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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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薔是誰?阿薔是劉赟的摯愛。 寧穗想都不用想,他便就這么篤定的說。 劉赟說世人從生下來開始,就是被關在一層又一層的桎梏里。 她說有人樂在其中,甚至還要可笑的替自己再加上一層縲紲,有人身不由己,就像是投水的人。 他問投水的人為何就身不由己—— 既是投水,就證明心里已失去了對生的企盼。可是偏偏又選擇了這種死法。若是上吊,死了,便是死了,可以掙扎,卻是作用不大,也不那么容易叫你反悔。 可是若是投水,卻有足夠長的時間讓你反悔,上浮一些,你就又生了,下沉一些,你就能感受到身體越發(fā)難捱,而后你就能想到,你就是該這么死的。 但光從水面上照下來,上面很亮,上面很好。好到可以讓你,一下就脫離這樣的痛苦,也不會像你所想的那樣,就這么煎熬的死去。 你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反悔,也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來體味哪一種介于死和生的意趣。 而所牽掛的,所念系的,你不愿回想的,推著你向生的。 就是人究其一生的牢籠。 寧穗很清楚他從未覺得這層牢籠困住他,因為從來這就是他所習慣的,是他的家,是他的避風港。 比起闖蕩,或是做自己喜歡的事,待在宮里,伺候一個想伺候的人,日日夜夜都這樣,不出格,沒有起伏和波瀾的日子,就是他所善的。 …… 不投水的人,不會知道投水的苦楚。 他從湖里救起那濕漉漉的女人的時候,眼角莫名的濕潤了一次。 他想,在她跳入水里的時候,在那樣矛盾的時候,抬眼向上看去的時候,除了光亮,應該還看見了她的阿薔吧。 阿薔的原名,是叫蕭佰軻。 寧穗讀了讀這叁個字,覺得自己似是還不配讀,因為既然是主子的愛人,就也是主子,他既然不能直呼赟主子的大名,也不能直呼軻主子的大名。 蕭佰軻是一個很不愛說話的人。 寧穗伺候赟主子太多年,也伺候過主子這位不尋常的“摯友”。 她是江南絲商蕭家的女兒。 怎么相識的?寧穗記不太確切的時日了。仿佛是那年宮里辦節(jié),特許皇商女眷入宮賀歲。 在那片喧囂宴樂,脂粉濃得嗆人的花影里,劉赟像被魘住了似的,獨自踱到最冷的池邊。 素來常人都說劉赟才華橫溢,但是脾氣又壞又怪,寧穗也覺得,這實然。 他讀不懂主子,當時也只敢遠遠跟著,不敢近前。 ——水榭的暗影里,也立著個人影。 清瘦,穿著不扎眼,但極講究的素綾衫裙。而后兩人在昏昧的光線里,默然相對了許久。 罷了。 寧穗搖了搖頭,努力回想。 那年天冷。 也正是因為夠冷,所以風才能忽然吹起,才能把一盞宮燈吹脫了掛鉤,吹得直墜下來,吹得要敲在一個人的肩頭,吹得。 要讓另一人來接。 燈影惶惶亂搖,映亮了她的側臉—— 鼻梁細挺,眉目清淡得像一幅水墨畫。沒慌張,沒言語,只是對著后者微微頷首,復又將燈輕輕放定在欄邊。 后來才知道,她叫蕭佰軻。 約莫是那日驚鴻一瞥吧,她后來做了劉赟的伴讀。 溫得像初春將融未融的雪,落在你肩上也不覺冷的份量,來這小小的宮苑時,總是極靜。像一陣風吹過庭院,柳條微動,卻無聲息。 進屋子,先不擾人,卻極其有禮,就連碰到寧穗,都會點頭示意,常常自尋個角落坐定。 執(zhí)一卷書,看窗外云,觀堂中人。 寧穗記得有一回,劉赟染了寒疾,她偏偏又是個倔的,不愛惜自己身體的。 藥苦,這人蹙著眉推開,他正不知如何勸,只見蕭佰軻已不知何時起了身,從袖中,變戲法似地掏出一個小巧玲瓏的紙包。 她不言不語,只將紙包拆開,指尖拈起幾片薄薄的,半透明的杏rou脯。黃澄澄的,透著一點暖光。 劉赟盯著那杏脯,又看看蕭佰軻,看她安安靜靜回望著,眼底像兩泓深潭,映著燭火。于是最終接過了碗,屏息飲盡,眉頭鎖緊的一瞬,那幾片溫軟酸甜的杏脯已被輕輕送入她微啟的口唇間。 她的脾性,寧穗最清楚。 像宮里的梅,傲氣全藏在骨子里,時而發(fā)作,便是冰棱子似的刺人。 蕭佰軻是火,融水,卻不至于燒的你太疼。 ….. 寧穗做了一個夢。 在一個很好的日子里,一個盛開了很多薔薇的日子里。有一陣穿堂風,從他的袖邊撫過,而后一路撞進屋內,將那一席簾子掀起來。 他手里拖著一盞茶,他眼里映了一對人。 他心里像是忽然有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