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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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時間足了,晚晚走到婦人身邊,拔針后又在火上過了一遍,便將將銀針收回針灸包內(nèi)。 婦人起身,愣了一下,而后又晃了晃腦袋,發(fā)現(xiàn)久治不去的頭疾確實不再疼痛,她驚喜至極,合掌連連朝著晚晚和容厭躬身。 晚晚這才走回來,自然地牽著他的手往回走,自然而然道:“瘟疫之癥,我不是只來拖累陛下的,晚晚也想要幫陛下?!?/br> 容厭沒有立刻說什么,反手捏住她手腕,她立刻慌張睜大眼睛,“有話好好說,陛下別用力!疼,拿針的手,金貴著呢!” 容厭無言地看了她一眼,松開手,晚晚笑盈盈又主動握上去。 回到營帳,晚晚還是沒有放手,眼巴巴等著他來問。 容厭本不想問,可看晚晚緊張瞧著他的模樣,臉上帶了笑,“不會自己坦白?” 晚晚不好意思道:“難以啟齒?!?/br> 容厭似笑非笑,“不會騎馬,是你自己說出口的?!?/br> 南下路上一直和他同乘一騎,可她卻是自己騎馬而來。 他繼續(xù)道:“不曾聽任何人提起過你精通醫(yī)術(shù),你只說過懂醫(yī),平日卻不曾碰過藥與針,不曾看過醫(yī)書,當(dāng)著孤的面,寧愿把那攙了藥的酒喝下去,也要隱瞞你醫(yī)術(shù)精湛。” “讓孤問,是擔(dān)心你自己解釋起來來龍去脈,若有缺漏被孤找出,便會暴露更多,索性孤問什么你答什么,不問的便一個字都不打算多說?” 葉晚晚,嘴里沒幾句實話。 若是幾個月前,被他這樣問,她怕是會嚇得背后冰涼,此時,晚晚只瞇著眼睛討好地笑了笑,舉手立誓。 “沒有別的了,保證!” 容厭皮笑rou不笑。 晚晚看出他一個字都不信,湊上去,踮腳夠到他頸后,將他往下按地彎了身,親了親他唇瓣,小聲道:“陛下不要和晚晚計較好不好?” 容厭將她的手臂扯下來,氣笑了,“你以為這樣有用?” 晚晚推著他到床榻上,又要再親上來,“有沒有用,先試試再說?!?/br> 容厭按住她,將帶著她到一旁的茶案前坐下,淡淡道:“你藏得好,知道酒里有那種藥也喝得下去,此事孤不會計較?!?/br> 晚晚垂眸看著他慢慢煮茶,想起那時她攔下客船管事,自己將酒喝下的那一刻。 那時是因為他在看她,她不能有什么異樣,可他知不知道那里面有藥? 他應(yīng)當(dāng)是知道的,就站在對面看著,沒有攔。 試探、猜忌,早就有了。 晚晚低低“哦”了一聲。 容厭察覺她情緒的低落,慢慢將茶水傾倒進茶海之中,“如今怎么舍得在孤面前坦白了?” 晚晚低聲道:“南下同行,這些時日,你對我好,我都知道的。瘟疫無情,這和一個人智計多高超、武力多強悍無關(guān)的。如果,我說,是我不自量力、放心不下你,你會信嗎,容容?!?/br> 容厭忽然抬起眼眸,長睫抬起如出鋒的劍刃。 他眼神鋒銳,面上卻沒什么表情。 晚晚眨眼間仰臉笑起來,好似沒有說出那些話一般,“不管你信不信,醫(yī)者這樣多也忙不過來,多我一個也好,我?guī)煆拇蠹遥t(yī)術(shù)真的很好的?!?/br> 容厭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順著她的話道:“你可以去醫(yī)館,孤不會阻撓,但要想清楚。你來了嘉縣,若只在營帳中待著,時疫結(jié)束,回宮孤自會賞你。多少金銀、什么位份,你想要什么,孤都可以給你?!?/br> 他話音一轉(zhuǎn),“可若你憑著你的醫(yī)術(shù)踏出門外,若在你手中死傷,所有責(zé)難皆會在你。你是孤的妃子,甚至有人會為了捉孤的錯處,故意讓你醫(yī)治的人不治身亡。而你所要遭受的貶斥還會因這一層更甚,認(rèn)為孤在縱容你胡作非為,你是在班門弄斧、不顧百姓生死仗勢博名?!?/br> “孤并無所謂。你能做到哪種程度,都沒有人動得了你,可你自己得想好?!?/br> 若人因為在她手中,卻死于非命,這對任何一個醫(yī)者來說都會是心結(jié)。 晚晚怔了怔。 容厭煮好了茶,將她面前的茶杯斟上茶水,而后起身,卻是徑直出了營帳。 晚晚坐在原地,拿起容厭為她煮的茶,茶水微燙,她小口抿了抿,清潤馥郁的茶香在口中漫開。 很好喝。 看了眼茶海中滿滿的茶水,容厭出去了,那就可以全是她的,她有些滿意,又有些淡淡的憂愁。 是呀,他說得沒錯。 甜言蜜語說的多了,話從口中過,不在心中留,她要參與瘟疫的制藥,對利弊都很清楚。 她沒有師父駱良那般出神入化臻至當(dāng)世最高的醫(yī)術(shù),不可能一去,就能給出最合適的藥來。 晚晚看著茶杯中映出的她漆黑的眼眸,可是,她一定會去。 喝夠了茶,晚晚精神異常地好,從帶來的包袱中拿出特意帶來的醫(yī)書,在燈下一直看到月亮爬到了最高,終于困了些,又堅持了許久,沒等來容厭,這才闔上醫(yī)書,躺倒床榻里側(cè)先睡。 容厭并沒有走遠。 隔壁軍帳無人,他站在繪有五城之地的地形圖前,視線卻并沒有落在這上面。 他眼眸平靜冷寂,卻又有些出神。 葉晚晚那些話…… 他想著,下次,葉晚晚若是再滿口胡言,他不能總是放任不計較。 直到月落星沉,他才回到自己營帳前,從外面來看,里面留著一盞燈。 不算明亮的一點燈光如豆,是在等他。 容厭站了一會兒,才走進去,晚晚已經(jīng)蜷在床榻里側(cè)睡著。 他走到床頭,半晌,才拿了半透的燈罩掩住了燈火。 - 第二日,晚晚一醒來,問了問,容厭一早便去城中議事,晚晚收拾了醫(yī)書和銀針,便往醫(yī)館去。 她路上當(dāng)?shù)袅艘恍┦罪棧糯掖屹I了套制好的銀針,如今醫(yī)術(shù)也讓他知道了,回到宮中,她盡早要再打制一套趁手的金針。 到了醫(yī)館,此時天色尚早,醫(yī)者應(yīng)在例行小議,晚晚托藥童遞了消息,等了兩三刻鐘,沒等到答復(fù)。 五城死亡的百姓已成千上萬,所用的度瘴散、老君神明白散無法遏制這時疫的致死。 這等焦頭爛額之時,換任何一個有名望的醫(yī)者,聽說帝王的妃子要來一同研制藥方,必然也是憤憤而不愿有好臉色。 她垂眸思索了下,以三層棉布遮面便走進醫(yī)館之中,她沒有行針,只是看到醒來的病患,便詢問是否可以診脈,一連診了數(shù)十人。 已經(jīng)有醫(yī)者回來,艾灸煙氣裊裊,中藥苦澀味道濃郁卷來。 晚晚將還能診脈的病患都診了一遍,直到日頭已經(jīng)升到最高,她眉心漸漸鎖緊。 前方忽然有人擋住去路,因陛下也在,這次前來的太醫(yī)當(dāng)中,也包含了太醫(yī)令,主管此次瘟疫。 時疫焦灼,太醫(yī)令鶴發(fā)白須,身形清癯,原本清亮的眼睛此時卻難言疲憊,精神狀態(tài)都大不如前。 他略一拱手作禮,“云妃娘娘大駕?!?/br> 晚晚敏銳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善,柔和地笑著,恭順行禮:“太醫(yī)令大人?!?/br> 太醫(yī)令道:“既然陛下有令,娘娘可來旁聽……” 他一邊說,一邊隱忍地閉了一下眼睛:“敢問娘娘可有師從?” 晚晚抿了一下唇。 駱良多番告誡過她,不要讓葉晚晚這個名字,沾上駱良弟子這個名號。 駱良不喜上陵,不喜達官貴族,他的遺愿也是如此,逼著她在他最后一刻立誓。 容厭面前,她說有師從,他不會追問,可大庭廣眾之下,說不出具體哪個人來,收不了場。 晚晚垂眸,搖頭。 太醫(yī)令微怒,忍了又忍,“診脈診了那么多人,娘娘可有什么思緒?沒有師從,不曾單獨行醫(yī),您是能拿出救好人的良方?” 晚晚微微怔了怔。 她當(dāng)然不可能當(dāng)場就寫得出解決這場瘟疫的方子。 太醫(yī)令已經(jīng)是大鄴醫(yī)術(shù)最好的醫(yī)者之一,他率眾人研制幾日都沒能研究出的方子,駱良就算再強,她也只是他的弟子,怎么可能眨眼就能寫出? 晚晚在來到醫(yī)館等待的那半個多時辰,便已經(jīng)想到了可能面對的場景,她有太多不能說的,倒是可以讓太醫(yī)令當(dāng)場考校,卻也沒有必要因此而生出芥蒂。 畢竟,她只是要來診脈就足矣。 她用藥兇險,也不太能和溫病派的太醫(yī)等人融洽。 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及時想出方子,她也不確定太醫(yī)令能否想出。是她多有隱瞞,沒有必要在此時與太醫(yī)令再進一步交惡。 晚晚沒有辯駁,沒有進一步為自己正名,仿佛真的只是皇帝的寵妃恃寵摻和。 太醫(yī)令也是脾氣極好,沒有破口大罵。 “娘娘為何好好的營帳不待,非要來醫(yī)館?娘娘自稱會醫(yī)術(shù),在宮中還大病一病就是一年?您身子金貴,若有了半分差錯,醫(yī)館上下,誰能擔(dān)待得起?” 晚晚沒有再解釋,欠身一禮,便出了醫(yī)館。 身后,她隱隱聽到有人怨道:“還不是因為葉家大姑娘,就是前些年死在戰(zhàn)場上的那個小女醫(yī)?!?/br> “陛下寵她是因為她生得像葉大姑娘,她倒好,難不成嫉妒嫡姐嫉妒成這樣,想借著這次瘟疫,將她已經(jīng)死了兩年的嫡姐名聲比下去?” “無知善妒的惡婦?!?/br> 晚晚仰頭,看了看頭頂?shù)奶炜铡?/br> 大概因為燒著中藥,天空陰翳不見陽光,她掌心冰涼,眼前也有些眩暈。 嫉妒? 晚晚覺得可笑,又笑不出。 站在醫(yī)館門口許久,才重新舉步,回到營帳之中。 匆匆用了些午膳,晚晚伏在案前,一刻不停地思索著,按照君臣佐使,一味一味地列出藥名。 宣紙黑字被修改地凌亂如麻。 晚膳也沒有心思,吃上兩口便撤下,一張宣紙寫滿,換下一張,最后拿著一張多次修改的方子,十二味藥,思索許久,終是難以落筆。 星月再次爬上夜幕。 容厭聽說了白日里的為難,他吩咐了兩句,讓人帶話給太醫(yī)令,又將人喊住,沒有再插手。 回到營帳之中,便看到晚晚伏在案上,肘下壓著一小摞寫滿字跡的宣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