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和劉松在一起了，有沒多久，兩人有了孩子，再接著就是劉松吸毒，舉家搬離了邊境城市。

    老同學(xué)說的并不清楚，因為他了解的也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

    沈秋他們只能按捺住等待老同學(xué)口中說的老同志。

    本來以為對方會通過電話跟他們說明情況，但沒想到三天后剛掃毒回來的關(guān)羽接到這個老同志的電話。

    對方已經(jīng)到了寧安市局的門口。

    關(guān)羽衣服都沒換，就忙不迭和累的舌頭都耷拉在外面的沈秋一起去外面接人。

    老同志穿著十分樸素的衣服，看見他們就沖他們擺手，然后拿起靠在腰上的拐杖，單腿朝兩人走來。

    老同志的臉頰上還有個清晰可見的彈痕，很大一個，占據(jù)了整個左半張臉。

    一人一鼠都有瞬間的怔愣，然后快步上前。

    等走近了沈秋才能從對方的臉上分辨出他的年紀。

    約莫五六十歲左右。

    “關(guān)隊長是吧，關(guān)于張婉的事，你們可以盡管問我，什么時候聊？”

    關(guān)羽看了眼時間，帶著人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現(xiàn)在吧?！?/br>
    老同志顯然不希望別人對他特殊對待，全程自己走了進去，找個凳子坐下來，禮貌接過關(guān)羽遞過來的水，才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背包，掏出了一個筆記本和一個相冊。

    “張婉……讓我想想，七幾年來著……”

    他喃喃自語著，打開相冊翻找。

    沈秋和關(guān)羽都不敢打擾，等了半分鐘，對方找到了。

    指著相冊的一張照片，“對，就是這個。”

    “這個就是張婉。”

    沈秋探頭過去，只見像素并不高的相片上，赤紅的火光幾乎照亮了整個天際。

    一個穿著老式警服的中年警察捂住了一個小女孩的眼睛正對著鏡頭。

    而他們身后的火光里，是一片又一片正在被吞噬的罌粟花。

    第90章 緝毒大隊的緝毒松鼠（22）

    張婉出生在一整片的罌粟地里，她的父母親人都是罌粟的灌溉者，他們在鞭撻下將罌粟一點一點撫育長大，從有記憶起這里就充斥著瘋狂，貪婪和罪惡。

    小時候的張婉不知道罌粟地外面的風(fēng)景，直到她八歲那年，一片大火燒光了罌粟地驅(qū)趕了罪惡。

    她看見赤紅的太陽光破開罌粟而來，仿佛驅(qū)散黑暗的黎明。

    從此她被籠罩在赤紅的陽光下，大人們灌溉的罌粟變成了農(nóng)田，孩子們背上了書包進入學(xué)堂。

    罌粟地還在的時候，張婉夢想變成飛鳥蝴蝶，期盼能夠飛出那片罌粟地。

    罌粟地被燒光后，她想變成燃燒罌粟的那片大火。

    后來在學(xué)堂里，她知道那片大火名為警察，緝毒警察。

    小小的張婉心里從此裝了一個崇高的夢想。

    她想變成一名緝毒警，拯救和她一樣出生在罌粟地里的孩童。

    她把自己的夢想告訴了前來關(guān)照他們的緝毒警，對方告訴她只要好好學(xué)習(xí)，未來收她做徒弟。

    于是，年僅十歲的張婉有了奮斗的目標，她像是一顆小樹苗一樣，饑渴的吸取著所有養(yǎng)分。

    從一個字不會寫，但次次考試第一。

    小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那個緝毒警又來看她了，張婉興高采烈的將自己學(xué)到的知識告訴他，興奮的讓未來師傅再等等，她很快就能學(xué)成。

    只是有些時候，老天爺似乎總不喜歡有些過于順利的人生。

    外出打工的父親沾上了毒品，在跟母親要錢的時候失手殺死了母親。

    已經(jīng)懂得罪惡正義的張婉試圖報警，被爺爺奶奶關(guān)在了家里地窖。

    再次被放出來后，父親要帶她外出打工賺錢，張婉不愿意，偷偷去找老師求助，卻發(fā)現(xiàn)老師被村里的老人們趕走。

    她想找大人們幫忙，卻只換來一句“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不要亂來?！?/br>
    那時候張婉想，“可我懂對錯，懂罪惡和正義。”

    她跑到了村子外面遙首期盼著未來師傅的身影，她想問問他：能不能提前拜師，她會努力學(xué)習(xí)，一定不讓師傅后悔收她做徒弟。

    可她再沒等來那個說要做她師傅的緝毒警。

    逃跑的女孩被村民抓了回去，她被父親毒打一頓后帶去了省城。

    女孩從明亮變得黯淡，隱于蕓蕓眾生中。

    省城不收童工，父親嫌她不能賺錢把她丟去乞討，沒討到錢回家就只能遭受毒打。

    一開始張婉還反抗，逃跑，但無數(shù)次失敗后她選擇了妥協(xié)。

    那個時候張婉想，也許這就是她本該的宿命，她將那片大火和赤紅的陽光都壓在了心底，告訴自己認命吧。

    但老天爺似乎又覺得她的生活太過平淡了，張婉終于看見了許久不見的緝毒警。

    在一片鬧哄哄的街道上，周圍人群驚慌尖叫四處逃散，她捧著缺了口子的碗癱坐在地上，看著正前方穿著常服的未來師傅倒在血泊中，有人在開槍，有人在逃跑，有人捂住了她未來師傅涓涓流血的傷口。

    閉上眼的最后一秒，張婉看見師傅沖她的方向露出了一個牽強的笑，說：別看。

    一如大火摧毀罌粟時，對方捂著她的眼睛說，別看。

    慌亂持續(xù)了很久，最后在警燈閃爍中恢復(fù)平靜。

    張婉從圍觀群眾的議論中知道了開槍打人的是毒販，他們在販毒的過程中被警察圍剿，雖然毒販被抓，可張婉未來的師傅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