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心虛地關(guān)了電腦，站起來，“我去叫外公吃飯。”

    “凌凌，mama不反對你找男朋友，有空帶回家來讓mama看看。”

    她本不想提他們的事，但為了不讓mama以為她有意隱瞞，她坦白回答：“他……對我挺好的，但他在美國讀書，我們離得太遠(yuǎn)，我……”

    從mama輕微的皺眉里，凌凌已經(jīng)看出了她的態(tài)度。不等mama說話，她搶先開口：“我們不可能有結(jié)果?！?/br>
    “他什么時候能回國？”

    牙似針刺一樣地痛，她緊緊咬著，咬得齒根麻木：“他在美國定居了?！?/br>
    mama的眉皺得更深，再沒說話。凌凌笑著走過去，挽住mama的手臂：“媽，我們現(xiàn)在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不是特別喜歡他，稍微有點好感而已?！?/br>
    笑容背后，她的眼底刻下無人解讀的落寞和酸楚。她別無選擇，她的外公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更需要mama在身邊陪伴。假如她有爸爸，她可以毫無顧忌追求自己的幸福，可她沒有！

    凌凌吸了口氣，按住劇痛的牙：“我哪兒也不去，我畢業(yè)后回來工作，天天陪著你?！?/br>
    “凌凌……”mama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后來心疼地摸摸她腫起的臉說：“大夫早說了，你這顆牙已經(jīng)潰爛得沒有任何保留價值，一遇到心情不好的事，炎癥會復(fù)發(fā)。聽話，這次把它拔了吧?！?/br>
    她搖頭：“我舍不得！”

    “長痛不如短痛。早晚是要拔的，拔了它再裝一顆烤瓷的，既漂亮又不會痛?！?/br>
    她咬緊牙，搖頭。假的再漂亮也是假的，是裝給別人看的。

    酸甜苦辣唯有她自己能嘗到。沒有痛，何來滋味？！

    第二天中午，傳說中的科學(xué)家網(wǎng)友意外地上線，凌凌幾乎不敢相信，以為又是自己的幻覺。

    “你在？”他問。

    “zai！”她激動得連輸入法都來不及切換。

    “我又失敗了，我?guī)缀醢阉械姆椒ǘ荚囘^了，樣品放大到十幾萬倍，沒有我想找的東西?！?/br>
    她的牙神經(jīng)一陣劇烈地抽搐，疼得她整張臉腫得像個饅頭，她一手捂著臉，一手打字：“你是不是只在失落的時候才會想起我？”

    看著這句話，凌凌苦笑，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刪去，換成：“_！做研究怎么可能一帆風(fēng)順，陳景潤研究了那么多年，才證明了一加一等于二。”

    “問題是他證明的是個定理，我的理論計算結(jié)果極有可能是錯的?！?/br>
    “你重算過嗎？”

    “驗證過幾十遍，找不到錯誤?！彼瓷先ミ€是很沮喪。

    “你休息一下吧，好好睡會兒！對了，我聽說門捷列夫的周期表是在夢里排出來的?！?/br>
    “你知道得挺多啊！我還以為你只關(guān)心科學(xué)家的夫妻生活?！?/br>
    她破涕為笑，牙也不那么疼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即使心情已經(jīng)跌入谷底，也會因為他的一句話突然就快樂起來。

    她笑著打字：“我最關(guān)心的是，門捷列夫夢見的為什么不是他老婆？”

    “這個問題的確值得深思。”

    一個月來的委屈瞬間煙消云散，凌凌坐直，愉快地說：“你究竟想找什么東西？我?guī)湍阏艺??！?/br>
    “說太清楚你可能會睡著，簡單點說，是一種可以讓數(shù)據(jù)曲線極大偏離正常規(guī)律的東西。”

    這是簡單的說法？她完全不理解。

    “究竟偏離了多少？你偷偷改了唄！”

    “0000432?！?/br>
    這叫極大偏離？為了小數(shù)點后四位的數(shù)他算了五年！科學(xué)家的思維果然非常人所能理解。

    “你確定這種物質(zhì)存在？”

    “有可能性而已?！彼τ盟^一樣的笨腦袋幫他思索：可能有，放大到十幾萬倍卻找不到。她靈感一閃：“這個東西會不會很大？”

    “不會?！?/br>
    “會不會比原子小呢？”

    “不可能。”

    “會不會你已經(jīng)看見了，但沒留意到？又或者它存在的形式與眾不同？”

    “我找得很仔細(xì)。”

    她正在發(fā)愁，他忽然說：“形式不同？原子排列？你等等！”

    他說了句：你等等！這一等，就是七十二小時。

    他再次上線的時候，凌凌已經(jīng)拔了牙，嘴角還滲著血，樣子無比凄慘。而他根本看不見，興奮異常地說著：“我找到原因了，我終于找到我想找的東西了！”

    她右手捂著臉，左手打字：“恭喜！”

    “我這么多年沒想到的東西，你居然能想到。”

    “那是因為我無知?！?/br>
    他研究得太深，思維往往陷入一種定式，而她無知，所以思維發(fā)散，隨口胡說，竟然激發(fā)了他的靈感。與其說是她幫了他，不如說是他到了該成功的時候。

    他難掩興奮地說：“我需要對數(shù)據(jù)重新計算，可能又要忙一陣，等我忙完，我回國看你?！?/br>
    “不用了?！彼蜷_一個word文檔，那是她昨晚寫好的話，她剪切了其中一段，毫不猶豫發(fā)過去：

    “我想，你成功的那一天，是我們結(jié)束的時候。因為你已經(jīng)走出人生的低谷，不再需要我給你的安慰和鼓勵。我想，我們結(jié)束的那一天，是我回到現(xiàn)實的時候，因為我已經(jīng)可以照顧好自己，不再需要依賴你的關(guān)心和體貼。

    “對不起，我沒法繼續(xù)和你做朋友，因為我們是沒有交集的兩個人，繼續(xù)幻想下去，我怕自己會愛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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