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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謝大人他還在輸出!在線閱讀 - 分卷(62)

分卷(62)

    在他一念之間?

    謝昭從沒覺得一把劍居然會這么重。

    他的手不自覺松開,想要把劍扔了??墒窍乱豢蹋吻囡L(fēng)的手卻覆上來,逼著他拿穩(wěn)了劍,接著,抬起了劍。

    劍鋒銳利,寒光熠熠,再次對準(zhǔn)了傅陵的胸膛。

    只是這一次,執(zhí)劍的人換成了謝昭。

    謝昭從來沒有以這樣一種形式與傅陵相對而視。

    他被廖青風(fēng)逼著執(zhí)劍以對,劍尖距離傅陵的胸膛不過幾寸。

    謝昭愣愣抬起頭,看到了傅陵唇邊的笑。

    傅陵靠在樹上,眼中沒有半分責(zé)怪,溫和一如從前,仿佛哪怕謝昭真的把劍刺進(jìn)去了,他還能勸謝昭不要自責(zé)。

    謝昭的手開始顫抖。廖青風(fēng)卻握住他的手,逼他把劍握緊。

    于是謝昭的眼眶又開始發(fā)熱。

    廖青風(fēng)的聲音響起在耳畔,聲音不大,卻好似每一句都敲打在心上。

    謝昭,你要認(rèn)認(rèn)真真地想,想想你是誰。

    你是謝昭,謝太傅之孫,謝將軍之子,聲名赫赫稱譽滿天下的謝家唯一的后人。

    你得想想,想想那還在邊境的謝家軍,想想你我父親守護了這么多年的黎民百姓,想想一直都信任你的圣上,想想御史臺的竇大人和何大人。

    謝昭,你不能讓所有人失望。因為你是謝昭。

    而你面前這個人,將來會是北燕的皇。如果有一日北燕的鐵騎踏破大峪的山河,你又當(dāng)如何自處?

    謝昭,你那么聰明,你一定能想明白的。

    謝昭的手在微微顫抖,劍也拿不穩(wěn)。

    從小到大,謝昭都是最聰明的孩子。他讀書好,記憶力好,祖父還在的時候,有時候也會欣慰地摸摸他的頭,笑道:不愧是我們謝家的孩子。

    不愧是謝家的孩子

    哪里像謝家的人。

    二十年來,謝昭第一次覺得自己配不上這個姓。

    廖青風(fēng)松開手,最后說道:謝昭,不要讓我們失望。

    謝昭的手雖然顫抖,但是卻沒有摔了劍。

    春雨冰冷,砸得人頭也昏沉,眼也泛紅。謝昭右手執(zhí)劍,劍尖對著傅陵的胸膛,眼神絕望無助。

    他在心中對自己說:謝昭,你不是自詡是聰明人嗎?怎么現(xiàn)在卻想不出什么兩全之策?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可以既救殿下,又能夠不讓那些信任他的人失望。

    一定有辦法的

    謝昭頭疼欲裂,可是半晌之后還是一無所獲。

    他看著傅陵,像是一個溺水者在求救,眼中漸漸盈滿了淚:殿下,我想不出來我為什么想不出來

    傅陵聽著謝昭迷茫無助的低喃,覺得自己心底某一處也跟著空了。

    他想說:如果這把劍是由你親自送進(jìn)胸膛,那也沒什么。只要你別哭。

    他還想說:我不喜歡看你哭,我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

    可是他沒辦法說出口。

    因為他知道,一旦他說出口,謝昭會更加難過。

    對不起

    謝昭垂下頭,嗓音喑?。簩Σ黄?,我還是做不到。

    他自嘲一笑,剛要收回劍,卻在下一刻怔住。

    眾目睽睽之下,誰也沒想到傅陵會突然直起身子,握著劍身,將劍深深埋入自己的胸膛。

    鮮紅的血液一滴滴滴落在地上,很快被雨水暈開成一塊。傅陵頹然坐在地上,鮮血把胸口處的黑衣染成了更濃重的深色。

    他疼得皺起了眉,臉上卻露出了暢快的笑。

    齊闌大驚,當(dāng)即想要沖過來,卻被幾名護衛(wèi)攔住身子。

    他紅著眼眶惡狠狠道:讓我過去!你們這些畜生,讓我過去!

    殿下,殿下

    謝昭松開握著劍柄的手,猛地沖到了傅陵的身邊。他小心翼翼地想要伸出手抱住傅陵,可是又怕自己觸摸到傅陵身體,反而會讓他更疼。

    他緊緊攥著傅陵沒有受傷的左手,眼前變得模糊,他狠狠抹去淚水,可是這毫無作用。淚水再一次盈滿眼眶,于是世界再一次模糊不清。

    謝昭只能一遍遍抹眼眶,希望他一直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不要哭,謝昭。

    傅陵伸出右手,想要給謝昭擦眼淚??墒鞘稚斓娇罩?,他看到自己手心被劃傷后流下的血液,還是頹然垂落。

    他的手臟了,不能給謝昭擦眼淚。

    傅陵眼眸柔和,看著謝昭,認(rèn)真地像是要把這人的模樣鐫刻在骨子里:不要為我感到為難所以這個決定,我來替你做。

    為了你,也為了我。

    謝昭覺得自己不是天下第一蠢人,殿下才是。

    他明明都打算放他走,他為什么要自己找罪受他為什么不明白,比起他受傷,謝昭更愿意自己承受一切?

    謝昭哽咽:殿下別說了,殿下我?guī)闳フ掖蠓?/br>
    還記得我們的約法三章嗎?

    傅陵看著謝昭,一動不動,縱然臉色慘白如紙,眼神卻溫柔。

    鮮血順著劍一點點滑落,他疼得幾乎要昏迷過去,還是沒忍住伸手輕輕撫摸謝昭的臉,輕聲道:謝昭,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左手的鮮血在謝昭白皙的臉上留下一道印子。

    謝昭不顧身后焦急地說著什么話趕來的曾程,俯身親吻在傅陵的薄唇之上。

    他的淚滴落在傅陵的臉上,是溫?zé)岬摹?/br>
    謝昭說:你活下來,我就永遠(yuǎn)相信你。

    作者有話要說:  殿下的簽文是:奔波阻隔重重險,否去泰來咫尺間。

    所以他不會有事的。感謝在20200801 23:43:52~20200802 23:25: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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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謝延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

    守在宮門前的兩名金吾衛(wèi)一邊值著班,一邊悄聲交談,說著最近發(fā)生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廖大人最近幾日神出鬼沒,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嗎?

    廖大人的事情,我一個普通金吾衛(wèi)能知道什么?不過聽說圣上最近經(jīng)常召見廖大人,想來廖大人應(yīng)該去做圣上吩咐的事情了。

    那廖大人豈不是要平步青云了?

    你也不想想廖大人的父親是誰。有那樣一位父親在,廖大人的未來還用愁?

    真好啊怪不得廖大人和謝大人玩得好,這兩位都是將才之后,又深得圣上寵愛,將來都是板上釘釘?shù)囊黄反蟪?,真讓人羨慕。

    那你快祈禱下輩子也投個好胎,姓謝或姓廖去。

    說得好像你不羨慕似的噓,別說了,來人了。

    馬蹄濺起水滴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一個看似尋常的雨夜的寧靜。

    有一隊人騎馬而來,從北城門橫貫京城直奔宮廷。馬蹄聲輕巧而規(guī)律,在這個夜半時分并沒有驚醒已經(jīng)陷入熟睡的京城百姓。便是有睡眠淺的人,也不過只是聽到幾聲馬鳴聲,待要細(xì)聽時,所有的聲音已經(jīng)再度被雨聲覆蓋。

    這一行人最終駕馬來到了午門,勒住韁繩后利落地翻身下馬,大步流星朝兩名值班的金吾衛(wèi)走來。

    深夜模糊了身形,兩名金吾衛(wèi)認(rèn)不出來人是誰,猛然一下子看到一行身形高挑、似乎還帶有佩劍的男人向著自己走來,心中也有些慌。

    一名金吾衛(wèi)的右手已經(jīng)摸上了劍柄,目光警惕地看著面前之人,隔了幾丈遠(yuǎn)就高聲問道:夜深如此,敢問是哪位大人奔赴而來?

    等來人走到他面前,露出斗笠下一張熟悉的英俊面容,金吾衛(wèi)傻了眼:廖廖廖廖廖大人???

    青年還沒應(yīng)聲,他的身后便站出一人,聲音喑?。赫埬_門,我要進(jìn)宮面圣。

    大晚上的圣人都睡下了,這是哪個不懂事的人,居然要挑在這個時間面圣?

    金吾衛(wèi)被這話逗笑,剛想要看看到底是誰說出了這番傻話,可對上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金吾衛(wèi)唇邊的笑頓時凝固。

    他放下握著劍柄的手,使勁揉了揉眼,恍惚間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人??墒鞘聦嵶C明他并沒認(rèn)錯人,再睜開眼,眼前的人也并沒有消失。

    金吾衛(wèi)徹底變成結(jié)巴:謝謝謝謝大人,您您您怎么也來了?

    和其他人一樣,金吾衛(wèi)每次見到謝昭時,他都是官服筆挺、閑雅俊逸的翩翩公子模樣。

    可今晚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金吾衛(wèi)瞧著這謝大人衣衫濕透、狼狽蒼白的模樣,一時竟然沒認(rèn)出來。

    而且,此時已是丑時三刻,按理來說,這兩位大人應(yīng)該正在家中熟睡,怎么一個個都變成了夜貓子,還大半夜要進(jìn)宮面圣?

    看了眼廖青風(fēng)身后恭謹(jǐn)沉默站立的佩劍侍衛(wèi),金吾衛(wèi)心中更加迷糊:還帶了這么多人。大半夜的有什么任務(wù)是要兩位大人去做的?

    剛才還在和同僚說這兩位大人的閑話,冷不丁這兩人就一齊出現(xiàn)。

    金吾衛(wèi)聲音有些虛,但還是勉強打起精神和這兩位大人說道理:已經(jīng)是丑時了,圣上一定睡熟了。在白日進(jìn)宮面圣尚且需要圣上親傳,更何況是深夜?如果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我們也不好隨意通傳,免得驚擾圣上。請兩位大人諒解。

    話雖然是這么說的,但這兩位的膽子一向是有目共睹的大。

    金吾衛(wèi)原本沒抱什么信心,但沒想到此時神色冷峻的廖青風(fēng)居然會這么好說話。

    廖青風(fēng)偏頭看了眼謝昭,沉聲道:謝昭,你今晚很累了。

    見謝昭還淋著雨,他低低嘆了口氣,接過另一位金吾衛(wèi)遞來的紙傘,打在兩人的頭頂:你該回去好好休息。

    我還配好好休息?

    謝昭不敢看廖青風(fēng)。

    他自嘲一笑,懇求面前的金吾衛(wèi):請?zhí)嫖彝▊魇ド稀?/br>
    對上他倔強固執(zhí)的眼神,金吾衛(wèi)犯難。

    這個時間點,他的確是不敢隨意進(jìn)宮通傳圣上;可是謝大人看起來又似乎下定決心要面圣,究竟如何是好?

    金吾衛(wèi)的煩惱很快迎刃而解。

    圣上跟前的陳福陳公公突然來到了午門,帶來了圣上的命令:圣上允了謝大人的請求,現(xiàn)在正在宮里等著謝大人進(jìn)去。

    圣上還沒睡?

    金吾衛(wèi)一驚,看著已經(jīng)跟著陳公公大步往宮里走去的謝昭和廖青風(fēng),覺得面前是一團又一團的迷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圣上為何這么晚還沒睡?又為何會知道謝大人會來面圣?

    可惜想了半天,還是什么都想不出來。

    既然想不出來,那就老老實實值班吧。

    金吾衛(wèi)又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面前的青石板上,金吾衛(wèi)發(fā)著呆,忽的聽到旁邊的同僚有些猶豫地輕聲開口問:剛才廖大人和謝大人經(jīng)過的時候,你有沒有聞到一種味道?

    金吾衛(wèi)剛才只顧著驚訝,并沒有關(guān)注太多其他的東西。

    此刻經(jīng)同僚提醒,他才后知后覺地回想起來,剛才自己似乎的確聞到了什么味道那味道在謝大人身上更濃郁一些。

    他一時之間想不起是什么味道,就聽同僚再一次開口。

    血是血的味道啊

    金吾衛(wèi)睜大了眼睛,與同樣面露緊張的同僚雙目而視,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撞到什么大事了。

    這一頭,謝昭沉默地跟在陳福身后,好半晌才澀然問道:圣上還沒睡嗎?

    原本睡了,后來又醒了。

    陳福搖了搖頭:圣上知道您會來見他,所以特地等候到現(xiàn)在。

    看樣子圣上已經(jīng)知道了。

    謝昭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陳福領(lǐng)著謝昭和廖青風(fēng)趕到武英殿。

    雖是深夜,可武英殿仍舊燈火輝煌。謝昭遙遙看著殿內(nèi),只覺得那透過窗戶泄露的燭火昏黃都有幾分恍然如世的美好溫馨。

    他一身臟污,有一瞬間忽的生出了幾分退意。

    陳福的聲音驚醒了他:謝大人,圣上就在殿里等您。

    謝昭回過神,低聲朝陳福道了聲謝,深吸一口氣后還是邁步進(jìn)了殿內(nèi)。

    廖青風(fēng)收起傘,剛想提步跟上,卻被陳福的拂塵攔住。

    陳福輕聲道:廖大人,圣上只準(zhǔn)許了謝大人進(jìn)去。

    廖青風(fēng)有些擔(dān)憂獨自進(jìn)入殿內(nèi)的謝昭,皺起眉頭回:今晚的事情錯在我。陳公公,我要進(jìn)去向圣上告罪。

    您放心,圣上并沒有怪罪于您。

    陳福嘆了口氣:我服侍圣上已經(jīng)幾十年了,您就聽我一聲勸這件事情您就不要摻和進(jìn)去,讓謝大人自己處理。

    沒有歸罪于他,那是怪罪于謝昭了嗎?

    廖青風(fēng)皺起眉頭,心中愈發(fā)不安,隱隱有些后悔:他今晚就不該對謝昭許下那個諾言的,如果不是自己說了那樣的話,也不至于逼謝昭到那種境地。

    謝昭垂頭進(jìn)入殿中,還沒見到秦厚德,人已經(jīng)直接直挺挺地跪下。

    他這一下跪得極狠極重,叫一旁的侍女聽得都有些心驚,生怕他跪壞了膝蓋。

    謝昭已經(jīng)察覺不到膝上的疼痛。

    他俯身叩首,額頭貼著冰涼的地面,青絲滑落到地上,衣衫上的水珠滴落到地上名貴的織錦地毯上,暈染出深深的一圈。

    喉頭動了動,他閉上眼,艱難道:臣謝昭犯下大錯,請圣上責(zé)罰

    秦厚德?lián)]手讓所有的侍女太監(jiān)退下。

    他坐在上首,目光復(fù)雜地看向伏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謝昭,不出一聲。

    他不出聲,謝昭便不起身,兀自跪在地上,仿佛人也變成了一座雕像。

    謝昭今晚路途奔波,被雨淋得一身濕透,再加上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此刻早已身心俱疲??煽v是如此,他還是跪在地上,仿佛察覺不到半□□體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