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他對著卡片念起來，“恭喜二位成功抵達任務(wù)點以，獲得提示：山羊、綿羊、烤全羊?！?/br>
    “ps：午飯請于樹旁河流中自取?！?/br>
    樹旁河流中自?。?/br>
    合著讓他們下河抓魚唄？開春不久，下水捉魚簡直是非人的折磨。

    還有這提示，提了不如不提，和那張圖一樣抽象。

    “現(xiàn)在怎么辦？”陸玖年無奈問道。

    成簫想了想，道：“迷得解，飯得吃。”

    “我試試有沒有辦法抓得到。你呆在這兒把燒烤架子搭好?！?/br>
    “我們不能一起嗎？”

    “你搭好了就來幫我，”成簫抬頭看了看天，不著痕跡皺了皺眉，“沒感覺錯的話，一會兒估計要下雨。這樣能快點，我們也好想想接下來的辦法。”

    兩個人就此分開行動。

    陸玖年把燒烤架扛出來，拖到了離草叢更遠的地方，不過抬頭也還能看見成簫的背影。

    成簫不知道在找什么辦法，正在河岸邊來回走著。

    事實證明成簫的感覺是對的。陸玖年剛搭好架子，還沒來得及生火，細雨便一滴滴打在了他臉上。

    “下雨了！”他沖遠處喊了喊，但成簫似乎沒怎么聽到，仍舊背對著他。

    他索性放棄，重新埋頭把架子搭好，剛一完工，雨就跟約好地似的傾盆而下。

    陸玖年皺眉，迅速收拾好東西，朝印象里成簫站著的地方喊：“成簫！”

    或許是雨聲敲打河面的聲音太過嘈雜，陸玖年沒能捕捉到成簫的回應(yīng)。

    他皺眉抬頭看，卻在那一刻心臟驟停。

    河流變得湍急，河岸線也變得模糊。

    成簫此前站立的地方，如今空蕩蕩，再無一人的身影。

    第56章 等待甘之如飴

    從一開始成簫就知道，把話說開，陸玖年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

    陸玖年的逃避在他意料之中，他做足了準備，也等的起。

    成簫回想起曾經(jīng)。

    感情的事對他來說并不新鮮，他不是沒有真心實意地談過戀愛。

    大學(xué)畢業(yè)后他有過一個男朋友。

    那人長相漂亮，性格溫順單純，家世顯赫，從各方面來看，都是他的最佳選擇。

    成簫清楚這一點，對待這段感情也很上心。他自認做到了一個合格男友該做到的一切，結(jié)果最后被人給甩了。

    他記得那天男孩兒堵在他門口，眼睛很紅，像是剛剛哭過。

    “你看到我和他一起走了嗎？”

    “看到了?！背珊嵒氐?。

    “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成簫有些疑惑他為什么這樣問，不解地搖了搖頭。

    “為什么......為什么看到我和別人在一起，你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男孩兒顫著聲道。

    成簫小聲道：“你說了你們只是朋友?！?/br>
    “朋友朋友，是不是哪怕我們兩個抱在一起，你都信我們‘只是朋友’？！”男孩兒崩潰地沖成簫喊。

    “你什么意思？”成簫靜默片刻，小聲問道。

    淚水積蓄在眼眶里，男孩兒扶著門框，身體無力地下滑。他蹲在地上，以手掩面。

    “我和他上床了......對不起。”

    成簫低頭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只是想看到你為我吃醋，為我生氣，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情緒起伏也好......我不知道怎么會變成這樣，我甚至......都不喜歡他?！?/br>
    男孩兒深吸了口氣，強行穩(wěn)住聲線。

    “我可能......太想要那種被全心全意注視的感覺了。在你這里，我找不到?！?/br>
    “你哪里都做的很好，我挑不出錯誤。你記得每一個紀念日，會精心為我準備生日驚喜，有時間永遠在陪我。但我知道哪怕你身邊的人不是我，你都會這么做?！?/br>
    “我麻痹自己，總想著你不是不愛我，只是你沒有察覺而已，只要......再過火一點點就行。不知不覺，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br>
    成簫看著他：“你應(yīng)該告訴我這些想法?！?/br>
    男孩兒很輕地笑了聲，抬頭看向成簫時，眼底是破碎的。

    “清清楚楚地問明白，而不是耍心機，是不是？”

    “成簫，你不喜歡我，也沒愛過人?！?/br>
    后來他們便分了手，成簫已經(jīng)忘記了那個人的長相，連名字也得回想回想才記得起來，可卻一直記得這些話，也一直覺得自己不會琢磨地明白。

    直到他遇到陸玖年，才發(fā)覺男孩兒的話他沒資格反駁。

    他恨不得所有的心眼都往陸玖年身上使，想盡方法試探，無數(shù)次地旁敲側(cè)擊，琢磨陸玖年也琢磨自己，折磨自己也折磨地心甘情愿，只為了要一句肯定的答復(fù)，只為了找到陸玖年在乎他的任何蛛絲馬跡。

    陸玖年演戲騙他，是仗著知道他喜歡自己，知道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不理。陸玖年得了逞，成簫懊惱，也沒了安全感。

    感情里誰先認了栽，誰就注定成為囚徒。

    成簫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他不要做無望等待回應(yīng)的人，他要拽著陸玖年一起沉淪。

    于是他耍了心眼，他伺機報復(fù)。他想要看到陸玖年為自己難過，為自己情難自抑，于是他佯裝生氣，故意不理人。明知道會讓陸玖年擔(dān)心，卻又一意孤行，在雨下大了的河道旁消失不見。

    他以為自己會因得逞而獲得隱秘的快樂，直到他看到陸玖年臉色蒼白站在暴雨里，不動不叫，像是喪失了一切反應(yīng)的能力。

    心臟跟著被凌遲，成簫一瞬間喘不過氣來。

    原來喜歡是這樣酸澀的情感，想要看他為你痛苦，卻又痛他所痛。

    放棄的念想誕生于一剎那，成簫沖上前去，擁陸玖年入懷。

    頸窩溫?zé)?，他聽見陸玖年聲音木訥，一字一頓。

    “你知道嗎？剛剛的幾分鐘里，我腦子里只有一句話?！?/br>
    “要是你不見了，我就跳下去找你?！?/br>
    犯了罪的人，仍然得到寬恕。

    他于是一遍一遍懺悔，放棄全部抵抗。

    “對不起，對不起......”

    “我在這里?！?/br>
    哪怕永遠聽不到你的答案，我將一直等在原地。

    當?shù)厝苏f，這種預(yù)報不到的雨來得急，走也就是一會兒的事。

    攝像聯(lián)系了導(dǎo)演組，于是各個組別的行程暫時中斷，紛紛趕往最近的地方避雨，等到放晴再繼續(xù)拍攝。

    成簫和陸玖年不怎么好運，最近的一戶人家大門緊閉，像是全家一起出門辦事去了。他們于是只能并排坐在門口臺階上，看著雨水從房檐上如瀑滑落。

    陸玖年人靠在成簫肩上，盯著不遠處水洼濺起的渾濁水花，數(shù)著成簫的呼吸聲，一下又一下。

    成簫偏過頭看了眼身邊的人，抬手摘掉了兩人胸前收音用的話筒，揣進了口袋。

    “玖年?！?/br>
    “嗯?！?/br>
    成簫頓了頓，像是在組織措辭。片刻后，低聲開口道。

    “路上不理你冷著你，都是故意氣你。”

    “你不回應(yīng)我也好，吊著我也罷，我都不會生氣，更不可能放棄?！?/br>
    “這次節(jié)目錄完，我還是會追著你跑，會給你打電話，會每天給你發(fā)一大堆消息。但我這么干是因為我樂意，我喜歡，跟你給不給我答案無關(guān)?！?/br>
    成簫抬手，撫上了陸玖年的額頭，替他理了理濕著的發(fā)絲。

    “我又不瞎，你對我什么感情我看得出來，但我需要知道你自己也明白?！?/br>
    陸玖年沒說話，只是向下靠了靠，直到耳邊能聽到成簫的“咚咚”的聲響，一聲又一聲，有力地、鮮活地跳動著。

    “干什么？”成簫被他打了岔，笑著問道。

    “我聽你的心跳?！?/br>
    “我這里面就那點心思，有什么好聽的，”成簫挑了挑眉，“倒是你裝著一大堆事，還不樂意跟我說?！?/br>
    他挪開撫在陸玖年額頭上的手，托著陸玖年的腦袋把他往上提。

    “我知道你有顧慮，也有沒想明白的事。我不逼你，我等著你?！?/br>
    “我就站在離你幾步遠的地方，哪兒都不去，你想通了就扭頭。但前提是我找得到你?！?/br>
    雨幕似乎漸小,陸玖年抬頭看了看，莫名覺得雨過的后幾天，會是好天氣。

    他聽到成簫對著他輕聲道：“所以別再躲我了，讓我能找著你，行不行？”

    但他沒理，有些困頓，閉上了雙眼。

    睡著之前，他想起了什么，小聲問道。

    “家里冰箱里還有東西嗎？”

    成簫笑了聲：“有。我想吃糖醋排骨?！?/br>
    沒得到回應(yīng)，成簫抬手戳了戳陸玖年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