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慌亂，我們先去找鈴木先生?！比赵轮浦沽舜蠹矣行┗靵y的發(fā)言，冷靜的做出最終決定，有條不紊的宣布著，“他有能聯(lián)絡(luò)到主公的通訊方式。派一個人回本丸守著，如果我們在現(xiàn)世找不到主公，他們最終會回到本丸更改契約。那么留下的那個人需要在最后盡量說服主公。”

    “我回去！”又一次，是不動行光搶先了。這個臉上總帶著醉酒紅暈的小短刀現(xiàn)在神色認真，他心事重重的抿著嘴唇，毫不畏懼的抬頭和三日月宗近對視著，很是執(zhí)拗。

    “那就拜托不動了?！比赵潞退钌顚σ暳藥酌腌?，像是確認了什么，干脆應(yīng)道。

    藥研藤四郎想說些什么，他用憂慮的眼神深沉的望了望不動行光，還是選擇相信這位平時好像一點都不在乎審神者的同伴。

    ……

    另一邊。

    山姥切國廣已經(jīng)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條淺淺的河川邊，這里的行人稀少，方便談話。他一言不發(fā)的裹著被單等待結(jié)果，身旁的狐之助猛地豎起了尾巴，張大了嘴：“?。￠L谷部大人！還有白山大人！他們來了！”

    “主公！！”長谷部喘著氣大喊著。這點路程對他們刀劍付喪神來說不算什么，長谷部一路跑來卻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他從聽了消息開始就是臉色蒼白的，半天沒有恢復(fù)過來。栗發(fā)青年都還沒有站定，就連珠炮似的忍不住追問了：

    “狐之助說——說您打算更換審神者了，這是真的嗎？您不打算使用我們了嗎？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嗎？”問到最后一句，長谷部已經(jīng)克制的在身側(cè)攥緊了戴著白手套的雙拳。

    “……抱歉?！鄙嚼亚袊鴱V有些氣虛，但更多的是某種準(zhǔn)備解放重任的釋然和可怕的空落感。他垂下眼簾，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嗓音干澀消沉，“……這是一個準(zhǔn)備進行的設(shè)想方案?！?/br>
    接下來的詳細解釋都被狐之助包攬了過去，小狐貍眼巴巴的講完了大概計劃，看著面前的兩個刀劍付喪神神情越來越沉郁，氣勢越來越隱忍不發(fā)。它也有些說不下去了，只能旁敲側(cè)擊的等待答案：“長谷部大人，白山大人，因為只有你們知道山姥切大人的身份，所以……你們覺得呢？”

    “主人，我不明白?！背聊瑤酌腌姾?，白山吉光還是那種毫無波動的冰冷語氣，出聲了，“……方案解析失敗，我無法理解?！彼年愂鼍渲袔狭艘唤z微不可聞的迷惘，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解。

    “無法模擬……不能再叫您主人的運行情況?！?/br>
    在白山吉光的思考中，他不明白主人為什么要把最高權(quán)限轉(zhuǎn)給別人，為什么要參考他們的意見再做重要的最終決定，轉(zhuǎn)讓后的未來是什么樣的情況……他不明白，但他在這件事上本能的不想像以前一樣全權(quán)由主人做決定。

    因為那樣的話……他沒辦法繼續(xù)運行命令，大概是機體哪里損壞了。他不想改變現(xiàn)狀，也分辨不清這種感情，所以只能無措著。

    “……”雪發(fā)青年直直的注視著山姥切國廣，似乎想從他那里得到答案，又似乎很信任主人一定能給他解答明白。

    機器人似的白山吉光說話總是很一板一眼，說的話有時候讓人很難理解。他的冰藍色眼眸直直注視過來的時候，目光也是透徹直接的。但是山姥切國廣沒覺得窘迫不安，相反，他從白山吉光的冷靜目光中看到了幼童似的純真的求知欲。

    ——這是一個連自己在撒嬌挽留都意識不到的刀劍付喪神。

    和夢中完全不一樣。

    和雪發(fā)青年的目光對上的那一刻，山姥切國廣終于意識到了這件事。他有些狼狽的移開了眼神，羞愧又震驚的說不出話了。

    對他……到底有什么期待……

    河川旁邊，當(dāng)長谷部聽到審神者不是打算立刻進行更換的時候，終于短暫的松了口氣。但他仍然沉默的低著頭，和白山吉光一樣陷入了無措中，不知道該發(fā)表什么意見。因為他們都清楚的意識到、現(xiàn)在說出的每一句話都非常重要。

    “如果問我有什么想法……這不是刀劍付喪神能替主人做的決定?！眽呵虚L谷部嗓音格外沉重的開口，這是他沉默了好半天后的答案?！暗恰彼o了雙拳，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的宣布，聲音更加低沉了，

    “我無法接受。”

    栗發(fā)青年認真的抬起眼簾，他緊抿著雙唇，努力壓抑著過于激烈想要從胸膛中噴涌而出的情緒和高聲的叫喊，因為怒氣，壓抑到嗓音都有些沙啞了：“就算契約更改了，您要我怎么當(dāng)著您的面喊別人‘主人’？”

    就算刀劍在千百年間適應(yīng)了主人的不斷更換，把他們召喚出來，塑造人身的主人總歸是不同的。

    “長谷部——”

    “我曾經(jīng)說過……只要是主的命令，無論什么都為您完成。但是……！”長谷部半跪了下去，說話越來越急切快速，刻意去忽視了山姥切國廣沒說出來的話，簡直像是在害怕聽到那個結(jié)論。他鄭重的抬起頭，那雙藤紫色的眼眸中光芒明亮而焦灼。

    栗發(fā)青年隱忍又克制的請求道：“唯有這件事，請您再考慮一下，不要拋棄我們?！?/br>
    他的目光中流露著不安和渴望，焦慮和惶恐，真摯與憂郁……種種復(fù)雜情緒毫不掩飾的撲面而來，在一瞬間擊穿了山姥切國廣的心臟，讓他心神顫動，無法呼吸。

    那是完全把山姥切當(dāng)做最信賴親近的人的目光，讓他無法辜負背叛的全然信任眼神。無關(guān)于他的付喪神身份，無關(guān)于他每件事做的好不好。壓切長谷部注視的……只是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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