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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誘月光 第120節(jié)

    謝斯白胳膊搭在車窗上,聞言,眼里的笑加重。

    他拔鑰匙下車,繞來副駕,開了車門,才說:“先等等,帶你去個(gè)地方。”

    春山巷口的那棵老榕樹仍鮮綠茂密,他牽著秦黛,穿過一條條狹窄逼仄的巷路,經(jīng)過許多棵老榕樹,晚宴即將褪盡前,在處白墻灰瓦的院子前停下腳步。

    門口立了塊木牌子,黑墨隨意書就的三個(gè)字,歸去來。

    推開兩道門,才進(jìn)入一個(gè)四方的庭院,白色的院墻,青石板上落了青苔,先聞見一股四溢的桂花香氣,秦黛才看見靠墻栽種的兩株桂花,桂花的對面,是一棵石榴,果子已經(jīng)紅了,枝頭幾乎被占滿。

    是個(gè)很有江南氣息的庭院。

    門口那塊招牌破得厲害,進(jìn)了里面,才發(fā)現(xiàn)別有洞天。

    謝斯白說:“記不記得,三月里來這兒,我們找過的那家私人博物館?!?/br>
    那天他們找了一圈,謝斯白是知道原本位置的,沒有找到,并不是為拖延和她相處的時(shí)間。

    因?yàn)檫@家私人博物館遷址了。

    他前幾天到津南,又來了一趟春山巷,才偶然重遇。

    檐下的正屋,是用來陳列老板私人珍藏的展示廳,卻不是古董瓷器。

    需要擰法條的綠色鐵皮青蛙,小火車,打開有99乘法表的文具盒,消失了多年公用電話亭,印著雙喜字的火柴盒,絕版限量變形金剛,麥當(dāng)勞套餐里的古早小玩具,周杰倫2000年發(fā)行的第一張專輯《jay》……

    這更像是,一臺時(shí)光機(jī)。

    他們穿過那些陳列的過去,進(jìn)了后院,后門邊的一個(gè)小房子前,有個(gè)櫥窗,立了個(gè)牌子。

    有工作人員坐在里面。

    謝斯白在櫥窗前拿了張卡片,寫下日期和姓名。

    2013年6月12日,離野。

    工作人員接過去,似乎去了一間存儲物品的房間,約半小時(shí),才重新走出來。

    遞給謝斯白一個(gè)信封。

    信封紙牛皮紙的,蓋了歸去來特質(zhì)的時(shí)光郵戳,寄件人寫著:離野。

    行云流水的幾個(gè)字。

    是他多年前,還能用右手握筆時(shí),寫下的。

    收件人那一欄,卻是空白的。

    謝斯白遞給秦黛前,借了筆,他落筆不算快,明明是同一個(gè)人,字跡卻不同了。

    填上空白,他將信封遞給秦黛。

    秦黛在謝斯白左手拿起筆,落下第一道短橫線時(shí),便喪失了思考力。

    她緊緊握著那封信,直到上車,直到回到酒店,都沒能鼓起勇氣打開。

    “不想看嗎?”謝斯白問她。

    秦黛搖頭,不是不想。

    她聲音像風(fēng)中的葉片,顫巍巍,搖搖欲墜。

    “是什么?”

    謝斯白作勢要替她打開。

    秦黛立刻搶過去。

    她要親手打開。

    觸及封口處的蠟印,她小心地打開封鎖了八年的信件。

    里面裝著幾張便簽紙。

    在不見光日的地方,封存到現(xiàn)在,時(shí)間流逝的痕跡似乎看不見了。

    宛如昨日。

    秦黛一張張拿出來,一張張看過去。

    第一天。

    ——謝謝。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不可以。

    第二天。

    ——好吧。

    ——昨天謝謝你哦(//▽//)

    ——你明天還來嗎?

    ——來。

    第三天。

    ——今天請你吃糖,橙子味的。

    第四天。

    ——今天是大白兔。

    第五天。

    ——草莓的,我覺得你會喜歡。

    第六天。

    ——喜不喜歡呀?

    ——喜歡。

    第七天。

    ——你到底為什么不愿意告訴我名字?

    ——名字不好聽。

    第八天。

    ——噢。

    ——那我告訴你我的,我是高二(2)班的秦黛。

    一共八天。

    八天的“信件”。

    謝斯白將這些東西存入歸去來,是在他離開津南的那個(gè)夏天。

    八年過去。

    現(xiàn)在,終于重見天日。

    秦黛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

    又是那種安靜的哭法。

    她今天已經(jīng)流了太多眼淚,謝斯白輕嘆一聲,彎腰將人攬入懷中。

    “給你看可不是要看你哭的?!?/br>
    秦黛把眼淚蹭到他頸間的皮膚,蹭到他耳朵上。

    “少了一張。”她澀著嗓子,“你還有一張沒有收到?!?/br>
    她崩潰般眼淚淌個(gè)不停:“一定是被阿姨打掃衛(wèi)生當(dāng)垃圾拿走了。”

    秦黛咬謝斯白耳朵,真咬的那種,牙印都出來了。

    “你怎么這么討厭,為什么不告訴我名字?”秦黛罵他,“為什么,謝斯白,你才是笨蛋?!?/br>
    謝斯白應(yīng)聲,卻在笑,一下下吻她。

    他承認(rèn),他也是。

    “那張寫了什么?”

    他抱著人放在柔軟的沙發(fā)上,俯身低頭吻她,吻過那一滴滴眼淚,輾轉(zhuǎn)著向下。

    等不到答案,便伸左手探進(jìn)去,幾分涼意,叫她聲音發(fā)了顫,啜泣變了調(diào),催促:“寫了什么?”

    秦黛搭在他肩上的指尖由粉變白。

    哭聲漸漸消了。

    另一只手里,還握著兩張便簽紙。

    輕如蟬翼。

    她卻漸漸握不住了。

    松開,飄落在地毯上。

    謝斯白最知道她哪里一碰,會紅了耳尖,會抱著他脖子,整個(gè)人都往他懷里貼。

    他今天,的確有些故意地磨著她。

    秦黛討?zhàn)垼骸拔覇柲恪憬裉焓遣皇遣婚_心?!?/br>
    是上樓,撞見謝斯白臉上有傷的那天。

    謝斯白在她鎖骨,留下了一片玫瑰花瓣。

    他微抬起身,沙發(fā)邊沿,扔著一條領(lǐng)帶,他捻過來。

    皮帶金屬扣落地的聲音。

    隨后是塑料包裝紙被撕開的動(dòng)靜。

    秦黛生理反應(yīng)地翻了個(gè)身,膝蓋往前爬了不到五厘米,腰被掐住。

    “跑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