說，你造假是我和安校長唆使的？”袁亮的眼睛瞪了起來，歐陽康這話，太容易讓人產(chǎn)生聯(lián)想了。

    歐陽康笑笑，沒有回答袁亮的話，而是繼續(xù)說道：“申請的時候，我低估了這個項目的難度。開始研究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憑著我個人的力量，再加上這么一個草臺班子的團隊，別說三年時間，就是十年時間，我也無法完成這個課題。

    “到了這一步，我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萍疾康慕?jīng)費已經(jīng)撥付下來，立項的消息也已經(jīng)在省內(nèi)各家媒體播發(fā)了。每次學(xué)校有什么領(lǐng)導(dǎo)來視察工作，我這個課題都是學(xué)校拿出來重點介紹的。如果這個時候我說無法完成這個項目，我個人丟臉也就罷了，學(xué)校也要蒙受羞辱。”

    安向平冷笑道：“恐怕你心里想的是相反，學(xué)校蒙受羞辱也就罷了，你個人丟臉可不行?！?/br>
    “反正是差不多的意思吧。”歐陽康也不反駁，“我的親戚朋友，還有我父母的那些同事，都知道我是明溪省重點引進的人才，正在承擔國家重點課題，你們說，在這個時候，我能掉鏈子嗎？”

    “那個徐洪忠是怎么回事？”宋秀杰問。

    “他是我老鄉(xiāng)。我原來也不認識他，是實驗室裝修的時候，請他過來幫忙，偶然說起來，我才知道。我托在美國在朋友幫我買了萊頓的芯片帶回來，要找人把上面的標打磨掉，再刻上‘明芯’兩個字。這種活我自己干不了，也不能委托正式的企業(yè)去做。徐洪忠說他能做這種活，我就把這事交給他了?！?/br>
    “你就不擔心他把事情說出去？”

    “我給他結(jié)算裝修費的時候，多算了10萬元?！?/br>
    在場的眾人都聽明白了，安向平和袁亮原先還存著一些僥幸心理，希望宋秀杰提供的消息有誤?，F(xiàn)在聽歐陽康自己說出來，他們倆也死心了。

    “你真讓我失望！”安向平看著歐陽康，恨恨地說道。

    “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樣做的?！痹琳f，“你是麻省的博士，無論是留在美國，還是回中國來，都可以過得很好。踏踏實實做幾年科研，你該評教授，不還是能評上嗎？何必要搞這些歪門邪道的事情呢？”

    歐陽康慘然一笑，說道：“我只是不想過平淡的人生罷了?！?/br>
    第375章 敲一個警鐘

    歐陽康被警察帶走了，該如何給他定罪，這是法院的事情。不過，他不想過平平淡淡的人生，現(xiàn)在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這個教訓(xùn)太深刻了！”

    小會議室里，袁亮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用拳頭捶著桌子說道。

    安向平也感慨說：“幸虧安全部門的同志發(fā)現(xiàn)得及時，事情還沒有搞到不可收拾的程度，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br>
    按照唐子風與宋秀杰商量好的口徑，發(fā)現(xiàn)明芯造假一事，全部推到了張宇、孫曉飛他們頭上，依然說是安全部門查案的時候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

    袁亮、安向平他們也不傻，當然知道這么巧的事情是不可能發(fā)生的，這件事肯定是科技部方面發(fā)現(xiàn)了問題，再動用安全部門的力量去查證，這才查到了徐洪忠這條線上。

    科技部瞞著明溪科技廳以及明溪理工大學(xué)，私下里查歐陽康的問題，這就說明部里對他們不信任了?？萍紡d和學(xué)校都是直接與歐陽康打交道的，居然無法發(fā)現(xiàn)歐陽康造假，而科技部遠在京城，卻能明察秋毫，這種事情如果說破了，科技廳和學(xué)校這邊未免被打臉打得太厲害了，大家未來就沒法再做朋友了。

    把事情推到安全部門去，就相當于說科技部沒有懷疑科技廳和明理工，也并不比他們更睿智，大家都是受了騙的，壞人只有歐陽康一個，這樣雙方臉上都比較好看。

    最初唐子風試圖用這個說法去騙宋秀杰，但宋秀杰沒有接受，而是直接讓唐子風把實情說出來了，這是因為宋秀杰并不想推卸自己的責任，所以也無須唐子風為他遮羞。

    但袁亮和安向平卻是很默契地接受了這個說法，因為他們代表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他們各自的單位，就算他們自己愿意擔責，也得考慮一下單位的面子。

    “宋司長，現(xiàn)在這事該怎么辦？幾家中央報紙已經(jīng)被宋司長攔下來了，可我們明溪本地的報紙已經(jīng)把丹銳機床通過鑒定的事情發(fā)布出去了，還配發(fā)了編者按，說這是明溪省科技制度改革的重大成果。現(xiàn)在弄成這個樣子……”

    袁亮看著宋秀杰，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他相信宋秀杰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