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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正逗弄著劉據(jù),忽聽聞這個消息都是一愣:“朕從未遣使節(jié)往匈奴去?!?/br> 他秉持著對匈奴強硬征討的態(tài)度,自然不會遣去使節(jié)商談什么事。 實際這許多年來,自竇太皇太后歸政于他,他一直專注于鼓勵國中漢軍強盛,且見了成效,自然不可能再用聯(lián)絡他國的手段來對付匈奴。 “聽護送他們一路回來的幾個邊鎮(zhèn)守軍道,領頭那位自言名諱是張騫,旁的就一直不愿說,還防備著他人偷走漢節(jié)不肯放下,所以一直不受好意洗漱換衣物?!?/br> “張騫?”宮人回報中的這個名字終于驅(qū)散了劉徹腦海中的迷霧。 他想起來了。 在劉徹初繼位還不曾把握軍權(quán)的時候,聽聞遙遠的地域有一國名為大月氏,與匈奴有世仇,便起了心思。 因此他遣使節(jié)聯(lián)絡大月氏,想要借由與大月氏聯(lián)合,來說服竇太皇太后對匈奴采取攻勢。 只是當時北域完全被匈奴人把控,大月氏又只是一個遙遠的只剩傳言的國度,劉徹又無實權(quán),當然無法以軍隊護送使節(jié)往大月氏去。 所以劉徹只是貼出告示,征募有為國之心的能人出使大月氏。 來應證為使節(jié)的張騫就是宮廷中的一位侍從官,至于旁人大都只是民間為謀出路博一搏未來的投機者。 劉徹對張騫的印象不深,只記得是個看著頗為庸常的青年人。 聽旁人說他為人寬厚守信,劉徹便勉強滿意地將象征大漢的漢節(jié)交到了他的手上,又從自己私庫中取了些銀兩購置水糧,便將他們送走了。 說是說漢使,但實際上只是劉徹自己的私人行動,那時由竇太皇太后把持朝政,連歡送他們的儀式都沒有。 “當真是張騫?”劉徹不太敢信,他以為這支因自己年少時一念送走的使者團早就應該覆滅了,哪想得到時隔十余年,張騫竟然歸來了:“朕記著... ...送他們離漢那年,是建元二年。” 他登基的第二年。 而如今,已是元朔三年。 這讓劉徹心思一時很是復雜,不太敢相信,又想確認這個奇跡真的發(fā)生了,便言道要去親自確認那真的是張騫。 “陛下,那兩人一直未洗漱,實不堪入目?!?/br> 宮人提醒劉徹,劉徹卻不在乎:“若真是張騫,無論形容如何,朕都必要現(xiàn)下一見?!?/br> 曹盈沉默著聽完這番對話,忽地仰臉向霍去病確認道:“霍哥哥,我是建元三年生的,若那真的是張騫,他是建元二年出發(fā)... ...” 霍去點點頭,肯定了她的話:“歷時十三年,終于歸漢?!?/br> 第135章 算緡 何時能再戰(zhàn) 十三年的時光足以發(fā)生很多事。 若對大漢來說, 漢人曾不敢對敵的匈奴已大不如前,大約再歷幾戰(zhàn)就要落魄到不堪為敵了。 若對曹盈來說,她重生一世, 也不過是歷十二年。 她實在想象不出使節(jié)飄零在外十三年, 據(jù)說還是被匈奴人拘去,是以怎樣的堅韌才返國的。 曹盈與霍去病相視一眼, 都起了敬意。 且不止她與霍去病,連帶三位小公主都對出使塞外十三年的張騫起了好奇。 哪怕是還不知道出使含義的劉朦見jiejie們都訝異于十三這個數(shù)字, 也懵懂覺得這個數(shù)字應確實很大,能被稱十三的人了不起。 她按先生教的, 扳著手指頭數(shù)十三。 結(jié)果將雙手手指數(shù)盡也沒能數(shù)出這個數(shù),她便張著手掌向最疼愛她的劉菁叫道:“jiejie,jiejie, 分我個三,我只有十?!?/br> 劉菁最遷就她, 便真的擺出個三的手勢給她。 劉朦立刻就牽著了她這三根手指, 得寸進尺道:“我也要去看那個叫十三的人,jiejie帶我去。” 三個略大的孩子已決定一起去看看這位使節(jié)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行出了衛(wèi)子夫的宮室。 劉菁原是想留下陪母親的,但劉朦鬧著非要去看不可。 衛(wèi)子夫便向劉菁道:“去看看吧, 能為大漢持節(jié)十三年不忘的可稱英雄, 你們身為漢室公主,見見也是應該的?!?/br> 劉菁便聽了母親的話,牽著meimei的手, 同去了劉徹召見張騫的大殿。 這里是劉徹每每上朝接待眾臣的殿宇,進出的都是王侯重臣,自然衣著莊重。 但是現(xiàn)在立于殿中的兩人卻是蓬頭垢面, 衣衫破落,便是長安城的乞兒都要較他們體面。 見到劉徹,他們情緒十分激動,卻還是扼制住了,以五體投地的大禮拜向劉徹。 交付使命的對象就在眼前,張騫終于松開了手,放倒了漢節(jié)。 他周邊一直沒有能交談的漢人,連帶口音都已變得古怪,但好在還是能讓人聽懂:“騫不辱陛下所托,已赴大月氏而還,我大漢威名已揚名西域?!?/br> 使團去時有百余人,如今卻只剩下了張騫和匈奴向?qū)Ц史?,足可謂慘烈。 而張騫去時還是個方二十五歲意氣風發(fā)的青年,如今卻已三十八歲。 因在匈奴地域經(jīng)風吹雨打,便是宮人以濕布擦去他臉上污痕,看著也像是近五十歲的人。 張騫被宮人扶起,然后告向劉徹道,使團行至原以為是大月氏所在的河西走廊時,就發(fā)現(xiàn)大月氏已被匈奴人趕去東邊,且接下來很不幸地被匈奴所擒。 “我被領到了軍臣單于面前,那時咱們還未與他們撕破臉,他得知我是要往大月氏,倒也沒殺我,只是將我扣下了。我便在匈奴之地居了十年之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