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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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如娘見那宮嬤一臉煞氣,都做好了挨打的準(zhǔn)備。 眼見著方才還囂張得很的宮嬤像老鼠見了貓一般老實下來,便猜到了那“趙公公”定然是個地位高的人。 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這人會不會對阿黎不利? 趙保英自是不知他那小結(jié)巴正在害怕著他會對狀元娘子不利。 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如娘,便溫聲道:“咱家聽小德子說周家小姐迷了路,貴嬪娘娘正著急著要尋她,既如此,咱家親自帶嬤嬤一同去尋人,也好安貴嬪娘娘的心?!?/br> 說著,他沖一邊兒的高進(jìn)寶招了招手,道:“你送霍夫人一行人到御花園去,方才霍大人在紫宸殿做了篇極精彩的策論?;噬淆埿拇髳?,不僅賞了霍大人,還賞了霍夫人一柄玉如意,那玉如意也差不多該送到御花園了。” 高進(jìn)寶忙答應(yīng)一聲,扯了扯僵硬的唇角,硬是從那張虎氣的臉里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對姜黎道:“霍夫人,請往這邊走?!?/br> 高進(jìn)寶指的方向是方才小太監(jiān)帶她們走的那條路,姜黎心下一松,道:“有勞公公了?!?/br> 高進(jìn)寶在前頭帶路,主仆三人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跟在他身后。 如娘站在姜黎左側(cè),低頭與趙保英擦身而過時,恰好一陣風(fēng)吹來,搭在趙保英臂膀上那長長的拂塵被風(fēng)撩起,掠過如娘的臂膀后,又緩緩落下。 姜黎忍不住回望了眼,只見方才給她們解了圍的那位公公身著朱紅色的吉服,細(xì)長的指很輕地摸了摸臂上的拂塵。 - 姜黎幾人回到原路后,走了不到兩刻鐘,便隱隱約約聽到一陣陣嬌柔悅耳的說話聲從前頭的瓊苑門傳出來。 穿過瓊苑門便是御花園了。 姜黎停下腳步,沖高進(jìn)寶鄭重地道了句“謝謝”。 如娘立在一邊,想了想,取出個沉甸甸的荷包遞給高進(jìn)寶,道:“多,多謝,公公?!?/br> 如娘送的這荷包是她親自繡的,上頭繡了一叢紅色的堂鳥花。 高進(jìn)寶原想推辭,可目光一落在這荷包上,便“咦”了聲,道:“這是定風(fēng)縣才有的堂鳥花罷?趙督公也有一個荷包,上頭就繡著這紅艷艷的堂鳥花,聽說這花很是罕見?!?/br> 如娘遞荷包的手一僵。 豁然抬起眼,問高進(jìn)寶:“也,也是,紅色的,堂鳥花?” 高進(jìn)寶被她看得一愣,下意識一點頭:“對,就是紅色的堂鳥花?!?/br> 如娘垂下眼,靜了片刻,轉(zhuǎn)身同姜黎一同進(jìn)了瓊苑門,藏在袖口里的手止不住地發(fā)抖。 快到御花園時,她忽然住了腳,對姜黎道:“阿,阿黎,我要去,尋個人?!?/br> 姜黎一怔:“尋人?在這宮里?” “對,就,就是方才,那位趙,公公?!比缒锏穆曇粲行┘保八?,是我,很重要,的人?!?/br> 姜黎是頭一回見如娘露出這樣的神色,既震驚又悲傷,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事。 她重重“嗯”了聲,道:“如娘嬸,我陪你去?!?/br> 如娘卻搖頭,言簡意賅道:“你要,領(lǐng)賞賜。我自己,去尋。找高,公公,帶我去?!?/br> 高進(jìn)寶到這會都不知曉他方才一番話,就將趙保英給賣了。 將人送到御花園后,也沒走遠(yuǎn),就在瓊苑門守著。 督公怕他面相兇,嚇著人了,他便也不靠近她們,只在這守著。御花園里頭的內(nèi)侍泰半都是督公的人,真要有個風(fēng)吹草動了,自然有人來尋他。 正想著那貴嬪娘娘為何要為難人姜小娘子時,一抬眼便見如娘急匆匆走了出來,叫了聲:“高,公公?!?/br> 高進(jìn)寶心里一咯噔,忙迎過去,道:“可是霍夫人出了事?” “不,不是?!比缒锬贸龇讲鸥哌M(jìn)寶拒收的荷包,道:“你可以,帶我去,見見那位,有紅色,堂鳥花荷包的,趙公公嗎?” 高進(jìn)寶聽見此話,心里也不“咯噔”了,直接風(fēng)干成一塊石頭,沉沉地往下墜。 完了完了,定是他方才說錯話,把督公給賣了! - 被高進(jìn)寶不小心賣了的趙保英,在李嬤嬤離開后,也不急著回紫宸殿。 而是站在那條靜謐的曲徑里,細(xì)細(xì)回想著方才如娘低頭從他身邊走過的場景。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是如從前一般,總喜歡垂著頭走路。 這習(xí)慣其實不大好,可也不能怪她,小的時候她走路總不穩(wěn),動不動就摔地上豁出幾條血口子來。 疼了幾回后便學(xué)聰明了,走路時要低著頭看路,一步一步慢慢走,自此再也不摔了,而這習(xí)慣自然也留了下來。 趙保英從紫宸殿出來時,還想著萬一她認(rèn)出他了,要如何辦呢? 天知道,方才如娘從他身側(cè)經(jīng)過時,他的心里有多煎熬? 想她認(rèn)出他,卻又怕她認(rèn)出他。 他是一個去了勢的閹人,連個完整的男人都算不上。 眼下大權(quán)在握,看似烈火烹油、繁花錦簇??赡娜諜?quán)沒了,抑或命沒了,旁人說起他趙保英,大抵也就一聲嗤笑:“不過是個奴顏婢膝的閹貨!” 她沒認(rèn)出他也好,就讓她對他的記憶,停留在定風(fēng)縣里的趙保英罷! 這般想著,趙保英長長吁出一口氣,一甩拂塵,正要提腳離去,身后忽然飄來一聲:“保,保英哥哥?!?/br> 第85章 這世間哪有紅色的堂鳥花呢? 定風(fēng)縣的堂鳥花從來都是橙色的, 只不過是因著如娘喜歡紅色,想給趙保英繡個獨一無二的荷包,這才繡了一蓬紅色的堂鳥花。 姓趙的公公, 定風(fēng)縣,還有紅色的堂鳥花。 這幾個字眼兒串在一塊兒, 如娘便想起了趙保英。 高大人同她說, 這宮里人人尊敬的督公趙大人是承平六年入的宮。 可不該是這樣的。 承平六年,保英哥哥明明是去大戶人家給那家的少爺做伴讀。那時爹爹還同她說, 不能耽誤保英哥哥的前程。 為何會變成入宮做太監(jiān)? 雖人人都說皇宮好,但她陪著阿黎在這宮里只呆了半日,就已經(jīng)窒息到不行, 保英哥哥足足在宮里呆了二十九年??! 如娘眼里的淚珠根本壓不住,她知曉二人久別重逢,她不該哭的。 可她就是忍不住。 當(dāng)真忍不住。 她一直以為, 他與她之間, 至少他會是過得好的那個。 自打聽到那聲熟悉的“保英哥哥”后, 趙保英就像尊木塑般一動不動。 月色溶溶,晚風(fēng)徐徐。 空氣里飄著花香, 還有那沉淀著二十多年的,想碰而不敢碰的情愫。 在人前永遠(yuǎn)平靜含笑的趙督公難得地紅了眼眶。 可他答應(yīng)過他的小結(jié)巴,再也不哭的。 趙保英狠狠閉眼, 再睜眼時, 那翻滾在眸子里的情感轉(zhuǎn)瞬就被他壓入深處。 眉眼彎下, 又成了宮里那愛笑的趙督公。 趙保英緩緩轉(zhuǎn)身,緩緩對上如娘淚意朦朧的眼, 嘆了聲:“怎地哭成這樣?” 都多少年過去了, 再往后挪個幾年便是當(dāng)祖母的年紀(jì)了, 這丫頭怎地眼窩子還這樣淺? 趙保英想像兒時那般給她擦淚,卻又怕惹她生厭。 畢竟有二十九年的漫長時光橫亙在他們之間,幼時再深的情誼,說不得都磨光了。 他貿(mào)貿(mào)然做出些親密的舉措,總歸是不妥當(dāng)。 近鄉(xiāng)情怯,大抵就是這樣罷。 與趙保英的諸多思慮不同,如娘心知此番相遇并不容易,下一回也不知曉什么時候能再碰面,此時滿心滿眼都只是想聽他多說幾句話。 她忙擦了擦眼,笑著同趙保英道:“你,莫要,笑我。我就,就是,太高興了。” 趙保英微微提唇,望了望漸漸暗下的天色,道:“宮中非敘舊之地,過幾日,我到‘狀元樓’酒肆尋你。一會你便同高進(jìn)寶回御花園去,你莫要害怕,高進(jìn)寶那人瞧著兇,實則是個心善的,他會好生看著你與你那東家娘子,不會讓人欺你?!?/br> 如娘自是不舍,她還有許多話沒問他,可她曉得趙寶英在這宮里根本不得自由。 為人奴才者,就算地位再高,也終究是不自由的。 她點點頭,認(rèn)真問道:“你,你當(dāng)真,會來?” “當(dāng)真?!?/br> “不,不騙我?” 趙寶英笑了,從前在定風(fēng)縣,每回他讓如娘在家里乖乖等他時,她都要這樣問兩句。 那時他總會同她道:“不騙你。誰騙如娘,誰就是小狗?!?/br> - 如娘離開后,趙保英輕輕撫著扳指上的木珠,一貫陰柔的聲嗓在夜色里緩緩墜下。 “查到什么了?” 一道隱于黑暗中的身影從夜色里現(xiàn)身,道:“回督公,李嬤嬤去了梅林后,見了周家二少爺周曄,還有定遠(yuǎn)侯府的宣世子。后來,鎮(zhèn)平侯府的大小姐徐書瑤也去了那梅林。屬下聽著,那大小姐應(yīng)是與霍夫人有舊怨?!?/br> “舊怨?” 趙保英微微瞇了瞇眼,想起了小福子平日里嘴碎說過的坊間八卦。 印象中記得,那位大小姐與周曄是打小就定了親,只不過剛出生沒多久就因府中妻妾相斗,被惡仆賣給了人牙子,直到去歲才尋了回來。 想來她與姜家小娘子的梁子就是從前流落民間時結(jié)下的吧。 趙保英默然片刻,方才道:“貴嬪娘娘給那小答應(yīng)投毒的證據(jù)可還留著?” “還留著。那小答應(yīng)的嬤嬤假死出宮,被屬下送至京郊看守著?!?/br> “很好?!壁w保英面色淡淡地笑了笑,“先將人看著,哪日說不得需要她出來給她死去的主子好好‘報仇雪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