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劍尊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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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真身為金陵禮部侍郎,自是常見道徒以道術(shù)惑世炫目,他是正統(tǒng)儒家出身,秉行“子不語怪力亂神”之道,對此等之事常是嗤之以鼻,因此上對碧霞和尚露這一手似乎一無所覺,只是嘆道:“不知大師可曾將那狂徒蕭玉拿下?” 碧霞和尚道:“凌大人且放寬心,方才敝師兄已然追索而去,他的法力猶在老衲之上,那蕭玉不過學(xué)了幾手魔道法術(shù),粗淺得很,想必不久便可有佳音傳來。” 凌真松了口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驀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委頓了下去。凌沖一驚,連忙搶到他身邊扶住,觸手冰冷,再摸額頭時(shí),卻又有幾分灼熱,知是這幾日家中大變,以至于老父心力交瘁,聽聞蕭戾之患當(dāng)可一朝而除,心頭一塊大石落地,內(nèi)力虛汗之癥就此表攻出來。 崔氏也慌了手腳,與凌沖一道扶著凌真在椅上坐穩(wěn),凌真面色蒼白,斷斷續(xù)續(xù)道:“不妨事,你們不必驚慌,我沒事?!绷铔_默運(yùn)神機(jī),將一股先天真元度入老父體內(nèi),他的真氣乃是修煉太玄劍法聚合而來,本是狂暴凌厲,但自經(jīng)陰陽相合,化為沖靈之氣,雖則依舊隨化隨散,但就此生出的太玄劍氣依舊劍意縱橫,卻多了幾分圓轉(zhuǎn)柔潤之意,他也不知這般與太玄劍派原有劍路是否相合,卻也知此事當(dāng)是好事,也就放任自然。 一股先天真元入體,凌真面上多了幾分血色,微微點(diǎn)頭,隨即閉目不語。碧霞和尚輕輕起身,伸手搭在凌真脈門之上,過了片刻道:“不妨事,凌大人只是心力耗損,以致氣血兩虧,修養(yǎng)幾日,用些補(bǔ)藥便無事了?!蹦抗鈪s落在凌沖面上,頗有驚訝之意。 凌沖心知他必是瞧出自己太玄真氣的奧秘,只作不知,故意皺眉道:“只是我府上盡是些雪蛤老參之類的老藥,無有現(xiàn)成的丹丸,沒了君臣佐使,若是虛不受補(bǔ),又當(dāng)如何?” 碧霞和尚眨了眨眼,伸手往袖中摸出一粒蠟丸,緩緩道:“這一味‘檀香丸’雖非什么名貴之藥,卻也是老衲采集宇內(nèi)七十二種藥材,費(fèi)了三載苦功方才煉成,功能益氣補(bǔ)血,培本養(yǎng)元,甚合凌大人此時(shí)之用。請夫人稍后待凌大人清醒,以溫水送服,好生修養(yǎng)一日便可。” 凌沖笑道:“大師慈悲心腸,慨然贈(zèng)藥,凌家闔府感佩莫名,敝祖母定當(dāng)在佛前為大師稱頌,令我佛也知大師高義。”他自見了大幽神君、雪娘子等人,對仙道魔道以不似先前那般畏懼,這大和尚城府極深,想必隱身碧霞寺中必有圖謀。自恃背后有太玄劍派撐腰,忍不住要調(diào)侃他幾句。碧霞果然上路,立刻便奉上一枚靈丹,以他身份,想必也不好意思那些次貨來搪塞。 饒是碧霞和尚修養(yǎng)極深,聽了凌沖之言,嘴角也自抽了抽。太玄劍派為正道大派之一,隱隱有劍修第一的稱號(hào),雖則二百年前與血河宗一役,大傷元?dú)?,門中老一輩高手傷亡殆盡,但自經(jīng)郭純陽接任掌門,封山百年,如今元?dú)鉂u復(fù),尤其郭純陽為人驚采絕艷,傳說已然脫去劫數(shù),修至待詔之境,距離純陽大道不過一步之遙。 楞伽寺與玄門七宗雖是佛道殊途,但到底分屬正道,素來交好,凌沖生有通靈劍心,于練劍一道稟賦天生,若無意外,百年之后,太玄劍派當(dāng)再多一位頂尖高手,問鼎純陽也并非不能,因此刻意結(jié)納,不惜血本送了一粒檀香丸。此藥為楞伽寺秘傳,專一修補(bǔ)皮囊,補(bǔ)益元?dú)?,凡人服用,立時(shí)增壽一甲子,奧妙非常。 崔氏雙手接過,連連稱謝,望了凌沖一眼,眼中頗多驚詫之色。這位庶子她也算撫養(yǎng)了十幾年,這幾日便如新近認(rèn)識(shí)一般。先是忽然化身武林高手,一力將那蕭玉擊退,接著又憑恁大面子,居然將碧霞寺兩位高僧請來看家護(hù)院。 第28章 二十八 本來無魔,降它做甚? 那碧霞寺為金陵周遭第一叢林,香火鼎盛之極,乃是達(dá)官貴人、太太小姐們進(jìn)香拜佛的第一去處。碧霞和尚身為住持,更兼?zhèn)髡f精通法術(shù),能驅(qū)神降鬼,許多高官想見一面皆是千難萬難,如今居然被凌沖幾句話說來,便生生要了一粒靈丹,著實(shí)令她驚奇不已。 好在崔氏也算見過世面,知曉此時(shí)非是多問之時(shí),還要照料自家老爺,再者她生怕凌康逞強(qiáng)好勝,來前特意將他鎖在房中,著家丁看守,如今強(qiáng)敵退去,正急著去看望愛兒,謝過了碧霞和尚,又對凌沖點(diǎn)點(diǎn)頭,扶著凌真出了書房。 房中只剩凌沖、碧霞和尚與王朝三人。凌沖揮手一指,讓王朝坐下,向碧霞笑道:“久聞大師精擅佛法,法力高強(qiáng)。我聽聞佛門中有圓光之術(shù),能使萬里之象縮于一隅,不知可否請大師一展此道,也好令我等開開眼界?” 碧霞和尚微笑道:“圓光之術(shù)佛門確有,不過法術(shù)之道不過微末小技,佛陀講演佛法之時(shí),弟子有不明之處,便以此道加以演示,使之豁然貫通。老衲平日參修佛法,離開本寺已有數(shù)十年,所學(xué)法術(shù)怕是早已忘光了?!?/br> 凌沖見他出言婉拒,毫不在意,說道:“我本是想請大師出手,將三嗔大師降魔之情景現(xiàn)于此室之中,也好一睹楞伽寺佛法光彩,既是如此,也就罷了?!?/br> 碧霞和尚撫須笑道:“那蕭戾學(xué)得乃是星宿魔宗魔法,只是所得傳承僅為入門典籍《星辰噬元法》,又兼修煉不得明師指點(diǎn),只得了五六成功夫,敝師兄修持佛法數(shù)十載,已然成就佛光舍利,若無意外,反手便可將之鎮(zhèn)壓。” 凌沖嘆道:“那蕭戾所學(xué)不過五六成,便已險(xiǎn)些將我斬于刀下,卻又?jǐn)巢贿^三嗔大師一掌之威,佛門神通之精微奧妙,不可思議,乃至于斯?!?/br> 碧霞和尚正色道:“施主此言差矣,佛門弟子修持佛法,乃是為了斷生死無明,得其究竟涅槃,解脫輪回之苦。神通外力皆是小道,用以降妖伏魔,看似神威赫赫,實(shí)則已入歧途。本來無魔,降它作甚?本無煩惱,煩惱何為?豈不聞當(dāng)年佛陀成道,諸天震動(dòng),群魔擾襲,諸般妙相幻境呈現(xiàn),有大歡喜亦有大恐怖,而佛陀只寂然端坐,任其百般變幻,此心只入無余涅槃,見諸法皆空,群魔不驅(qū)自退,不伏自伏。其心清凈,處處皆是佛土,又何必以神通而論?” 轟!凌沖只覺無數(shù)驚雷于耳邊炸響,尤其碧霞和尚那一句“本來無魔,降它作甚?本無煩惱,煩惱何為?”更令他有醍醐灌頂之感,心中一個(gè)聲音喝道:“不錯(cuò)!本來無魔,又何必庸人自擾?寂寂無為,方為本真!”此念一生,周身立時(shí)如浸清泉,腦中一片靜寂空明,似乎一切煩惱盡皆了斷。 他丹田中本有三道真氣,一道為太玄真氣,屬陽;一道為血靈劍劍氣,屬陰;一道為沖靈之氣,為混元。那陰陽二氣糾纏不休,成就沖靈混元之氣,只是隨生隨散,存量不多,這一豁然開悟,周身真氣鼓蕩催動(dòng),如海上潮聲,重浪相疊,不可遏制。沖靈之氣轟然運(yùn)轉(zhuǎn),猶如饕餮,將太玄真氣與血靈劍氣盡數(shù)吞噬,一吸一收、一攢一放之間,已化為一粒米粒大小的氣團(tuán),悠然旋轉(zhuǎn),怡然自得。 經(jīng)此一變,凌沖丹田中太玄真氣已然告罄,連帶自血靈劍中吸取的魔道真氣也自損耗一空,這兩道真氣放在任一人身上,皆能成就一位俗世無雙的大高手,奈何合一輪轉(zhuǎn),卻僅能化為如此一粒氣團(tuán)。這粒沖靈之氣雖是十分稀少,但凌沖卻知其中精粹還要遠(yuǎn)在之前兩道真氣之上,更有一種大道飄渺,虛無希夷之感。 王朝見碧霞和尚說完,凌沖面色忽然一變,跟著閉目不語,叫道:“二少!”急竄起身,伸手往凌沖肩上搭去。掌還未落,只聽碧霞和尚低喝一聲:“不可妄動(dòng)!”伸手向他一指,王朝立時(shí)周身僵硬,直直定住,任他調(diào)運(yùn)真氣,憋得面孔通紅,也依舊解脫不得。 碧霞和尚定住王朝,只拿眼去望凌沖,目中滿意驚疑之色。他方才所言,乃是楞伽寺中上乘佛法,直指本心,明心見性,傳說當(dāng)年楞伽寺開派祖師便是因此句開悟。 楞伽寺上承清凈歸真功德佛,講求十載打磨,一朝頓悟,碧霞和尚他近年于紅塵煉真,修為大進(jìn),隱隱感悟到突破之機(jī),方才所言也不過是有感而發(fā),誰知居然便引得凌沖大有感悟,就此悟道。 楞伽寺歷代不乏高僧勤加修持,聞得禪機(jī),一朝頓悟,就地成佛,但那是得了佛門秘法授記,根性銳利,生有宿慧。這凌沖雖是生就一顆通靈劍心,但修持玄門正法也不過幾載,如何聞弦歌而知雅意,以至功行大進(jìn)? 碧霞和尚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凌沖既然聽聞自己談?wù)摲鸱ǎ讲庞写艘晃?,便算欠下自己一份因果,日后必有大用,他想了想,面色凝定,伸手在四方分別一指,一點(diǎn)之下便有一道金光自指尖流淌入地,眨眼不見,卻是他以功德佛光將這座客廳封禁,免得凌沖功成,鬧出甚么動(dòng)靜。 且說凌沖丹田中生出一枚沖靈氣旋,將周身太玄真氣與血靈劍氣盡數(shù)吞噬,體內(nèi)真氣失了藩籬,便自發(fā)從外界吸收靈氣,補(bǔ)益自身??蛷d之中先自有絲絲縷縷威風(fēng)拂動(dòng),接著風(fēng)勢漸大,嗚嗚有聲,只是被佛光封禁,其聲傳達(dá)不出。 碧霞和尚輕笑一聲:“送佛到西,罷了,既是已有因果,何不索性成全了你!”張口一呼,一道氣流翻滾而出,帶著縷縷紫色,顯得雍容華貴之極。 碧霞和尚可說是下了血本,凌沖修的是玄門正宗,與佛家路數(shù)不合,那一縷紫氣乃是碧霞每日在碧霞山中采一縷紫極之氣,十載苦功,方才得了一小股,本是待日后突破之機(jī)到來,借此沖破關(guān)隘,成就金身之用。 第29章 二十九 勸降蕭厲 佛門修持,不假外物,僅憑本心,一心之間映照大千世界、無量眾生,于玄門之外另辟蹊徑,精妙之處,難以言說。道家有陰陽之道,稍有不慎,陰陽遇合便有大變,而佛門之法卻是海納百川,任你靈氣充盈也好,窮山惡水也罷,我自己一心觀照,無念無滯。這一股紫氣卻是碧霞和尚留了私心,欲要煉成《楞伽四卷經(jīng)》中一門厲害佛法,不想今日卻成全了凌沖。 凌沖心性空靈,不著一物,神游天外,吸取外界元?dú)馊珣{本能,但金陵城魚龍混雜,人口繁多,天地靈氣本就消耗一空,偏生書房又被佛法封鎖,根本吸不到一絲一毫,正在干渴之際,忽有縷縷紫氣化生,被吸引進(jìn)來。 那紫氣至精至純,自有一股綿綿泊泊之意,如山間流泉、夜谷寒星,寂然傲寥,遺世獨(dú)立。凌沖幾乎不假思索,丹田之中生出一股絕大吸力,如水渦回旋,將那紫氣盡數(shù)吸收。紫氣入得腹中,再以太玄真氣運(yùn)轉(zhuǎn)之法,妙運(yùn)周天九次,便化為一縷精純的太玄真氣。 碧霞和尚何等修為,早已開了五識(shí),修成舍利,為佛門中有數(shù)大德。他十載苦功采集的紫極之氣精純無比,數(shù)目又多,這紫氣乃是旭日初生,天地間陰陽交感所生的一縷后天紫氣,便是凡人得了服食之法,每日勤修不輟,亦可易筋鍛骨,天長日久便能踏入修道之途。 凌沖長吸一口氣,如長鯨吸水,不拘碧霞放出多少,盡數(shù)被其吸入腹中,稍一運(yùn)轉(zhuǎn),便化為太玄真氣。碧霞和尚大是驚異,凌沖如今已然將他三載所練日初紫氣吸取,好似還猶有余力,暗忖:“太玄劍派雖是玄門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宗門,但所傳道法以劍術(shù)為主,并不以氣脈悠長著稱,何況凌沖并未得其門中真?zhèn)?,究竟是練了何樣法門,居然能有如此悠長之氣脈?” 有心試演凌沖能容納法力之底線,嘬口輕噓,又是一股浩蕩長風(fēng)紫氣飛出。哪里凌沖竟是來者不拒,鯨吞牛飲,又是涓滴不剩。如此一發(fā)一吸,已將碧霞和尚十載所收集的日出紫氣盡數(shù)吸納。 凌沖丹田之中真氣轟然運(yùn)轉(zhuǎn),日出紫氣化為太玄真氣,將他周身經(jīng)脈充斥溢滿,功力比之之前還稍有進(jìn)益。只是那沖靈之氣須得太玄真氣與血靈真氣兩方合練,磨合陰陽正邪,方可成就,若是當(dāng)著碧霞和尚之面,只怕被他看破其中關(guān)節(jié),因此他將太玄真氣平復(fù)之后,便睜開眼來,躬身一禮,說道:“大師相助之恩,必不敢忘,且容日后補(bǔ)報(bào)?!?/br> 碧霞和尚虛虛一托,笑道:“施主不必客氣,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老衲也不過適逢其會(huì)罷了?!币膊蝗柫铔_為何能吸取如此之多的日出紫氣。凌沖見他也不多問,自是送了一口氣。 且說三嗔和尚追躡蕭戾而去,他已然確定這蕭戾便是方丈命他尋覓的有緣之人,只是不知為何,卻是先一步修行了魔道功法,成了星宿魔宗的外門傳人。此事若是放在玄門之中,因道魔兩門修行南轅北轍,必是無法令其重入山門。但在佛門卻非難事,佛法修持本就不假外物,全憑自心自性,傳說那清凈功德王佛座下便有一位本是修成了玄陰魔道的魔門宗師,改修佛門,成就正果的。 那《楞伽四卷經(jīng)》本是被三嗔收在識(shí)海之中,以自家舍利佛光溫養(yǎng),此時(shí)放出萬道毫光,異香陣陣,佛音響徹,忽然一道金光沖天而起,霎時(shí)間飛出他天靈,直往蕭戾身上撲去,只閃的一閃,便自無蹤。 那蕭戾依舊本套迅捷,似乎全無察覺。三嗔和尚則是愣了一愣,他識(shí)海中那《楞伽經(jīng)》放出金光之后,也自安穩(wěn)了下來,現(xiàn)了本來面目,十分馴服。三嗔拿不準(zhǔn)方才那道佛光究竟何意,依然邁步跟進(jìn)。 蕭戾一腔怒火,他全家被殺,之后僥幸得了星宿魔宗道法傳承,修成法力神通,本擬自此快意恩仇,先將當(dāng)年誣陷他父親的偏將全家殺死,之后南下尋覓高家小姐,重溫舊夢。誰知兩人東窗事發(fā),被高老大人知曉,當(dāng)即做主將高玉蓮許配給了凌家大少。 蕭戾原本心境平和,只是疊遭大變,又修煉了星宿魔道,心中殺戮戾氣漸盛,便尋思索性將凌家大少殺了,斷了高老大人念想,誰知先是凌沖假托自家兄長,將他傷了,如今又不知從何處請來一個(gè)禿驢,佛法高強(qiáng),居然絲毫奈何不得,反被人追得如喪家之犬,委實(shí)晦氣透頂。 他催動(dòng)體內(nèi)星宿真氣,又照“星宿噬元法”所載法門,吞噬星光元力,無奈雙方境界之差委實(shí)太大,任他拼盡全力,也不曾將三嗔和尚甩脫,反而越來越近。 三嗔和尚大袖飄飄,也無心與他捉迷藏,此時(shí)兩人已是出了金陵城,來至野郊之處,周天繁星顆顆,熠熠生華,蟲鳴蟀叫,更顯幽靜。他心頭一動(dòng),便有一道金光自足下生出,一步跨上,已然來至蕭戾對面。 既是要將蕭戾引渡入佛門,自然不可將他打殺了,還要顯出幾分神異之色,顯得佛門莊嚴(yán)才好。三嗔和尚腦后現(xiàn)了佛光,層層疊疊,共有七道,輪轉(zhuǎn)不休。佛光之中又現(xiàn)出莊嚴(yán)凈土,隱約可見內(nèi)中種種妙法享受,極樂世界。他面上微笑,說道:“施主,你與我佛門有緣,何不皈依,同享極樂?” 蕭戾面色蒼白,冷笑道:“和尚,我再問你一遍,若我皈依佛門,你楞伽寺可會(huì)助我殺盡仇讎?”三嗔斷然道:“我佛門乃向善之道,入得門來,便需放下屠刀,豈可以惡念再起殺戮?施主為仇怨所迷,不知回返,若是修持了上乘佛法,便可勘破迷障,日后正果可期,些許仇怨,自有因果相報(bào),又何必在意?” 蕭戾一聲狂笑:“你說的倒是輕巧!殺父之仇,滅族之恨,豈是那么容易抹消的?你也莫用那等花言巧語來欺瞞于我,無非是騙我回去,做個(gè)念經(jīng)敲鐘的呆魚,我豈會(huì)上你之當(dāng)!” 三嗔嘆息一聲:“施主入魔已深,積重難返,貧僧唯有以大法力將你制住,待得回返山門,住持方丈佛法無邊,自能化解你的戾氣?!?/br> 第30章 三十 白虎星神法 蕭戾悶聲不答,只拼命催動(dòng)星宿真氣,希冀能將那隕星刀收回。那飛刀經(jīng)他真氣祭煉,已然收發(fā)由心,與身相合,無奈被三嗔和尚收入缽盂之中,卻似泥牛入海,全無半分回應(yīng)。眼見這和尚度化自己之心甚重,只怕今日已然無幸,但他疊經(jīng)大變,已是蛇蝎之星,反存了臨死反噬之意,只將星宿真氣運(yùn)在左手,只待覷準(zhǔn)機(jī)會(huì),便要行那斷腕一擊。 三嗔和尚面上仍是笑盈盈的,對蕭戾陰狠面色似是全然不見,只催動(dòng)重重佛光將他圍繞。祥光如海,檀香似霧,將蕭戾重重圍堵,無論他如何左沖右突,皆突不出佛光屏障。 三嗔和尚見時(shí)機(jī)已到,高宣佛號(hào):“南無清凈歸真佛!”心念一動(dòng),佛光倏忽向內(nèi)一合,如白蓮含蕊,只需兜頭一轉(zhuǎn),便可將蕭戾禁錮于佛光之中,帶回楞伽寺,交由方丈發(fā)落。 蕭戾也知此是生死存亡之際,稍有不慎,被這和尚捉了去,便是個(gè)剃度出家,在佛門為奴的下場,一聲大喝,周身真氣鼓蕩,在體內(nèi)轉(zhuǎn)的三轉(zhuǎn),身化刀芒,向外便沖!他是存了拼死之心,不惜強(qiáng)行催動(dòng)周天星力,引爆體內(nèi)真氣,只圖突破桎梏,得脫牢籠。 三嗔和尚搖頭道:“這又何苦!”佛光如海,忽悠一輪明月升騰,卻是一枚牟尼寶珠,照破三毒,滅盡褚苦,寶光盈盈,潺若流水。蕭戾本是滿心戾氣,被那寶珠一照,登時(shí)神智一迷,便有幾分清涼之意,心下大叫:“不好!禿驢使計(jì)壞我心性!”急忙咬破舌尖,借著劇痛之意將那清涼之感逐出六識(shí)之外,依舊合身外撲。 三嗔和尚見他頑固不化,也有了幾分嗔意,佛光閉合化為一朵蓮蓬,已將蕭戾裹在其中,伸手一招,那蓮蓬愈來愈小,望他手中投來。 便在此時(shí),耳邊傳來一聲冷哼,眼前星光似乎閃的一閃,三嗔和尚大叫一聲,周身佛光噴涌,化為一座光幢,將他護(hù)在其中。一柄漆黑魔刀自虛無之中陡然閃現(xiàn),只磨得一磨,便將佛光所化蓮蓬絞碎。刀光又自一閃,便往三嗔和尚頭頂劈來。 三嗔喝道:“邪魔焉敢放肆!”光幢之中陡然伸出一只大手,足有三丈方圓,金光燦爛,往那魔刀刀身抓去。卻是他動(dòng)了真怒,施展大旃檀佛光要擊潰強(qiáng)敵。那魔刀卻不硬接,只閃的一閃,便已繞過大手,縱橫如電,只聽嗤嗤聲響,已在光幢之上狠劈了三記。 三嗔和尚微微冷笑,這佛光乃是由牟尼珠化生而來,此珠乃他性命交修之寶,又經(jīng)楞伽寺歷代高僧佛法祭煉加持,威力宏大,日后修成金身正果全憑此寶。那魔刀來勢雖兇,卻被他看出跟腳,乃是星宿魔宗高手以周天星光凝聚,看似鋒銳絕倫,實(shí)則強(qiáng)弩之末,只需避其鋒芒,便可一鼓而勝。 三嗔和尚念及至此,便巋然不動(dòng),只念動(dòng)佛咒,催動(dòng)牟尼珠發(fā)出旃檀佛光,如蛛吐絲,將那魔刀緊緊纏困。那魔刀之主似也知久戰(zhàn)不利,刀光騰挪之間,施展出一套精妙刀法,層層刀芒揮灑,竟將大旃檀佛光所化佛掌抵住。 蕭戾被佛光所攝,本是迷迷糊糊,睜開眼卻見三嗔和尚正與一柄漆黑魔刀拼斗,耳邊忽然有人淡淡說道:“你師承何人?既已傳了你星辰噬元法,又為何不見你施展伏斗定星盤?一柄隕星刀也弄得烏煙瘴氣,全無章法!” 這聲音辯不出男女,卻自有一股崖岸自高、頤指氣使的味道,顯是那人身居高位,蘊(yùn)含無窮威嚴(yán)。蕭戾不覺沖口而出:“我并無師承,只是偶然得了一本《星宿魔典》……” 那人道:“原來如此,你既是得了本派秘典,便是本派弟子,豈容這禿驢欺侮!我觀你戾氣頗重,恰合本門白虎七煞法門的路子,你且聽好,我傳你凝練白虎監(jiān)兵七煞元神之法,你以此法催動(dòng)那柄魔刀,能否脫身全看你自家本事,五日之后可到靈江江眼處尋我!” 蕭戾正欲回答,腦中忽然多了一篇玄奧法訣,也不知那神秘人是用了何種手段種在他識(shí)海之中。那人之后便寂然無聲,蕭戾凝神觀瞧,只見那篇法訣隱含無數(shù)文字,隱隱組成一只白虎形象,背插雙翼,仰天咆哮,一股滔天殺意迎面撲來! 蕭戾哪還不知是星宿魔宗高手路過,見三嗔逞威,便傳了他一道法訣。他所得星宿魔宗道法殘缺不全,修成星辰噬元法之后便無以為繼,秘籍中曾有云,星辰噬元法有成,便可修持星斗元神之法,以星斗之力滋養(yǎng)元神,成就法身。到了這一步,才算是入得魔道之門,有了長生之資。 那暗中高手也未安的好心,若是星宿魔宗正式弟子,須得將星辰噬元法修煉大成之后,再以伏斗定星盤收攝周天星光,淬煉rou身元神,之后再選一座星宿斗宮為本命星神,日夜觀想,使星宮斗神與元靈相合,方可成就星斗元神。此神一成,元靈穩(wěn)固,道基便自穩(wěn)定。 星宿魔宗真?zhèn)髦泄灿兄芴烊倭遄菍m,亦有三百六十五尊星神,握陽掌陰,足踏五行,各有無窮奧妙,尋常弟子煉成一尊便足以橫行當(dāng)世。若是資質(zhì)高絕,大可再煉其他星君斗神,若能合為陣勢,更是如虎添翼。星宿魔宗以一派之力,執(zhí)魔道牛耳,更與玄門佛宗爭斗無量歲月,憑的便是這一套星君斗神之法。 蕭戾也知那人傳了白虎星神凝聚之法,并非好意,若是他能修成此道,自可從三嗔手中逃脫,去尋那神秘高手。若他練不成星神,被三嗔捉去楞伽寺,做了佛門弟子,青燈古佛,也與那人無干。只是如今勢成騎虎,說不得也要搏命一次了。 三嗔和尚催動(dòng)佛光所化大手,與那柄魔刀糾纏。那魔刀乃是星光匯聚而成,用的正是星宿魔宗嫡傳之法,但那人只將法力遙遙傳遞,而非真身來此,因此威能不顯。只是那一路刀法卻是狠辣刁鉆,對佛法佛光全無懼怕,絲毫不受克制,三嗔和尚十分精神之中倒有七成來對付那魔刀刀法。 蕭戾心神沉寂,只觀瞧那篇法訣。那法訣陡然化為無數(shù)字篆符箓,漫空飛舞,聚散離合。蕭戾根骨資質(zhì)皆是上乘,不然也不會(huì)僅憑一本星宿殘典,便將星辰噬元法修成,那法訣所化符箓雜亂飛舞,卻硬是被他看出其中種種玄妙,一時(shí)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第31章 三十一 持戒金剛 蕭厲脫逃 三嗔和尚本欲借著魔刀將其后星宿宗高手引出,誰知那人好不狡詐,居然不露絲毫痕跡,久戰(zhàn)不下,這大和尚心中卻生出幾分焦躁,暗道:“罷了!今日還是先將這蕭戾帶回本院方是正經(jīng),那暗中高手是誰,日后得了閑暇再來追究不遲!” 頭頂牟尼珠忽的光華大放,佛光若水,層層疊疊,涓涓流淌,忽有一尊金身冉冉升起。那金身高有三丈,雙頭四臂,一手持戒刀,一手持金鈴,另兩手捏法印。這尊金身的模樣依稀便是清凈歸真佛佛國之中持戒金剛。 傳說這位持戒金剛乃是清凈歸真佛次徒,性情暴躁,于佛國之中專司戒律之職,若有僧侶犯了清規(guī),便由他來評(píng)判處罰。因此凡是供奉清凈歸真佛的寺院之中,便有一尊戒律堂,供奉的便是這位持戒金剛。 楞伽寺佛法修持,講求鑄就金身,不生不滅。而鑄就金身之法則有兩種,其一便是以自身念力信力,與虛空之中鑄成法相,相與神合,成就金身。這一種乃是上乘之道,成就遠(yuǎn)大。但定力、慧力缺一不可,非大智大慧之士不能為之。 第二種便是觀想法,以佛國之中金剛、菩薩、佛陀為基,觀其形念其性,稱為本尊,得其佛力加持,與自身形神相合,成就金身正果。這一種亦為正道,較之第一種法子更易,但成就金身正果飛升之后,便需為本尊麾下佛兵佛將,平白多了幾絲束縛。 兩種金身之法皆為正道,殊途同歸,只看根性鈍利,悉憑自抉。三嗔和尚性子易生嗔念,自覺資質(zhì)尋常,便取了觀想金身之法。所選本尊便是這位持戒金剛。這尊金身一出,雖只是淡淡虛影,卻也形容剛烈,氣勢無儔。 那魔刀自金身虛影一出,氣焰便自矮了幾分,刀中有人說道:“持戒金剛?可惜你火候不夠,只凝練出金身虛影,未能與自身舍利相容,不過發(fā)揮金身三成的威力?!?/br> 三嗔和尚冷笑道:“便只有三成也足以掃蕩魔氛!”持戒金剛金身一聲叱咤,手中戒刀一揮,便有一道金芒生出,叮的一聲斫在魔刀之上,那魔刀一聲輕鳴,似是被斬痛。三嗔和尚大笑:“邪魔外道,倒要看你能撐到幾時(shí)!” 當(dāng)日他于天機(jī)臺(tái)與大幽神君、天欲教雪娘子激戰(zhàn),寧可多耗功力催動(dòng)《楞伽四卷經(jīng)》也未曾放出這尊金身應(yīng)敵,便因這尊金身確是火候不夠,遇上魔道高手,一旦受了魔法污穢,數(shù)十年苦功便要?dú)в谝坏?,如今《楞伽四卷?jīng)》呼之不動(dòng),對方又是魔道中有數(shù)高手,唯有兵行險(xiǎn)招,以金身應(yīng)敵。 那魔刀一聲厲鳴,星光迷離之際,陡然一分為七,呈北斗之形,刀光凜冽,寒氣滲人,交相殺來。三嗔和尚喝道:“北斗天獄刀陣!閣下想必便是星宿魔宗莫孤月施主了!” 暗中那人冷聲道:“禿驢倒也有些見聞,不錯(cuò),正是莫某?!倍搜哉Z之間,那七道刀光齊齊一滾,化為七點(diǎn)刀芒,厲嘯聲中,飛至三嗔頭頂,如山岳崩摧,當(dāng)頭壓來! 這一招北斗天獄刀陣乃是星宿魔宗之中北斗宮秘傳,非要魔法深厚,法力無邊方可施展,講求以堂堂之陣,正正之師,無論何等對手,盡皆碾壓過去,純以法力取勝,不帶半分陰柔詭秘之色。 三嗔和尚大叫一聲,頭頂持戒金剛金身一聲斷喝,牟尼珠光華大放,往上一合,那金身也自凝練幾分,有了些許血rou之色,跟著金身雙手一托,抵住兩道刀芒,又有金鈴之聲大作,將第三道刀芒搖蕩不止。戒刀飛舞之間,又自敵住其余兩道刀芒。 此時(shí)刀芒尚余兩道,三嗔和尚只覺潛勁如山,四面壓來,百煉之軀竟有絲絲鳴響,已是傷動(dòng)筋骨,大驚之下,兩道刀芒已如流星飛墮,望他面上殺來!心中暗嘆:“可惜我法力不夠,今日死在邪魔之手!”正要拼盡全力,至少落個(gè)兩敗俱傷。 耳邊忽然有人說道:“三嗔師兄,且將那《楞伽四卷經(jīng)》放出吧?!闭侨伎谝簟H谅勓源笙?,那楞伽經(jīng)本在他識(shí)海**養(yǎng),只是自點(diǎn)化蕭厲之后便懶洋洋的不聽使喚。 三霞雖是入門較晚,但悟性超卓,法力教他尤高,既如此說,便有妙法退敵。心頭一動(dòng),那《楞伽四卷經(jīng)》便自識(shí)海之中放出,仍舊是一本古舊書冊的模樣,封皮之上以金色墨跡書就《楞伽四卷經(jīng)》五字。 此書一出,便有一道浩蕩法力自虛空涌動(dòng),直入其中,經(jīng)書震蕩,封面之上頓有佛光流轉(zhuǎn)不定,卻是薄而不稠,聚而不散。與三嗔和尚全力催動(dòng)此書,佛光大放不同,三霞和尚法力更顯雍容,不帶半分煙火氣息。 佛光明滅,次第閃現(xiàn),只在七道刀芒之上照徹一番,那刀芒便如殘湯潑雪,盡數(shù)消滅無蹤。莫孤月冷笑一聲:“好!這等法力已得楞伽真?zhèn)鳎幌虢鹆瓿侵猩杏腥缢垢呤?。今日興盡,改日再行拜會(huì)!”刀光斂跡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