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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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抬眼看他,“你想說什么?” 裴成蹊低下眼眸,“那時,我沒能救瑟瑟,可陛下同樣沒有救她。” 容厭? 晚晚看了看裴成蹊,她忍了忍,還是沒能控制住,忽然笑了下。 “什么時候,無關(guān)的人還要為不相關(guān)的事受過了?阿姐之死,不去追究殺人者,卻來追究他?” 裴成蹊愣了一下。 她在維護陛下? 他心里一刺,盡管明明沒有多少妄念,可面對這樣明晃晃的維護,他還是不免難受起來。 裴成蹊張了張口,卻忽地想到。 容厭其實幾次要殺他,而那時,晚晚次次都阻攔著,因此他撿回了命,可次次面臨心愛之人對他人的維護,容厭心里的滋味會是怎樣的?是不是遠比他這點不甘的難受痛苦地多?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中過了一瞬,裴成蹊意識到她對容厭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難以置信道:“你難道……” 距離他傷重已經(jīng)過了將近半年。 這不短的時間里,能發(fā)生許多事。上次,晚晚和容厭還針鋒相對,晚晚對容厭沒有半點情意,甚至是厭煩厭惡。 可如今……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然而他親眼所見卻是和耳中聽聞一致……帝后舉案齊眉、鶼鰈情深,晚晚居然開始這樣維護他,信任他。 裴成蹊在先前已經(jīng)將情緒調(diào)整地極好,可驀然意識到這一點,他不相信。 晚晚不是知道容厭是怎樣的一個人的嗎?她怎么還會…… 裴成蹊面露震驚和不解,“我還以為你足夠聰明。他如今是喜歡你,可你就真的信他會一直喜歡你?” 晚晚看著他,面上沒有什么表情。 裴成蹊道:“我這回赴往邊關(guān),一生或許不會再見。我有一句話想要提醒你,陛下并非良人。從小他就是這樣,他沒見過、也不懂得正常的情感應(yīng)該是如何,全憑欲望的本能。這一刻能好好對你,下一刻他就能傷害你……他是皇帝,你逃不開他。他如今能讓你為他動搖,誰知道等他對你得手之后,又能對你容忍多久?” “他能待你多好?” “他這顆心,你敢信嗎,能信嗎?” 千言萬語,容厭不值得晚晚動心。 晚晚靜靜聽著。 裴成蹊說的話,她不知道對自己提醒過多少遍。 可這些猜忌和質(zhì)問被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她心底忽然就煩躁起來。 再怎樣,這也都是她和容厭兩個人之間的事。 晚晚手指扣緊扶手,面無表情道:“你為什么總是敢這樣不敬他?” 裴成蹊愣了下。 晚晚緊接著道:“最初是在察覺我對他也沒有多少愛意和尊敬時,可到了如今,你幾次險些死在他手里,為什么還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不敬?” 當(dāng)初容厭為傀儡時,楚行月、京中不少年齡相仿的少年,曾被選拔出來作為幼帝的伴讀。 晚晚想過,當(dāng)楚氏去皇朝的控制遮天蔽日,所有人都知道幼帝只是個傀儡空架子,還被楚太后在宮中磋磨時,或許為了討好楚氏,或許只是滿足心底的欺凌欲。那些見過容厭狼狽過往的伴讀們,都會是以一種什么樣的態(tài)度,再來面對后來掌權(quán)的他。 是敬佩?害怕?還是不甘? 而裴成蹊,至今也難以發(fā)自內(nèi)心地尊重他。 晚晚輕輕露出一個笑容,“陛下當(dāng)年為掩人耳目,由你們欺辱過。后來又和你裴氏有了牽扯,可是,陛下談事,皆是與裴相商議,哪次可曾參考過你的意思。你父如何恭敬守分寸,你是都看不到嗎。如今這大鄴早就變天了,你莫非還真以為,自己能有哪里比得過他,所以至今才難以放下那點岌岌可危的驕傲?” 看當(dāng)初卑微可憐的幼帝,如今成為聲名赫赫的賢明帝主。見過容厭最難堪的過往,就總在心里記著,還以為自己能強的過容厭? 裴成蹊臉色霎時間雪白一片。 晚晚嘲道:“可不可笑?” 裴成蹊臉色漲紅,他攥緊拳,想辯解,想讓她住口。 晚晚已經(jīng)懶得再搭理他,聲音拔高了些,“送裴將軍出去!” 門外同時傳來傳唱:“陛下駕到?!?/br> 晚晚將臉頰撇向一邊,臉色沒有好轉(zhuǎn)。 大門被推開,一道修長的身影投入光可鑒人的黑色磚面之上。 玄金的龍袍逶迤在身后,容厭走進御書房中,看到裴成蹊,目光掃過他,沒有停留。 裴成蹊僵住,不敢抬頭,渾身發(fā)冷。 他隱秘的心思驀然被戳穿,一直以來隱隱在心底的低看—— 容厭是靠著裴氏才能成功宮變、容厭喜歡的人卻喜歡他,容厭也不算什么……全都站不住腳。 在容厭眼里,他或許從來都入不得他眼。 裴成蹊僵硬地屈膝,叩拜下去。 容厭從他身側(cè)走過,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他這個人一般,一直走到高臺之上,他面色依舊是沒有幾分血色的脆弱。 他看到晚晚將臉頰側(cè)向一旁,明顯也不愿搭理他的模樣。 容厭這個時候才回身俯視了一眼裴成蹊。 讓晚晚猝不及防再見裴成蹊,這事她生氣也是應(yīng)該的。 可是與其不理他,倒不如打一打他罵一罵他。 方才晚晚已經(jīng)下令送客,容厭也不愿再多理會,輕抿了一下唇,繞過書案,走到晚晚身側(cè)。 晚晚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生氣。 氣容厭讓她見裴成蹊,也氣裴成蹊那些話。 ——容厭能對她多好? ——容厭能喜歡她多久? ——容厭能有多容忍她? 她見過容厭所有姿態(tài),她自己難道在容厭眼里就沒有驕縱惡毒的模樣了? 曹如意走進殿中,朝著裴成蹊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裴成蹊叩拜下去,他沒意識到,他這一下是超出了規(guī)制的大禮,額頭叩上地面“咚”的一聲不小。 行完禮,他幾乎失魂落魄地起身往外走。 御書房的房門在他身后慢慢關(guān)閉,在完全聽不到里面的動靜之前,裴成蹊忽然聽到,是容厭先開口說話。 極為溫柔小意的聲音:“我認錯。” 晚晚的聲音冷淡:“你去給我做陽春面,面要細,湯要濃。我還要櫻桃rou、蝦仁翡翠餃、水晶肴rou……” 晚晚一口氣報了許多個菜名,語氣絲毫不客氣道:“我要你自己做,知道你都不會,但你做不做?” 容厭先是怔了怔,隨后便忍不住笑起來,聽著晚晚將菜名報完,嗓音含著笑意,“好,我去學(xué)?!?/br> 晚晚道:“難吃我就倒掉,管你有多費心?!?/br> 容厭還是十萬分的縱容,“好,我這就去?!?/br> 向來所謂“君子遠庖廚”,可晚晚開口要容厭做,他便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去學(xué)。裴成蹊怔忡回頭,御書房的大門已經(jīng)在他面前闔上。 誰能想到? 裴成蹊心中刺痛了下。 他對容厭的詆毀,卻好像都回扎在了他自己身上。 御書房中,晚晚沉著面色,打定主意,就是要為難他。 容厭笑盈盈全都應(yīng)了,派人將張群玉從官署中再叫過來后,便耐心問她,還有沒有什么要求。 一直等到晚晚看著容厭又走出門去,她等著張群玉一起將今日需要處理的政務(wù)寫完,便到御膳房去看容厭。 御膳房中今日安靜極了,晚晚走到最大的一間屋舍之中,便見幾位御廚在里面,共同指導(dǎo)容厭學(xué)習(xí)做飯菜。 一名御廚在演示,其余幾位便在一旁等著容厭吩咐,或是回答疑問,或是指點些技巧。 等到一人做完,容厭便上手去練習(xí)。 聽到門口的動靜,他回過身看了一眼,見到是晚晚,便讓御廚先到隔壁休息,拉著晚晚到一旁先坐下。 他袖口卷起,露出精瘦的手臂,肌rou的線條流暢,隨著他的動作而舒展收緊。 晚晚沉默著看著他為她煮茶。 茶水斟入盞中,晚晚低眸捧起,湊到唇邊又放下。 “燙。” 其實是剛剛好的溫度。 容厭取來冰塊,放在盞外冰了一會兒,而后又遞交給她。 晚晚嘗了一口,又道,“冷了。” 容厭重新斟了一杯又冰了會兒。 “還是有點燙?!?/br> “太苦了。” “太甜了。” “有些澀。” …… 容厭從一開始略微不解地看了看她,晚晚神色很淡地繼續(xù)挑刺。 他慢慢笑起來,卻是極為樂意被她為難。 茶冷了便換熱的,茶太苦便加些冰糖,太甜便重新調(diào)一杯,澀就重新?lián)Q種茶葉…… 他煮茶的手藝這樣好,晚晚偏偏故意為難,他卻沒有一丁點不耐煩。 晚晚低聲道:“不想喝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