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1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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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她徒勞地張了張口,卻發(fā)覺她好像解釋不了什么。 她,確實(shí)只是想要救他。 她方才也因?yàn)槟欠N要與他拋開一切在一起的想法心神震顫。 又驚,又怕,她手與腳都冰涼著。 容厭從她說不出口的話中,就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答案。 她是一個(gè)很好的姑娘,明明自己已經(jīng)很委屈很累了,卻還是要擠出一絲理智,挺身走在她在意的人前面,即便面對著他,他多少次都能感覺到她對他的厭惡,可一旦只要他溫和下來,她就能對他懷起善意。 這樣恩怨分明,愛憎也分明,只是她的愛和在意,都不屬于他而已。 她是真心實(shí)意想要他活著。 可是,這世上沒有兩全,沒有美滿,她的愿望不是每一個(gè)都可以實(shí)現(xiàn)。 他覺得,他如今就像是一些人口中,可憐又不理智到拿性命去威脅,想要留下夫妻另一方的怨夫怨婦。 容厭本意不是這樣。 他眉眼間是難以言喻的柔軟脆弱。 “晚晚,如果你只是想哄著我、讓我聽話,那我不要?!?/br> 晚晚抓緊了他的指尖,近乎急迫道:“不是只為了這些,我會認(rèn)真待你的,我真的會好好對你。” “前提是兩個(gè)月之后,你一定會離開,不是嗎?” 容厭輕輕笑著,眼眶卻更紅了些。 他此刻想讓晚晚走開。 不想再和她說話。 他如今太敏感多疑,在他眼里,她的一切努力,都是想要兩個(gè)月之后順利而毫無心里負(fù)累地離開他。 他不想讓這樣的他,再對她說出什么她不愿意聽到的話。 晚晚咬緊唇瓣。 容厭低聲道:“晚晚,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那么……” 殘忍。 他沒有說出口。 算了,都可以。 晚晚全身陷入一股燥熱不安之中,她那么認(rèn)真地,對一個(gè)男人說出那些話。 容厭不是那么想要她喜歡他嗎? 可他說不要。 容厭反手牽住她的手,低眸看著他蒼白的手指扣緊她粉嫩的指尖,笑了笑,妥協(xié)了一般,道:“抱歉,是我不該,這兩日我太任性。” 他平靜地說道:“你不欠我,也沒有錯(cuò)。不需要你做什么,今后直到你離開之前,我不會再這樣了?!?/br> 他松開她的手,轉(zhuǎn)過身,重新面對這面前這碗粥,抬手執(zhí)起羹勺,一下下送入口中,咽下。 他吞咽的動作還是很刻意,沒有一點(diǎn)胃口,還是得逼著自己去吃,他只能感覺到湯粥鈍鈍地從他的口中擠入咽喉,劃入食管,到微微痙攣的胃中。 晚晚看著他努力克服對用膳的不喜,一口一口咽下食物,她心里也跟著難受起來。 越來越難受。 可是,她能給他的只有這些啊。 只有給出一個(gè)短暫的期限,她才能對著他敞開一點(diǎn)、放下一點(diǎn),前提都是這個(gè)短暫的期限。 她太想要自由自在遠(yuǎn)離這些紛擾,她也快撐不住了,不想繼續(xù)只能待在他身邊,她的一生還要去更遠(yuǎn)的地方,沒有任何規(guī)矩,隨心恣意。無論如何,她都要走。 所以,她給不出長久的回應(yīng)。 如今,越是感覺到容厭的喜歡,她卻越是酸澀。 “容厭?!?/br> 晚晚聲音中含著一絲微微的哽咽,低聲道:“你到底喜歡我什么啊……” 容厭怔住。 晚晚聲音很輕,自我剖白清晰殘忍:“對于你來說,我不是一個(gè)值得讓人喜歡的人。和師兄,我們青梅竹馬,從小便在一起長大,生出情意再正常不過。和裴成蹊,他喜我與阿姐相似的容貌、喜我因你位高,卻獨(dú)對他垂青,是被我所誘惑?!?/br> “而我和你之間,你既然不喜歡阿姐,我和你之間也沒有什么好的回憶。你如今傷害不了我、強(qiáng)迫不了我,我才終于覺得在你身邊能夠喘息。我想救你,不想讓你死,也是因?yàn)?,這個(gè)位置合該你坐。只有你在這個(gè)位置上,我才相信,大鄴的未來會更安穩(wěn)強(qiáng)盛,只有這樣,我日后遠(yuǎn)游也能安全些。” “看吧,自私自利,膽小懦弱,我就是這樣一個(gè)人。” 所以,她不值得喜歡。 可她不在乎,她也不需要?jiǎng)e人的喜歡。 晚晚眼眶微紅,容厭長睫低垂,卻輕聲問她,“我可以抱一抱你嗎?” 晚晚愣了愣。 下一刻,她便看到,容厭扶著龍椅的扶手,并不輕松地站起身,而后轉(zhuǎn)身面對著她,長臂舒展,輕輕她抱住。 他的力道很輕,晚晚的心跳卻隨之一亂。 他的懷抱并不溫暖,可她這一刻卻覺得,她所有低落的情緒都在被人溫柔撫慰。 她睜大了眼睛。 這只是一個(gè)擁抱而已。 她和他有過的親密之中,這樣的牽手、擁抱,遠(yuǎn)算不了什么。 她聽到頭頂容厭的聲音溫和而平靜,“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那么喜歡你?!?/br> 晚晚低眸抿了抿唇。 容厭聲音很輕,像是在回憶,“我想過,若是能被你喜歡,我應(yīng)該會很快樂。我身邊從此有了可以全心托付的人,她會不計(jì)生死地在意我?;蛟S還是會覺得我兇、可怕,卻還是會觸碰我、擁抱我 、親吻我。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gè)人,有人牽掛我,我也有人可以牽掛?!?/br> 晚晚眼眶一酸。 “那你真的喜歡錯(cuò)了人,我對你的好,都是假的?!?/br> 瘟疫前為他舍生入死是假的,暗箭下為他不惜性命是假的,一次次的親近,也都是假的。 容厭輕聲道:“我都知道??墒牵酥?,我卻也知道,白術(shù)、紫蘇,她們都是你可以真心對待的人,你為了護(hù)著她們,卻是真的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這些時(shí)日,更是想讓她們在我眼中存在感低一些,生怕我對她們會有威脅?!?/br> “你可以為別人這樣,只是,那個(gè)人不是我。” “后來,我才明白,我其實(shí)也沒有那么在意,你對我好不好?!?/br> 大概,容澄和裴露凝對他還是有影響的。 朝政上,他對張群玉一流時(shí)常嘲諷,卻不論如何,只要是仁臣好官,他再懶得搭理不屑一顧,終究不會對他們做什么,甚至還會更為寬容支持。 感情上,容澄和裴露凝相愛短暫,痛苦卻綿長。他們對他也是,他們愛是愛的,他痛也是痛的。 他習(xí)慣了,他所有的感情,都伴隨著痛意。 因此,他沒那么在意自己被怎么對待。 “我只是,被你吸引。” “不堅(jiān)定的人會愛上堅(jiān)定的人,污濁會貪戀純粹。你是不是沒有看到過,你在張群玉面前,當(dāng)你能平等而坦誠時(shí),你有多可愛?!?/br> 晚晚過去總會遭遇許多不公的對待,除了某幾個(gè)人,她沒接觸過多少善意。好像她不付出些什么有價(jià)值的,不損失些什么,便合該得不到任何感情和善意一般。 她那么不喜歡廣義上的人們。 卻還是能對具體的某個(gè)人慈悲。 她不喜歡義診,卻還是愿意倒貼上許多銀子去救治自己遇上的路邊百姓,花費(fèi)那么多精力去教一個(gè)天賦一般的小孩子……她看不到自己的好。 “我會慢慢告訴你,你聰明、堅(jiān)韌、鮮活、有能力,你率性天真、無拘無束,性情也可愛。晚晚,誰喜歡你,都是應(yīng)該的,不喜歡你,才是眼瞎?!?/br> 晚晚聽得一腔酸澀之意變?yōu)楹眯Α?/br> “你好會說謊。” 容厭搖頭,“我沒有。” 晚晚抬手回抱了他一下,輕聲道:“我好不好,我自己清楚,我性情那么差的人,你這樣夸,我聽了也不會覺得你說的是我?!?/br> 容厭感受到她放在他身后的手。 她也在抱他。 其實(shí),獲得她的心軟和真誠,從來都不是什么難事。 他過去怎么就……待她那么不好。 明明他只需誠懇一些,待她溫柔平等一些,她就會回應(yīng)給他更多的溫柔。 容厭精力不濟(jì),此時(shí)已經(jīng)十分疲憊,他擁著晚晚到龍椅上一同坐下,而后才繼續(xù)道:“你只對那些對你好的人,才會溫柔耐心,你身邊的白術(shù)、紫蘇、椒房宮所有宮人,前朝的張群玉、饒溫、晁兆,對你都贊賞有加,只是你很少主動去看,其實(shí)還有那么多人都喜歡你。而過去日日與你相處的我……” 容厭輕聲道:“我將你放在身邊,讓你接觸的所有都和我有關(guān),對你影響最大的人是我??晌疫^去對你不好,總是和你爭執(zhí)置氣,連話都不和你好好說,讓你和我都面目全非,這是我的錯(cuò)?!?/br> 晚晚還是不覺得容厭口中的這個(gè)人會是她。 她卻還在想,若那句話說的是對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容厭的眼睛本來就不好,喜歡了她之后,大概盲目地更不好了。 容厭看得出晚晚依舊沒有多往心里去,他忽地更加難過起來。 他余下的時(shí)間不短也不長,他會一遍遍告訴她的。 他坐在龍椅上擁著她,將剩下的粥用完,讓殿門外的人將熬好的藥送進(jìn)來,他沒有再抗拒,粥用完后,藥也緊接著服下。 進(jìn)來送藥的小黃門看到前方,陛下和皇后娘娘共坐在龍椅之上,眼瞳劇烈地顫了顫。 晚晚還沒有從那些話中緩過神,容厭已經(jīng)攤開了奏折。 他今日昏迷的時(shí)間越來越長,清醒的時(shí)間越來越多用于政事之上。 晚晚正想要起身離開,容厭輕輕將下頜放在她肩上,嗓音中壓著倦意。 “晚晚,我提不動筆。” 晚晚怔了怔,“我去叫人為你代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