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拉開神明的手，走出棺材，回身對肖似好友的神明惡意地笑道：“不是悲傷。這是惡心，是我覺得活著很惡心的意思?！?/br>
    夏油杰本不會對任何人說出這些示弱的話?；蛟S是被神明的長相迷惑，或許是埋怨神明打擾自己安眠，又覺得祂不懂感情，和木石也無甚分別，便輕易地說出心意任人品鑒。

    白發(fā)神明陷入沉思，祂知道夏油杰說得不是什么好詞，可記憶中夏油杰從未對五條悟說過這些，那么祂應(yīng)該作何反應(yīng)呢？

    共感得來的情緒沉悶地積在胸口，祂猶豫地學(xué)著夏油杰的表情，笑著說道：“我也覺得?！?/br>
    夏油杰聞言愣了一下，走到棺材前拉起神明：“走吧，神明大人?！?/br>
    祂的笑容太真摯，哪怕知道祂并不真的理解自己，也不忍心繼續(xù)遷怒喚醒他的白發(fā)神明。

    祂順著夏油杰的力道起身，要求道：“叫我悟。我是五條悟?！?/br>
    “……好。”夏油杰應(yīng)允。肖似好友的神明大人，定語太長了，以后就叫悟吧。

    2.

    惡心，失望，煩悶，重復(fù)；惡心，失望，煩悶，重復(fù)。

    夏油杰的感情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負(fù)面的，尤其在擠滿猴子的街道上。五條悟也跟著感覺難受，就像被人堵在墻角反復(fù)毆打一般。

    偏偏夏油杰習(xí)慣笑。

    彼岸之人不需要飲食休息，不刻意表現(xiàn)也沒人看到。夏油杰牽著五條悟不停地走，越是人多笑意越深。

    五條悟覺得夏油杰每天都很開心，就由著神使天天拉著祂往人多的地方游蕩。

    半個月后，五條悟終于忍不住要求：“今天別找樂子了?！?/br>
    別的不說，五條悟的記憶中從沒被人連揍半個月過。

    “我也喜歡開心～”蒼藍(lán)色的眼睛試探性地看著夏油杰：“但明天再繼續(xù)吧？”

    夏油杰聽到五條悟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要求，心思一轉(zhuǎn)就想明白了。祂被自己的笑容誤導(dǎo)，錯將負(fù)面感情當(dāng)成了開心。

    他專挑人多的地點，是為了尋找強(qiáng)力的咒靈。百鬼夜行事件中咒靈幾乎全部折損，以目前的實力，斷不可能擺脫神明成功火化。

    在離開之前，夏油杰看著被負(fù)面感情困擾而不自知的白發(fā)神明，難得動了惻隱之心。好吧，哪怕是看在那張和好友一模一樣的臉上，至少不能讓祂連開心都搞錯。

    做點開心的事吧。

    夏油杰久違地打算放縱自己一次。他停步四顧，五條悟跟著他的眼神亂瞟，兩人的視線同步聚焦到街邊的甜品店。

    白光打在櫥窗內(nèi)裝飾精美的蛋糕上，將蒼藍(lán)色的眼睛映得發(fā)亮。

    夏油杰隨口問：“想吃？”

    “我喜歡甜的～”不出意料的回答。

    夏油杰掏出褲兜，示意自己沒錢，說道：“跟我來?！?/br>
    隨即牽著五條悟的手離開，蒼藍(lán)色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甜品店越來越遠(yuǎn)。

    難道不應(yīng)該請祂吃蛋糕嗎？

    夏油杰看著五條悟懵逼的表情，真心實意地笑出聲：“甜是甜，開心是開心。我開心了你才能開心，懂了嗎？”

    五條悟感知到沉悶的胸腔兀地松快，了然地點頭。

    夏油杰眼神柔和：“還有更開心的?！?/br>
    神使?fàn)恐纳衩鱽淼缴钌胶优?，拽著五條悟后仰躺倒，一人一神陷在茂密矮草中。

    視野被六眼如出一轍的碧藍(lán)天空充滿，周圍縈繞著矮草的清香與絲絲縷縷的水汽。

    “忘記自己是誰，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毕挠徒苌钗豢跉?，隨著緩緩?fù)孪⑧皣@道：“這是開心，知道了嗎？”

    五條悟陷入沉思，這不就是祂在涉谷沉睡的狀態(tài)嗎？可是祂并不懂開心的含義。

    共感到的輕飄飄感受充盈心間，宛如毒/藥一般。

    神明思緒混亂地比較著兩種開心。祂面上點頭：“原來笑和開心沒有關(guān)系?！?/br>
    那親吻和喜歡是不是也沒有關(guān)系呢？

    白發(fā)神明想起上次祂打算親吻的那個夏油杰，那可能不是喜歡。

    “喜歡是什么？”祂問。

    夏油杰挑眉，他不明白話題怎么跳到這的，遂敷衍地回答：“你不是一直說喜歡我嗎？”

    祂瞇起眼笑了：“嗯，我喜歡你～”

    夏油杰錯開祂的視線。是錯覺？這次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

    在五條悟的灼熱視線中，夏油杰不免難耐地抓握矮草，他抬手打量沾上的草葉，團(tuán)成一簇塞到神明口中。

    蛋糕是沒有的，吃點草湊合吧。

    “嘗出甜味了嗎？”夏油杰低笑。

    五條悟滿嘴草味，混著共感的松快心情，漸漸品出一絲幾不可察的甜味。

    “甜~”琉璃般通透的眼睛久違地染上笑意。

    夏油杰看著被感情染得鮮活的五條悟，呼吸缺了一拍。

    不要什么都說甜啊。

    這樣下去，他不想死了要怎么辦？

    夏油杰猶豫半晌，決定冒險加快進(jìn)度：“我請你吃了草，你幫我找咒靈吧。”

    3.

    困擾夏油杰半個月的問題，同樣困擾到了五條悟，在不同的層面上。

    “好～要什么樣的？多高？多重？有沒有特殊癖好？”祂輕快地問。

    夏油杰扶額，咒靈形態(tài)千奇百怪，怎么會有人用相親一般的描述？不愧是五條悟的腦回路。

    “評級高的，越強(qiáng)越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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