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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運的九零年代 第77節(jié)

    趙新宇順嘴問:“什么是特殊情況?”

    “地震洪水之類的?!睆堒S民道。

    趙新宇不禁說:“那這事沒得比。”

    “所以你爸說的沒錯,你小心些?!睆堒S民說完,自個反倒不安,總覺得要出什么事。

    張躍民把他們家的玻璃瓶敲碎,又趁著天還沒黑,坐出租買幾袋水泥。當晚弄幾個電燈把院子照的燈火通明。

    東邊鄰居在外面聊天,燈光透過敞開的門把外面照的很亮,鄰居上門:“大晚上的干啥呢?”

    張躍民道:“我?guī)煹苷f咱們這邊的小偷越來越多,我弄些玻璃渣安墻頭上?!?/br>
    “你們家不是養(yǎng)狗了?”鄰居瞧著他邊說邊弄水泥糊玻璃渣,還是覺得沒必要,“狗一叫大伙兒就知道了?!?/br>
    張躍民笑道:“它又不是警犬,誰給它東西都吃,小偷要是扔塊rou進來,它還咋叫。”

    “這倒也是。抹點藥,無聲無息的。”鄰居這么一說,自個也覺得不安,“躍民,你這個水泥在哪兒買的?”

    張躍民:“出租車司機帶我去的?!?/br>
    “你是真有辦法?!编従訕妨恕?/br>
    出租車司機多是百事通,別說水泥廠,火葬場他們也去過。

    鄰居道:“我明兒也得弄點。”

    梁好運忍不住說:“其實把東西弄屋里,門從里面鎖好就行了?!?/br>
    “那你們家還擱墻頭上安玻璃渣?”鄰居問。

    梁好運看一眼她的車:“我們家有這個?!?/br>
    “汽車也偷?”鄰居震驚。

    梁好運:“火車上都敢明搶,偷算什么?”

    鄰居想到前些天那起搶/劫大案,聽說公安局都塞滿了。

    “公安局干什么吃的?世道這么亂也不管管?!编従尤滩蛔”г埂?/br>
    張躍民心說,rou不割到自己身上不會痛。哪天輪到自己頭上就老實了。

    公安干警們還是低估了人性,認為除了喪心病狂的人,沒人敢動執(zhí)法人員。

    張躍民村里長大,很清楚無知的人什么都干敢。

    九四年的夏天臨近,張躍華的女兒滿月,張躍民得閑,本打算和梁好運帶著爺爺奶奶回去。臨出門張躍民的呼機響了。

    每次呼機響,張躍民都說他導師找他。梁好運白天工作不在家,呼機晚上很少響,梁好運就以為他導師很少找她。

    梁好運:“快去吧??隙ㄓ惺裁醇笔隆!?/br>
    張躍民看到上面只有兩個字“速歸”,就知道出大事了。

    騎車到學校,自行車放門衛(wèi)處,張躍民就去打車。

    到單位發(fā)現(xiàn)一個比一個嚴肅,個別人好像很傷心,張躍民心里咯噔一下。

    隨后開會,張躍民弄清出什么事了,簡直不知該作何反應——一個回家探親的同事,被當?shù)亓髅F伙打死了。

    這種情況張躍民沒料到,但是一點不意外。只是聽到領導提醒他們,以后在外多加小心,只想翻白眼。不過沒等張躍民送他領導一記白眼,就有同事表示不滿。

    自來都是民怕官,何時出現(xiàn)過官怕民。還是流氓團伙。

    領導出言安撫,并沒有什么用,因為死的人還是他們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領導承諾,立即向上面反映,眾人依然不滿。

    領導大概擔心他們私自行動,會議最后反復強調,近期沒有命令不得私自離開帝都。

    張躍民覺得這句才是此次會議重點。

    梁好運不在家,散會后張躍民也沒急著回去,跟同事們一起盯著領導辦公室,直到領導穿戴齊整,看樣子去告御狀,張躍民才回學校。

    張躍民本以為出了這么大的事,上面會很快行動,結果兩個月后才有點動靜。

    張躍民跟張爺爺分析,這么慢可能是因十年前的那場嚴打,弄出了很多冤假錯案。

    然而上面小心謹慎,流氓團伙就以為上面沒打算管,反而有恃無恐。不過此刻張躍民還不知道。

    暑假來臨,張躍民被弄去封閉式訓練一個半月,回來就被段老三拉去申城。到了申城張躍民才知道他們買的股票漲瘋了。

    張躍民現(xiàn)在不止一個身份,于是借用賓館的電話向領導請示。

    去年張躍民的領導就想讓他把股票處理了。張躍民裝死,領導也不好逼他,畢竟是他很早以前買的。現(xiàn)在一聽張躍民終于要賣,就催他趕緊的。

    張躍民賣掉,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段老三疑惑不解:“賺這么多還不高興?”

    “不是!”張躍民搖了搖頭,“我答應好運,賺了錢就銷戶,以后再也不碰?!?/br>
    段老三驚得睜大眼睛:“至于嗎?”

    “至于?!币驗樽屗N戶的不是梁好運,是他單位領導啊。

    段老三看了看自己的存折,跟張躍民的錢一樣多:“那我,我也銷戶?你不干,我不懂,賺的這些錢早晚得貼進去?!?/br>
    張躍民點頭同意。

    段老三立即去銷戶。

    普通股民心理,到帝都段老三就后悔了,勸張躍民把賺的錢投進去。

    張躍民現(xiàn)在不止一個身份,干什么都由不得他。張躍民想起梁好運跟他說,水滿則溢。于是反勸段老三,股市最忌諱追漲殺跌。

    段老三閑著沒事就看報紙,不止一次在報紙上看到“追漲殺跌”這個詞。段老三就自我安慰,跌了再進。

    十月初的一天清晨,段老三到公司,單子處理一下就給自己倒杯水,翻開報紙。一口水剛入口,全噴報紙上。

    段老三看著報紙上的數(shù)字,驚得心慌腿軟。

    準備送貨的工人見他這樣連忙去扶他。

    段老三坐穩(wěn),揮揮手表示自己沒事。

    “出什么事了?”工人擔憂地問。

    段老三指著報紙。

    送貨的工人都是五里坡的青年,上過幾年學。順著他的手指看到“昨日指數(shù)跌10.71%”的字樣,很是奇怪,“股票跌了,又不是電腦跌了,您這么激動干啥?”

    段老三的呼吸停頓一下,嘴巴動了動,半晌憋出一句,“你說得對?!?/br>
    傍晚,電子一條街安靜下來,工人都回來,有他們在店里守著,段老三驅車前往張家。

    段老三看到張躍民只是看他一眼就收回視線繼續(xù)洗菜,頓時有些心虛和尷尬。

    拿個小馬扎,段老三坐他對面。

    張躍民抬眼看他一下:“今天的報紙看了?”

    “就不能是別的事?”段老三問。

    張躍民笑道:“什么時候值得你大晚上不回家,來我家報道?給我請安啊。”

    段老三真想給他一巴掌,“你小子的嘴巴這么毒,怎么沒被人打死?”

    “不然你讓我說什么?”張躍民反問。

    段老三確定張躍民知道了,他再狡辯也沒用,“我原本還想跌了再買。今天一看直接跌停,我——我這個心,一天都沒緩過來。以前只知道股票跌停,上證指數(shù)跌停我還是頭一次見?!?/br>
    “那是你見得太少?!绷汉眠\從屋里出來,“往后你會發(fā)現(xiàn)這種情況不是偶然,而是常態(tài)。”

    段老三和張躍民同時看向她。

    梁好運點頭:“你們沒聽錯,是我說的?!?/br>
    “媳婦兒,你是不是有什么內部消息?”張躍民問出口就知道不可能,誰的消息有他靈通啊。

    梁好運搖了搖頭:“不需要?!?/br>
    “不可能是你猜的吧?”段老三問。

    梁好運:“商人的直覺,加我們股市的德行。這才幾年,搞出幾次了?”看張躍民,“最初發(fā)行股票的時候你就倒騰,應該比我清楚吧?”

    張躍民確實經歷了好幾次。

    段老三禁不住皺眉:“那怎么搞?”

    “不搞?!绷汉眠\道:“憑運氣賺錢,最終也會憑運氣賠進去。只有憑本事賺錢,才能越賺越多?!?/br>
    段老三想了想,“總不至于跌的跟去年一樣吧?萎靡了兩年,才漲兩個月,就回到解放前。過家家也沒這么玩的?!?/br>
    梁好運問:“看足球嗎?”

    段老三點頭:“偶爾看?!?/br>
    “足球什么德行,股市就什么德行。”梁好運道。

    段老三的臉色瞬間變了:“好運,你可別嚇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狀態(tài)非常不好

    第60章 鈍刀子割rou

    梁好運白了他一眼:“我吃飽了撐的。不信你等著吧,還得跌?!?/br>
    “繼續(xù)跌停?”段老三問。

    股票這東西,梁好運也不是很了解。關鍵她上輩子股市都發(fā)展幾十年了,隨便聽聽也比現(xiàn)在人懂得多。

    梁好運道:“跌停其實不可怕。因為突然跌很多,股民不敢進,政府也會想辦法救市?;毓夥嫡?,還有出的機會??膳碌氖顷幍?一周漲三個點,跌八個點,每周這么折騰,不知不覺又得跌的跟去年一樣?!?/br>
    段老三禁不住說:“這不就是那鈍刀子割rou嗎?!?/br>
    梁好運問張躍民,“您怎么看?張同學。”

    有一點梁好運說對了,張躍民最初買國債倒騰股票,確實靠運氣。要不是梁好運安慰他,那二十萬權當存銀行。張躍民去年就賣了。那時候賣至少虧兩萬。

    這一年來張躍民學校單位兩邊跑,留給家人的時間都不多,沒空關注股票,以至于從以前的“t 0”改成“t 1”交易制度,還是段老三告訴他的。

    張躍民能怎么看,睜眼瞎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