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情 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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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搞砸。 就想想成氏家宴,對著一幫和自己有血脈聯(lián)系的人,他甚至都說不出一句好話。 如果需要面對的是別人,成簫鐵定不帶怕的。他這輩子最不聳的就是搞砸事情,事情越砸,他反倒越理智越輕松。 可他要面對的,是陸玖年的父母。他怕,他怕死了。 怕傷了陸氏夫婦的心,怕他這樣不懂親情和家庭的人,讓陸氏夫婦覺得他還不夠格和陸玖年組建一個家庭。 驚懼與自我懷疑逐漸蓋過了被認(rèn)同的喜悅,成簫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開口拒絕,可他還沒說上話,陸玖年的聲音便再度響了起來。 “其實不應(yīng)該讓你辦這個差事的,太推卸責(zé)任了我?!瓣懢聊贻p呼出口氣,有些疲倦道,“陪父母這事明明就該是子女自己的責(zé)任,推給其他任何人都不應(yīng)該?!?/br> 他笑了笑,沖成簫道:“算了,等明年我肯定就有空了,到時候你再陪我一塊兒?!?/br> “我也就是有些cao心過度了。我爸媽就我這么一個孩子,一年也不說回來看看他們,我總擔(dān)心別人會說他們閑話。但現(xiàn)在想想,沒有人會一直關(guān)注別人的生活,這點我爸我媽比我看得開多了。” 陸玖年想通了理一身輕松,輕快對成簫道:“沒事兒,這次算了,你早點睡,以后再……” “我去吧。”成簫忽然道。 陸玖年有些怔愣。 “怎么突然……” “明明家里還有人呢,可別真讓誰覺得咱爸咱媽沒人靠著了?!背珊嵢缡钦f。 多少年的生日他都是自己一個人靜悄悄地過,長久以來他找不到真正重要到能陪自己慶祝這個特別日子的人,于是在遇到陸玖年后格外珍惜。 他明白這樣的人意味著什么,即便缺失一個,都能讓原本快樂的時光變得黯淡。 也正因為明白,所以他才看不得。 “放心吧?!彼÷晫﹃懢聊甑溃拔覝?zhǔn)時到?!?/br> ** ** 站定在陸家門口,成簫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著,確認(rèn)得體后,才敢按下門鈴。 門開了,成簫抬眼看見了陸父。 “爸?!背珊嵉?。 “來了就進來吧。”陸父沖他點了點頭,再轉(zhuǎn)身時,沖屋內(nèi)喊道,“孩他媽!成簫來了!” “哦!小簫來了啊?!标懩付酥鵁畨貜目蛷d走出來,探身看他。 她見成簫手里掂著不少東西,有些驚訝。 “不是前幾天才送過來好多禮盒嗎?怎么又拿這么多?!?/br> 成簫笑了笑,有些拘謹(jǐn):“應(yīng)該的?!?/br> 陸父見狀,彎下腰想接過他手里的東西,成簫卻忽然慌張起來,連忙擺手。 “不用不用,您說放哪兒,我拿過去就行?!?/br> 陸父不依,陸母卻看穿了一切,邊倒水泡茶,邊打趣道:“你就讓他自己放吧,你幫忙他不自在?!?/br> 成簫不太好意思地點頭,在陸父的指示下放好了東西。 他不自在這一點是真的。 往常他來拜訪的時候,通常放下東西就走了。這是他第一次需要留這么久的時間,他這會兒腦子里正打著草稿一會兒走回客廳該先邁哪個腳,先說什么話,甚至連話的哪個間隙笑一笑都編排好了。 直起身,他按照打好的腹稿準(zhǔn)備開口,迎面便撞上了端著水果從廚房里出來的陸母。 “吃桃子嗎小簫?” 腦子里的一套流程被打亂,成簫的胸有成竹再度變成了手足無措。腦袋不再運轉(zhuǎn),就只有身體作出反應(yīng)。 他下意識干脆回道。 “不吃?!?/br> 陸母愣住了,成簫回過神來看到陸母怔愣的神色,連忙解釋。 “那個……不是,媽,我的意思是我想吃但沒法吃。我黃桃過敏?!?/br> 陸母這回成驚訝了:“過敏?那不吃了不吃了,媽給你洗別的。” “草莓能吃嗎?” 成簫怔怔道:“哦……那個,能?!?/br> “那洗手去吧,我給你洗草莓啊?!?/br> “要不還是我來…….” 陸母沒等他說完便推著他往沙發(fā)上走。 “去跟你爸下棋吧?!标懩笡_他眨眨眼,“好好表現(xiàn)?!?/br> 成簫像塊紙板一樣被陸母挪到了陸父跟前。 陸父抬頭看了他一眼,沖他指了指象棋棋盤,淡淡道:“坐。” 成簫點頭坐下,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都說一個人的思維敏銳與否,能在棋局里盡數(shù)體現(xiàn)。 陸母讓他好好表現(xiàn),他就一定得在陸父面前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在謀劃布局上出彩,把這盤棋下的漂亮。 棋局一開,他執(zhí)子落子時果決而大膽,如同他這個人的形式風(fēng)格一般,直指對面要害。 他早已做好應(yīng)對陸父的各種妙計刁難,卻在不到五分鐘后看著自己將了軍的棋盤傻了眼。 說實話,他在將軍的時候連落子都不敢,他甚至都懷疑是不是將軍這步棋里有陸父的陷阱,否則他怎么會贏得這么輕易。 陸父盯著棋盤摸著下巴沉吟,而成簫則是嚇得不敢動。 恰逢陸母端著草莓出來,看見兩人僵持的狀態(tài),好奇地湊上來看棋盤,驚地戳了戳成簫,彎腰傾向他對著他說小話。 “不是讓你好好表現(xiàn)嗎?”她小聲問道。 成簫迷糊道:“我,好好表現(xiàn)了……” 而且看這樣子,還有點過于好了。 陸母笑了出聲:“我的意思是讓你讓著他點!” “你爸的棋下得特別爛,連我都下不過?!?/br> 陸父不悅道:“我那是給你放水了?!?/br> 陸母不吃他這一套:“得了吧,跟小簫下你也放水了?” “用不著啊,”陸母搭上了成簫的肩,得意道,“我們聰明著呢,誰要你讓啊?!?/br> 陸父皺眉道:“再來。” “來就來,”陸母把碗往桌上一放,拍了拍成簫的肩,“小簫你……你們年輕人話怎么說的來著?” 成簫笑著道:“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不是,”陸母一拍手,靈光一閃,“是教他做人!” 又下了幾輪棋,陸母一會兒跑到陸父那兒指點江山,一會兒又幫著成簫出謀劃策。 “你車吃他炮??!” 陸父把她趕到一邊:“去去去,我知道怎么下?!?/br> 陸母翻了個白眼又坐回桌子中間,吃著洗好的草莓,時不時還遞給成簫一個。 等陸父想起來還有吃的這回事時,不滿地問陸母他怎么沒草莓,只能收獲陸母一句幸災(zāi)樂禍的“不給輸了的吃。“ 棋下得差不多了,陸母收拾著桌面,陸父則端坐在成簫對面。 棋局的趣味氛圍消散,拘謹(jǐn)感又重新攀附上來,成簫看著陸父一臉嚴(yán)肅,不自覺也坐直了身子。 片刻靜默后,陸父開了口。 “最近怎么樣?” “挺好的,爸?!?nbsp;好不容易等來個自己打了腹稿的問題,成簫卸下了不少心理負(fù)擔(dān),流利道。 “玖年這段時間在拍電影,他會演戲,導(dǎo)演總是夸他?!?/br> “不過他自己不是太喜歡做這行,您也知道的。最近他在考慮回去讀書呢,我也支持他。” 成簫順暢地說著,抽空抬頭看了陸父一眼,只見陸父皺著眉,表情算不上滿意。 他猜測自己沒說到陸父在意的點上,于是努力補充。 “身體……前段時間老毛病又犯了,不過有我盯著呢,藥也按時吃醫(yī)生也按時看,肯定沒問題的,還有……” 陸父忽然抬手示意,打斷了成簫。 “爸?“ 成簫不解道。 只聽陸父有些無奈,低聲道:“誰問那小子了。天天跟我們發(fā)消息說這說那的?!?/br> “我是問你?!?/br> “你性格也不外放,和我們也沒玖年那么親近,我們有時候想問問你的情況,看能不能幫上你的忙,也不知道合不合適。問玖年,他又說你有自己的想法,能處理得來?!?/br> 成簫怔在了原地。 他看著陸父靜坐在那里,以長者,也是智者的姿態(tài)。 在成簫前二十幾年的生命里,從未有人以這樣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他面前,帶著愿意提供一生經(jīng)驗與見識來幫助,既是至親也是導(dǎo)師。 也不能這么說?;蛟S有,可那也只活在成簫曾經(jīng)的幻想里。是成簫從前想象著的,成弘景的樣子。自夢碎后也跟著一并消失,從那以后成簫的孩童時光中便也失去了“父親”這個角色。 而現(xiàn)在,他看著陸父,一些從前想抓卻又抓不住的東西,好像漂浮在了他面前,等待他攤開掌心,緊緊握在手里。 陸父還等著成簫的回答,神色有些不自在。 “我呢,跟玖年他祖父一樣是搞研究的,你現(xiàn)在在做的企業(yè)什么的吧我可能也沒那么懂,但是畢竟也活了這么久了,經(jīng)驗總歸還是多一些的?!?/br> 成簫輕輕地笑了聲,那聲笑里,好似放下了許多年他執(zhí)著不松手的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