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都沉睡的時(shí)候，元湘靈忽然醒了，她像木偶那樣，直直挺起身子，雙眼空洞，泛著死寂。

    洛靜寒睡得并不沉，元湘靈一動(dòng)，他便起來。而元湘靈迅速換上了一種堅(jiān)強(qiáng)又陽光的笑容。

    洛靜寒不會(huì)看錯(cuò)，陰郁頹喪的神情，本是屬于幽玄月和柳凌風(fēng)的，現(xiàn)在，元湘靈身上也有了。

    這不該屬于她。

    “你，要吃些什么嗎？”洛靜寒小心翼翼問道。

    “我不餓，洛大哥，我是不是睡了好久？”元湘靈眨了眨俏皮的眼睛。

    “并不久....你需要休息?！甭屐o寒道。

    “哼，每次我一哭，哭一會(huì)兒就睡著了，你是不是偷偷使什么術(shù)法了，又對(duì)我有秘密？”元湘靈噘著嘴質(zhì)問道。

    “....沒有，你想多了?！甭屐o寒面不改色。

    “哼，我渴了?！痹骒`懶懶道。

    洛靜寒急忙起身為她倒了一杯水。

    “咕咚咕咚?！?/br>
    元湘靈大口喝下，遞過碗，“我餓了?！?/br>
    洛靜寒又為她端來一碗藥膳湯，元湘靈撇了一眼，“我不吃這種東西?！?/br>
    洛靜寒趕緊放下，探身問道：“湘靈，你想吃什么？”

    “哼，我想吃奶油松瓤卷酥、糖蒸酥酪、菱粉糕、小荷葉小蓮蓬湯，這里有嗎？只有這些難聞?dòng)蛛y吃的藥膳?！痹骒`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

    洛靜寒想了想，柔聲道：“我會(huì)學(xué)，學(xué)著做那些?！?/br>
    這下，元湘靈再想使性子也無可奈何了。

    剛好，濋飛飛段瑢瑾南丘默都醒來了。

    阿靈鏡與柳凌風(fēng)也一起進(jìn)屋了。

    在眾人沉睡時(shí)，阿靈鏡出去找到了柳凌風(fēng)，與他聊了許久。

    “湘靈，好些了嗎？”濋飛飛靠過來，段瑢瑾緊跟著，勸慰道，“元姑娘，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呵呵，我知道，謝謝你們，我們出發(fā)吧！”元湘靈起身下床。

    “哎，湘靈，去哪兒？你不再休息一下嗎？”濋飛飛關(guān)切道。

    “呵呵，不用了，我們?nèi)ヨF沙軍隊(duì)吧，阿靈鏡哥哥，到時(shí)得多多依靠你了?！痹骒`笑道。

    阿靈鏡皺眉不語，元湘靈的突然振作有些反常。

    假顏歡笑，阿靈鏡道：“那必須的！看哥哥我怎么打敗那些尸人！”

    .....

    眾人離開挽情林，來到了鐵沙軍隊(duì)，軍隊(duì)將領(lǐng)已換了另外一個(gè)人。

    此時(shí)軍隊(duì)已將南漳城包圍，但在尸人的幫助下，南漳城外堆滿了尸體，鐵沙士兵的尸體。

    戰(zhàn)場(chǎng)上，士兵們騎馬當(dāng)先，元湘靈、洛靜寒、濋飛飛、段瑢瑾共同戰(zhàn)斗，南丘默在后面看著柳凌風(fēng)。

    阿靈鏡則騰空飛起，飄蕩在空中，彎起一條腿，姿態(tài)猶如神祇，周身冒著淡淡的綠色柔光。

    悠悠吹奏，青笛一曲，凄美又哀怨，空靈又深邃，似精靈的低吟，又似真神的焚唱。

    狂嚎又猙獰的尸人們停下了，那些詭異的小蟲子鉆出身體，被鐵沙的馬蹄踐踏成粉碎。

    ........

    滅魄谷。

    已不知是何時(shí)了。

    只知月亮出來的早了。

    是血月，在萬暗中，猶如丹頂鶴的一團(tuán)紅。

    霧蒙蒙，血蒙蒙，怨蒙蒙。

    是死人，冤死枉死的人。

    他們是報(bào)信的人，匯報(bào)失敗戰(zhàn)況的人。

    太多太多了，堆成了小山。

    而這人體山丘旁，竟有一只黑豹子，正在貪婪吞噬。

    而谷內(nèi)，又布滿了藤蔓。

    而幽玄月此刻，正抱著荊姣云蕩在藤蔓上。

    “云兒，你看，我把黑風(fēng)給你找來了，怎么樣，你喜歡嗎？”幽玄月溫柔笑著。

    荊姣云甚至沒有看到那只黑豹子，“喜歡...主人給我的，我都喜歡....”

    幽玄月輕輕撫著她的發(fā)，柔聲道：“云兒，你試著喚喚它，好嗎？”

    荊姣云身體不動(dòng)，木楞地望著遠(yuǎn)方，“黑風(fēng)，黑風(fēng)?！?/br>
    幽玄月幽幽嘆了一口氣，“不是這樣的，你應(yīng)該很有氣勢(shì)，應(yīng)該很有力量，應(yīng)該很......總之，不是這個(gè)樣子?！?/br>
    荊姣云轉(zhuǎn)過頭，面對(duì)幽玄月，“主人，那你想要我怎樣？”

    “嗯.....你應(yīng)該像風(fēng)一樣，蕩起藤蔓，縱身一躍，輕輕騎在黑風(fēng)身上，像你以前那樣。”

    荊姣云歪了歪頭，好奇道：“我以前....那樣？”

    幽玄月極有耐心，解釋道：“你以前啊，就像個(gè)小野獸，野性難馴，我可是費(fèi)了好大力氣才收服你的?！?/br>
    “主人，你為什么想收服以前的我呢?”荊姣云問道。

    “大概是因?yàn)?....”幽玄月緩緩道。

    “因?yàn)槭裁?？”荊姣云追問道。

    幽玄月沒有回答。

    “....我也不知道，罷了，你去騎黑風(fēng)，我看看你像不像以前的你?！庇男碌馈?/br>
    荊姣云遵守命令，她蕩起藤條，以一個(gè)極其僵硬且丑陋的姿勢(shì)從空中摔落。

    那只黑豹子依然在啃食尸體，都沒瞧她。

    它只是一個(gè)冒牌貨。

    目睹這一切，幽玄月扯起嘴角，輕輕鼓起了掌，此刻的他，比段瑢瑾還會(huì)表演。

    “呵呵呵呵呵...云兒，真不愧是你，身手矯健，真是讓人著迷。”

    他自己都信了，他把記憶里的荊姣云與眼前這個(gè)四肢萎縮行動(dòng)呆滯的木偶重迭，釋放著內(nèi)心所有的欣賞。

    跌倒的荊姣云沒有爬起，因?yàn)樗嗔艘粭l腿。

    就像一個(gè)真木偶，跪在地上，雙手垂在身邊，頭顱向一側(cè)歪著，睜著灰白的眼睛，麻木又天真。

    幽玄月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一瞬，一閃，他從藤蔓上下來，抱起荊姣云，把她放在石壇上，握起那斷裂的小腿，“咔嚓”一聲。

    沒接上。

    那就再來一次。

    還是沒接上。

    幽玄月頓時(shí)大怒，一怒便直接扯斷了那根小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荊姣云發(fā)出慘叫，驚起樹枝上的烏鴉騰飛。

    幽玄月溫柔又憐惜地伏在荊姣云身前，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又舔舐干凈她的淚珠，聲音里滿是柔情蜜意，“云兒，莫怨我，我給你換條新的?！?/br>
    “可是，主人，我很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荊姣云試圖掙扎。

    幽玄月又安撫似地吻了吻她的唇，“乖乖聽話，很快就不疼了。”

    荊姣云只得把叫聲忍了回去。

    幽玄月非常滿意，他起身離開，在尸體堆里放眼尋找，尋找一條合適的小腿，但找來找去，都不合他心意。

    幽玄月再次憤怒，他的怒氣化為了紫霧，化為了怨毒，滲透在空氣中，將那些尸體融成了尸塊，連黑豹子都被波及，它死了。

    荊姣云蜷縮在石壇上，委屈又可憐。

    ........

    夜太空，月太空，心太空。

    幽玄月無奈嘆氣，他轉(zhuǎn)身回了日常的練功處。

    幽玄月是天才，于是，他便親自鉆研蠱書，親自練出了一種‘筋rou修復(fù)蠱’，這僅僅用了一天。

    荊姣云還是蜷縮在石壇上，似乎睡過去了，幽玄月沒讓她動(dòng)，她便不動(dòng)。

    用了這修復(fù)蠱，斷腿很容易就接上了。

    幽玄月稍顯疲憊，命令道：“你再做一次給我瞧?！?/br>
    荊姣云不解道：“主人，做什么？”

    幽玄月怒罵道：“蠢貨！還能做什么，再去給我騎一次黑風(fēng)！”

    荊姣云看了看黑豹子的尸體，疑惑道：“主人，黑風(fēng)已經(jīng)死了。”

    幽玄月實(shí)在沒有耐心，他猛然抬掌，一個(gè)巴掌扇過去，但快扇中她的時(shí)候，他又逼迫自己停下了。

    打壞了還得再修，太麻煩了。

    忍著怒氣，幽玄月道：“你去蕩藤蔓，蕩給我看，快去?！?/br>
    有了明確的指令，荊姣云就知道如何行動(dòng)了，聽話照做，施展輕功躍起，只是笨重的身子在快接觸到藤蔓時(shí)，歪扭了一下，于是，她就從天上摔落了。

    “嘎吱”一聲。

    荊姣云又成了跪在地上，雙手垂起，頭顱歪曲的樣子了。

    幽玄月抱起她，狠狠把她摔在了石壇上！

    “廢物！真是廢物！”

    “從前的你去哪兒了？到底有完沒完？還要我修幾次？！”

    “你這種廢物東西也值得我一而再，再而叁地浪費(fèi)時(shí)間嗎？”

    “不若殺了你，一了百了，從此省心！”

    幽玄月抬掌，掌中紫霧彌漫，這次，他是真的想.....

    真的想嗎？正是因?yàn)橥度肓颂鄷r(shí)間和精力，才真的不想。

    石壇上的荊姣云蜷縮起身體，有些害怕。

    幽玄月冷笑一聲，收回了手，“如果是以前的你，看到我要?dú)⒛悖粌H不會(huì)害怕，反而會(huì)扯著嗓子罵我，我一直都知道，你很有膽量，畢竟，你是個(gè)野獸啊.....真是個(gè)少見的野獸，與眾不同的女人啊.....”

    荊姣云懵懂聽著，問道，“主人，以前的我去哪兒了？”

    幽玄月再次冷笑，“是你自己不聽話，莫怪我。你若肯低頭，哪怕說假話，我還會(huì)把你練成藥人？這些時(shí)日，糾纏拉扯，我竟也累了?！?/br>
    荊姣云順勢(shì)道：“主人，那你把我變成以前的我好不好？”

    幽玄月則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以前的你？以前的你，有什么好？我還是更滿意現(xiàn)在的你，至少，聽話?！?/br>
    荊姣云問道：“主人，你真的滿意嗎？”

    幽玄月突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兇狠又冰冷，“你想死嗎？”

    荊姣云縮了縮脖子，“不想?！?/br>
    幽玄月忽然感覺很無聊，很寂寞，很空虛，深不見底的絕望與空虛。

    他施法，為荊姣云修復(fù)好斷腿，又變出催情藥，給她灌了下去。

    群蛇爬出，二人交合。

    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交合的真正意義，原來不是為了rou欲，而是為了填補(bǔ)空虛，打發(fā)時(shí)間。

    他的陽具，需要被包裹，遠(yuǎn)離空空。

    “祭司！大事不好了！”

    一個(gè)手下突然闖了進(jìn)來，連爬帶滾，直滾到石壇前。

    幽玄月沒有停下動(dòng)作，喘著粗氣，問道，“什么事？”

    “鐵沙的軍隊(duì)已經(jīng)把滅魄谷包圍了，他們就快攻進(jìn)來了！”

    說完這一句，這個(gè)手下就死了。

    這是滅魄谷最后一個(gè)匯報(bào)消息的人了。

    而幽玄月不僅沒有停下動(dòng)作，反而加快了速度，又有一條蛇艱難地鉆進(jìn)荊姣云的玉門，同時(shí)，幽玄月又把另一條蛇塞進(jìn)了荊姣云的喉嚨里，不顧她的抽搐與痙攣。

    “嘔——”

    荊姣云雙手掙扎，但幽玄月牢牢按住她的手！

    用力，用力，繼續(xù)用力！把她占有，全部都占有！

    此刻的荊姣云如同砧板上撲騰的魚......

    “姣云，你忍一忍.....”幽玄月呻吟道，“我們一起....我們一起.....”

    如果瞬間可以永恒，那他希望永遠(yuǎn)停留此刻，沉淪的此刻。

    這是屬于他們二人的末日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