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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亂終棄天道后他黑化了 第62節(jié)

    虞仁對這個孫女像是有幾分耐心,答道:“這小魔修實在不識相。祖父想見見你,問問你在哪兒住著他愣是藏著掖著不肯說。這般嘴硬,我便干脆成全了他,讓他再也沒有說話的機(jī)會?!?/br>
    聽他這般說,左寒似是為了自己而死。但虞芝垂著眸子,也未向著那尸體投去第二眼,半點沒有動容。

    她低著頭,看不清神色。謝朝兮的心卻揪起。

    若真如這人所言,左寒是為了虞芝而死,那她是否會將這事就此記住,是否會再也忘不了左寒這個人?

    “這小魔修的屋子竟還有陣法,不然祖父早已找到我們芝兒,芝兒莫要生祖父的氣?!庇萑实哪抗庠谶@兩人身上來回打量,以為自己尋到了薄弱之處,出聲道。

    他提起陣法,虞芝的臉上微露出一絲疑惑,卻立刻想了明白,看了眼謝朝兮。后者緊張地如同自己才是那個將左寒殺害的兇手,不由自主地想要開口解釋:“芝芝……”

    若當(dāng)真因為此事而令左寒在她心中留下個再也抹不去的痕跡……

    謝朝兮的心口微堵,悔極之前去左寒屋外添陣法的自己。

    但等他對上虞芝抬起的雙眸,他才發(fā)覺方才是關(guān)心則亂。

    他早就知曉,這世上沒人會被她裝在心里。

    左寒不會,他也不會。

    是死是活,對于她而言,并無多大區(qū)別。

    至少自己,不會這般輕易死去,還有機(jī)會,還有時間。

    見兩人各自不知想著什么,虞仁臉色微變,以渾厚的靈力將他的話清晰地傳至他們耳邊:“芝兒,在外邊鬧了這么久,該隨祖父回去了?!?/br>
    “回哪呢?祖父。”虞芝終于抬眸望著他,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令她控制不住地顫抖,即便她現(xiàn)在已然不再是那個逆來順受的孩子,卻仍然無法抑制身體自發(fā)的反應(yīng)。

    她捏緊謝朝兮的手,語氣冷冽:“祖父,爹爹娘親去后,我便沒有可歸去之處了。”

    她話中的拒絕之意毫不隱藏,令虞仁和藹的神色僵硬起來,生硬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威脅:“芝兒,小時候的你可沒這么不聽話。是你身邊這么魔修將你帶壞了么?”

    靈氣從他掌心揮出,撞在謝朝兮護(hù)在兩人身側(cè)的魔力屏障之上,火花噴濺開,絢麗之色在夜幕之下將這抹危險染得更深重。

    似是不贊同小輩私定終生的長輩一般,虞仁這話說得如同下一刻便要讓謝朝兮后悔招惹自己的孫女。但處于風(fēng)暴中心的虞芝卻“噗”的一聲笑出來:“祖父,你莫不是想將他殺了吧?”

    虞仁沒聽出她言辭之中的戲謔,理所當(dāng)然的將之當(dāng)成了虞芝對情郎的擔(dān)憂。他說道:“芝兒,若是你乖乖聽話,祖父自然不會將他如何。你們先前將紫竹峰那弟子殺了的事,祖父也會幫你們擺平?!?/br>
    虞芝松開謝朝兮的手,退了一步,整個人藏在了他的身后,做出一副難舍難分的模樣,嘴上說道:“祖父,我心意已決,就要和他留在魔界。你還是早些回吧。”

    這般固執(zhí)的話令虞仁再無法好言下去。這雖然只是他的分.身之一,但也是出竅期的修為,對付這兩個元嬰期的年輕人不在話下。看在與虞芝的祖孫之情上,他留了幾分情面,但誰料她越長大,越不識好歹!

    掌風(fēng)裹挾著千鈞之勢朝著謝朝兮而去,漫天的殺意似有實體一般具現(xiàn)出逼人銳意。身前與身側(cè)的軀體俱暴露在這樣的攻勢之下,避無可避。

    顧及著虞芝,謝朝兮的身后并無危險。但他亦不可能讓開身子將身后的虞芝暴露出來,腳下一步未動,將她在身后護(hù)住,雙手于胸前繞了一圈,漆黑的、泛著幽暗紅光的魔力席卷起身側(cè)的花枝,匯成一道藤蔓編成的墻,接住一切進(jìn)攻。

    靈力帶著刺目的白光,將這一方天空映得如同白日。謝朝兮難以抵擋,透過花枝縫隙的靈力便悉數(shù)擊打在他的身上,灼穿衣料,甚至能聞見涌出的腥甜血味。

    見狀,虞仁趁勝追擊,毫不留情。

    他的衣袖被風(fēng)揚起,手掌變幻出難辨的勢,細(xì)碎的白色光點便自他的袖間而出,沖著謝朝兮的傷口而去。

    虞仁來者不善,這點點白光若是碰到身上血rou,大抵有什么無法預(yù)料的后果。本應(yīng)難測的軌跡在謝朝兮眼中清晰可見,他甚至清楚自己如何便能躲開。但他的身后還站著虞芝……

    他轉(zhuǎn)了身形,將虞芝護(hù)在懷中,后背繃緊,扛下了一切攻擊。

    虞芝的臉緊貼著他的胸膛,聽到了他承受之際的悶哼與痛苦。她心中驀然有幾分好奇:“為什么?”

    虞仁對她心存利用,只消將她擋在前方,虞仁自然會收手,何必費這些功夫。

    況且,哪怕不護(hù)著她,這些靈力招式落在她的身上,自然會被虞仁化去,不會傷害她。

    這一切謝朝兮不該想不到,也不該看不出來。

    但他仍要這樣行事,虞芝不由得問道:“你是為了讓我感激你?”

    生死之際也要保護(hù)她,讓她心動,讓她再不會隨意對待他。

    她的猜測又充滿了惡意,謝朝兮聽了,發(fā)覺自己竟已不會為這樣的事而難過。他只是將虞芝按在自己懷中,手上的力度更大了幾分,落在耳邊的話也喑啞起來:“芝芝,我永遠(yuǎn)不會拿你冒險?!?/br>
    他不至于如她所想那般算計人心,但他也無法理智到不顧自己心中的擔(dān)憂。仿佛這些事情只要與虞芝扯上了一絲一縷的干系,他便抽離不出,寧愿置身陷阱,也不愿讓她有一絲一毫受到傷害的可能。

    “芝兒,與祖父走吧?!庇萑收驹谠?,朝虞芝伸出手來,似是要將她帶出這個詭譎的魔界。

    可虞芝知曉,那條路才是毫無光亮的絕境。

    原本她并不打算插手虞仁與謝朝兮之間的打斗。前者哪怕只是一個分.身,修為也比她高一個大境界;后者縱然只是與自己一般的元嬰期,但他身為天道化身,無論如何也不會死亡,若是真正打起來,與虞仁誰勝誰負(fù)還尚未可知。

    分明是個為自己蕩平障礙的好機(jī)會。

    但謝朝兮真是傻得有幾分可憐。

    虞芝感到他輕輕蹭著自己的發(fā)間,冰涼的觸感從他的胸膛擴(kuò)散至自己的身軀,肩頭的外衫更是不知何時滑落在了地上。

    腳邊泥土四濺,她的裙擺之上卻連個泥點也無,干干凈凈。

    是謝朝兮時刻顧著她。

    她伸手,輕輕將謝朝兮推開。

    那只素手正把玩著一根泛著銀光的絲線,她的聲音在這遼遠(yuǎn)的夜里清透:“祖父,若是它插進(jìn)我的氣海,元嬰想必會受傷。那噬靈絲,豈不是半點靈力也吸不上來了?”

    惡骨石被她取下,隨手扔給身邊的謝朝兮。

    她身上的靈力再也遮掩不住,顯露在虞仁眼前。

    純白透明的靈力之中,竟隱隱出線了幾抹黑氣。

    虞仁臉色大變,連連朝她走了幾步,驚聲道:“你要墮魔?”

    虞芝被謝朝兮拉得后退幾步,與虞仁隔開距離。她面上帶笑,偏了偏頭,說道:“那得看祖父作何打算了?!?/br>
    第73章 誰也不能傷害她。

    風(fēng)聲漸起, 她的身后是漆黑夜色,飄落的花瓣紛飛如畫,停在她的發(fā)間。

    那張臉濃墨重彩, 眉目如被技藝精湛的畫師精心勾勒,似是整片天際的星河都被她盛在眼中, 明亮閃爍。

    威脅的話語令虞仁臉色變了又變。畢竟并非本體, 他的情緒外溢, 難以控制。

    早在閉關(guān)之時,他便已有了預(yù)感,噬靈絲的事大抵虞芝是知曉的, 甚至還尋了法子壓制。

    只是他尚以為虞芝知曉此事后會大怒,甚至?xí)氐教遄趤韺に?,?dāng)面對峙。卻沒想到,他在宗門等了許久,甚至喊了個小弟子前去尋虞芝,她都不肯回來。

    反倒是魔界這種靈修半步也不愿踏入的地方,她過得如魚得水,好不快活。

    這會見她面色尋常地提起噬靈絲,虞仁目光定定, 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猶疑——莫非她早有改修魔道的打算?

    但他面上不顯,不怒自威道:“你早已知曉噬靈絲的事?!?/br>
    雖像個問句, 但自他這樣平緩的語調(diào)說出,卻顯得是個事實。

    他又想到方才讓虞芝隨他回宗門之時, 所得到的回答。

    ——祖父, 爹爹娘親去后,我便沒有可歸去之處了。

    “你何時知曉的?”虞仁追問道。

    虞芝卻不答話,眼角已然泛了紅, 周身的黑氣愈發(fā)濃郁起來,透明的、帶著白光的靈力之中摻雜著些許暗色,將她的容色襯得愈發(fā)妖異,幾乎要與這魔界融為一體。

    她的聲音響起:“我當(dāng)年測出天靈根,可修煉起來,卻還不如尹珝。旁人都以為我是不肯下功夫,整日仗著身份玩鬧,明里暗里譏諷于我。唯有我自己知曉,我每日引入體內(nèi)的靈氣,總會莫名其妙地消去。就好像有蛀蟲藏在我的體內(nèi)一般,攫取我的修為,盜竊我的靈力!

    “祖父,你說,這是為何?”

    這事謝朝兮亦是第一回 聽說。他自然從未信過太清宗上那些弟子詆毀虞芝的言辭,但她竟受過這些苦難……他一無所知。

    細(xì)細(xì)密密的疼痛爬上心間,謝朝兮咳了兩聲,將涌上來的鮮血吐出,用袖口拭去殘留的血跡,才抬頭看向虞芝。

    他的語氣之中滿是心疼:“芝芝,噬靈絲還在你體內(nèi)?”

    噬靈絲乃是修真界蠱物,因此蟲形似一道黑線而得名。子蟲被寄養(yǎng)在人修氣海之中,日復(fù)一日蠶食著其主人的修為。這些修為進(jìn)入子蟲腹內(nèi),便會渡至母蟲體內(nèi)。若是想要不費心力地修煉,修士只需將母蟲放置在氣海內(nèi),便可不經(jīng)修煉,修為日益精進(jìn)。

    這東西甫一被施下,除非剖開氣海,絕無取出的可能。但氣海乃是修士修煉之根本,若是氣海損毀,便是墮魔都再無機(jī)會,何談修煉?

    是以被施下噬靈絲的修士只能修煉更加勤勉,才能勉強維持自己的修為,在被剝?nèi)ゴ罅快`力之際升階。

    噬靈絲如此霸道,限制自然不少。不提子蟲必須由修士親自服下,只是子母蟲之間的血脈制約,便亦是一大難關(guān)。

    噬靈絲的子母蟲乃是親子,使用其的修士之間也須得有血脈相連,否則此物便自然消融。可若是血脈至親,又有誰會狠得下心,將自己的親人當(dāng)作修煉的爐鼎,剝奪對方的修為?!

    猛然間,他想起在云河試煉之時,白弋秘境之中,虞芝都曾莫名有過不適。但那時的他從未想過竟是噬靈絲!

    她分明多次提起過這世間冷漠的親情,但他卻從未注意,甚至還只當(dāng)她是所思所想太過極端。

    謝朝兮的心間溢滿懊悔,他的肺腑本就受了傷,這會再聽聞虞芝的事,只覺得內(nèi)心既驚又懼,那滿腔怒火更是燎原之勢,蔓延開來。

    聽到他的問話,虞芝終是將目光從虞仁身上移開。她指間的銀絲自腰際而過,令虞仁一悚,擔(dān)心她果真將自己的元嬰損毀。

    他閉關(guān)這么些年,遲遲無法突破,所有希冀都在虞芝身上??蛇@孫女吃了他那么些丹藥,用了他那么些靈寶,好不容易升到元嬰,他卻發(fā)現(xiàn)體內(nèi)母蟲無用,被壓制得半點靈力也渡不過來了!

    按捺這么些日子,他無論如何也忍耐不住,只得親自上門來,為的就是虞芝的元嬰修為。若是她真自毀修為,抑或是直接墮魔,體內(nèi)再無靈力,那他這些年來的功夫俱是付諸流水,毫無意義。

    他在虞芝身上投入的太多,后者又是他突破分神期的唯一可能,虞仁不敢冒險。一時之間,竟被虞芝威脅住,只能站在原地哄她,勸她莫要輕舉妄動。

    虞仁將雙手按下,示意虞芝莫要胡來:“芝兒,祖父不會逼你。你不愿回太清宗,那便不回。墮魔可是無法回頭之事,你且冷靜想想?!?/br>
    但那道銀光并未如他所懼怕的那般穿透虞芝的腹部,而是將她腰側(cè)的衣料劃開,露出那大片深紅色藤蔓。

    雪膚之上,深色的藤條弧度流暢,似是畫卷于面前鋪展,令人挪不開目光。

    但謝朝兮只看了一眼,魔力便環(huán)繞在她的腰間,將那寸肌膚遮蓋住,隱藏在黑霧之中。

    虞芝揮手驅(qū)散那一團(tuán)濃霧,模糊的面容柔和了幾分。她眸中的冷意淡去,含了幾分笑,望向謝朝兮:“噬靈絲的確無法取出,可這赤心藤你倒是紋得不差,這蟲子再沒鬧過我了?!?/br>
    被她的話提起,謝朝兮自然憶起那時的事,但眼下虞芝的狀況更是急迫,他快步走過去,將之抱在懷中,一雙眼狠狠看向虞仁,口中急道:“芝芝,你別墮魔?!?/br>
    他甚至忘記自己便是個魔修,嘴上不住詆毀道:“魔修喜陰喜冷,連靈植都再不能食用,甚至在修煉之時,魔氣時常倒行逆施,疼痛難忍,我不愿你疼。”

    魔界這般冷,她不會喜歡的。

    便是她當(dāng)真要改修魔道,也不該是被逼迫至此。

    他要讓她只隨自己的心意而行,誰也無法逼她改變。

    從未有過的恨意出現(xiàn)在他的眸中,伴隨著深深的恐懼。金光與微弱的紅光在那雙黑瞳之中緩緩亮起,明滅之間,他的目光仿若穿透百尺陰云而來,沉沉地壓在虞仁身上。

    只是個元嬰期的小輩,但虞仁卻陡然一驚,兀然感到一陣寒意,觸摸到的法則告訴他,不該再與眼前人爭鋒。

    這怎么可能?!

    他感受到猛然收縮的靈力,發(fā)覺自己竟有幾分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