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父摸了摸包里，想抽煙，又想起這里不能抽煙，最后忍住了。

    “蘇塵，我說這話你肯定又要不高興，但這病確實最好不治了?！彼降走€有幾分良心，說到后來鼻子酸了，“之前治病你外婆就已經(jīng)把自己的積蓄用光了，我錢不多，但也貼補了一些?？涩F(xiàn)在，醫(yī)生說要治就要放療，而且要在醫(yī)院長期治療，一些藥要用進口藥，我們根本承擔不了?！?/br>
    “你罵我，我也要說。”葛父咬了咬牙，“媽活不了多久了，但我們還要過日子，沒必要把大家都拖累成這樣。”

    蘇塵盯著他，最后道：“你不想管就算了，外婆的事以后都不用你管了?！?/br>
    葛父指著他，顯然也是氣極，“你一個窮學生，讓我別管，我看你又拿什么來管?！闭f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蘇塵回了病房，坐到了蘇外婆的病床邊上，握住她一只手道：“舅舅說家里有事，怕遲了不好回去?！?/br>
    蘇外婆猜到了什么，但沒有多問，她開口問道：“孩子，你說這病還治嗎？”

    蘇塵努力扯出一抹笑來，“治，當然得治?！?/br>
    蘇外婆前年就說過不想治病了，可蘇塵當時哭了，讓她不準放棄，她現(xiàn)在也不說放棄的話，但她不想拖累孩子。

    蘇外婆很平靜，笑道：“可是我們沒有錢了?！?/br>
    蘇塵道：“錢的事你別擔心，我來想辦法?！?/br>
    蘇外婆嘆氣道：“可是你能有什么辦法?！?/br>
    蘇塵和她認真道：“我這兩年一直在兼職，室友給我介紹了家教的工作，因為我們學校比較好，我出去當家教家長給的報酬比較高，還有學校的助學金、獎學金，我也存了不少錢?！?/br>
    蘇外婆道：“我知道你孝順，可那年我生病和我住一個病房的李婆婆你還記得吧，她當時比我嚴重，他兒子給她拿的藥每次一拿都是幾萬，還不說其他。他們家條件好，能承擔，可你有那么多錢嗎？”

    蘇塵俯身靠近她，回道：“你真的別擔心錢的事，我有辦法?！?/br>
    當天晚上，蘇塵按下了一個電話。

    “請問是嚴哥嗎？”

    對方忙道：“是蘇塵吧，終于想通了嗎？”

    “嗯。”蘇塵回道，“但我有個要求，我和你們公司簽合約前，先給我一筆錢，我現(xiàn)在很需要錢。”

    嚴宇是一家小娛樂公司的經(jīng)紀人，帝大附近那一片大學很多，他經(jīng)常到那邊物色好苗子，年輕人想出名又單純好哄，之前已經(jīng)讓他簽了幾個到公司，只是真正紅起來的少。

    嚴宇聽他一說就知道他缺錢，他之前找過蘇塵幾次，被拒絕也沒有太意外，畢竟是第一學府的學生，未必覺得當明星就怎么樣了。他一聽蘇塵這么說，心想正是簽霸王合同的好機會，忙道：“行啊，你說個數(shù)，但是像你這樣還沒進公司就先拿錢的在我手上還是第一個，所以到時候分成方面肯定會苛刻一些，年限也要簽久一些。”

    蘇塵現(xiàn)在一心只想著帶蘇外婆到帝都治病，其他的事只要沒有過線，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顧慮的，他讓嚴宇快點把合同發(fā)過來。

    七月底時，蘇塵如愿帶著蘇外婆到了帝都治療。

    只是蘇塵簽約的葡萄娛樂最近給他安排了一個選秀節(jié)目，他在經(jīng)過公司安排的集訓后跟著就要到西瓜衛(wèi)視封閉錄制三個月。好在他現(xiàn)在手上有錢了，能請一個護工來照顧蘇外婆。

    蘇外婆一開始不明白蘇塵哪里來這么多錢，在他解釋過多次后，她才漸漸搞清楚，他要當明星?？伤傆X得錢來的太容易，心里不踏實，蘇塵也就只有多哄著她來。

    西瓜衛(wèi)視是國內(nèi)第一個做選秀的電視臺，前前后后捧紅了很多人。這次葡萄娛樂還安排了一個小男生和蘇塵一起參加，讓他們至少要拿到一個出道位。

    蘇塵在家里出事前，被他mama送去學過舞蹈還有一些樂器，他從小就聰明，即使斷了幾年，但經(jīng)過公司找的老師集訓后，現(xiàn)在也算有模有樣，就算不能和那些練習了幾年的練習生相比，但也算不上太拉胯。

    節(jié)目正式錄制的第一天，蘇塵準備的初舞臺是鋼琴彈唱，這在公司看來是很冒險的，可蘇塵堅持不改。公司那邊有人見他不聽勸，也存著看他笑話的心思，巴不得他吃點苦頭，第一輪就被淘汰，反正公司里簽的新人多，不缺他一個。

    蘇塵簽約的葡萄娛樂不算大公司，但他外形出眾，又是帝大的高材生，導演組那邊提前就想好要多給他鏡頭。

    選秀節(jié)目《練習生》第一期正式開播后，播放量一騎絕塵，遠超同期其他綜藝節(jié)目。參加這次選秀節(jié)目的有前期已經(jīng)小有名氣的練習生，蘇塵在節(jié)目播出前可以算是無人知曉，但節(jié)目一播，他成了第一期最出圈的人。

    西瓜衛(wèi)視錄節(jié)目的演播大廳舞臺布置得十分夢幻，蘇塵出場時安靜的坐在鋼琴前，只有一束光打在他身上，他穿著白襯衣黑西褲，像極了還在上學的帥氣學長，他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唱歌時大多時候閉著眼，可偶爾一睜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現(xiàn)場燈光的緣故，只讓人覺得他一雙眼里都是璀璨的星光。

    蘇塵唱的歌叫《你》，歌詞中寫：我夢里出現(xiàn)了一個你/很陌生卻很熟悉/還有架鋼琴一點旋律/它讓我不想清醒/怕根本這世界沒有你/我好像生了病……

    歌壇天后郭菡是本次節(jié)目的評委之一，蘇塵唱完后，郭菡問他：“為什么會選擇唱這首歌呢？”

    蘇塵回道：“唱給我心中的那個你，我希望她聽見了?！?/br>
    另一個導師許錚立刻問：“是有什么故事嗎？”

    蘇塵搖頭：“沒有什么特別的故事?！?/br>
    許錚側(cè)首看了身旁的郭菡一眼，眼中帶著詫異。郭菡明白他是在故意幫蘇塵制造話題，可蘇塵也不知道是不明白還是不接招。

    要說蘇塵的唱功有多好也不見得，至少比不上前面有一位比他先出場的音樂學院的在讀生。可他唱歌有一種特別的感染力，聽著他唱便能被他帶入其中，甚至有不止一個網(wǎng)友留言說聽蘇塵的歌聽哭了。

    蘇塵光憑一首歌就火出圈了，之后節(jié)目組自然把更多的鏡頭給到了他。

    嚴宇趁著蘇塵能夠拿到手機的時候也給他打了電話，讓他一定好好努力，現(xiàn)在看來，他拿到出道位的難度并不大，甚至可以想想去爭c位。

    嚴宇見蘇塵火了，也是松了一口氣，當初他提前找公司借了一筆錢給蘇塵，老板是不太樂意的。一見蘇塵火了，今天老板還打電話來夸他有眼光。

    蘇塵一開始對選秀這件事沒有太大的熱情，只不過欠了別人錢，必須通過這種方式來還。他也清楚當初和葡萄娛樂簽的合同有很多問題，可他想要短時間內(nèi)拿到這么多錢，只能用這種方式?？傻人F(xiàn)在有了人氣，他的想法又變了。他真的窮怕了，尤其是他mama和蘇外婆接連生病的事，他急切的渴望能夠成名后多掙一些錢。

    蘇塵來參加節(jié)目前也才集訓過一個月，比起那些練習多年的練習生差距還是不小，于是他變得比任何人都努力，有時候晚上練的太晚，什么時候在練習室里睡著的都不知道。

    導師許錚是他們的舞蹈導師，他來給練習生們上課，提前知道了蘇塵訓練強度很大的事。許錚年輕時候在棒國訓練過幾年，見蘇塵這樣，動了惻隱之心，也就多指點了他一些。

    導師郭菡是節(jié)目的唱歌導師，所有學員唱歌都要從她那里過上一次。郭菡年少成名，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和氣好說話，可練習生們很快發(fā)現(xiàn)，她對蘇塵十分不客氣。

    這天晚上，郭菡讓所有練習生都離開，只留下了蘇塵。

    和蘇塵一個公司的袁恩光有些擔心他，蘇塵還給了他一個安撫性的眼神。

    等練習室只剩下郭菡和蘇塵時，郭菡讓導演關掉了這間練習室的攝像頭。

    郭菡問他：“想出道嗎？”

    蘇塵點頭：“想出道。”

    郭菡又問：“想要c位嗎？”

    蘇塵頷首：“想?！?/br>
    郭菡道：“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你想出道應該沒問題，但是c位你還不行。”

    蘇塵回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練習?！?/br>
    郭菡頓了頓，審視了他一陣后道：“蘇塵，我聽說你父母都不在了，又在帝大讀書，那我很好奇你為什么一定要出道？”節(jié)目組搞了個煽情環(huán)節(jié)，讓練習生們給家人打電話，蘇塵拿到手機時正碰上蘇外婆化療，他就沒有打電話。而他在報名前填過一張報名表，上面有一欄父母信息，他什么也沒填。節(jié)目組的人當時就問過，知道他父母都沒了。

    蘇塵與郭菡對視，他一開始也以為郭菡在故意刁難他，現(xiàn)在才明白這人想幫他，只是幫他之前似乎還想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蘇塵接收到了這種毫無理由的善意，正如許錚對他，他很感激，于是來節(jié)目后第一次說了家里的狀況：“我只是想賺錢，我外婆生病了，需要很多錢?！?/br>
    郭菡頓了頓，拿起了歌單，對他道：“好了，唱歌?！?/br>
    之后幾期，蘇塵一直都排在前幾位，但他自己清楚，這種選秀節(jié)目除了比自身實力，還要比身后的公司。目前來看，他的實力還有差距，葡萄娛樂也只是小作坊。不過有兩位導師有意無意的指點，蘇塵自己聰明肯學還刻苦，他的進步所有人都看見了，他的名次也在穩(wěn)步上升。

    *

    衛(wèi)嘉琪最近結(jié)束了她在國外的課程，回到了國內(nèi)。

    這兩年間，也就一年前她爺爺突發(fā)疾病去世時，她回來過一次。

    衛(wèi)老爺子平時身體很硬朗，疾病來得太過突然，從發(fā)病到人離開不過一天時間，衛(wèi)嘉琪趕回國內(nèi)時，甚至沒有來得及和他見上最后一面。

    衛(wèi)嘉琪受到的打擊很大，可那段時間課程正緊張，她也來不及傷心太久就又回到了學校。

    衛(wèi)嘉琪這兩年過得挺辛苦的，身邊都是學霸，她要想跟上進度，也是沒日沒夜的學。好不容易順利畢業(yè)了，她打算到處走走看看，就從她mama這里得到消息，她小叔摔了。

    經(jīng)歷過衛(wèi)老爺子那件事后，衛(wèi)嘉琪對這種事格外敏感，哪怕她mama告訴她情況并不嚴重，只是從樓梯上不小心踩空骨折了，需要靜養(yǎng)一段時間，但算不上什么大事。

    衛(wèi)嘉琪見到她小叔時，她小叔一只小腿打著石膏，看起來特別滑稽，一點沒有平日里風度翩翩的樣子。

    衛(wèi)嘉琪也說不清為什么，明明也知道她小叔的情況并不嚴重，但她沒忍住抹了抹眼淚。

    衛(wèi)澹罵她：“我還沒死呢，哭什么哭？”

    衛(wèi)嘉琪瞪大了眼睛，對那個字特別敏感。

    衛(wèi)澹也意識到自己這個玩笑開過頭了，衛(wèi)老爺子人沒了，他也傷心了很久。他讓衛(wèi)嘉琪幫他切水果，好轉(zhuǎn)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衛(wèi)澹見衛(wèi)嘉琪專心地在給蘋果削皮，神色也變得認真起來：“琪琪，你想好回來做什么了嗎？”

    衛(wèi)嘉琪搖頭：“的確還沒想好，有可能找工作，也可能想繼續(xù)讀書。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賴在家里的?！?/br>
    衛(wèi)澹心想自己和自家大哥可能都對她太嚴厲了，他忙道：“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想和你說說我的想法?！?/br>
    衛(wèi)嘉琪停下手上的活，看向他。

    “我今年才四十出頭，也不老?？晌乙膊恢涝趺椿厥拢ち诉@一跤后，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真不是年輕小伙兒了?！毙l(wèi)澹說到這里笑了笑，“也怪你爸，忽悠我讓我去接了衛(wèi)氏那么大一個攤子，我自己手下還有其他公司，最近真的越來越感覺到心力不足，你來幫幫我吧”

    衛(wèi)嘉琪聽他這么說，一眼就看見他鬢角果然有零星的白發(fā)，只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他不說這話，她也不會有她小叔也年紀大了的概念。

    衛(wèi)嘉琪抿了抿唇道：“不準說自己老了，你要是想休息一下，我來幫你就是了。只是以前我都沒做過那些事，還得從頭學?！?/br>
    衛(wèi)澹笑道：“我手把手教你就是。”

    第21章 走紅

    衛(wèi)澹住了院, 他妻子季晨曦每天都要到醫(yī)院照顧，家里沒人，衛(wèi)嘉琪的堂妹衛(wèi)嘉璇最近就搬到了衛(wèi)家老宅來住。

    衛(wèi)嘉璇今年也10歲了, 但見到衛(wèi)嘉琪時，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粘人的不行。

    晚上, 姐妹倆睡在一個房間，衛(wèi)嘉璇最近迷上了一個明星，找到視頻要給衛(wèi)嘉琪看。

    衛(wèi)嘉琪曾經(jīng)也瘋狂追過星，可這幾年對這些早就不太感興趣了。她見衛(wèi)嘉璇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一臉要和她分享的表情，拿過她的平板看了起來，這一看就傻了。

    視頻里的年輕人英俊帥氣，唱歌時身上仿佛發(fā)著光, 是她從未見過的蘇塵。

    衛(wèi)嘉璇見衛(wèi)嘉琪看得眼珠子都不轉(zhuǎn)了, 興奮得不行：“姐, 我沒騙你吧，是不是很帥？他唱這首歌的時候好多人都聽哭了, 真的超級感人。”

    衛(wèi)嘉琪回過神來，把平板還給了她, 并沒有看完，回道：“是挺帥的?！?/br>
    衛(wèi)嘉璇有些失望：“不是吧, 就這樣？”

    衛(wèi)嘉琪好笑道：“那你想我哪樣??？”

    衛(wèi)嘉璇嘟了嘟嘴, 又把視頻重新放了一遍，她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遍了。

    又隔了一陣，衛(wèi)嘉璇嘟囔道：“干媽在這個節(jié)目里當評委，我還找她幫我要了簽名, 等拿回來了給你看?！彼母蓩尵褪切l(wèi)嘉琪的小姨郭菡。

    衛(wèi)嘉琪有些吃驚，沒想到小姨還當評委去了，當時她看見過蘇塵的照片，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人認出來。就是她不明白，蘇塵好好的書不讀，去參加什么選秀。

    衛(wèi)嘉璇答應了自家小叔去跟著學管理公司，最近也開始忙了起來，只是偶爾閑暇下來時，她看了不少蘇塵的視頻。不得不承認，他在舞臺上的確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那種光芒很容易就蓋過了其他人，也就不奇怪怎么會突然就火了。

    這天衛(wèi)嘉琪守在她小叔的病房里，傍晚的時候，她小姨和小姨父來看她小叔。

    衛(wèi)嘉琪幫他小叔從她小姨父那里接了花插上，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幾位長輩說話。

    郭菡最近忙著錄那檔選秀節(jié)目，也是現(xiàn)在才有空過來看看衛(wèi)澹。

    郭菡夫妻倆不想打擾衛(wèi)澹休息，沒待多久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