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織放下碗。

    “怎么了？”

    奈落的目光不動聲色地轉(zhuǎn)了過來。

    “是膳食不合口味嗎？”

    他溫聲說著。

    恭候在旁侍女和仆役，紛紛惶恐地匍倒在地。

    “請恕罪！”

    這個年代的階級差異是無法跨越的鴻溝，一城之主表面再怎么溫和，實(shí)際上都掌握著下屬的生殺大權(quán)。

    那些侍女仆役十分清楚這點(diǎn)，一疊聲地向兩人求饒恕罪。

    紗織僵硬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重新端起碗。

    “……不，什么事都沒有?！?/br>
    她抿了一口湯，怪異的腥味在口腔內(nèi)縈繞不散，但她還是堅強(qiáng)地咽了下去。

    “味道很不錯?！?/br>
    紗織笑著說。

    城池里的廚子發(fā)揮失常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在這三年間，她時不時就會嘗到味道十分獨(dú)特的膳食，有時候是魚的味道不對，有時候是腌菜，今天輪到了rou湯，她應(yīng)該早已見怪不怪。

    晚上熄燈入睡時，那股惡心的反胃感果然淡去了很多。

    紗織吹去燈臺里的燭火，竹簾隨黑暗的夜色垂落下來，她蓋上被子躺回被窩里，忽然想起那股奇怪的腥味。

    ……好像是野獸的肝臟。

    她在被窩里翻了個身，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應(yīng)該不會消化不良吧？

    “怎么了？”

    奈落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紗織感到一股力量將自己拖了過去，攏到微涼的懷抱里。

    她自然而然地將臉靠到奈落的肩窩里，烏黑濃密的長卷發(fā)散落寬闊的肩背，聞上去有一股好聞的味道，殘留著白晝的熏香。

    “上一次是你吃壞了東西，這次會不會輪到我了？”紗織和他開玩笑道。

    “你不舒服？”

    奈落撫上她的腹部。

    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隨著說話的聲音，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低低的震動。

    紗織搖搖頭。

    “這倒沒有?！?/br>
    “什么都沒有。”奈落再次出聲確認(rèn)。他慢慢道：“你什么都感受不到？”

    紗織想要抬起頭，但奈落按住她后腰的手阻止了她這么做。

    “我應(yīng)該感受到什么嗎？”

    她靠在他懷里，好奇地問。

    “……不。”

    奈落停頓的時間有些長。

    他摸摸她的頭發(fā)，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你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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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番外叁

    暴雨瓢潑，世界被灰蒙蒙的水霧籠罩。

    道路上空無一人，天邊接連響起轟然雷鳴，短暫地刺破了陰云翻涌的蒼穹。

    急促的馬蹄聲濺起飛揚(yáng)的泥水，紗織穿過層層雨幕，她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城中，但身上的衣服還是不免被雨水淋了個濕透。

    豆大的水珠不斷沿著發(fā)梢下頜滑落，砸在木地板上洇開模糊的水痕，她屏退惶恐地簇?fù)砩蟻淼氖膛?，將濕漉漉的羽織往屏風(fēng)上一扔，正打算褪下里衣。

    轟隆一聲，滾滾雷鳴映出晦暗的身影。

    “……嚇我一跳?！?/br>
    紗織看向忽然出現(xiàn)在她背后的奈落。

    陰郁蒼白的妖怪盯著她的臉，走到她面前時抬起手，微涼的指腹按上她頰側(cè)的傷口。

    “這是怎么回事？”

    和室里沒有旁人，奈落撫著那條細(xì)長的傷痕，疏淡的語氣染著森然涼意。

    “是誰做的？”

    昏暗的光線里，他的眼眸似乎比平時更加猩紅。

    “你說這個？”紗織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心想妖怪的嗅覺就是和人類不一樣，居然能隔著雨水和泥土的氣息捕捉到如此微弱的血腥。

    他不提起，她都差點(diǎn)忘了。

    “回來的路上太急，穿過森林時不小心被樹枝劃傷的?！?/br>
    “……”

    奈落的身形好像頓了頓。

    他沉默片刻，收回手，看向她的眼神好像在說：「就這？」

    紗織鼓起臉頰。

    “就這?！?/br>
    她硬氣十足地說著。

    然后轉(zhuǎn)過身，正要對奈落下逐客令，一股熟悉而陌生的癢意忽然涌上鼻腔。

    紗織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噴嚏。

    “……”

    咦？

    許久沒有感冒的紗織，在那個瞬間，發(fā)現(xiàn)她可能，好像，著涼了。

    ……

    一開始只是幾個噴嚏，紗織并沒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起床時，她只是覺得自己有些頭重腳輕，說話的時候喉嚨有些沙啞，她覺得熬一熬就過去了。

    在戰(zhàn)國時代的這么多年，紗織很少生病，就算生病了也只是些小感冒，大多時候都不需要吃藥，多睡幾覺起來就好了。

    因此，當(dāng)她幾天后躺在床上，發(fā)現(xiàn)自己靜止不動但世界依然暈眩時，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大事不妙。

    陰雨連綿的天氣一直沒有好轉(zhuǎn)，附近的醫(yī)生冒著大雨，被急召進(jìn)城。

    醫(yī)生來了幾批又走了幾批，紗織蔫蔫地躺在御簾后，聽那些人顫顫巍巍地向奈落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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