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最后三個字，虎杖悠仁垂著眼瞼，握緊了拳頭。

    夢境中堪稱絕望的情緒隱隱再次涌出。

    “兩年來，我一直都在重復(fù)那個夢境，每次醒來心臟都很難受，五條先生，那個是真實的嗎？還是說只是個夢而已？”

    那可不是夢。

    五條悟沉默了。

    那是記憶才對。

    但是為什么？

    悠仁不應(yīng)該擁有記憶。

    五條：“……悠仁，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做這個夢的？有沒有遇到什么人？”

    “大概兩年前？”虎杖回答：“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的人，然后當(dāng)天晚上就開始做夢了?！?/br>
    “那個人長什么樣子？”

    “一頭黑色的翹發(fā)，皮膚很白，很纖細?！被⒄缺葎潱詈笪⑽㈩D住，“還有一對很漂亮的綠眼睛，和夢里那個看不清長相的同伴一樣的綠眼睛。”

    是惠。

    五條悟沉吟。

    悠仁和惠遇見之后，拿到了記憶碎片？

    這不合理，世界重啟之后，他們過去的記憶實際上就等同于未來的情報。

    這可沒那么好拿到手，有命運和因果的限制。

    畢竟要是每個人都能夠簡簡單單就回憶起來，世界就會亂套了。

    惠被作為施術(shù)者的自己設(shè)定為[記憶觸發(fā)點]，和惠有著強烈感情聯(lián)系的人或許會在見面時受到影響，但撐死也只能和津美紀(jì)那樣繼承了過于強烈感情而沒有記憶。

    五條悟能夠靠不斷提高見面次數(shù)而漸漸拿回完整的記憶，是因為重置世界前，他給自己和惠之間定下了束縛。

    其他人沒有這種咒術(shù)上的聯(lián)系。

    ……?。?/br>
    等等。

    五條悟忽然睜圓了眼睛。

    咒術(shù)上的聯(lián)系……

    虎杖悠仁并非沒有。

    作為容器的他，和作為寄生物的兩面宿儺。

    惠的影子里一直都有宿儺的本體，只是他本人不知道而已。

    從未來的“果”連接到了現(xiàn)在的“因”。

    “五條先生?！?/br>
    虎杖悠仁看著遲遲不說話的五條悟，抿了抿嘴，下定決心的開口：

    “你是認(rèn)識他嗎？我剛剛說的那個人。”

    一頭粉發(fā)的國中生神情忐忑：“我已經(jīng)……找了他很久，那個夢境真的會變成現(xiàn)實嗎？那是未來？還是別的什么？他……真的會死嗎？”

    比起自己的死刑。

    虎杖悠仁反而對夢境之人的“死”表露出了難以抑制的恐懼。

    五條悟雙手交疊，安靜看著他。

    年僅十四歲的虎杖悠仁稚嫩的臉，漸漸被五條悟記憶當(dāng)中那個二十五歲痛苦又瀕臨崩潰的虎杖悠仁取代。

    。

    世界重置前。

    剛剛離開獄門疆的五條悟踩在地上，和這個已經(jīng)殘破不堪的世界、和自己傷痕累累滿臉痛苦的學(xué)生們再次見面。

    野薔薇，真希，棘，熊貓，憂太……

    雖然滿身傷痕，但至少都好好的活了下來。

    或者說，被復(fù)活了。

    因為有幾個人的外表年齡明顯不對。

    比如說十九歲的野薔薇，和二十五歲的悠仁。

    打頭的虎杖悠仁長大了很多。

    身高也有一米九了，臉上好幾道疤，肌rou結(jié)實身體強壯，氣息沉穩(wěn)又銳利，已經(jīng)是個強大的男人了。

    然而這樣的他，卻在見到五條悟那一刻無法自制的抿著嘴，眼淚大滴大滴的滾下。

    他幾乎是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祈求他去救伏黑惠。

    不斷的、不斷的祈求著，像個沒有了方向的小孩子。

    失去了所有的樂觀和堅強。

    在過去那漫長的逃亡的日子里，高專的同伴一個接著一個死去，屬于友方的咒術(shù)師幾乎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

    虎杖悠仁身邊最后只剩下了伏黑惠一個人。

    他們互相依偎著，互相托付后背。

    彼此的感情一點點的越發(fā)糾纏在一起，在那沒有五條悟、沒有同伴、在那崩潰混亂的世界里，成為寄托彼此心靈的最后一根繩索。

    死于涉谷一戰(zhàn)、于在三年前被復(fù)活野薔薇移開視線、不忍直視。

    二十五歲的虎杖悠仁的精神早就岌岌可危。

    他無法接受現(xiàn)實。

    無法接受五條悟從獄門疆出來的時候，伏黑惠已經(jīng)死了將近三年的現(xiàn)實。

    第91章

    很難說那個時候的五條悟是什么心情。

    他在悠仁和惠15歲那年被封印, 悠仁25歲時才重新獲得自由。

    在他缺席的近十年時間里，他印象中的日本已經(jīng)變得滿目瘡痍。

    。

    前世。

    。

    這個世界的崩壞，是從五條悟被封印, 潛伏了千年、寄生于夏油杰尸體內(nèi)的羂索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實施了他準(zhǔn)備已久的計劃開始的。

    這要從羂索的目的說起。

    這位活了千年的老怪物想要探索研究咒力的可能性, 想要探索咒力的極限。

    在漫長的歲月中, 他曾經(jīng)一度自己尋找答案, 但羂索發(fā)現(xiàn)自他而生的產(chǎn)物, 最終會受限于他自身的可能性范疇。

    即無法脫離他自己的想象。

    為了得到嶄新、脫離他能力和想象的[可能性], 為了追求人類與咒力的極限。

    羂索得出了結(jié)論。

    他要做的……是制造出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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