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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片場直播[無限流] 第73節(jié)

    “這也太慘了吧……”高個男生陳滄忍不住道。

    他知道眼前這部電影類似副本人物小傳,之所以會“放映”也是為了讓玩家補全世界觀,說到底都只是副本劇情的一部分,但他還是不禁感到一絲悲涼。

    “小明,我不想看了,等你看完告訴我吧?!标悳鎼瀽灢粯返卣f。

    眼鏡男生明修點了點頭,對他這種行為已經很習慣了,雖然眼睛一秒鐘都沒有從屏幕上挪開,語氣里卻自然而然地帶了點安撫的意味,“那你休息一會兒吧?!?/br>
    電影劇情進入尾聲。

    這一天,聞家兄弟照例被推進實驗艙,值班的研究員在計算機上把程序都設定好之后便開始自顧自地忙碌起來。

    反正到了這個階段,這兄弟倆的實驗數據已經沒什么價值了,再過兩天,估計不用等到他們自然死亡,研究所也會處理掉他們。

    中間忽然接到一通電話,似乎是有急事,研究員的臉色變了變,幾經猶豫,最后對著電話那頭道:“我這就趕過去,但這邊不能長時間離人,早上六點前我必須回來?!?/br>
    他說著,匆忙收拾了東西,連看也沒看聞家兄弟一眼,轉身離開了。

    而被他留在身后的電子鐘秒數跳了一下,顯示出此刻的時間。

    ——凌晨兩點整。

    [*信號恢復正常]

    [*本次旅程到此結束,正在切斷直播連接]

    [*連接已切斷……歡迎回來!]

    下一秒,平安醫(yī)院副本生還的六人便齊刷刷地出現在列車上。

    “咱們這是……回來了?”巴圓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直到看到四周熟悉的景色,這才一拍大腿道,“真的回來了?。√昧?,我還以為咱們就被困在那電影院里回不來了呢!”

    “呸呸呸,死胖子,瞎說什么!你自己愿意待在那兒,可別帶上大家啊。”易雯雯跟他嗆了一句,又探頭朝0號車廂里看了一眼,空無一人。

    “咱們是第一個回來的啊,其他兩隊……”說到一半,她猛然停住。

    原本三塊亮著的屏幕竟然只剩下兩塊。

    又有一隊團滅了。

    第62章 平安醫(yī)院23

    “怎么回事?”出于本能,巴圓剛張口問了一句,隨即就閉上嘴巴假裝自己沒有說話。

    雖然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但原本顯示著玩家名字的屏幕忽然熄滅,用腳想也知道絕對不會是好事。

    傅祈棠記得這一隊去的是一個名叫“極樂桃源”的副本,一共五人,兩個新人加三個老玩家,領隊的則是……季濤。

    季濤死了?

    傅祈棠的心里頓時涌出一股不真實感。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進副本時的場景,那似乎就在昨天。

    宮紫郡自由隨性,雖然是領隊但卻從來不管事,而季濤嚴謹負責,他認真地給每個人安排合適的任務,組織開會,盡量維持隊伍的團結和穩(wěn)定。

    季濤的武器是一把鐮刀,看上去十分質樸,刀刃上沾著斑斑血跡,還有一個非常具有未來科技感的機械手臂,能輕輕松松地開磚碎石。

    甚至就在幾個小時前,傅祈棠還和易雯雯說起過季濤。

    易雯雯說他是車上少有的技術型人才,自己的武器電蚊拍就是拜托他幫忙改造的。

    這么一個人,竟然就這樣死了?

    這一刻,傅祈棠更加理解了宮紫郡之前說過的話——在這里,最好的做法是不要和任何人保持過于親密的關系。

    他本能地轉頭去看宮紫郡,便直直落進一雙深邃的眼眸里。

    “還好嗎?”宮紫郡輕聲問道。

    “好像還好,但又有點混亂,我說不清楚?!备灯硖膿u了搖頭,實話實說。

    他的心里確實很混亂,因為突然得知了一個認識的人的死訊,更是因為剛剛在黑暗中看到的那些畫面。

    “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覺,”宮紫郡抬起手在他的腦袋上揉了一下,微微用上了點力氣,似是在安撫他,又像是通過觸碰他來安撫自己。“或者去我那兒?”

    傅祈棠定定地看著他,少時,忽地笑了一下,“這倒也不必。我還是先回去吧,等會兒見?!?/br>
    回到車廂,隨著門漸漸關上,傅祈棠的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在副本結束后突然出現的那片黑暗里,他看到的劇情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在他的視野里壓根沒有什么聞樹和聞川河,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或者說另一個傅祈棠。

    老舊但是溫馨的房子,客廳里四十寸的液晶電視上正播著某個電視劇,一只老貓懶洋洋地趴在對面的沙發(fā)上晃著尾巴,廚房里傳來鐵鍋翻炒的聲音,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在電影開頭的幾秒鐘,傅祈棠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他曾經的家。

    他在那里住了十幾年,直到父母意外去世,他考上大學離開家鄉(xiāng),之后再也沒有回去過。

    傅祈棠看著少年的自己坐在臺燈下,暖黃色的燈光照在他毛剌剌的頭發(fā)上,面前攤著的物理卷子一片空白,只有選擇題被隨手畫上了幾個對勾,一看就知道態(tài)度十分敷衍。

    傅祈棠后知后覺地回憶起來,當年分科時他雖然選擇了理科,但對于物理實在頭疼。每次考試都是穩(wěn)定的三十來分,老師天天罵他,他又正處在少年人心高氣傲的階段,被罵得生出厭學情緒,更是連作業(yè)都不做了。

    要是當時有學霸就好了……這個念頭在傅祈棠的腦海中轉了一下,隨即便消失了,一股疑慮重新翻涌上來,列車為什么會給他看這個?暗示他快死了,所以帶他回顧一下這短暫的一生?

    那其他人看到的,也都是各自的回憶嗎?

    問題沒有持續(xù)很久,畫面繼續(xù)。

    傅祈棠看到很久不見的母親來叫自己吃飯,身上還是穿著生日時自己送的毛衣。聽到母親敲門,自己站起來走出去,臨轉身又想起什么,從桌子上撈過手機,手指敲了幾下,發(fā)出一條短信。

    “行啊,明天學校見?!?/br>
    什么行???自己跟誰約了見面?二十五歲的傅祈棠一臉懵逼,對這些少年時的瑣碎日常他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

    他甚至叫不出任何一個高中同學的名字,他的同桌叫什么,是男是女,學習成績好嗎,他通通不記得了。

    這段記憶變成一塊模糊的人生拼圖,明明還牢牢占據著人生中相當重要的位置,可就是回憶不起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事。

    少年傅祈棠吃了飯,在餐桌上和父母再次因為高考志愿的事情產生爭執(zhí)。

    父親是當地設計院的院長,理所當然地想讓他子承父業(yè),故而要求他好好學習,高考后填報建筑類專業(yè)。

    少年傅祈棠不滿地皺眉,先是低頭喝了一口熱湯,之后便語氣涼涼地對父親道:“我已經想好了,我要考警校?!?/br>
    父親聞言嚇了一跳。

    被禁錮在座位上的傅祈棠也嚇了一跳。

    警校?!

    他什么時候想過要考警校了?!

    傅祈棠十分確定自己上的是一所普通的211大學,填報志愿的時候選擇了化學,但因為成績只是剛剛過線,最終被調劑去了相當冷門的地理專業(yè)。

    如果不是畢業(yè)后偶然被星探發(fā)掘,進入娛樂圈,他應該會成為一名業(yè)務水平過硬的地理老師。

    而且要是沒記錯的話,高中時自己應該正熱愛足球,雖然已經知道沒辦法成為專業(yè)的足球運動員,但考個體校也比考警??孔V吧?!

    傅祈棠皺起眉頭,隱隱察覺到了問題所在。

    自己正在觀看的,真的只是回憶嗎?屏幕中這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又真的是自己嗎?或者說……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屏幕里,這一天以少年傅祈棠和父親大吵一架作為結束。

    第二天,少年傅祈棠早早地出了門,沒有選擇騎車,而是跑步去了學校。

    冬天的早晨氣溫很低,少年的呼吸化作一團團白霧,被逐漸遠去的腳步聲留在身后,轉眼間便消散了。

    這又是一處跟記憶不符的橋段。

    傅祈棠記得自己有一輛外形十分酷炫的紅色山地車,高中三年都是騎它上下學,無論晴雨。后來他離開家去上大學,預感到自己可能不會再回來了,又不忍心愛車落灰,臨行時將它捐贈給了某個慈善組織。

    電影還在繼續(xù)。

    少年傅祈棠在學校門口的早餐攤子上買了一籠包子一袋豆?jié){,慢悠悠地拎著塑料袋走進教室。

    他的同桌是一個瘦猴似的男孩,臉上長著幾顆青春痘,見到少年傅祈棠來了如蒙大赦,連忙問他要數學作業(yè)。

    一上午的課程飛快過去,中午休息的時候一個扎著馬尾的漂亮女生出現在教室門口,她靠門站著,將半個身子探進去,眼神在教室里掃了一圈,對著最后一排的傅祈棠招了招手,聲音清脆又甜美:“傅祈棠!”

    班上幾個還沒去吃飯的同學愣了一下,轉頭看到女生后又爆發(fā)出一陣短促的笑聲。

    “方臨雪又來找你吃飯了,你快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

    “是啊棠哥,好歹人家也是?;?,追你這么久了,你真不動心?”

    “你懂什么,搞對象不如考警校,棠哥是真·郎心如鐵啊?!?/br>
    幾個男生打趣地說道。

    女生咬著嘴唇,手指不自覺地抓著衣袖,明亮的眸子里閃過羞澀和期待。

    少年傅祈棠坐在座位上,兩條長腿懶洋洋地向前伸著,一根圓珠筆在他指尖飛快地轉著。他笑了一下,忽然把筆拍在桌面上,站起來往出走,“瞎他媽扯淡,我吃飯去了?!?/br>
    黑暗中,傅祈棠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微妙起來。

    他看到那幾個男生發(fā)出起哄的怪叫,嘻嘻哈哈地調侃著,但少年傅祈棠毫不搭理,只是走到女生身邊時停了一下,聲線里是慣常的漫不經心,還帶著微微笑意,“走啊。別理他們?!?/br>
    女生“嗯”了一聲,垂著頭跟在他身后。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過走廊,中午的教學樓變得空曠寂靜,腳步聲似乎格外明顯。

    走到樓梯轉角,女生忽然伸手拉住了少年傅祈棠的校服后擺。

    他轉過身,微微低頭,一邊的眉毛揚起來,滿是少年意氣。

    “怎么了?”

    “……你昨天答應了,對吧?”

    “嗯?”

    二十五歲的傅祈棠聽得出這個音節(jié)里蘊含的情緒,輕浮且曖昧,像是在逗家里的那只貓。

    女生咬著嘴唇,臉頰通紅,但眼睛卻明亮,“就是答應和我交往啊,”她一邊說一邊著急地想要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我問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嗎,你說……”

    行啊。

    原來是這種“行啊”!

    傅祈棠的呼吸頓了頓,神色復雜地看著屏幕里那張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