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含見此，側(cè)身留給姜華云和蘇婉婉兩個人的空間，轉(zhuǎn)而對目光從剛才開始就沒從他身上離開的顧流笙道：“陛下，我們回府里聊吧。”

    姜含不可能讓他一個帝王站在城墻這里，有什么話還是找一個地方私聊的好。

    顧流笙跟姜含一路上聊了很多，最關(guān)注的不過就是姜含身上蠱毒的事了。

    作為始作俑者，盡管顧流笙沒多久就后悔了，但是給姜含帶來的傷害卻是不可否認(rèn)的。

    顧流笙愧疚，所以在跟姜含說話時，語氣比以往的十八年里都要溫和許多。

    跟著顧流笙出宮的李公公和禁軍首領(lǐng)跟在兩人的斜后方，簡直要被自家陛下的表現(xiàn)給驚呆了。

    李公公還好，禁軍首領(lǐng)就沒有李公公那般接受良好了。

    自家陛下出了名的高深莫測，不顯山露水寵小丞相是一回事，跟小丞相這般說話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公公，陛下跟姜小丞相真的沒什么關(guān)系嗎？”

    壓低了聲音，禁軍首領(lǐng)碰了碰李公公的胳膊：“咱陛下這是……”

    李公公被旁邊人高馬大的禁軍首領(lǐng)給問的一愣，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姜小丞相是姜家的小公子，以往自然是沒什么關(guān)系的，可壞就壞在姜小公子的身份并沒有這么簡單。

    李公公抬手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越發(fā)佩服自己服侍的陛下跟曾經(jīng)服侍過的先皇了。

    這些事，在一個月之前，連他這個在宮中呆了幾十年的老奴都不知道。

    姜小公子先是先皇后給自家陛下生的胞弟，后來沒過多久又成了南國曾經(jīng)滅過的一個荒yin無道小國的小皇子。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到如今，卻還依舊穩(wěn)坐南國丞相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上。

    李公公不知道自己是該覺著自家陛下跟先皇手段了得，還是該說他們心胸寬廣了。

    又或者，他應(yīng)該考慮一下姜小丞相是不是情感缺失了，對這些竟然都不在乎?

    禁軍首領(lǐng)見著李公公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自覺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他要是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又怎么可能能做到這個位置上來。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李公公這反應(yīng)也說明了某些問題，姜小丞相跟自家陛下，說不定真有什么特殊的關(guān)系。

    李公公不知道自己諱莫如深的表情給禁軍首領(lǐng)傳達(dá)出了什么信息，若是知道了也不會說什么。

    他可是還記得自家陛下在明知道姜小丞相不是自己胞弟的情況下，曾經(jīng)脫口而出過“小崽子”這樣的稱呼來稱呼姜小丞相。

    李公公不想承認(rèn)但又不得不承認(rèn)，自家陛下可能真的將這位曾經(jīng)也是位皇子的姜小丞相當(dāng)成了自己的胞弟來看。

    改不了這個習(xí)慣，也怕是不想改了。

    帝王無情，帝王也有情。

    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罷了。

    先皇是，如今陛下也是。

    相府離城門不太遠(yuǎn)，姜含跟顧流笙走一路聊一路，很快便到了。

    相府里邊一陣熱鬧之后，姜含對著坐在大廳主位上的年輕帝王道：“林子光那邊怎么樣了？”

    蠱毒的事暫且告一段落，姜含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就是林子光這個最不穩(wěn)定的人。

    “在暗牢里，他現(xiàn)在的情況不適合出現(xiàn)在人前。”

    顧流笙眉心微皺，林子光是個有才能的人，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失去這個朝臣。

    可林子光現(xiàn)在的情況，卻不容許他有任何僥幸的想法。

    姜含聽到暗牢這兩個字的時候，挑眉：“是陛下之前不讓微臣進(jìn)的那個?”

    顧流笙道“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姜含要進(jìn)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把那些不能入眼的犯人挪遠(yuǎn)點就行了。

    姜含聽到肯定的答案，忍不住叩了叩椅子的扶手：“他愿意?”

    姜含說完這句話就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愿意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能讓顧流笙做出這種決定，情況怕是不容樂觀。

    姜含站起身，面上輕松不起來：“事不宜遲，這會去看看他吧?！?/br>
    姜含知道那位“總管林子光”的脾氣，他一路上緊趕慢趕就是為了林子光，眼下聽聞人已經(jīng)被顧流笙關(guān)到暗牢里去了，自然是坐不住了。

    旁的人他可能不會管，但林子光比趙謹(jǐn)之還要特殊一些，他不能不管他的事。

    姜華云安排蘇婉婉跟蘇戈的住宿去了，姜含也沒指望陷入愛情里的姜華云能跟以前一樣圍著自己打轉(zhuǎn)。

    帶著傅鈞恪還有暗一，與顧流笙一道進(jìn)了宮，去了之前一直都不被允許進(jìn)入的那個暗牢。

    在進(jìn)宮之前，顧流笙就讓人去清理暗牢去了，除了林子光，其余的一干人等全部挪到暗牢最里邊，避免姜含見著那種血腥的場面。

    一行人里面就暗一跟顧流笙熟悉暗牢里面的情況，顧流笙自然是不可能在前面帶路的，于是這一任務(wù)就交給了暗一。

    姜含跟在暗一身后，夾在顧流笙跟傅鈞恪之間下了假山處的階梯入口。

    里邊有點冷，最初進(jìn)去的時候，姜含感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林子光可比歷來進(jìn)入這暗牢里的人的待遇可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除了手腳上的鐵鏈子連接到墻上跟地上限制了他的行動之外，倒是沒受什么多余的傷害。

    林子光比姜含要先注意到對方，他抬起頭，見著一身白衣的少年走來，晃了晃手腕上的鐵鏈子：“果然，除了你沒人待我好了。”

    姜含走到他身邊，看著他眼里明明滅滅的情緒，皺眉：“你把他怎么了？”

    姜含問的“他”，指的是吏部尚書林子光，此時此刻這個林子光的另一個人格。

    “他發(fā)現(xiàn)我了，所以……”林子光盯著姜含，甩著手上的鏈子笑得得意：“我殺了他。”

    姜含神色猛的一冷：“你說什么！”

    林子光臉上的得意收斂起來，有些惱甩得身上的鐵鏈嘩啦直響：“騙你的，騙你的行了吧！你生什么氣……”

    “有意思?”姜含冷著臉讓人給林子光解開身上的鐵鏈子，面無表情道：

    “他要是死了，你也活不長，你覺得這個玩笑好笑嗎？”

    “……不好笑”

    林子光動了動手腕跟腳腕，老實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