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仙君攻略手冊[穿書]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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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腰身扭轉(zhuǎn),翻騰至半空,一腳踹上黃州長的胸口,將他的肋骨盡數(shù)踹碎,隨即劍尖抵上他的喉嚨。 “三罪并立,拒不悔改,罰你斷絕靈根,永不許踏入修仙界。” 他話音剛落,踏雪不容反抗地一劍刺入黃州長的丹田,將他貧瘠的靈根盡數(shù)挑斷。 黃州長手腳已經(jīng)在之前的纏斗中被沈千山打折,不能再行動,此時他趴在地上蠕動,絕望地感覺到他引以為傲的靈力從體內(nèi)快速消失,經(jīng)脈一條條干涸,而他卻無能為力。 “??!不要不要不要!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黃州長的血很快在地上流成一大灘,順著他攤在地上肥膩膩的身體向外蔓延,岑輕衣手上的長鞭忽然散開,混合著地上新涌出的霧氣,瞬間將黃州長包圍在內(nèi)。 那霧氣暗紅,就像是干涸的血跡,竟然濃到rou眼可見。 黃州長發(fā)出殺豬般的嚎叫,整個人在地上翻滾起來。但是他越滾,包裹在他身上的霧氣越多,腐蝕著他,他的rou從身體上掉下來,還沒落到地上,就已經(jīng)被新涌出的霧氣吞噬。 淡藍(lán)色的魂魄從他身體里逸出,還沒等化而為氣回歸天地,就已經(jīng)被霧氣撕扯成了無數(shù)碎片。 轉(zhuǎn)眼之間,竟然消失得干干凈凈。 沈千山冷眼旁觀,道:“我不殺你,該殺你的不是我?!?/br> 岑輕衣頓時覺得方才不是錯覺,沈千山的確和平常不一樣,就像是……就像是他身體里的什么東西突破了桎梏,顯露出危險的一面來。 只見他上前一步,劍尖抵地,冷冷道:“挫骨揚(yáng)灰,不足為訓(xùn)?!?/br> 欽天司到底是由人族組成的,三千規(guī)矩中就有一條要求所有欽天司中人不得放任邪物妖物傷人,她不禁叫道:“沈師兄!” 沈千山聽到她的聲音,閉了閉眼,運(yùn)轉(zhuǎn)起凝神決,冰冷的靈氣在他經(jīng)脈中來回幾個周天,讓他有種全身都被凍住的感覺后,他才強(qiáng)行壓下心中翻涌的怒意,緩聲道:“我知道,我自會回欽天司領(lǐng)罰?!?/br> “但現(xiàn)在,”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不斷翻涌、越來越濃的霧氣道,“我們的任務(wù)還沒有結(jié)束?!?/br> 他伸出手來,閉上雙眼,磅礴而又莊重的靈力從他掌心蕩開,就像是水一樣,一瞬間鋪開,將所有的霧氣溫柔地包進(jìn)去。 霧氣急躁地翻滾起來,化作一道道利劍,想要沖破金光的包圍,但是卻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樣,被金光輕柔而又不容拒絕地?fù)趿嘶貋怼?/br> 沈千山口中緩緩地吟唱,清透的聲音如同炎炎夏日里碎開的最清涼的冰雪,每一個字符都敲擊在所聽之人的心上,徒然就讓所有狂躁安靜下來。 急躁的霧氣漸漸平靜,緩緩地蕩在金光之中。 沈千山吟唱不斷,原本閉著的眼睛半睜半闔,黑靜的眸子里劃過一絲柔和。 金光包裹著血霧,驟然再次蕩開,形成一個流轉(zhuǎn)著金光和紅光的巨大法陣。 法陣之中,靈力緩緩流動起來,帶起沈千山的衣裳。 他白衣翩飛,神情肅穆,宛若謫仙,但方才的冷厲還在他身上殘存了一些,白衣染血,一瞬之間竟然讓他有一種近乎于矛盾的清冷又危險的氣息。 令人呼吸一滯。 他掌心一震,靈力再度輸出,口中吟唱漸漸低下停下,他半是嘆息道:“現(xiàn)?!?/br> 隨著他話音落下,所有的光芒都朝法陣中間流淌,在法陣中間形成一個巨大的亮圈,亮圈中間吐出一道沖天白光,接著白光蕩開,成了一個巨大的光幕。 “我最喜歡爹爹和娘親了!” 光幕中間,一個垂髫小姑娘盡管穿著打了好幾個補(bǔ)丁的衣服,瘦得皮包骨頭,貧窮卻沒吞噬掉她臉上的光彩,她蹦蹦跳跳地回頭,笑嘻嘻地說話。 那之前被黃州長救下地老嫗頓時瞪大了眼睛,捂住口,嗚咽卻從她緊緊閉上的手掌中漏了出來。 光屏一蕩,又是一個女孩。 “哈哈哈哈,爹,娘!你們看,我給你們做的蚱蜢好不好看?” “爹,娘,這就是弟弟么?他好可愛呀!” “爹,娘!快看,是煙花!” “爹,娘!” …… 無數(shù)女孩的面容交替浮現(xiàn)在光屏上,無數(shù)聲或是雀躍或是依戀的聲音響起。 醒來的百姓呆呆地抬起頭來,望著光屏上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容,恍恍惚惚地露出溫馨懷念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光屏忽然灰暗起來。 “救救我——爹——娘——” 那個干巴巴的小女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一臉驚恐地求救,卻怎么也不能把堆在身上的土推開,直到被活生生掩埋。 而慈祥的黃州長站在她身邊,居高臨下地露出笑容。 那個編蚱蜢的女孩被生生踩斷十指,蚱蜢掉到地上,再也撿不起來。 而慈祥的黃州長看也不看她一眼,跟著她夫家的人走出門去,一腳踩碎了蚱蜢。 那個說弟弟好可愛的女孩……那個看煙花的女孩…… 每一個女孩或是直接丟掉性命,或是被搓磨得殘疾后丟掉性命,她們不甘,她們怨恨。 她們……無能為力。 怨氣積攢了千年,無數(shù)姑娘的生命填進(jìn)去,一層疊著一層,許許多多含怨的記憶早就已經(jīng)被時光無情地碾過,碎成粉末,只剩下最近的記憶尚且殘留一點(diǎn)。 然而僅僅這一點(diǎn)記憶就足以讓所有人的心狠狠地被揪起來。 “啊——” 寂靜的人群中突然爆發(fā)出一場痛哭。 “姑娘——我的姑娘啊——” 男的、女的、年老的、年輕的,無數(shù)痛哭聲此起彼伏,頓時充滿了整個空間。 “是那個姓黃的!是那個姓黃的騙我!他明明說介紹給我女兒的是大戶人家,是接過去享福的!” “畜生??!畜生??!” “他怎么能這么騙我們!” “我要掀了他家的祖墳,我詛咒他斷子絕孫!” 他們的臉上滿是憤恨,恨不得將黃州長再拉出來挫骨揚(yáng)灰的好,但他們臉上卻看不到一絲愧疚之情,仿佛這一切和他們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聽到這里,岑輕衣再也聽不下去,她大聲質(zhì)問道:“黃州長是該死,但你們還認(rèn)為只是他的錯么?” 一個老婦抹著眼淚回道:“不是他的錯是誰的錯?要不是他騙我們,我們的女孩都享福去啦!” 岑輕衣嗤笑一聲,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們就沒錯?冥婚就沒錯?” “我們有什么錯?” “是呀,我們明明是送她們?nèi)ハ砀5摹!?/br> “冥婚能有什么錯?不結(jié)冥婚,誰來傳宗接代?” 岑輕衣目光如炬,鎖定在最先反駁她的老婦身上,反問道:“那好,請大家告訴我,有誰家孩子不是十月懷胎?有誰家生閨女只用了三個月?” “這……這怎么可能,這不是怪物么?” “好,那我請問,有誰家孩子不是血rou之軀?有誰家孩子沒有感情?” “這……這也沒有啊……” “那我最后再問一句,你們誰愿意嫁給一個死人,守一輩子活寡?” “這……”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回答。 “這……這說法荒唐啊,這賢人都說‘父為子綱,夫?yàn)槠蘧V’,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要是姑娘不愿意嫁,還真能不嫁?這規(guī)矩何在?” 岑輕衣氣笑了,盯著他,眼睛里好像含著刀子:“那若是你父母要你娶一個死去的女子,你可愿意?” “那當(dāng)然不愿意!”那人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 “既然如此,圣人還說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不愿意的事情,憑什么要別人愿意?你覺得圣人說錯了?還是說你認(rèn)為女子不算人?那生你的是誰?你自己又算什么呢?這話,你敢對著你娘說么?” 這人瞠目結(jié)舌,既不敢當(dāng)眾反駁圣人的話,又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不是人生的,一時之間被她懟得啞口無言。 “這……她說得好像也挺對的啊……” “是呀……” 稀稀落落的聲音傳來,有人反駁,有人贊同。 岑輕衣見眾人已經(jīng)動搖,又下一劑猛藥:“你們不是說結(jié)冥婚可以護(hù)佑你們么?那你們知道洪家么?你們知道柳家么?” “那當(dāng)然知道,那可是大戶??!” “可不是么,就是那柳家運(yùn)氣不好,兩個兒子都死了,前幾日還在張羅著辦喪事呢?!?/br> 岑輕衣諷刺道:“不僅如此,柳家一家全部暴斃,那洪家的掌門人也死了。不是受庇佑么?若真是受了庇佑,又怎么會不能壽終正寢呢?” “這……” 岑輕衣堅(jiān)定道:“是報應(yīng),是報復(fù),是那因?yàn)橼せ樵┧赖墓媚锏牟桓?!你們看過戲吧?那戲里都是怎么演的?有人受了冤屈不都化為厲鬼么?因?yàn)橼せ槎赖墓媚铮銈儜{什么說她們沒有冤屈?” 她目光如電,掃過每一個人:“如果她回來了,你覺得她會先找誰?你?你?還是你?” 所有被她看過的人都縮了縮脖子,一股涼意從心底散發(fā)出來。 “所以,這根本不是庇佑!這是讓所有人都不得安息!” 一眾百姓被她震懾住,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臉皮抽動,口中喃喃想說些什么,卻最終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最終望著那光屏消失的地方陷入了沉寂。 他們看不見的是,那些流動在法陣中的怨氣之前因?yàn)樗麄兊牟换诟亩鴦×业貟暝饋?,此時卻又回歸了緩緩流動的狀態(tài)。 像是終于心灰意冷,意識到根本沒法改變,所以不得不放下。 “那……那敢問仙長,我們應(yīng)該怎么讓她們安息呢?” 半晌,終于,有人哆哆嗦嗦地問了出來。 法陣中的怨氣猛然一震,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消息。 岑輕衣嘆息道:“已經(jīng)……去世了的姑娘,請你們給她立上碑,每日三次祭祀,日日不斷,她們的魂靈自然會安息。另外,好好對待你們還在身邊的姑娘,姐妹血脈相連,是會有感應(yīng)的?!?/br> “好……好……謝謝仙長!謝謝仙長!” 最開始那老嫗五體投地地跪拜起來,別的百姓也紛紛跪下拜謝,回去為自家閨女補(bǔ)上她們本來就應(yīng)該有的那個墓碑。 怨氣終于放下了最后的執(zhí)念,安心地消散在天地間,歸于它們早應(yīng)該歸屬的安息之地。 待百姓三三兩兩地走后,沈千山才輕輕道:“胡說八道,裝神弄鬼,給你講的三界常識看來是白講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