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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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瞳仁黑而大,眼眸清澈瑩潤,仿佛一派純稚般,看著第一個向她拋出好意的徽妃,親切地?fù)P唇笑了笑,轉(zhuǎn)而又看向一旁態(tài)度高傲的敬妃,嗓音微微啞著,投去輕飄飄的一眼,道:“雖然辛苦,但是能為阿姊們分憂,這是晚晚應(yīng)該做的。” 恃寵幾乎寫到了臉上。 紫蘇睜大眼睛,整個人僵住。 晚晚向來少言清冷,她怎會這樣說話? 敬妃手中茶盞重重磕到桌面上,誰想要她分憂? 徽妃眼里帶了笑,掃了一眼敬妃,抿了一口熱茶。 敬妃立刻眼眸示意了下首的一個紫衣后妃一眼。 紫衣貴人隨即掩口調(diào)笑道:“晚晚meimei才在陛下面前得了臉,今日就遲了一個多時辰,是等不及來落徽妃娘娘的面子來了?” 晚晚小巧的下頜微微抬起了些,“晚晚可不曾有意對徽妃jiejie不敬,jiejie莫要挑撥。還不是因為,先前晚晚一直體弱,昨日太過……今晨渾身酸累乏力,實在是昏睡難醒?!?/br> “……” 這葉貴人總共說了兩句話,話里話外都是多得陛下寵幸,紫衣貴人臉色僵硬。 朱纓垂著眼眸,看不到神情,殿中眾人神色各異。 敬妃已然掛不住臉上假笑。 徽妃忽然低聲笑了出來,看著晚晚的眼神帶了絲絲可憐可笑。 她嗓音溫和道,“行了,晚晚年紀(jì)小,說話直,咱們可別嚇到了她。” 晚晚看向徽妃,眸中滿是好奇和親近。 徽妃只恰到好處地笑了一下。 后妃紛紛應(yīng)了,卻在此時,一道聲音笑著插進來。 “昨夜鸞車先去了清涼臺,后又去了宸極殿,晚晚meimei這般勞累,是在兩處都侍了寢嗎?” 徽妃眉梢微微挑起,也再不提方才的“不要嚇到她”,捧起香茗,沒聽到一般,垂眸輕嗅。 晚晚看向聲音源頭,是嬪位上模樣清麗的一個藍(lán)色宮裝嬪妃。 晚晚眨了一下眼睛,歪了歪頭,好奇道:“jiejie怎么知道清涼臺中可以侍寢啊?” 朱纓不動聲色看她一眼。 主殿中分明只有一個酒池。 晚晚沒有看朱纓,望著藍(lán)衣嬪妃,聲音輕軟,眼眸清澈,似乎沒有半分惡意。 藍(lán)衣嬪妃臉色一變。 晚晚輕輕抬手捂住嘴,秀美的眉頭蹙起,微微懊惱道:“我是不是多嘴了呀?!?/br> 徽妃垂眸看著下面的晚晚和藍(lán)衣嬪妃,手指搭在杯沿上,若有所思。 察覺幾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藍(lán)衣嬪妃一急。 她怎么會知道? 那可是禁地! 葉貴人在胡說些什么? 藍(lán)衣嬪妃站起身,就要開口,晚晚卻先她一步站起身,將身體柔柔靠在旁邊的朱纓身上,輕輕打了個哈欠,溫軟地笑:“昨晚我總昏昏沉沉的,記不太清楚了,jiejie要想去看看,我下次同陛下講,陛下那么仁善溫和,又不會怪罪咱們。” 不知道被那句話驚到,朱纓嘴角終于忍不住抽了抽。 藍(lán)衣嬪妃焦急道:“等等,我、我才不想去禁地!” 她不過是試探一句,葉晚晚就要扯上陛下的名頭? 可偏偏葉晚晚正值圣眷。 還想繼續(xù)試探的妃嬪暫且都先歇了心思。 晚晚明顯是不想再在后妃中間打機鋒,輕輕哼了一聲。 “晚晚太累了,還要回去休息。萬一陛下再有詔,也免得耽擱了。jiejie們恕晚晚先行告退?!?/br> 晚晚眉眼彎彎,笑著同徽妃道別。 徽妃溫和點了一下頭。 侍了一次寢,就開始全然依賴陛下、恃寵而驕,葉家也算不上多大的世家。 愚鈍短視,葉貴人這樣一個空有皮囊還病弱的人得寵,倒也沒有弊端。 晚晚隨即起身,大半重量壓在朱纓身上,不再管身后各種各樣的目光,直接頭也不回地走遠(yuǎn)。 穿過一個拐角,紫蘇憂愁皺眉,看了一眼朱纓。 白術(shù)成日沒心沒肺,她卻知道,朱纓是陛下的人,今日晚晚的一言一行,想必都在陛下的眼中。 可晚晚平日從沒有過這嬌縱模樣啊。 紫蘇滿心惶惑不安。 晚晚看到紫蘇的愁緒,卻只笑了笑,什么也不說。 若是瑟瑟,她只會比她更加張揚肆意。 陛下喜歡瑟瑟,想必不會在意她這點出格。 她沒有忽略,昨夜里,陛下說及今日的早朝,不會輕松的朝堂爭斗,他舉重若輕只用了“有趣”二字來形容。 - 午后斜陽。 御書房外散去的大臣冷汗涔涔,崔大人在丹陛下由人攙扶著,慢慢往外走,整個人仿佛蒼老了數(shù)十歲般,周圍再也沒了同行的同僚。 御書房中,安神香浮動,恰到好處的熏香悠然怡人。 朱纓垂首候在一側(cè),另一側(cè),金吾衛(wèi)大將軍晁兆恭敬匯報朝堂事。 “……方才的早朝上已有人望風(fēng)開始彈劾,崔家有了頹勢,裴相亦在背后推了一把?!?/br> 晁兆頓了一下,“自從三年前裴相助陛下宮變,裴家便一年盛過一年,后宮也是裴相嫡女徽妃隱隱為首,民間甚至戲傳裴相是小國舅??僧?dāng)初,裴相也不過是見楚后無望,才……” 將想說的話說完,晁兆松了一口氣,抿唇等著回復(fù)。 容厭懶散靠在一旁,修長手指掀開身旁香爐爐蓋,撥了撥里頭的云母片。 伴著金銀碰撞的清脆聲響,容厭看著香爐中的香料,漫不經(jīng)心道:“急什么,楚后還沒拔干凈,裴相還有用?!?/br> 提到徽妃,容厭這才想起來,問了句,“葉貴人今日去了徽妃那兒?” 朱纓點了點頭,眉頭皺緊,有些猶豫地復(fù)述她到葉貴人身邊之后的聽聞,從說起侍寢,到談及清涼臺,晚晚的恃寵嬌縱模樣一字不落。 晁兆聽得額角直跳。 “這葉貴人……” 狐假虎威,不知好歹。 言行幾乎都是踩著底線而來,讓她侍寢本來就是起個事而已,借著虛無縹緲的寵幸,就敢這樣囂張放肆? 容厭挑了挑眉。 葉晚晚在后宮一年里,安分守己默默無聞,他認(rèn)識的葉云瑟,卻不是什么循規(guī)蹈矩的性子。 葉晚晚要做葉云瑟,他樂見其成。 昨天他看得清楚,她怕他怕得發(fā)抖,不過才一個晚上,就不怕了? 他笑了一下,瞳色似乎深了些,極淡的神情,整個人卻仿佛被賦予了一些另類的氣息,鮮艷且危險。 他隨意地捏起香勺,往香爐中又添了一勺又一勺,直到殿中安神香濃郁到讓人昏昏欲睡。 葉貴人這般無禮,晁兆和朱纓等著他發(fā)話怎么處置。 添完香料,爐蓋合上,輕輕一聲脆響。 容厭指尖點在香爐頂,燙熱染上冰涼的手指。 “那就隨她如何嬌縱。畢竟……” “她可是我的瑟瑟?!?/br> 被提起興致的語調(diào),話音雖落,意味深長。 晁兆和朱纓齊齊愣住。 - 回到折霜殿,晚晚又去補了覺,這一覺一直睡到傍晚。 橘色夕陽落下,紫蘇走到里間,湊在剛剛醒來的晚晚耳邊,輕聲擔(dān)憂道:“娘娘,朱纓午后出門了一趟?!?/br> 晚晚應(yīng)了一聲。 她說了什么話,見了什么人,朱纓都會一字不差地報給容厭。 明明昨夜被威脅被欺辱到發(fā)抖,今日卻能借著他張牙舞爪,他都會知道。 他會對她做什么呢? 晚晚靠坐在窗邊,慢慢喝著調(diào)理身體的藥汁。 等到夕陽最后一抹光芒收斂,小黃門踏著新月而來。 “娘娘萬福金安,陛下傳召,娘娘移駕?!?/br> 晚晚走出門,小黃門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眼睛擠了擠,喜氣洋洋道:“恭喜娘娘得封妃位!” 她忽地抬頭。 第4章 腿軟 得封妃位。 四個字,跟在晚晚身后的紫蘇和白術(shù)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