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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金屋囚質(zhì)子 第61節(jié)

    “有?!敝苠酚螕沃孛嬲酒穑钌羁聪蜓矍暗呐?。她面上沒什么大表情,眼中卻是情意滿滿。一身白衣下擺被地面弄臟了,染了污泥。

    “你……”他眼下黑暈深重,面色也不佳,梁思思心疼地唇瓣發(fā)顫。

    許久,周宸游出聲,“思思,忘了我吧?!?/br>
    一瞬間,梁思思只覺淚水盈滿了眼眶,鼻尖發(fā)酸,她強(qiáng)忍著淚意轉(zhuǎn)過身,冷聲道:“你沒有資格讓我忘了你?!?/br>
    *

    宣寧宮。

    午膳后困意襲人,梁纓拖著疲乏的身子躺上美人榻小憩,一合眼,她滿腦子都是元千霄。

    半個(gè)時(shí)辰前,他們倆一道去了太醫(yī)院,十幾個(gè)御醫(yī)圍著他瞧半天,愣是什么病都沒瞧出來,各個(gè)都說他好得很。

    “咚咚咚。”

    敲門聲將梁纓的思緒從元千霄身上拉了回來,她睜眼問道:“何事?”

    “公主,大郡主來了?!睘懻Z糯糯的聲音穿過門縫送至寢殿內(nèi)。

    梁思思?梁纓直起身,暗道,她此時(shí)來找自己,定是為了周宸游的事。“不見,你讓她回去吧。”

    以前,周宸游在她眼里就是謫仙一般的人物,而今,她說不上來了,真是沒想到,他竟會(huì)買通山賊殺她。

    “是。”瀾語應(yīng)了一字,腳步聲遠(yuǎn)去。

    沒一會(huì)兒,瀾語的聲音再次響起,慌亂而焦急,漸漸逼近房門,“大郡主,我們公主已經(jīng)睡下了,您不能進(jìn)去……”

    “嗖”地一聲,黑影快如鬼魅,破門而出。下一瞬,成譚手中的長(zhǎng)劍直指梁思思的脖子,只要他往前遞三寸,梁思思便會(huì)被割破頸間動(dòng)脈。

    “站住?!背勺T開口,每一字都說得冷如寒霜,面具下的雙眼更是毫無波瀾。

    然而梁思思像是沒聽到成譚的話,繼續(xù)往前邁著步子,任由鋒利的劍氣割破皮膚,可即便如此,成譚也沒收劍。

    “?。 币姞?,瀾語驚叫。

    “成譚?!绷豪t喊著成潭的名字踏出房門,撞上這樣的場(chǎng)面也是微微一怔,喝道:“快收劍!”

    “是。”成譚頷首,右手一翻,劍光如雪般入了鞘。

    梁纓看向梁思思的脖子,白皙的皮膚上破了道口子,細(xì)密的血珠緩緩滲出,看著有些駭人,“我不會(huì)幫,你走吧?!?/br>
    “不?!绷核妓祭淅涞赝曇魠s是沙啞的,說完,她直直跪了下來,“七公主,我求你救他?!?/br>
    梁纓愣了一下,上前去扶她的手,皺眉道:“起來。你以為我去求情父皇便會(huì)放過他么?不會(huì)。況且這次若非我命大,死的人便是我。你說我為何要替他求情?!?/br>
    “我很清楚,謀害皇子是死罪,所以我不求他安然無恙,只求皇上能免他一死?!绷核妓紙?zhí)拗地跪著,紅著眼道:“七公主,我不能讓他死。你有心愛之人吧,你會(huì)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愛之人去死么?”

    “……”梁纓默了默,心生感嘆,梁思思對(duì)周宸游當(dāng)真是癡情一片,即便明白兩人走不到一處卻還要飛蛾撲火。

    “七公主?!绷核妓家话牙×怂氖郑拔乙郧罢纠铄麐Y孤立你,待你也不好,確實(shí)沒臉面求你幫忙??芍灰阍敢鈳?,你讓我做什么都行?!闭f罷,她揚(yáng)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我為以前的事向你道歉?!?/br>
    “啪”,巴掌聲清脆響亮,似乎沒料到她會(huì)如此,梁纓懵了,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

    “我方才去天牢看過他,他同我說,買兇的當(dāng)晚便后悔了。昨日,是他主動(dòng)去刑部認(rèn)的罪?!绷核妓妓浪赖乩?,清冷的面上滾落一行淚珠,抽泣道:“真的,他沒想要你們的命。我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吧……”

    話音一落,“啪”,梁思思又打了自己一巴掌,片刻后,她的兩頰都浮起了紅腫,“我知道你討厭我,倘若你覺得不解氣,我可以給你磕頭。”

    “誰要你磕頭?!卑驼坡暵牭萌藷┰?,梁纓趕忙蹲下身按住她,“梁思思,我從來都沒討厭過你。喜歡一個(gè)人沒什么錯(cuò)。你愿意為周宸游做這么多,我很意外。起來吧,我去求父皇饒他一命,但也只是饒他一命,死罪能免,活罪難逃。”

    “嗯?!绷核妓济Σ坏c(diǎn)頭,含淚說道:“我愿用性命報(bào)答你。”

    “說的什么話,我要你的命干嘛。”梁纓手上用力,猛地將梁思思扶了起來,嘆息似的說道:“你讓我想起了我的母妃?!?/br>
    *

    御書房。

    “兒臣見過父皇。”梁纓進(jìn)門。

    梁釗并沒從奏章堆中抬頭,眉心深鎖,像是遇到了難事,淡淡道:“平南,你該清楚父皇的底線。”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梁纓暗忖一句,大著膽子走到梁釗身后,乖巧道:“批了這么久的奏章,父皇一定很累,歇歇吧,兒臣給您捏捏肩?!?/br>
    她伸手按上梁釗僵硬的雙肩,從頸部中間開始捏,力道適中,一點(diǎn)點(diǎn)往兩側(cè)推去?!案富?,兒臣捏得怎么樣?”為給周宸游求情,她特地從御醫(yī)那兒學(xué)了點(diǎn)按xue的皮毛,也不知效果如何。

    “父皇可不會(huì)因你的一點(diǎn)小恩小惠便放了周宸游?!绷横摵吡寺?,抬手將朱筆擱在硯臺(tái)上,略微享受地往后靠。

    午后時(shí)間過得慢,尤其在夏日,叫人生困。

    起先,梁纓沒說話,等梁釗閉眼時(shí),她才試探著開口,“父皇,兒臣的生辰愿還沒許,您記得吧?”

    聞言,梁釗睜開眼,沉聲道:“你們倆在外過夜的事父皇還沒算賬呢,你倒好,不管自己先管別人?!?/br>
    “兒臣并沒要父皇放過周宸游,兒臣只是想求您饒了他的死罪,至于父皇怎么罰他,兒臣不管?!绷豪t軟著嗓子央求,“這樣也不成么?”

    梁釗側(cè)過頭,露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傻丫頭,他都要你死了,你還幫他求情?!?/br>
    “其實(shí)他當(dāng)晚便后悔了,只是挽救得太遲,不然也不會(huì)主動(dòng)去刑部認(rèn)罪。但兒臣來求情不是為他,是為梁思思,因?yàn)樗嫦駜撼嫉哪稿?,為救心愛之人可以放棄一切?!?nbsp;梁纓停下手,低聲道:“父皇可能不信,當(dāng)年是母妃救了您的命?!?/br>
    “什么?”梁釗皺眉。當(dāng)年是璃妃救了他的命?

    雖說璃妃死后他的病便好了,可他從沒往那方面想過。

    “其中緣由,兒臣不想多說。父皇信便信,不信便不信?!绷豪t的語氣中散著幾許落寞,語畢,她繼續(xù)捏梁釗的肩頭,“方才,梁思思來求兒臣救周宸游,兒臣想到了自己的母妃,所以來求父皇?!?/br>
    “唉……”梁釗不由自主地嘆氣,沒多問,畢竟璃妃人都不在了,那些是是非非也隨著她入了土,再探究也沒意義?!斑@是你的第一個(gè)生辰愿,父皇答應(yīng)了。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便讓他蹲十年的大牢吧?!?/br>
    梁纓雙眸一亮,欣喜道:“兒臣謝父皇開恩。”

    *

    夜色落下,皇宮在黑夜中沉寂著,像條入睡的巨龍,透著無法言喻的磅礴氣勢(shì)。

    今晚,李桑沒在宣寧宮門口候著,守衛(wèi)也沒攔他,元千霄心想,大概是因他明日要走的緣故,梁釗大發(fā)慈悲做了一回善事。

    寢殿里燭火通明,梁纓正坐在書案前看書。

    其實(shí)她什么都沒看,單單做樣子而已。明日一早,元千霄便要啟程回淮越國,她想去送他,又怕去送他。

    不去送,她姑且能騙騙自己,他沒走,還待在千竹苑里。真送了,她怕自己會(huì)難受。

    “哐”,元千霄推門而入,然而梁纓并未抬頭,她專注地看著書冊(cè),像是沒看到他?!班拧!彼室馇辶饲迳ぷ?,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奇怪,她怎么不看自己,難道在為白日的事發(fā)脾氣?

    聽得那熟悉的咳嗽聲,梁纓心口一跳,用余光瞥了瞥元千霄,繼續(xù)看書,她也不是不愿搭理他,是橫梁上頭有人。

    “你在為白日的事生氣?”同前幾次那樣,元千霄拉了把椅子坐下,兩手交疊放在案上,他湊過去,仔細(xì)望了望梁纓,解釋道:“誰讓你昨晚說周宸游比我俊,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br>
    嗯?梁纓放下書冊(cè),她早忘了這事,他一提,她倒是記起來了,“呵。沒必要,說心里話便說心里話,我五姐確實(shí)美?!彼淅湟恍?,有意抬起書冊(cè)擋他的臉。

    “嚯,反應(yīng)這么大?”元千霄挑著眉,一把拿過梁纓手里的書扔在案上,按著她的雙肩認(rèn)真道:“我也就嘴上說說,何況還是你先氣我,再說,我根本記不住她長(zhǎng)什么樣兒。不說她,其他女人我也記不住,我只記得你和我娘的臉。前日我不是說過么,你在我心里最美?!?/br>
    看在他這么認(rèn)真解釋的份兒上,她信了。梁纓撇撇嘴,尷尬地往上瞧去。

    成潭一來,李桑走人,此刻,她倒是希望成潭沒來,李桑至少不會(huì)進(jìn)房聽他們倆說話。

    對(duì)于她這奇怪的舉動(dòng),元千霄倍感疑惑,“你不是不怕打雷了么,怎么還往橫梁上看。”

    梁纓鼓著臉,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這下,元千霄更覺疑惑,繞過書案將她從椅子上抱起?!皣K,你不會(huì)還不信吧,那我發(fā)誓?”

    畢竟有人在,過于親昵她不自在,梁纓扭了扭身子掙扎起來,拍著元千霄的雙肩道:“快放我下去?!?/br>
    她的話一出,身后猛然掀起一陣殺氣,元千霄反應(yīng)迅速,抱著梁纓旋身一轉(zhuǎn)再一退,穩(wěn)穩(wěn)落在床榻邊。

    “唰”,只見銀光一閃,長(zhǎng)劍出鞘,梁纓急急喊道:“不準(zhǔn)對(duì)他拔劍!”

    “是?!背商讹w快止住身形,利落地收起長(zhǎng)劍,像根柱子似的站在一旁,他整個(gè)人都是冷的,仿佛剛出冰天雪地里走出,大大破壞了屋內(nèi)的暖意氣氛。

    元千霄直直看向成潭,狹長(zhǎng)的眼眸微微瞇了起來。他記得這個(gè)暗衛(wèi),成潭,雖然前世他跟梁纓沒什么,可他就是覺得心里頭不舒坦,猶如卡了根毒刺,膈應(yīng)。

    屋內(nèi)燈影搖曳,無形的殺氣割得燭光急速晃動(dòng),元千霄在打量成潭,而成潭只看梁纓。

    這古怪的氣氛,梁纓遭不住,摟著元千霄的脖子小聲道:“他是我的暗衛(wèi),今天剛來?!?/br>
    “我知道。”元千霄壓低聲音。暗衛(wèi)會(huì)時(shí)時(shí)刻刻跟著主人,去哪兒都跟。一想到這兒,他便有種打人的沖動(dòng)。

    良久,成潭終于意識(shí)到了什么,冷硬道:“若是此人對(duì)公主不敬,屬下一定會(huì)拔劍?!闭f罷,他飛身躍上橫梁,背對(duì)他們倆坐著。

    “哼。”元千霄輕蔑地哼了聲,抱著梁纓放到柔軟的錦被上。原本,他打算跟梁纓說點(diǎn)離別的話,這會(huì)兒,他想想還是算了。“我看著你睡,等你睡著我再離開?!?/br>
    他抬頭注視成潭所在的地方,心里暗自盤算,如何才能將這人解決掉。殺,不行。

    梁纓沒躺下,屈腿坐著。她側(cè)眸看元千霄,他抬眸望向外頭,眉骨繃直,端著一副冷峻的神情,跟平日的懶散模樣截然不同,惹得她想撩撥他。

    這么想著,她慢悠悠地挪過去,用雙手圈住他的脖頸,斜靠在他肩頭,“我現(xiàn)在很清醒,不想睡,你陪我聊天?!?/br>
    “嗯?!痹鎏摯钪豪t的腰。床榻邊的金絲帳簾已經(jīng)放下,層層疊疊的,如同綿延的海浪一般,只能隱約看到外頭。

    有人在旁,他說什么做什么都不自在,總覺得拘束。

    梁釗還真會(huì)打算盤,恰好在今日派暗衛(wèi),確實(shí),一個(gè)暗衛(wèi)比十個(gè)李桑都頂用。

    正當(dāng)他想得起勁時(shí),梁纓故意往他耳邊吹了一口熱氣,柔聲道:“霄哥哥,今晚別走,留下來成不成?”

    “……”耳廓被熱氣弄得癢癢的,內(nèi)心倏然涌起躁動(dòng),元千霄渾身一僵,他垂下眸子。眼下有外人在,她還勾他,是不是有什么詭異的癖好。

    “不成,你睡著我就走,快睡。”他裝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不由分說地按著她躺下,自己則坐在床緣邊,“別再鬧了,不然你又說我沒良心?!?/br>
    “不,我要鬧?!彼鹚氖郑瑥?qiáng)忍羞澀在他掌心舔了一口,眨著濕漉漉的眼看他。

    掌心濕潤(rùn)的觸感異常清晰,登時(shí)有股酥麻從尾椎骨處升起,元千霄緊緊盯著她,俊臉驀然一紅,跟捧了燙手的山芋一般,閃電般抽回手,啞聲道:“有人在?!?/br>
    “我不管?!彼Y嚨?,繼續(xù)去拉元千霄的手,柔弱無骨地靠過去,“他在又如何,當(dāng)他是聾子。”

    這時(shí),橫梁上冒出一道男聲,“公主,卑職沒帶棉花耳塞,不是聾子?!?/br>
    成潭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剛剛都聽到了。

    倒吸一口冷氣,梁纓的面上發(fā)起燙來,羞惱地不行,即刻拿出公主的氣勢(shì)命令道:“住口,快把耳朵堵上?!?/br>
    元千霄笑出聲,隨后躺下身,手上用力將梁纓拉近,輕輕撫著她的面頰摩挲,用氣音說道:“不疼了?那再來一次?”

    “來就來?!彼^續(xù)挑釁。

    忽然,外頭沒了聲,沒等元千霄說話,成潭再次開口,“皇上交代過,公主還未與九皇子成親,不能行男女之事。卑職可以不看,但是卑職要聽,還請(qǐng)公主恕罪?!?/br>
    “哄”地一下,梁纓的面龐漲得通紅,她坐起身,厲聲道:“你給本宮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