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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

    一路上他們還遇見了許多打劫者,不過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都被詹姆士和伊登解決掉了、不值一提。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們還遇見了一只不知道是由誰制作的、兇暴的魔像。魔像是由巫術(shù)灌注某種材質(zhì)而產(chǎn)生自由行動的人偶,常見被使用的材質(zhì)是黏土。可那只魔像所使用的材料卻是人的血rou。

    它看起來生前是個人族。伊登說。

    可以看出這只魔像在經(jīng)受風(fēng)雨摧殘前應(yīng)該相當(dāng)漂亮。不同于其他奇形怪狀的魔像,它看起來就是一個年輕女人的模樣。魔像的額頭上寫著賦予它活動能力的咒文,兇暴地摧毀一切它所看見的東西,嘴里念叨著簡單的詞句。

    你們看見我的丈夫了嗎?它對每個人呆滯地道,手爪里握著一枚從其他不幸旅人胸膛中掏出來的心臟。

    在說完這句后,它將那枚心臟吞入了嘴中嚼碎。一邊咀嚼著心臟、它一邊看向眾人,呆滯的眼中閃著幽幽的光。

    你們看見我的丈夫了嗎?

    它咧開嘴,歪著頭,像是在模仿一個微笑。

    它出爪如電、要挖去眾人的心臟看起來活人的心臟是它用于維持活動的養(yǎng)料。血rou魔像需要攝入新鮮的血rou以維持自己不腐爛。當(dāng)然,即使已經(jīng)腐爛,它們依舊可以行走。

    血rou魔像的力量非常強大,這次詹姆士靠著維德的一點幫助才殺了它。直到被徹底摧毀時,魔像還在重復(fù)著一些簡單的詞句,其中包括伊萊莎我的丈夫我是等無法組成涵義的單個字詞。在殺死血rou魔像后詹姆士坐在地上擦著額頭道:血rou魔像?這種屬于出賣了靈魂的巫師與人類法師的東西聽說人類中只有研究黑魔法的黑袍法師和最邪惡的研究死靈魔法的灰袍法師才會弄出這種東西來。哦,其實我不太明白人族法師對于衣袍顏色劃分的定義。

    維德則從車上下來。他把正在車上打盹的長毛貓路希安提在懷里,盯著地上的血rou魔像。

    很優(yōu)秀的魔像。維德道,它的主人甚至教會了它說一些簡單的詞匯,這幾乎是魔像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它的主人是一名極為強大的巫師。

    ??!詹姆士瞬間站了起來,做好了迎戰(zhàn)的姿態(tài),既然這樣,我們快

    它的主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維德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著,想要在制作魔像的同時保留她生前的相貌,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既然如此,那名主人不會讓自己的造物在活著時在荒原里流落。

    說不定一會兒在路上,我們還能找到它主人生前居住的地方。詹姆士聽見不會有強大巫師來找麻煩就放心了,甚至打起了哈哈。

    幾人繼續(xù)向前。他們果然在一段時間后發(fā)現(xiàn)了一座廢棄的小屋。小屋里倒著一具已然骨化的尸體,像是死在許多年前。這間小屋是很標(biāo)準(zhǔn)的巫師會暫住的地方,里面有許多巫術(shù)材料,他們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一本筆記。

    筆記的主人正是地上的這名死者,也是之前那只血rou魔像的制作者。不過讓人意外的是,這名主人居然是自殺身亡的。

    自殺于他找到避世多年的人類巫師灰河之后。

    第74章 蛋

    羊皮紙筆記上記載了這名魔族巫師的一生。這名魔族與一名名叫伊萊莎的人族女子墮入愛河。人族的生命不過八十余年, 魔族巫師的生命卻近兩百年。

    懸殊的壽命差帶來了悲劇。人族女子在她六十歲那年因病而亡。在她死后,她的丈夫使用她的遺體、利用巫術(shù)將她煉制成了特殊的血rou魔像。她的丈夫的確是一名極為強大的巫師,甚至成功還原了他們相遇時的那名女子的相貌。他找來血rou豢養(yǎng)著那只魔像,就仿佛他的妻子已然復(fù)活、還在他的身邊似的。

    可經(jīng)年日久, 魔族巫師卻漸漸開始崩潰。

    魔像有著和他的妻子相同的容貌, 可它終究不是他的妻子。它沒有靈魂, 無感情或語言能力, 只有著對血rou的渴望與一具空空的軀殼。他努力嘗試教會魔像語言,教會它笑容,一遍遍說服自己魔像就是自己復(fù)活的妻子。可魔像終究是魔像。

    他在極度崩潰時打探到了人族巫師灰河的消息。灰河是傳聞中當(dāng)世最強大的、鉆研靈魂與復(fù)生的巫術(shù)的巫師。他聽說有人在月神山脈看見過她, 于是帶著魔像抵達(dá)這里、建造了這座賴以棲息的草屋, 尋找她以得到讓妻子復(fù)生的方法

    不過顯然他失敗了。他找到了灰河,灰河卻告訴他, 對于普通人類來說,這世上絕無讓她復(fù)生的辦法。

    她的靈魂已經(jīng)消散了, 連同她原本擁有的六十歲的身體?;液舆@樣說,你如今用血rou重塑的魔像,不過是一具空空的軀殼而已。

    在那場會面之后, 魔族巫師萬念俱灰地回到了小屋。他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笑意宛然的魔像, 想要將它摧毀卻又于心不忍在大段大段的自我陳述后, 痛苦的巫師寫道,他決定選擇自殺來結(jié)束他痛苦的一生, 并去見已經(jīng)在另一個世界的伊萊莎。

    羊皮書上的日記便到此為止了。在聽了這個故事之后,詹姆士沉默了許久之后,感嘆了一聲:或許事情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你們想想, 剛才那只魔像被摧毀前, 還在說著我的丈夫去哪里了,或許,就算只是魔像,它也

    伊登冷淡的臉上也露出了有些悲戚的神色。正在這時,維德卻冷淡道:停止腦補那些浪漫的愛情故事吧,瞧瞧那骨頭

    接著,他就說出了一句讓人頭皮發(fā)麻的話:那骨頭上,到處都是被撕咬過的痕跡,像是有什么東西生生地撕咬掉了上面的血rou似的?;蛘吣銈兛梢栽俨虏?。當(dāng)血rou被撕咬掉時,那名自殺的魔族巫師是否真的已經(jīng)死亡了呢?

    涼意從詹姆士與伊登的背后爬上。維德看向魔像被摧毀的地方,道:魔像是自私而殘忍的造物,對血rou的渴望、意識到自己即將被拋棄,會讓它做出任何事來。即使如今它挖著一個個人類的心臟,說著我的丈夫在哪里

    或許只是因第一個被它挖出心臟、握在手中的,正是它的丈夫尚未死亡的身體。

    血rou魔像既然這名巫師明知道血rou魔像會帶來的反噬,為什么還要把它養(yǎng)在身邊?詹姆士打了個寒戰(zhàn),忍不住道,他應(yīng)該知道這種魔像的強大、和自己會有的下場

    因為他可笑的愛情。維德無所謂道,它就像是一種詛咒。他明知道魔像只會反噬他,卻還要把它帶在身邊豢養(yǎng)

    說著,他忽然冷笑了一聲:執(zhí)迷不悟的愚蠢者。

    他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維德告訴自己。

    沒有比這更愚蠢的行為了。

    趴在維德懷里的路希安:?

    不知怎的,他忽然覺得后頸一涼。

    這個房子一時陰森可怖得讓人不敢多待。幾人在把它發(fā)掘了一遍后便匆匆地離開了這里。幸運的是維德的確從這里得到了消息:與紅龍伊迪斯生前關(guān)系匪淺的人族巫師灰河的確就在月神山脈之中。而正如之前向他提供消息的高等魔族所說,灰河的身上有著龍族圣物的氣息。

    他距離龍族圣物又近了一步。

    馬車?yán)^續(xù)向著月神山脈行駛。路希安依舊趴在另一邊的座位上。這一路上維德幾乎沒有理會過他,也不和他說話。路希安只好和系統(tǒng)聊天。他時而窩在維德的衣服上打瞌睡,時而隨便逮個東西又抓又咬。

    他抓咬的東西時維德從納戒里扔出來的幾個球天知道維德怎么會隨身攜帶毛線球和草繩球。除此之外,他還把那塊夜間有熒光的石頭不小心扔了出來。路希安變成貓后發(fā)現(xiàn)自己很喜歡這種會亮光的小東西,總是抱著它玩兒,維德也不把它收回去。

    其實路希安一路上和系統(tǒng)吐槽著聊天,感覺還挺自得其樂。他甚至還能偶爾欣賞伊登與詹姆士這對小情侶偷偷摸摸地趁馬車停下來時談戀愛的樣子伊登神情總是很冷淡,即使是談情說愛時也像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好學(xué)生。詹姆士于是總喜歡逗他。不過這兩人只敢在維德不在時偷偷地摸摸對方的手。

    路希安過得那叫個舒舒服服。

    唯一讓路希安不高興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維德并沒有加入他辛苦設(shè)局下的凱恩的黑冰探險隊。如果維德加入了探險隊,那么他設(shè)計陷害他的機會可就多得多啦。

    維德的臉色倒是越來越陰沉。或許是因為路希安變成貓后還總愛來惹他,并在維德即將觸碰情緒的臨界點時又跳到車廂的另一邊去。

    比如趁他小憩時跳到他的身后,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搔搔維德的脖頸,然后迅速跑掉。

    馬車從草屋走出去沒多久,車外便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帶著硫磺味的雨滴從天而降,夜幕也降臨。無論如何如今已經(jīng)不再適合趕路。在向維德請示后,詹姆士便驅(qū)車前往最近的一處可供棲身的山洞。

    只是沒進(jìn)入山洞,詹姆士便看見了一行人。他停下馬車獨自去查看。他發(fā)現(xiàn)那群人已經(jīng)占據(jù)了那片山洞,人數(shù)眾多、裝備精良,正生起火來聊天他們斗篷的樣式,讓詹姆士有些眼熟。

    詹姆士拿起望遠(yuǎn)鏡看了眼那邊,牙齒忽然便咬出了聲。

    是黑冰的人?;氐今R車后,他向維德匯報,我看見凱恩了。他們也是為了月神山脈而來的

    換個地方找到伊迪斯的巢xue是我們第一目的。維德道,在這之后,我給予你處置他們的權(quán)力。

    是。詹姆士恭敬道。

    他最后看了黑冰的那一行人一眼,眸中是陰沉憤怒的火焰。

    希望這附近還有能暫住的地方。詹姆士道。

    你忘了?伊登說,我們曾途經(jīng)一間草屋。

    想要在這種天氣找到一個棲身之地并不算簡單,四人最終決定回到那名魔族巫師的草屋。在臨近草屋時,雨已經(jīng)下大了。魔馬馬蹄打滑受了驚,車后輪撞到了一樣硬物上。

    詹姆士當(dāng)即下車查看情況。路希安上車后原本在sao擾維德、被他一把捂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他索性在那里睡覺,剛才那一撞才讓他醒來。

    然后他就聽見了車后傳來詹姆士的聲音:這玩意兒看起來像是個碑只露出了一點。這是寫著什么的碑?我看不懂上面的字。

    伊登看了維德一眼,維德道:你下去查看。

    伊登于是下去幫詹姆士查看:它看起來像是一塊界碑,原本應(yīng)該很高大,不過已經(jīng)大半被土埋住你要干什么?!

    把它挖開啊。詹姆士理直氣壯道,你不想看看上面的字么?

    路希安能明顯感覺到車外伊登的無語。界碑終于被挖出了一部分,過了一會兒,伊登的聲音又從外面?zhèn)鱽恚喊固赝鯂悄莻€兩百年前已經(jīng)消亡的人族王國?看起來這里曾是他們的邊境

    一個距離魔域和龍族王庭這么近的人族王國?

    所以他們在兩百年前就消散了。

    伊登和詹姆士往回車的方向走。詹姆士明顯很感興趣:怎么消散的?難道是因為戰(zhàn)爭

    因為這里的地形險峻、資源貧瘠。

    車廂里傳來維德的聲音:人們無法再忍受生活在這樣一個危險而貧瘠的地方。最終,越來越多的人搬離了這個國家。阿斯塔王國由此消亡。傳說中最后一個留在這片國土上的國民是阿斯塔王國的最后一任女王。她最終的結(jié)局是穿上女王加冕時的華服,靜靜地死在了阿斯塔王都廣場的噴泉旁。隨后,她的尸體與這座城邦都被風(fēng)沙所掩埋。

    真慘啊。詹姆士發(fā)出感嘆。

    啟程了。維德的聲音再度響起,冰冷中透著隱約的怒氣與不耐煩。

    詹姆士打了個寒戰(zhàn),連忙趕車啟程。伊登也沒敢進(jìn)車?yán)?,只坐在他的旁邊。眼見著草屋即將出現(xiàn),詹姆士忽然對伊登道:既然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走在阿斯塔王國的尸體上?

    那個詞應(yīng)該叫遺跡。伊登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車廂內(nèi),維德捉住路希安的后頸皮把他提了起來。路希安在空中扭動著身體,維德對他冷聲道:老實點,再敢做什么,就把你的尾巴切了。

    路希安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不再掙扎,整只貓被拉長成一條。他可憐巴巴地看著維德,溫順點頭,嘴里發(fā)出幾句嬌柔乖巧的喵聲。

    維德:

    路希安總是認(rèn)錯很快,死性不改。

    他又把路希安按回自己的腿上,路希安被他教訓(xùn)了一通后居然毫無悔過之意,很快在他的腿上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蜷著身體睡著了。在夢中他甚至用爪子一下一下地按著維德的大腿,像是貓咪在踩奶。

    維德的臉色又黑了。他注意到路希安身后的尾巴正一下一下地擺著,知道他是在裝睡。

    路希安是故意的。

    草屋再次出現(xiàn)在幾人面前。伊登和詹姆士將房子簡單地打掃了一遍,并把那攤尸骨埋在了后院里。伊登看見正在檢查房屋是否有法術(shù)殘留痕跡的維德懷里沒有貓,知道他肯定把路希安扔到了車上。

    他們這一對真奇怪。詹姆士在他耳邊小聲道。

    伊登:

    車上的路希安倒是自由自在。他在座椅上優(yōu)雅地走著,用爪子把維德扔在座椅上的大衣刨到地上。正當(dāng)這時,他注意到了那塊正發(fā)著熒光的、在角落的石頭。

    他走向那塊石頭,微微皺眉今天他忽然覺得這塊石頭有些古怪。

    準(zhǔn)確的說,是在經(jīng)過那塊石碑后,這塊石頭便變得有些古怪。

    他伸出爪子、小心地觸碰它,并對系統(tǒng)道:這塊石頭

    忽然之間,路希安的爪子僵住了。

    是我的錯覺么?他對系統(tǒng)道,我似乎感覺這塊石頭里有生命的氣息

    不,不是你的錯覺!系統(tǒng)驚恐道,石頭里面好像有細(xì)微的心跳聲這里面有東西!

    路希安聽見了一聲輕微的碎裂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