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火勢仍舊朝著周邊蔓延著，空氣里帶著焦糊的味兒。顧世安整個人是失魂落魄的。到這時候她也不忘記照顧傷患，怕下邊兒的人會心血來潮到山上來，就在附近的地兒找了個能藏人的地兒隱蔽著。

    四周是安靜的，卻又是喧囂的，她甚至控制不住的慌亂。慌亂到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她知道，她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做，等待著陳效平安歸來，不要拖他的后腿?？烧f著容易，做起來是難的。

    她就那么一動不動的盯著天邊，看著漫山的大火漸漸的熄滅蔓延朝其他的方向，看著天邊露出魚肚白來。

    顧世安從未覺得，時間會過得有那么漫長。漫長到，像是過完了一生。

    對面的山坡上的大火熄滅，只剩下焦糊的味兒樹枝偶爾噼里啪啦的炸裂聲。身上的衣服還未干透，站起來她便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蹲了你那么半夜，沒有任何的收獲，下邊兒的人已經(jīng)離開了。顧世安看著遠(yuǎn)處灰蒙蒙的天空，正打算看看從哪兒離開，眼前忽的就一黑，她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么一晚，她早已是耗得精疲力盡，不過是死撐到了天亮，哪里還能再撐下去。

    顧世安是在顛簸中醒來的，她睜開眼，才發(fā)覺自己的身上是蓋著毯子的。孫助理坐在一旁。

    她做了噩夢，眼角的淚水還未干。這下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來，看向了孫助理，問道：“我睡多久了？陳效回來了嗎？”

    她的聲音暗啞得厲害。一雙眼睛里是茫茫然的，那么的無助，卻又滿懷希望的看著孫助理。

    她是狼狽的，頭發(fā)是亂糟糟的，臉色更是蒼白得厲害。

    孫助理不忍去看她，低聲的說道：“您放心，陳總一定會沒事的。那邊已經(jīng)有人過去了?！?/br>
    這意思就是說，現(xiàn)在還沒有見到陳效。

    顧世安的頭一陣眩暈，控制著讓自己的手不顫抖，啞著聲音說道：“他去找肖四去了。有肖四的蹤影了嗎？”

    孫助理說道：“暫時還沒有。您別多想，現(xiàn)在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顧世安哪里能不多想，知道就算怎么追問也追問不出一個結(jié)果來。呆呆的坐了片刻，問起了和她一起的那男人來。

    孫助理這下便說那位還好，只是腿上被木倉傷了，得盡快送醫(yī)院。

    顧世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沉默了一下，問道：“能去那木屋看看嗎？”

    陳效回去了，那就說明，肖四一定是在那邊的。只要回去，多少是能找出點(diǎn)兒線索來的。

    “您別擔(dān)心，那邊有人在查看。我先送您去醫(yī)院?！睂O助理說道。

    顧世安哪里會聽他的話，說道：“我要過去?！标愋КF(xiàn)在下落不明，就算是送了她到醫(yī)院，她哪里可能呆得住。

    她一向都是執(zhí)拗的，孫助理這下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

    一路上車?yán)锒际前舶察o靜的，孫助理時不時的接上一個電話。對方不知道都說了些什么，他三言兩語的說了便掛了電話。

    昨晚出來到現(xiàn)在，顧世安都是滴水未進(jìn)的。她既然不肯去醫(yī)院，那自然是得吃點(diǎn)兒東西的?；纳揭皫X的并沒有吃的，孫助理拿了一瓶水和一個面包給她。

    她原本是搖頭不要的，動作頓了頓，還是接了過來，慢慢的咬著。無論怎么，都是得補(bǔ)充體力的。

    一個面包她沒多大會兒便吃完，側(cè)頭看著窗外。這會兒還是在晨曦中，窗外是朦朦朧朧的一片。昨晚的火勢不知道蔓延到了哪兒，鼻間盡是焦糊的味兒。

    她沒有問孫助理他們是怎么找到他們的，就那么一動不動的看著外邊兒。

    陳效的下落不明，孫助理的臉上雖是未表現(xiàn)出什么來，但心里是焦急的。時不時的抬腕看時間。車子駛了那么遠(yuǎn)，孫助理的電話響了起來。他這次沒有接，而是讓前邊兒的司機(jī)停車，然后打開車門下了車。

    已到了分路的地兒，電話是后邊兒的司機(jī)打來的。

    孫助理下車吩咐將那位送去醫(yī)院，那位倒比起那女人是要有點(diǎn)兒良心的，知道陳效這一去吉兇未卜，堅(jiān)持要和他們一起。

    他那腿受了木倉傷，昨晚非但沒能治療，反倒是又泡水又折騰的。怎么都是得盡快進(jìn)行手術(shù)的。孫助理便客客氣氣的讓他先去醫(yī)院手術(shù)將子彈取出來。他留下也幫不上什么忙，這邊有消息會通知他。

    他留下來確實(shí)是幫不上什么忙的，他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未堅(jiān)持。他的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顧世安那張倔強(qiáng)而慘白的臉來，低低的說道：“陳太太那邊，您多注意點(diǎn)兒。她……”

    顧世安太過于平靜，他是擔(dān)心如果陳效真有什么事，她會做出點(diǎn)兒什么事來的。

    孫助理沉重的點(diǎn)點(diǎn)頭，叮囑司機(jī)司機(jī)開慢點(diǎn)兒多注意，這才重新上了車。

    車上顧世安仍是安安靜靜的坐著的，見他回來什么都沒有問。

    車子到達(dá)昨晚的那小木屋時已是十幾分鐘后，四周已燒得光禿禿的，只剩下那棟孤零零的屋子。

    今天和昨晚已是大不一樣了，昨晚這邊全是陳洵的人，但今天窄窄的道路上停了好幾輛越野車，甚至還拉起了警戒線。不用再去問，顧世安也不知道，在現(xiàn)場忙碌的人均是便衣。

    孫助理和這邊的人顯然是認(rèn)識的，下了車便有人帶著他去見這邊收拾的頭兒。

    肖四和陳效的蹤影都未見到，倒是抓到了陳洵以及幾個小羅羅。陳洵同樣是受了傷的，身上的肋骨已經(jīng)被踢斷。還得留著他問這邊的情況，并沒有將他送到醫(yī)院，只是讓隨行的醫(yī)生簡單的處理了一下。

    被顧世安塞到車后座上的女人同樣是命大的，這會兒已經(jīng)被送去了醫(yī)院。

    這邊的頭兒問孫助理要不要去見陳洵，孫助理說暫時不用，先去看看里邊兒。

    既然將陳洵留了下來，那就說明，從他的嘴里應(yīng)該是什么都沒有問出的。肖四的手段他是清楚的，陳洵恐怕是寧愿落到警察的手里，也不愿意落到肖四的手里。所以，普通的問法肯定是問不出來的。

    木屋顯然是才剛建沒多久的，屋子里的地面上的泥土還是松軟的，甚至能看得到里頭的腳印。

    木屋里的柱子上有很多的彈孔，不用認(rèn)真的去查看，就知道這兒必定有過一場激戰(zhàn)。

    孫助理的臉色是凝重的，他已知道了這邊的大致情況的，站到了樓上，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沉聲的問道：“肖四既然是在這邊的，那他會藏在哪兒？”

    四周都已是燒得光禿禿的了。完全看不出哪兒還能藏人。

    肖四和陳效是死敵，肖四清楚，他想要陳效死，陳效同樣也想要他死。他是清楚陳效的狠勁兒的，知道只要他在，陳效想方設(shè)法必定會弄死他。

    他雖是在黑道上混的，但卻是貪生怕死的。所以，必定是找個安全的地兒呆著，推出陳洵這個傀儡。

    但這周圍，是沒有絕對安全的地兒的。

    孫助理還未想出什么來，一旁一直白著一張臉沉默著的顧世安忽然就說道：“暗室?！?/br>
    是了，只有藏在暗室里，這才是最安全的。

    這木屋是肖四建的，那么，修建一個暗室地下室，這完全是有可能的。

    那頭兒自認(rèn)為已經(jīng)處理得差不多準(zhǔn)備收工了，聽到顧世安這話腦子里靈光一閃，立即就讓人看看有沒有地下室。

    只要有了目標(biāo)，在不大的空間里找起來顯然是容易的。沒多大會兒就有人找到了地下室。肖四確實(shí)是夠小心的，地下室的入口之處并不在屋子里，而是在屋子外邊兒的木棚里。為了不引起懷疑，堆了許多木柴。大家都只搜里邊兒，所以并未注意到這邊兒。

    雖然知道此刻必定已是人去樓空，領(lǐng)隊(duì)的頭兒仍是小心翼翼的舉著木倉先帶著人下去。如所預(yù)料的一般，里頭確實(shí)已經(jīng)是空蕩蕩的。

    但在離開前，這兒顯然是經(jīng)過一場血戰(zhàn)的。地上有干涸的血液，地上是亂七八糟的。肖四應(yīng)該是在這下邊兒監(jiān)視著上面的，下邊兒甚至還放了一臺顯示屏。不過已經(jīng)被砸壞了。墻上是有彈孔的，不知道在這兒流下血的是誰，或者是都流了血。

    下邊兒已是一片狼藉，雖是找到了肖四藏身的地方，但卻并沒有得到任何游泳的線索。陳效再回來，是抱了弄死肖四的心的。現(xiàn)在兩人都已經(jīng)不見了，只能說明，肖四應(yīng)該是逃出去了?？赡菚r候是漫山的大火，他會往哪兒逃？

    線索到這兒似乎又?jǐn)嗔恕，F(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人搜山了。孫助理和那頭兒商量了一下，便對顧世安說道：“已經(jīng)在調(diào)人和直升機(jī)過來，就算是把掘地三尺，也會把陳總找出來。我先讓人送您回去休息，有消息會立即通知您?！?/br>
    顧世安怎么可能離開，搖搖頭，低啞著聲音說道：“我不回去，就在這兒呆著?！?/br>
    孫助理拿她是沒辦法的，沉默了一下，說：“您先去車?yán)镄菹⒁幌隆！?/br>
    顧世安沉默著點(diǎn)點(diǎn)頭，回了車?yán)铩?/br>
    司機(jī)也下車幫忙了，車?yán)锸强帐幨幍?。她上了車，便呆呆的坐著?/br>
    孫助理倒是沒多大會兒就回來，告訴她他們已經(jīng)分配了人開始搜山了。等調(diào)的人過來，便會挨寸的搜。只要陳效還在這邊，必定能找出來。

    陳效上來時，即便是這邊的火燒得已經(jīng)在熄滅了。樹林里必定也是還殘留著火種，溫度也必定是還高的。肖四就算是再怎么走投無路，也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xiǎn)往林子里鉆。

    顧世安總覺得有哪兒是不對勁的。

    她的視線落到了左側(cè)靠著山邊兒的車輪印上，忽然就打開車門下了車。

    最靠邊兒的地方是有很顯眼的一排車輪印的。顧世安蹲下身子看了看，抬頭看向了孫助理，問道：“能通過車輪印辯出車輛嗎？”

    孫助理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的，說是找人問問，立即就去找那領(lǐng)隊(duì)去了。

    肖四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條大魚了，帶來的人員皆是專業(yè)的。他們都是開了車過來的，那邊兒上的車輪印已經(jīng)被壓得重復(fù)了。但沒多時那位專業(yè)人員便推測出，現(xiàn)場至少有三輛不同型號的車。

    這邊多的是樹枝雜草，夜晚要在路邊遮掩住車并不是什么難事。昨晚顧世安和陳效過來，神經(jīng)一直都是緊繃著的，四周又都是黑黢黢的，哪里注意到是否藏了車。

    而他們過來時，現(xiàn)場剩著的車只有兩輛，一輛是顧世安和陳效開過來的車。另一輛則是陳洵他們的車。那么，還有一輛車去哪兒了？

    那么一推測，情況顯然就復(fù)雜了起來。車子不見，說明陳效和肖四也許都不在這邊了。那么，他們會去哪兒？

    那位帶頭的立即就打了電話請示上邊兒，徹查肖四的所有場子。

    以前不敢動手，但現(xiàn)在肖四的那群人已是群龍無首，顯然是動手的最好時機(jī)。必定會將肖四所有的地盤都翻個底朝天。

    孫助理一連打了幾通電話，回來就見顧世安蹲在路邊大吐狂吐。她只吃了一個面包喝了半瓶水，壓根就吐不出什么來?？伤耘f是在嘔著，像是要將胃給嘔出來似的。

    聽到后邊兒的腳步聲，顧世安站了起來，伸手擦了擦嘴角，擠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來，說道：“沒事。應(yīng)該是有點(diǎn)兒著涼了。”

    孫助理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說道：“您上車，我們回去。陳總應(yīng)該是沒有在這邊了，他們會留下人繼續(xù)搜。先回去再想辦法?！?/br>
    他跟在陳效的身邊那么多年，顧世安是相信他的。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他上了車。

    孫助理又回去和那領(lǐng)隊(duì)的打了招呼，這才上了車。

    他的臉色是凝重的，礙于有顧世安在才沒掏出煙來。顧世安靜靜地呆了半響，才突然開口問道：“你們是怎么知道我們在那邊的？”

    “陳總在您的身上放了定位。放在您的鞋子上的。在木屋那邊被干擾看不到，出了干擾范圍便能看得到。您最后是消失在湖泊邊兒的，跳進(jìn)水里壞了，是猜著找過去的?！?/br>
    其實(shí)也是費(fèi)了些力氣的，好在找到對邊熟悉的人。要不然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了他們。

    顧世安有那么些茫茫然的，呆了半響，看向了孫助理，問道：“他為什么不在自己的身上放？”

    孫助理一愣，隨即說道：“肖四一向狡猾，放了，可能會被他發(fā)覺?！?/br>
    他們會緊緊的盯著陳效，但不會緊緊的盯著她。因?yàn)?，在他們的眼里，她跟著陳效就是一累贅。誰又會把一累贅放在眼里？

    顧世安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了。

    接下來的時間里，兩人都未說話。孫助理的電話很多，不停的打出去，又不停的有電話打進(jìn)來。

    最后的一通電話是常尛打過來的，孫助理將手機(jī)遞給顧世安。顧世安還未說話，電話那邊的常尛便告訴她，她在邊兒上的路口等著她。并告訴她，讓她別擔(dān)心。一定會找到陳效的。

    顧世安想擠出笑容來的，卻怎么也擠不出來，最后啞著聲音嗯了一聲。

    車子駛到了主道上，常尛果然是站在路邊兒上的。她的身邊停了一輛高大的越野。

    這車顧世安以前是從未見過的，但不用猜，也知道是有人陪著常尛過來的。車子緩緩的停了下來，顧世安吸了一口氣兒，正打算打開車門下車，頭上一陣眩暈，眼前一片漆黑，整個人從車中栽了出去。

    仿佛聽到有人在她的耳邊叫著她的名字，可她的眼睛卻怎么也睜不開。

    顧世安陷入了夢靨中。她夢見陳效滿身的彈孔和鮮血，站在黑暗里。她想要沖過去抱住她，可才沖過去，就已沒了人影。

    她的這個夢很長，肖四猙獰的面孔和陳效帶著血的身影交替著出現(xiàn)，她的眼淚不停的下滑著。想要掙扎著沖過去，但身體卻像是被束縛住了一般怎么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效倒在血泊里。

    顧世安再次睜開眼睛時床前圍了許多人，有醫(yī)生有護(hù)士，還有穿著西裝的駱莐。站在最邊兒上的是常尛。顧世安才剛動了動，她就將她扶了起來，說道：“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她的話音剛落，駱莐便上前來。拿過了護(hù)士手中的血壓計(jì)替她量起了血壓來。

    有他在，自然用不著醫(yī)生了。醫(yī)生護(hù)士很快便離開，病房里就只剩下他和常尛三個人。

    顧世安幾乎是立即就問道：“有消息了嗎？”

    她是虛弱的，一張臉上沒有一點(diǎn)兒血色。

    常尛并沒有回答，駱莐也沒有說話。病房里一時安靜極了。隔了會兒，駱莐收起了血壓計(jì)來，看向了她，說道：“你懷孕了?！?/br>
    這消息無疑是讓顧世安震驚的，她就那么怔怔的看著駱莐。過了許久，才低下頭看自己仍舊還平坦的肚子。

    駱莐不給她說話的機(jī)會，接著又說道：“已經(jīng)七周多了。你的身體虛弱，有先兆流產(chǎn)的跡象，醫(yī)生讓暫時臥床休息?！?/br>
    他的語氣是沉靜的。

    顧世安費(fèi)力的抬起頭來，輕輕的撫摸著肚子。

    常尛就在她身邊站著，輕輕的問道：“想吃什么，我讓小胡送點(diǎn)兒過來。你現(xiàn)在有孩子，得多吃東西孩子才會有營養(yǎng)?！?/br>
    誰也沒有提陳效的事兒。

    顧世安擠出了虛弱的笑容來，說道：“吃什么都行?！?/br>
    常尛這下點(diǎn)點(diǎn)頭，說了句出去打電話，便快步的出去了。

    病房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顧世安和駱莐兩個人，顧世安將視線移到了他的身上，開口問道：“陳效那邊，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她的臉色白得厲害，仿佛隨時會倒下一般的。她是清楚的，如果陳效那邊的消息是好消息，那么，她在醒來時他們必定就會告訴她。而不是告訴她她懷孕的消息。

    她的臉上有那么片刻的恍惚，不等駱莐說話又繼續(xù)說道：“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駱莐沉默著，隔了許久，才開口費(fèi)力的說道：“就在一個小時前，那輛不見的車撞在護(hù)欄上，跌入了懸崖下?！?/br>
    他每說一個字都是費(fèi)力的。到了后邊兒，再也說不下去。

    那邊的懸崖，車子掉下去，幾乎是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的。

    顧世安的眼前又是一陣眩暈，她使勁兒的掐著自己的手心。強(qiáng)迫自己清醒著，抬頭看向了駱莐，帶著一臉期盼的說道：“陳效有可能不在車?yán)飳Σ粚?？對不對？?/br>
    她的聲音是弱的，仿佛隨時都會消散一般的。駱莐并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于是沉默了下來。

    他的沉默已經(jīng)代表了一切。

    心臟的某個地方像是被刀絞一般，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喉嚨里控制不住的發(fā)出了悲痛嗚咽聲。她用力的搖著頭，一遍又一遍的重復(fù)著說道：“他一定沒在車?yán)铮欢]在車?yán)锏?。?/br>
    她就那么反反復(fù)復(fù)的念著，像是給了自己信心一般。拔掉手上的輸液管就要從床上下來，喃喃的說道：“我要去找孫助理問清楚，陳效一定沒有在車?yán)锏?。?/br>
    她才剛下床就被駱莐給攔住了，他沉默著開口說道：“孫助理現(xiàn)在不在，消息，就是他傳回來的?！?/br>
    顧世安在這一刻哪里肯相信他說的話，一遍又一遍的說道：“我不信，我不信，我要親耳聽見他說。”

    常尛打了電話進(jìn)來時她正掙扎著下床，看見她，顧世安像是看到了希望似的，一雙空洞的眼眸有了焦距，幾近是哀求一般的問道：“阿尛，他說的都是假，都是假的對不對？”

    再也控制不住，她的眼淚從眼眶里大滴大滴的滾落了出來。

    常尛沒有說話，只是上前緊緊的抱住了她。許久之后，費(fèi)力的說道：“還沒有見到人，暫時不能確定。我會親自盯著。世安，無論如何，你要想想肚子里的小寶寶。”

    孫助理在親自盯著搜索，但從那么高的地方滾落下去，生存的幾率，是微乎其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