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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章崇茴的忽然闖入,讓一切變得難以預(yù)料了。涌星該如何向他解釋自己在漢德酒店,又該如何在他面前全身而推?即使章崇茴對她十分信任, 但是涌星明白,章崇茴是很聰明的人。她不能草草了事。 “章大哥, 你怎么在這兒呢?” 涌星有些好奇地望著他, 章崇茴說到這個也是煩悶,“還不是我家老爺子。我回來才幾天,就逼著我出來應(yīng)酬了。涌星你知道的, 我一向最煩這種人情往來?!?/br> “對了,倒是你, 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回家?” “我不敢回家?!?/br> 涌星說著眼眶就紅了,“滬市淪陷了, 街上都是日本人,法租界還安全點,我家那太亂了。今天有個日本兵老是.......我不敢回去?!?/br> 涌星這話是故意說給章崇茴的,心里還有一石二鳥的打算。她在滬市無依無靠,梧桐弄的房子是她陰差陽錯下才租到的房子,不然她一個獨身女人想都別想在滬市租個像樣的房子。她這樣說,一是為了打消章崇茴的懷疑,二是希望章崇茴可以借此機會幫她在法租界找個房子來住。 梧桐弄真的不能住下去了。之前老胡也同她說了這件事,梧桐弄人多口雜,很難進(jìn)行一些情報工作。而涌星又租的二樓的房子,無論怎么找她,都得先通過李太太的客廳。涌星工作了這半年,也有了點積蓄,借借章崇茴的光還是能租個不錯的房子的。 章崇茴一聽她的話,眉頭就皺起來,“他媽的,這幫狗日的?!?/br> 涌星卻像是十分驚奇似的笑了,“我還以為章大哥不會罵人呢?!?/br> 章崇茴望著涌星這幅心大的模樣,無奈摸了摸她的腦袋,“還笑得出來啊你,總在酒店住也不是辦法啊。這樣吧,馬上過年了最近不好租房子。等年后,我來幫你安排。法租界總歸不是日本人說了算的?!?/br> 涌星感激地望著章崇茴,連忙說謝謝。 “干嘛跟我說謝謝,你既然叫了我一聲大哥,我就不能不管你。” 章崇茴說著,耳朵就已經(jīng)熟透了。涌星望著他有片刻的失神,隨即又道,“章大哥,你能不能再幫我一件事啊?!?/br> “什么事你說。” “你有空能不能送我回去?。俊?/br> 涌星不好意思地笑了,“這的房費太貴了,我回去的話還能省點錢?!?/br> “我?guī)湍愀读瞬痪托辛?。走,去前臺,我先幫你續(xù)上幾天?!?/br> 章崇茴不愿意涌星回去以身試險,今天是她聰明找了酒店,可是以后呢?沒遇到他的時候呢,難道還讓她在梧桐弄和法租界來回穿梭,在日本憲兵眼底下跑來跑去么? “不行不行!” 涌星連忙拒絕,她有些緊張,臉色不自覺有點難看了,“章大哥,你幫我我已經(jīng)很感謝了。我怎么能用你的錢?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用別人的錢的,別讓我看不起我自己。” “涌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幫你。” 涌星被他嚇了一跳,不覺得說話有點重。誰知道章崇茴是個死心眼的老實孩子,一聽涌星這樣說,他立馬也緊張起來,連忙介紹他不是這個意思。 涌星望著他這幅模樣,那顆沉寂已久的正義之心都有些蠢蠢欲動了。 忽然有點良心不安了,涌星抿著嘴,心里忽然浮起一個念頭來。 “章大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打心里感謝你。”涌星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搖了搖,“但我不想總是受你的幫助,我希望我們之間盡可能的平等?!?/br> “你要是想幫我,就把我送回去吧?!?/br> 章崇茴還有什么好說的呢,他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走吧,我的車在外面。天冷了,不要感冒?!?/br> 為什么會有兩個人連氣味都相似呢? 涌星縮了縮脖子,第一次沒有跟章崇茴保持距離,她清醒地看著自己做著不理智的動作。章崇茴將衣服披在她的身上,人也來到了她的近旁,她被他雙手環(huán)繞著,可仍舊覺得自己被一陣淡淡的書卷氣給籠罩。 有陰雨天的淡淡霉味,也有晴天后脆薄的香味。 是很復(fù)雜的味道。 陳涌星曾以為自己不會再問到這樣的味道了,可是如今帶著這個味道的章崇茴就站在她的面前,雙手拿著外套,低著頭笑問, “穿上,怎么,剛才不還著急要走么?” 涌星有些恍惚,連忙邁步,可下意識卻是一個踉蹌,章崇茴被她這笨手笨腳的模樣給逗笑。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涌星,好像月光下的你更可愛一些?!?/br> 兩人來到車上,章崇茴紳士地替她開了車門,等她上車之后這才也上了車。 他將她送到巷子門口,就不再進(jìn)去了。涌星上了樓,還看到章崇茴兀自站在車錢,依靠在車身上歪著頭點了根煙。 涌星從不知道章崇茴也會抽煙,章崇茴的修養(yǎng)不允許自己在女士面前吸煙。 章崇茴是個什么人呢 涌星一直覺得章崇茴是典型的披了中國皮的英國紳士,彬彬有禮,溫柔得當(dāng),還有點假模假樣。她并不打算了解他,可是他卻像是自身有股魔力,讓她在不知不覺中與他更加貼近。 然而涌星每當(dāng)面對他的時候總會有些莫名的情緒來擾亂她的心弦。或許是當(dāng)他過分坦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時,這極致的純白會映照出涌星身上那部分她自己都不愿面對的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