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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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體果然很漂亮。 肌膚是象牙美玉一樣白皙瑩潤的顏色,肩膀胸膛舒展寬闊,腰身窄瘦,雙腿修長筆直,肌rou薄而緊實,線條流暢優(yōu)美。 兩側(cè)分明而精致的鎖骨上下,他的傷痕也在日光之下袒露。 一共四處瘢痕,大小形狀不同,卻都是凹凸不平,像四只淺粉的蜘蛛,趴伏在他兩側(cè)鎖骨的中央上下方。 手臂上她曾經(jīng)留下的咬痕此時消了大半,他全身上下的線條挑不出一處缺陷,讓那四道傷痕都顯得沒那么丑陋。 晚晚沒有坐起身,將書案上的醫(yī)書等物收起來,只留下筆和墨。 容厭望著空蕩的桌面,靜靜看了一會兒。 片刻后,他邁動長腿,走到書案前,讓自己躺上去。 烏黑的發(fā)絲鋪下,沿著書案邊緣散落下去。 他喉結(jié)滾動了下,長睫顫了顫,壓下那股難堪,閉上了眼睛。 他覺得,他此刻就好像是躺在了案板上,這樣一個自愿又獻(xiàn)祭一般的姿態(tài),任人魚rou。 這比讓他站著,還要難堪。 他下頜微微抬起了些,面上神情很淡,看不出多少羞恥。 大部分時候,折磨他對別人來說,都是很沒有意思的事情。看不到他的失態(tài),甚至看不到他神情有什么變化,再大的惡意也顯得無力又無趣。 可當(dāng)他有了反應(yīng)時,快意便是成倍的疊加。 晚晚看著他放在身體邊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慘白。 她低聲道:“你不要以為,你這樣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br> 她輕輕道:“容厭你不委屈,你只是咎由自取?!?/br> 容厭喉頭似乎哽動了下。 他沒有睜眼,輕輕“嗯”了一聲。 “我知道?!?/br> 聽到這個回答,晚晚捏著筆,不再說話,看著他,走神了一會兒。 他的長發(fā)垂落在她的左手上,晚晚好一會兒才低下頭,捻著這縷頭發(fā),柔軟的涼意纏繞指間,她將這縷頭發(fā)移開,而后視線落上他的身體。 她對人體經(jīng)絡(luò)的了解,不管別人是什么體型,高矮胖瘦,她都一眼就能找出那人的經(jīng)絡(luò)走向。 容厭的身體很漂亮,不論是單純外表上,還是解剖意義上。 經(jīng)絡(luò)走向,這些都是醫(yī)術(shù)的基本功,她何須借助筆再去記。 容厭感覺到他左眼上先落下了一點(diǎn)微涼的觸感。 不是墨。 是她的指尖。 容厭長睫顫了一下,慢慢睜開了眼睛。 晚晚看著他,視線對上。 一人低眸俯視,就像是神佛冰冷而漠然的由上而下一瞥,另一人躺在書案上望著,身上不著一物,像是最虔誠又最墮落的信徒。 書房中安靜極了,他和她好像也平靜極了。 其中的洶涌和暗流,大概只有容厭清楚。 晚晚看了他的眼睛一會兒,手指依次撐開他的眼皮,對著光線去看他的眼珠。 她的手指按在他眼周。 片刻后,她道:“你的眼睛,不是身體上的問題?!?/br> 她又看了他一會兒,他神色還是很淡,還是那副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樣。 若是真的不在意,他不至于落下這樣的眼疾。 晚晚沒再說什么,筆墨從他下頜落上第一筆,筆尖貼著他的肌膚,一直往下拉,劃過他的喉結(jié),沿著胸膛,一直到小腹胞中。 男子的身體和女子的身體有非常大的不同,她筆下的觸感傳到她手中,并不算非常柔軟。 他雪白的一層肌膚之下,肌rou緊實,每一個線條,每一塊形狀,都是矯健而充滿力量的漂亮。 卻在她的筆下溫馴著蟄伏。 晚晚心尖忽然顫了一下,她的筆尖卻沒有猶豫,一直畫到底。 一筆落,仿佛將他切割成了兩半。 這是任脈。 人正面走的經(jīng)絡(luò)最多,晚晚一筆一筆,專注而認(rèn)真地在這體與膚上落下。 書房中的地龍不如寢殿那般旺盛,空氣寒冷,游走在他身上的筆墨也冰冷。 容厭睜著眼睛,看著書房頂上的彩繪。 上面繪著的是神佛與飛天,藻井邊緣將凡人受苦、為神佛者飛升、為惡鬼者墮落的故事,悉數(shù)以最精致的筆墨繪出。 他看著沉入幽冥的青面獠牙,只占了彩繪極為不顯眼的一角。 他只靜靜地看著這只惡鬼。 畫完了正面的經(jīng)絡(luò),他從書案上坐起,赤著的足踩在磚石上,轉(zhuǎn)過身,將烏發(fā)攬到身前。 晚晚在他身上畫完了經(jīng)絡(luò)的走向和循行,又用另一種顏色,根據(jù)曾經(jīng)他身中瘟疫時,把脈出的結(jié)果,一一畫在他身上。 她的每一筆,也像每一刀,一下一下,將他一塊一塊。剖開 最后一筆落下,晚晚后退了一步,專注地欣賞。 她看過不少人的身體,有高門大戶,也有販夫走卒。不過是兩只胳膊、兩條腿、一張臉,看多了,也沒有多少觸動。 可這樣好看的一具身體確實難得。 她的每一筆精確貼合他的骨骼和肌rou,一層疊加上一層,純粹意義上的美。 容厭唇上原本那點(diǎn)淡粉似乎也消失不見,只剩下慘淡的青白。 他不能去深思,頭疼到眩暈。 又疼,又冷。 晚晚道:“去軟榻上吧?!?/br> 容厭看了眼幾步之外的軟榻,又垂眸看了一眼他的衣物,沒有去撿,走到軟榻上躺下。 晚晚剛一站起身,走到軟榻邊上,便聽到白術(sh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娘娘,我?guī)Я诵└恻c(diǎn)過來啦!” 容厭看向書房的隔扇門,微微錯愕。 晚晚抓起她椅背上搭著的氅衣,從下而上地遮到他身上。 這是她的氅衣,他比她高出許多,氅衣遮住他的腳,往上便只能到他胸口下面。 晚晚傾身伏到他身上,用衣袖遮擋住他的胸膛和半張臉上的墨痕。 容厭看著驀然貼近的她。 晚晚出聲道:“不要進(jìn)來?!?/br> 白術(shù)剛推開一條門縫,看到地上地上堆疊的玄衣,沒再看到更多,便立刻轉(zhuǎn)過身。 晚晚看到這門縫很快合上,被人在外面用力關(guān)地緊上加緊。 白術(shù)會在外面守著,不會讓人靠近。 晚晚轉(zhuǎn)過頭,視線平齊他的鎖骨。 看著這幾道疤,想象得到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什么。 晚晚看了一會兒,道:“這疤,去了吧,不好看?!?/br> 這疤痕,確實對他身體的美感還是有些影響。 容厭應(yīng)了一聲,“好?!?/br> 晚晚繼續(xù)看著他的臉,而后抬起手,按在他唇上,用力摩挲了幾下,直到他唇瓣不再是那么慘淡,被揉出些許血色。 這樣淺淡的唇色,和他的容貌不相稱。 這次他抬起手腕,晚晚看著他手腕上的紅腫和墨色線條,從他身上起來,沒有將氅衣拿開。 她尋到一方矮凳,搬過來,便握著他的手腕,放到他身側(cè)。 晚晚嫻熟地將手指依次搭上他手腕的寸關(guān)尺三部,纖細(xì)的十指壓著他的脈搏。 只幾個眨眼,理應(yīng)診不出什么的這一個片刻,她忽然將手拿開。 容厭側(cè)過臉頰,看著她。 他眼神平靜。 晚晚沒有看他,盯著他的手腕,重新將手指放上去。 他能感覺到,她手指按著他的脈搏,這一次,沒有像方才那樣很快拿開,而是重復(fù)了好幾遍,用了很久的時間。 容厭看著她面上的神色從冷淡變得有些驚愕。 她的神色居然會因為他而有變化。 容厭輕笑了一下。 他便也明白了,這幾個月他不服用抑制毒性的藥,也不曾讓任何人診脈,這幾個月,他的身體,到底到了哪一種地步。 他這幾日的虛弱,他也清楚。 容厭神色很淡,繼續(xù)看著頭頂藻井上的那只惡鬼。 他其實給過很多人殺了他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