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鈺：哥，你克制一下，做個人，別在這種時候欺負(fù)小春天！

    陳牧雷捏著手機(jī)，看了看自己此刻精神百倍的“小兄弟”不由得嘆氣。他覺得在這件事上，幸虧周云錦遇到的人是他，不然就她恨不得把自己洗干凈往他嘴里送的那股勁兒，但凡換個男的，她早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他從衛(wèi)生間出來，周云錦已經(jīng)再次進(jìn)入夢鄉(xiāng)。

    昨天的襯衫已經(jīng)被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弄臟了，陳牧雷直接把襯衫團(tuán)起來丟進(jìn)垃圾桶。

    他穿好長褲和那件休閑西裝外套，給胡小鈺發(fā)了個地址，讓他送一套衣服過來。

    胡小鈺沒回，大概是還在睡覺。

    陳牧雷再一次打量這個家，發(fā)現(xiàn)整個家里根本沒有幾件擺設(shè)，空空蕩蕩冷冷清清，讓人不舒服。

    周云錦的房間也只有書和文具多一點，衣柜里可憐兮兮地掛著幾件衣服，如果不從衣服的款式來分辨，基本看不出是個女孩的臥室。

    說實話，對于一個正常的家庭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這件事，他自己也是模糊不清的，但他清楚一點，家人于孩子，至少是一個庇護(hù)所的存在。

    就像陳永新于幼年時的他……

    陳牧雷打開主臥的門，房間比周云錦那間要大上許多，柜子和抽屜已經(jīng)空了。

    床頭的那面墻上掛著一張結(jié)婚照。

    照片上的女人年輕漂亮，從樣貌上很輕易地看出是周云錦的母親，那另一個就是周文斌了。

    周文斌看上去比周云錦的母親年長幾歲，無論在他們那個年代還是當(dāng)下，那張臉都可以去當(dāng)明星了。有這樣一對長相出色的父母，足以預(yù)見周辰星是一個多么出挑的小女孩，千嬌萬寵不為過。

    陳牧雷拿起玄關(guān)處掛著的鑰匙，輕手輕腳地出了家門來到樓頂。樓頂上的小房不多，每間小房的門口都有業(yè)主手寫的門牌號。陳牧雷找到周云錦家的門牌號，那個小房沒有門鎖，只有一個簡單的插銷，一拉就開。

    小房一側(cè)堆著亂七八糟的物品，但沒有大件，都是些小孩子的東西。

    陳牧雷隨手從一個沒有蓋的箱子里拿出一個裱著的獎狀，上面印著幾個大字：阮城少年宮優(yōu)秀小主持人，獲獎小朋友的名字是周辰星。

    看來，這里面都是周辰星的東西。

    小房另一側(cè)的架子是周云錦已經(jīng)收拾好的，物品擺放整齊。陳牧雷一件一件地翻看，終于從中找到了一個貼著周辰星照片的參賽證，上面清楚地寫著姓名、性別和年紀(jì)。

    九歲。

    是她出事的年紀(jì)。

    照片上的周辰星梳著精致的小辮子，頭發(fā)長至胸前，黑順柔亮，襯得皮膚白得發(fā)光。臉型完美，五官精巧又立體，一雙眼睛燦若星辰，笑得張揚又明艷，漂亮得讓人過目不忘……

    陳牧雷捏著那張參賽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照片上的周辰星，表情冷凝，嘴唇繃成一條直線。

    ……

    良久，他把照片撕了下來，把參賽證放回原處。

    這個房子狹小壓抑得讓他喘不過氣，陳牧雷從里面出來插好門上的插銷，轉(zhuǎn)身面朝陽光，深深地呼吸。

    他閉上眼睛，片段的記憶從腦海深處涌上來。

    漂亮的小女孩堪堪抓住他一只小指，用盡力氣握著，哭著向他求救。

    哥哥，哥哥……

    然后一只手自她身后伸出來，把她拉回那間黑暗的屋子。

    陳牧雷睜開眼，拳頭攥得咔吧作響。

    這個女孩……他見過。

    ……

    周云錦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覺得時間好像過了半輩子那么長。

    身邊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溫度也不在了。

    周云錦騰的一下坐起來，掀開被子，鞋都來不及穿就從臥室里跑了出去。

    “陳牧雷！”

    她喊著他的名字，偌大的家里并沒有人應(yīng)聲。

    周云錦又跑回房間去找自己的手機(jī)，但桌上、床上、書包和外套里都沒有。

    周云錦慌了，什么都來不及想，拉開家門就沖出去，速度飛快地跑到一樓。

    她推開樓門，迎面撞上一個人，連道歉都沒說繞開他繼續(xù)往外跑，但下一刻卻被那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去？”陳牧雷抓著她問。

    周云錦一愣，猛地回身，看清那人是誰之后眼圈迅速紅了，癟著小嘴怒視著他。

    “……”陳牧雷沉吟片刻，猜測地問：“以為我走了？”

    周云錦不吭聲，不知道是不敢怨他還是舍不得怨他。

    陳牧雷這才發(fā)現(xiàn)她身上只穿著件睡衣，還光著兩只小腳丫。

    樓下人來人往，不時有人往他們這里看。陳牧雷嘆氣，二話沒說把她抱起來往樓上走。

    周云錦緊緊圈住他的脖子，陳牧雷拽了拽她的胳膊：“你勒著我了?！?/br>
    周云錦置若罔聞，死活就是不放手。陳牧雷輕笑出聲，拍拍她的小屁、股，任由她去了。

    他手里提著一袋吃的，幾乎只能單手抱著她。上到三層的時候，周云錦才從他手里拿過那個袋子然后繼續(xù)摟著他。

    陳牧雷雙手把她往上托了托：“最近沒好好吃東西吧？感覺好像輕了點兒?！?/br>
    不管他怎么和她開玩笑，周云錦就是倔強(qiáng)地一聲不吭。

    回到家里，陳牧雷就著這個姿勢坐到沙發(fā)上，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真是考驗我的體力，我多少年沒爬過樓梯了，還是負(fù)重。”

    懷里的女孩身體有些顫抖，估計現(xiàn)在說什么她都不會聽，陳牧雷只能費勁地扯出自己的西裝外套把她包裹在懷里，用體溫暖著她。

    過了好久，周云錦才開了金口：“你回家了？”

    “沒有，只是開車去買了點兒吃的，這附近沒有一家像樣的外賣能點?！?/br>
    “可是你的衣服和昨天不一樣了?！?/br>
    “觀察的還挺仔細(xì)，胡小鈺上午來給我送過衣服，昨天那套拜你所賜沒法穿了?！?/br>
    “……”

    “你沒看見我給你留的紙條？”陳牧雷問，“怕你看手機(jī)，我還特意寫了個紙條告訴你我出去很快回來，放在你枕頭邊上了?！?/br>
    “沒有，我只知道你不見了?！敝茉棋\低聲地說。

    陳牧雷被她勒得有些呼吸困難，卻聞言也抱緊她：“你不相信我嗎？”

    “信，就是害怕?！?/br>
    陳牧雷搓著她冰涼的小腳，無法想象她方才是有多急切地找自己，心里竟生出些歉疚。

    “蠢姑娘?！彼麖膩頉]安慰過人，尤其是女孩子，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把這輩子最大的耐心和溫柔都給她了，還要絞盡腦汁地想應(yīng)該說點什么才能給予她安全感，“我身上好像沒有什么能夠代表我的東西，要么，把心給你？或者，命給你？”

    周云錦一怔，微微松開他的脖子，凝視陳牧雷那雙深邃的眼睛，試圖從里面發(fā)現(xiàn)調(diào)侃和打趣的成分。

    “你又在和我開玩笑嗎？”她問。

    陳牧雷挑眉：“我看起來像開玩笑？”

    第65章 跟你回家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周云錦坐在他腿上, 視線要比他高些許?！安还苣阏f什么，我都要當(dāng)真的，以后你甩不開我的?！?/br>
    陳牧雷勾著嘴角, 捏捏她的小臉蛋：“你自己好好想想, 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我哪次成功甩開過你了？你像個小尾巴似的一直跟著我, 纏人的工夫了得。”

    周云錦抓住他惡作劇的手，學(xué)著他昨天的樣子主動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兩人的臉近在咫尺, 呼吸相聞, 甚至能從對方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彼此的樣子。

    如他所說，這個男人看上去又惡劣又粗魯，卻已經(jīng)在她心里扎了根。

    空氣凝結(jié)了片刻, 陳牧雷動了動唇瓣：“你——”

    周云錦腦子一熱，低頭用自己的嘴堵住他接下來的話。

    這次輪到陳牧雷的腦子里轟然炸開, 周云錦冰涼的小嘴巴笨拙且討好地親著他。

    陳牧雷在心里罵了一句, 下一刻便摟緊懷里的女孩，壓著她的后腦勺加深這個吻。

    有什么東西在胸腔中游走奔涌, 周云錦不懂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愫, 只知道不管發(fā)生什么事, 她都不想和這個人分開。

    陳牧雷沒有她那么多復(fù)雜的想法，最開始只是“小丫頭居然主動了”的驚訝和喜悅，然后逐漸被身為男人那種最純粹的沖動控制了，理智瞬間被丟棄，仿佛他都能理解簡繹說的那句“小別勝新婚”是什么意思了……

    周云錦腦子蒙蒙的, 覺得有什么東西硌得慌，還以為是他腰帶的金屬扣，不太舒服地挪動了一下。

    然而就是這一下, 給了陳牧雷當(dāng)頭一棒。

    理智迅速歸位，陳牧雷停止這個讓人沉溺的親吻，半垂著眸子抵著她的小嘴巴喘氣。

    周云錦不懂為什么他戛然而止，下意識地又貼上去，反被他粗魯?shù)爻堕_。

    他眼底有點紅，眼神也有點兇：“周云錦！”

    周云錦不明所以地眨著眼睛看他。

    陳牧雷做了一個深呼吸，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別勾搭我。”

    “？？？”周云錦愣了一下，抬手摸上他的臉。

    陳牧雷抓住她那只小手，力道沒控制住，捏疼了她。見她皺眉，陳牧雷才反應(yīng)過來，松了松手指，把她的手腕舉到唇邊，輕啄被他弄疼的地方，放柔語氣：“你現(xiàn)在還小。”

    陳牧雷把她放下，起身去了衛(wèi)生間?！叭?zhǔn)備吃飯吧，你都睡了一上午了，不餓嗎？”

    周云錦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琢磨了半天，突然意識到他那句“你現(xiàn)在還小”是什么意思，臉上突然爆紅起來。

    陳牧雷用冷水沖了把臉，洗了洗手，對著鏡子無聲地罵了自己幾句禽、獸才故作若無其事地出來。

    周云錦在房間換衣服時想起他說過出門的時候給她留過紙條，在枕頭邊上找了一下才找到。

    大概是她現(xiàn)在對這個人有濾鏡，看他的字跡都覺得甚是迷人。周云錦沒舍得扔那紙條，板板正正地疊好夾在桌上的一本書里。

    她很久沒在家里吃過飯了，此刻竟有種恍惚的感覺。

    陳牧雷買了挺多她平時喜歡吃的東西，周云錦已經(jīng)忘記自己有多久沒進(jìn)食了，胃里干巴巴的，突然聞到濃郁的飯菜香氣居然干嘔起來。

    陳牧雷給她盛了碗湯，又給她接了杯水漱口：“才和我一起睡了一個晚上，你這反應(yīng)也太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