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氧吧。把麻醉斷了我們就開始拔管“

    說著牧浦望向雄介，卻發(fā)現(xiàn)他不知為何一臉怪異地盯著屏幕。

    “我說啊··············體溫有些上升，這屬于正?，F(xiàn)象嗎？”

    “誒？“

    確認了下屏幕上的數(shù)值。

    36.6攝氏度。

    再翻查下記錄，在十分鐘內(nèi)上升了約0.3攝氏度。

    “···········”

    通常來說，開腹手術(shù)并不會使得體溫上升。反而會使其下降。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fā)生，一般都會準備上加熱毛毯，或是使輸液暖和起來的裝置等等·······

    不過也有可能是機器的誤差。

    “········總之，我們先關(guān)掉加熱器吧。把布沿掀起來散散熱吧”

    掀開蓋住四肢的毛毯，再將腳邊正運作的暖氣關(guān)掉后。由于手術(shù)室只進行換氣，空調(diào)也不起作用的緣故，室溫十分低。

    可過了一會兒，隆司的體溫卻依舊攀升。

    都過了37攝氏度了。

    危機感猛地涌上心頭。

    (是腹膜炎導(dǎo)致的敗血癥？又或者說是從創(chuàng)口那感染了········。不過說回來這上升速度也太快了)

    生命體征儀上顯示脈律不齊。

    氧氣濃度也降低了。

    一邊提高人工呼吸儀的換氣量，牧浦一邊仔細地觀察著癥狀。

    從隆司臉上沒看出痛苦的表情，反倒是跟剛才那樣安穩(wěn)地睡著，可汗卻是冒出了不少。頸部也稍稍變得有些僵硬。

    將輸液換成冷的生理鹽水，再投入利尿劑讓其不斷循環(huán)。

    可這樣也沒法讓體溫降下來。

    (他是有什么舊患嗎？這發(fā)熱········甲狀腺嗎？)

    從動脈中采集血樣，并放入血液氣體分析儀當(dāng)中。

    正當(dāng)自己剛想著用洗胃的辦法使得體溫下降時，血液氣體分析的結(jié)果出來了。

    PH值較低。血液呈酸性。

    發(fā)生了酸中毒。

    出汗。體溫上升。肌rou僵硬。血液當(dāng)中碳酸氣體的增多。

    牧浦不禁驚恐地于腦海之中浮現(xiàn)出一個病名。

    (········惡性高熱···········)

    這是由霧化麻醉藥，或是特定的肌rou松弛劑所引起的一種，極其罕見的癥狀。作為一種遺傳性疾病，這種病在一萬人當(dāng)中只有一個人會發(fā)生，不過其中男孩子的發(fā)病率十分高。

    如果不作任何應(yīng)對的話，體溫的持續(xù)上升將會導(dǎo)致肌rou組織崩壞，腎機能衰竭最后導(dǎo)致死亡。

    這病可是會要了命的。

    然而對此病癥，卻有種特效藥。

    (丹曲洛林！)

    “拿酒精涂抹在他身上！怎樣都行，找方法讓他身體冷下來！我去拿藥！”

    這不像是會備在手術(shù)室架子上的藥。牧浦沖出手術(shù)室，奔向藥物保管庫去。

    點著燈，啟動來客末端試圖以此進行檢索，卻發(fā)現(xiàn)管理系統(tǒng)早就宕機了。

    接著進到保管庫里頭，只能在架子上一點點地仔細翻了。

    丹曲洛林雖然是分類在肌rou松弛劑一類中，但這同時又是款高價藥物，除了惡性高熱以外也不怎么能用得上。因此，許多醫(yī)院平日都不會將其置于庫中，都是到緊急關(guān)頭再到別的地方要過來。

    現(xiàn)在也只能賭一賭，這藥是否在父親手下經(jīng)營的這家醫(yī)院里了。

    (一定要在啊···········一定要在啊···········)

    當(dāng)自己快翻了半個保管庫時，找到了裝有橙色粉末的藥瓶。

    立馬確認上面的標簽。

    (有了！)

    將藥瓶雙手抱于胸前，甩腿飛奔回手術(shù)室。

    “從現(xiàn)在開始準備！拿注射用的水沖一沖管道！”

    “麻煩你說得更明白些！“

    俯身在隆司之上的雄介的聲音里也都帶著十二分的焦急。

    牧浦調(diào)整了下呼吸，

    “這藥要是跟別的藥物并用的話，會在管道里就反應(yīng)并析出掉。為了避免發(fā)生這種狀況，就請在現(xiàn)有的管道中用注射用水往體內(nèi)沖一沖！”

    “我明白了！”

    牧浦將經(jīng)過滅菌處理的注射用水注入藥瓶當(dāng)中，使粉末溶解。再把所得的溶液以注射器抽出，接著跟雄介換過位置，往三路活塞當(dāng)中注入。自己拿著注射器的手指都不禁在顫抖。

    兩人都在一片焦急當(dāng)中候著時間的流逝，過了會兒，事情終于迎來轉(zhuǎn)機。

    體溫停止上升了。

    雖然這不禁讓人松下來了，可事情還沒完。還必須穩(wěn)定住亂掉的生命體征。

    找準時機確保下另外一道靜脈路線后，并投入抑制心率過快的藥物，情況終于緩緩地恢復(fù)過來了。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處理都完成后，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

    手術(shù)完成后，隆司被送進了麻醉恢復(fù)室。

    他正隔著玻璃，身上連著各種監(jiān)視器，安穩(wěn)地睡著。

    牧浦她，則是貼著墻坐了下來，把飄渺的目光投到別的方向去。

    “在看什么？”

    不經(jīng)意地被人喊道。

    是雄介。

    他雙手拿著兩個杯子，俯視著自己。

    “········沒。沒什么“

    平淡地應(yīng)答著，拿過乘有咖啡的杯子。

    視野邊上，有個黑色的影子。躲在陰影處，直直地盯著自己。

    不知是否在手術(shù)當(dāng)中耗費了自己所有的精氣神，如今對此卻沒有感到一絲的恐懼。相反的，卻是滿懷的悲傷。

    閉上眼睛，好好感受著咖啡所帶來那股苦悶的香氣，再緩緩打開眼簾。

    那影子卻消失不見了。

    不可思議地，那股悲傷卻變得更為強烈。

    雄介倚在旁邊的墻上，小口地啜著咖啡。

    “這回這是多得有你。謝謝啦。我這是欠下你個恩情了吶“

    “·······盡管我心里頭還有些不安呢”

    “沒事啦。我們都做了該做的事兒了“

    沉默，好一會兒籠罩在二人身上。

    牧浦呆呆地望了望手中的咖啡，雄介在一旁緩緩道著。

    “我說你啊，不如辭掉委員會的工作吧？再怎么看你都已經(jīng)是滿身瘡痍了。有必要為了別人做到這個地步么？”

    牧浦臉上綻出個淺淺的微笑。

    “由你這個為了別人家的孩子拼命到這個地步的人來說這話，可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哦“

    “············”

    雄介緊皺眉頭，露出一臉險峻。

    他細細啜了一口咖啡，又隔了會兒，說道。

    “不是這樣的?！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ぁの乙婵粗啬羌一锏脑?，也不會想著自己cao刀剖開他的肚子吧。說不定還會因此殺了他············要是深月在身邊的話，說不定還會哭著求你幫幫他。還會拋棄自己尊嚴呢。可我呢，卻從沒想到過為了救隆司而向你跪下來唷”

    “············”

    “我不過是對他充滿愧疚罷了。要是自己已經(jīng)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兒的話，結(jié)果再怎么怎么我倒也還有個交代“

    “············愧疚是指？”

    “你沒從深月那聽來嗎？“

    “我是聽說過超市里頭的事·············不過，你原本就沒有該保護他們的義務(wù)不是嗎？就算是被襲擊這也是不可抗力，你也不需要這樣過分內(nèi)疚才是啊·············”

    哈，雄介哼笑了一聲。

    “居然沒說啊。不過也是呢。深月她啊，可是為了得到食物而被我上過了“

    牧浦不禁用力握了握杯子。

    緊緊盯著杯子當(dāng)中泛出的波紋。

    話兒似乎得使勁擠出似的說道。

    “·········這什么跟什么·········”

    “就為了食物就讓人上這點也挺讓人來火的吶”

    牧浦咬住嘴唇。

    自己確實受到了震撼。

    這可是件難以接受的事實。

    這會兒該是對他冒起輕蔑的念頭才是的。

    可又在同時，腦海當(dāng)中浮現(xiàn)起直至方才的情景。他那為了挽救一名命懸一線的孩子而拼命贖罪的身影。

    在術(shù)前進行手掌跟手臂的消毒時，自己注意到了雄介手上滿滿的傷痕。都是些注射的痕跡。

    自己的念頭立馬就轉(zhuǎn)過來了。牧浦在學(xué)生時期，也曾跟同班同學(xué)相互拿對方當(dāng)白老鼠以進行注射的練習(xí)。而雄介則是一個人進行這練習(xí)。一名外行人，在突然面對一場正式的手術(shù)前，獨自作出這樣的行為。

    而對于那名自己合理與其進行性交的少女來說，雄介也沒有對其抱有負

    面的感情，反倒給人看出他包庇對方的行徑。

    自己對雄介所涌起的各樣情感都不禁攪成一鍋，自己亦不知得將其置于哪處而陷入混亂之中。

    這種明明藏著掖著更好的事情，他居然還自己特意說出來這點讓牧浦更覺不可思議。這種說法給人感覺就是他故意在顯露自己丑惡的一面。

    (·········真是個奇怪的人···········)

    要是以前的牧浦的話，說不定還會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不斷痛斥雄介的吧。

    然而，在這極限狀態(tài)之下，自己也已經(jīng)對自己的軟弱以及缺點有著十分的自覺。

    雖然雄介什么都沒說，可牧浦作為醫(yī)生，卻把有限的藥物供于私用。自己也沒有好去說別人的立場呢。

    把牧浦這些苦惱放到一邊，雄介繼續(xù)說道。

    “所以啦···········這是只個交易的問題。我上了她，就有義務(wù)守護好他們?nèi)齻€人。然而這約定被打破，我也就只能像如今這樣?xùn)|奔西走咯。跟你這種因為自己喜歡就跑去當(dāng)自愿者的不同。完全不同。我心里頭認為呢你現(xiàn)在這模樣歸根結(jié)底就是因為你是個傻瓜。不過我卻因此而受益，所以也實在沒法說些什么呢”

    這是褒，還是貶。

    這好像是在說，自己跟作為善意的醫(yī)生所在的牧浦完全不同。

    “··········哈·············”

    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怎么了？”

    “讓我苦惱就這么讓你開心么？“

    “哈？”

    說不定自己對這毫不拘泥地展露著自己內(nèi)心一面的雄介有所觸動。

    自己也不禁在意起來接下來說的話會讓對方心里怎么想了。

    猶豫了會兒，牧浦開口道。

    “那個············我能說件事兒給你聽不“

    “咋啦？別那么客氣”

    雄介漠不關(guān)心地啜飲著咖啡。

    牧浦雙眼盯著地面，將那沉于心底的情景，緩緩地，涌到嘴邊。

    “··········以前，在大學(xué)附屬醫(yī)院里·······我殺了個嬰兒。當(dāng)時被那母親襲擊，緊接著········“

    雄介一語不發(fā)，側(cè)耳傾聽。

    牧浦接著道。

    “當(dāng)時都忘我了··········。在那片黑暗之中，我看見了個十分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不過，那是否是喪尸呢··········我不清楚··········我親手，將這說不定還活著的，毫無抵抗的嬰兒給·················。那十分柔軟，還幾乎沒什么手感·········可，當(dāng)摧毀掉的那瞬間，我就非常清楚了·········”

    話到了后頭都抖了起來。

    那股觸感如今還十分鮮明。

    “·······這樣啊。···········這樣子也當(dāng)然會很難受呢“

    “··········是········的···········”

    強忍住喉嚨深處涌上的那股感情，將其再度吞回肚子里去。

    “············我，老是能見到那孩子·········到了晚上也睡不著。要是腦子里不塞滿事情的話············所以，我想被原諒，一直都·············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也說不定··············“

    “···················”

    雄介將嘴邊的杯子挪開，遠眺著遠方。

    不過一會兒，

    “現(xiàn)在還看到嗎？“

    “···········剛剛，就見到。就在那······盡管相比以前，沒讓人感覺到一絲恐懼了?！?/br>
    “那不就是表示已經(jīng)原諒你了嗎？雖然我也不太懂。放著不管的話就該會消失不見了吧”

    聽到對方這么生硬的說法，牧浦也不禁噴了。你有多不善于安慰別人啊。自己拭著淚，

    “要真如你所說就好了“

    “唔嘛·········老實說，感覺你是因藥物依賴所導(dǎo)致的幻覺而精神不斷受到打擊呢。我覺得別跟我以外的人說起這事比較好哦”

    唔，牧浦無可奈何地皺了皺眉。

    隨后又xiele氣地，

    “··········也是呢。我也認為自己不應(yīng)再依賴藥物才是了“

    “那才是正確的做法呢。再對藥物有依存性的話可是會浪費了一個美人兒啊”

    她僵住了身子。

    好一陣子都這么沉著頭，

    “···········你在說什么啊········”

    脖子上染上一片緋紅。

    都因雄介突然這么一說。

    “·······你來這反應(yīng)也讓我很難做的啊“

    “·········那，你為什么要這么說啊·······”

    還是沒把頭抬起來。

    像是要驅(qū)散掉這尷尬的氣氛般，雄介說道。

    “啊·········對了。你還沒聽說往山上的野外中心轉(zhuǎn)

    移的計劃吧？“

    “··········是的。那是怎樣的？”

    牧浦一邊用手捂住那通紅的脖子，一邊揚起火辣辣的臉。

    接著雄介就對她說出春季時喪尸會跑到路上的可能性，以及為了應(yīng)對此事，而計劃往山上進行大規(guī)模的轉(zhuǎn)移。

    “雖然如今，你可能還沒法能擺脫掉委員會的工作，不過轉(zhuǎn)移到山上的話環(huán)境也會有所改變，到時你便說自己要專心于醫(yī)生的份上把委員會的工作給辭了唄？或者造所診療所，讓你宅到里頭也行。大叔那群人里頭，也有挺靠得住的家伙在的“

    “···········”

    牧浦，不禁對想象起山上的生活了。

    似乎，心中泛起了星點希望。

    “也是呢···········。那樣說不定也不錯呢“”你也別那么拼啊。多少得有個度啊“

    原本還想著作為先前的反擊，而開玩笑地說，這是說我們倆住到一塊兒啊，最后卻又把話吞了回去。

    仿佛這話超乎自己想象般正式，讓牧浦再一次臉紅到脖子根兒上了。

    第四十三節(jié)【日?！?/br>
    隆司的手術(shù)之后，雄介和牧浦需要在醫(yī)院停留兩天左右。

    如果只是單純的闌尾手術(shù)第二天就能動了，但是膿液流出來了。因此，修養(yǎng)是有必要的。

    幸好隆司沒有發(fā)燒，輕微的運動還是可以的，等有了食欲，就可以回去了。這家醫(yī)院中有著大量醫(yī)藥品和器具。

    問題是，返回市政府該怎么解釋了。

    去醫(yī)院給孩子手術(shù)，我們只留了個紙條，隊長級別的大人物失蹤，市政府應(yīng)該會大吵大鬧吧。

    雄介被傳喚到了會議室，這里幾乎是審訊一樣的氣氛了。

    “……”

    雄介一邊向椅子坐下，一邊沉默的觀察四周。有哭喪著臉的人，有讓人幸災(zāi)樂禍的人，也有好奇的人。

    這幾天的行動，牧浦剛才說明后，誰都沒有說話，場面寂靜的能聽見樹葉飄落。

    不久，會長水橋，嘆息著開了口。用高中教師的語氣鎮(zhèn)定的說。

    “總之，沒事我就放心了……。希望不要再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心臟不好”

    “……是的。對不起”

    溫順的坐在我旁邊低著頭的牧浦小聲的說。

    “武村先生也是。行嗎？”

    “……”

    雄介剛想要說什么了，但還是沒出聲，只是點了點頭。

    那個草率的態(tài)度，讓其他人非常憤怒。

    “……你知道嗎!在這里只有一個醫(yī)生，大家的疾病都靠她了，這么危險的行動要是出了事怎么辦。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救援才會到來，這個時候……”

    “錯了。反省。認真的反省”

    實際上一點反省的心情也沒有，有什么說的，畢竟治好了孩子的病。

    牧浦善意安撫吵鬧的人群。笨拙的說。

    “那個……”

    牧浦開口了。

    “手術(shù)，是必要的。多虧了雄介先生的幫助，隆司才得救了……”

    “……就算是這樣，做法太魯莽了。好好的規(guī)劃，確保安全。老師，不能讓他一個人胡來?！?/br>
    “但是，隆司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如果再不處理，就算恢復(fù)也相當(dāng)長的時間。死亡都有可能。雖然是獨斷的行動。但是，托武村先生的福，隆司得救也是事實。確實，行動魯莽了點，但武村先生是有自信的，能夠應(yīng)付那樣危險的事。就這樣，我們?nèi)硕计桨矡o事地回來了，得到了最好的結(jié)果”。

    “是……是嗎……”

    平時不以強烈語氣說話的牧浦，現(xiàn)在讓其他的人有點吃驚了。怎么說呢，第一次看到牧浦罕見的強勢態(tài)度。

    雄介是什么人，兩個人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大家紛紛觀察著。

    （喂……）

    拖牧浦辯護的福，自己現(xiàn)在更加顯眼了，雄介內(nèi)心在呻吟。

    責(zé)問的聲音沒有了。

    本來就是為了救孩子的行動。大家也不能作太過強烈的譴責(zé)。那樣會讓大家的氣氛越來越低落。

    “啊……采購班有什么問題么？”

    一邊說著，社長一邊拿出一個小冊子，野外分布的資料。

    牧浦和雄介回來之前，正在討論轉(zhuǎn)移計劃。這本來就是雄介的提案，但現(xiàn)在在這微妙的氣氛下。沒有人在提起雄介的名字了。

    從醫(yī)院中收集的物品真是太多了，雄介一個人費勁的搬了進去。牧浦的失蹤消息被封鎖了么？這里的人都不怎么在意的樣子。

    從地下停車場到醫(yī)務(wù)室途中，市政府的氣氛變了。

    （人類滅亡……大家適應(yīng)了嗎，完全？）

    疲勞和困頓潦倒的氣氛，比以前減少了似的。

    這違和感在內(nèi)心醞釀，拖著行李，看到在走廊處有一個仿佛候診室的地方。門打開著，門旁放著一個長椅，幾個人稍稍有點興奮地聊著天取樂。

    （什么鬼啊……？）

    門上貼著紙牌。

    用魔術(shù)字體寫著。

    房間里，小野寺在打掃地板上散亂的頭發(fā)。是以前物

    流中心遇到的人，戴著眼鏡的男大學(xué)生。就打了個招呼。

    “干什么呢……？”

    “啊……武村先生”

    小野寺，靦腆的笑容展現(xiàn)出來。

    “嗨……”

    越過小野寺的頭看去，一個金發(fā)馬尾辮的年輕男人，工藤的身影映入眼簾。

    這也是物流中心一起遇到的男人，不過，現(xiàn)在頭發(fā)護理整齊，衣服體面，旁邊桌子上放著的鏡子。原本這里是個小小的事務(wù)室，不過，現(xiàn)在變成美容室了。

    工藤注意到了我們，

    “哦，武村？！好久不見啊”

    “啊。好久不見”

    一邊倚在門口，一邊環(huán)顧周圍。不是太寬敞，不過，好幾個各種各樣的年齡的女人在旁邊站著談笑。午后的陽光從窗口射進房間，溫和地照耀著。有點沙龍一樣的氣氛了。

    “……什么？變成理發(fā)店了？”

    “喔。不錯吧！”

    一邊說話一邊理發(fā)。頭發(fā)的梳理、剪刀的拿法等，不象外行的樣子。

    “你也要剪頭發(fā)么，晚上來這里吧。好久沒一起聊天了”

    “……噢。謝了……？”

    雄介一邊納悶，一邊離開了房間。

    按說的那樣，武村晚上七點多去理發(fā)間，正好是最后一位客人，一個年邁的阿姨，工藤終于完成了。女人微笑著點了點頭，工藤也用笑臉回答。這是多么驚人坦率的笑容啊。

    這女人低著頭走向等待她的同齡女性，看起來快樂地一邊說話一邊走出了房間。兩人遠去，房間也安靜了。

    工藤嘆了口氣，看著站在門口的雄介。

    “好了，進來吧，坐”

    “你……”

    雄介不知所措往椅子上坐下，工藤習(xí)慣了這樣的情況。手勢也很流暢。

    旁邊的小野寺也朝這邊看過來，

    “不如明天弄個男性專屬日吧。老是女人過來男人就算想來也有點尷尬吧”

    “也許不錯。想理發(fā)的男人也很多?！?/br>
    回答的是小野寺，他似乎在這擔(dān)任著助手的工作。準備熱水，濕毛巾，拖地等，勉強工作著。

    望著他工作的模樣，雄介一副深感意外地說道。

    “是嗎，工藤……你也會剪頭發(fā)啊，原來你是美容師？”

    “恩……嗯……”

    稍微囁嚅。

    “……需要發(fā)型設(shè)計么？”

    “幫我吧稍微長了些的地方適當(dāng)剪短點就好”

    “適當(dāng)呢。了解”

    輕輕地回答，用噴霧浸濕頭發(fā)。手指夾著頭發(fā)，對著鏡子剪起來。

    “但是很意外啊。工藤這樣的技能是專業(yè)的嗎？”

    “啊。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也很吃驚”

    兩個人的話，讓工藤露出苦笑。

    “我也有各種各樣的難處呢”

    “社長不是說了么不管什么時候。人總是要工作的”

    工藤嘟噥著。

    “啊……是啊。我也是，本來想在這里找份工作喲。……雖然沒怎么適合的”

    “哼……？”

    一邊說話一邊沙沙的把頭發(fā)剪掉。纖細的手微微的重復(fù)，頭發(fā)慢慢的成形。很專業(yè)的手藝。

    工藤一時無言了，感覺到氣氛有點沉默，于是開了口。

    “我本來就是發(fā)型師，而且，技術(shù)還不壞啊。只是……和客人產(chǎn)生了糾紛”

    “麻煩？”

    工藤稍微沈黙后，動手開始了。

    “……進入理發(fā)店的第三年左右吧。一個穿的亂七八糟的要飯的來了”

    繼續(xù)剪著頭發(fā)，

    “新人女孩子被弄哭了……?？雌饋泶_實不好對付，但是只要努力就是好孩子啊”。

    停了下，從鏡子里確認了下梳理的頭發(fā)的形狀。

    “我是沒辦法才代替她的。真讓人生氣。洗頭發(fā)的時候，一會太癢了，水溫不對了。反正就算做的在好也被批評的非常糟糕”

    于是工藤歇口氣，

    “……嘛，就當(dāng)是炒魷魚陷阱吧”

    “啊……”

    “啊。……”

    “我是喜歡剪頭發(fā)這份工作，不過，那個客人以后，就找不到理發(fā)的工作了。托社長先生的照顧，在這里又開始了理發(fā)。我還沒變外行，不過，這工作和我個性相合的”

    “哼……為什么又？”

    工藤害羞地說，

    “不，按這家伙說的做……”

    “難得技術(shù)有了，為大家服務(wù)。大家都很高興了吧，武村先生”

    “啊，好多人來找我啊……。怎么說呢，市政府的氣氛也變好了。我擔(dān)當(dāng)著重要的工作也說不定哦。在這里也需要吃喝啊？”

    “……這樣啊，”

    一邊說一邊修剪著，工藤也似乎也注意的氛圍好了。

    小野寺深深嘟噥。

    “真的，人的外表的很重要的……。工藤先生，也讀過很多書吧”

    “誒誒……謊言吧。我看啊……”

    雄介的投來懷疑視線，工藤在剪專心頭發(fā)，

    “只不過是歷史而已……。因為中國的漢字很多，沒什么特別難倒是真

    的啊。只是有很多人不在意而已?！?/br>
    “看漫畫是不是很意外”。

    “啊”

    “……”

    “喂，好好理頭發(fā)。算了算了！不要談那樣的事了！”

    看著理發(fā)的兩人，小野寺噴出。

    此后也持續(xù)著閑聊。

    理發(fā)快結(jié)束了，工藤悄悄的說。

    “說起來，明天晚上有空嗎？”

    “沒有什么大事?！?/br>
    嘻嘻，工藤笑了起來。

    “那么呢，開個酒會吧”

    “酒會？”

    “之前跟來剪發(fā)的兩個女人說要不來弄個聯(lián)誼那樣的東西吧。要是武村你也來的話，她們就會多帶一名過來哦。雖然酒也就那么點，不過這樣子不也是挺爽的嘛”

    “……”

    “……色情的事情也可以哦”

    雄介沉默著，從布下伸出右手。

    而工藤，則是將其牢牢地握著。

    “可以么？”

    “交給我吧！”

    工藤清爽的笑容。

    小野寺苦笑著看過來。

    取下理發(fā)布，正要說什么，一個人影出現(xiàn)了在門口。

    “啊，剪頭發(fā)了？”

    白衣身姿的牧浦出現(xiàn)在雄介的視野。

    “醫(yī)生也來剪頭發(fā)了？現(xiàn)在的話免費啊”

    “頭發(fā)，？不，我是……”

    牧浦躊躇的樣子了，觀察著變成簡易美容室的房間，自己的頭發(fā)也需要修剪下了吧。觀察過后，把視線轉(zhuǎn)向了雄介。

    “……武村先生也剪了嗎？”

    “喔。清爽多了”

    “……那么，拜托幫我剪一下吧？”

    “交給我吧，請這邊坐”

    牧浦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下來。

    鏡子里出現(xiàn)牧浦不可思議的表情。突然想起來，雄介于是看著她，

    “說起來找我什么事？”

    “啊，會議有決定了。以后說?！?/br>
    “嗯”

    理發(fā)布蓋在身上，調(diào)整鏡子的位置。

    “需要剪什么樣的發(fā)型。一般的發(fā)型是可以嗎”

    工藤的話，牧浦沉默無言。然后，牧浦隔著鏡子看著雄介，

    “……武村先生，您喜歡什么樣的發(fā)型呢？”

    “我？”

    “嗯。比如說喜歡短一點的……”

    “不……我并沒有特別喜歡的吧”

    “嗯……是嗎？”

    牧浦是一邊納悶，一邊用手對著鏡子撥弄自己的頭發(fā)。

    雄介突然注意到，工藤和小野寺兩人驚訝的看著我們。

    “……？”

    困惑的雄介不解的看著工藤臉上有趣的表情，側(cè)著肩膀，轉(zhuǎn)過去，

    工藤小聲的說：

    “……剛才說了奇怪話，真是對不起了。絕對沒有酒會之類的事。”

    “沒有？”

    “哎呀，都怪我不知道。真的抱歉啊。就我跟小野寺去就得了”

    “喂，喂……”

    工藤回到牧浦那里，按要求開始準備修理頭發(fā)。雄介愣住了，呆呆的看著。

    坐在走廊的長凳上消磨時間，牧浦從房間里出來了。

    “那個……怎么樣呢？”

    牧浦害羞的把頭轉(zhuǎn)了轉(zhuǎn)，仰望的看著我。長長的黑發(fā)整齊一致，把漂亮的臉廓露了出來，五官端正。每一處都非常的漂亮，相當(dāng)?shù)拿利悺?/br>
    “漂亮嗎？”

    “是嗎？非常漂亮了。”

    牧浦微微微笑。

    “那么，一起回去吧？”

    “醫(yī)務(wù)室嗎？”

    “是。行李整理還沒結(jié)束呢”

    “好的。我知道了。我來幫忙”

    “就是這樣哦。接下來好一會兒都得讓你好好還還債了”

    一邊走著，牧浦一邊吃吃笑著。那正是指手術(shù)過后雄介所說的，自己欠下債了，這句話。

    雄介嘆著氣，

    “我等的就是，這個啊啊……”

    隆司康復(fù)了，雄介的愧疚消失了。野外中心移民成功的話，就算離開這個集體也沒關(guān)系。

    醫(yī)生，包括穩(wěn)定的社區(qū)的構(gòu)想，大體上可以實現(xiàn)。即使在街上生活，需要東西的話，可以交易就行了。和以前貿(mào)易商人一樣。

    （還有那些家伙么……）

    非常擔(dān)憂，是具有智慧的僵尸。不僅非常危險，雄介也可能成為獵物。

    沉思的走著，雄介聽到牧浦慌慌張張的說到。

    “那個，話說，不被人看重也沒關(guān)系喲。這邊你也幫了不少忙……。那個，請如果忙的話……”

    “啊？不，不用在意那么多。有什么話，趁現(xiàn)在說吧”

    聽到這句話，牧浦慌張的神色安定下來。

    到達醫(yī)務(wù)室后，就開始了醫(yī)藥品和器材的分類工作，牧浦說出了會議內(nèi)容。

    “野外中心的移動，決定了。路上的安全情況是有，但是……”

    “咦……。那么，那么你們找到船了？”

    “……不然又要從街上走？”

    “啊。這樣的船，cao縱的練習(xí)也預(yù)計……

    一周左右的時間嗎？”

    “……”

    突然一看，牧浦的手停了。

    “……果然很危險。到現(xiàn)在都是依靠武村先生，事到如今。”

    “如今才發(fā)現(xiàn)實現(xiàn)啊”

    “真的是”

    “是啊……”

    牧浦苦笑，站了起來。核對完醫(yī)藥品架排列名單，使用時需要注意的是，里面的休息室里雖然很擁擠但簡單的手術(shù)器具也盡量的放進去。

    牧浦背著我，

    “我說的自以為事，不過，請小心哦。真正危險的是沒有任何危險的人，感覺像武村先生那樣的人?！?/br>
    聽了這句話，雄介仔細的觀察牧浦。

    看著淡淡的整理藥品的牧浦，無法窺見內(nèi)心的心思。

    自己的秘密被她發(fā)現(xiàn)了，但似乎也不像。

    “為什么這么想？”

    “……不知道。為什么呢？潛意識吧……。大概，像現(xiàn)在的狀況，尋求安定就很困難吧。去四周活動搜索必要的東西?！铱峙虏恍校鸵驗檫@是嗎……”

    后半幾乎是自言自語。也沒有深深的自責(zé)，突然注意到這樣的語調(diào)。

    雄介沒有等待答復(fù)，而是繼續(xù)工作。沈黙，尷尬。

    以前的咨詢，交談一點也不緊張，現(xiàn)在，氣氛很尷尬。在醫(yī)院的事情，互相幫助。在那樣的氛圍牧浦逞強也沒辦法。

    突然，牧浦開了口。

    “啊啊，對了。房間分配的變更，也已經(jīng)在會議上決定了。明天，再去看看。”

    “房間分配？”

    “現(xiàn)在的房間分配，是救援隊到來之前的臨時性的決定。剛到市政府的人，都會用籬笆隔開。新警備班也就是說你們也有分配，這種做法是給移居后野外中心的參考吧？”

    “咦……”

    人際關(guān)系，實在處理不來。任何組合，都有糾紛和不利于集團的人吧。移居之前，先試驗性看看吧。

    （那……）

    救援隊不來這件事實，會使難民相當(dāng)?shù)牟话病?/br>
    那時候，委員會提不出任何計劃。市政府內(nèi)的空氣抑郁，為了不使氣氛變得壞下去吧。移居野外中心計劃簡單的被承認了，他們需要有一個希望的目標。

    分類工作繼續(xù)，雄介發(fā)現(xiàn)一個不熟悉的箱子。

    “??？這里面放著什么？”

    “啊，那是……”

    取出了的小箱子里五顏六色的包裝盒子。把其中一個拿在手上，在眼前舉起。

    避孕套。

    牧浦的臉有點紅，慌張的樣子，馬上移開視線的平靜的聲音說道。

    “……女性保護用品。只有這個了，雖然性sao擾被禁止了，但現(xiàn)在的情況至少可以用在女性自衛(wèi)方面”

    “啊……原來如此”

    拿市政府內(nèi)的風(fēng)紀來說呢。危險，閉塞的狀況下，年輕的男女，只要有需要就必然發(fā)生的事情。懷孕風(fēng)險高，它就可以防止懷孕。這里是沒有產(chǎn)科醫(yī)生照顧的。

    我的手拿著避孕套，思考著我要不要拿點？……？。暫時用不著。時子醬精神還好吧……）

    一邊考慮那樣的事一邊望向牧浦。

    “……可以的話你也可以拿一點”

    “哎，不……好吧。”

    “是嗎？”

    “……那么我。”

    把幾個小小的包裝揣進懷里。

    牧浦這邊不看，

    “很少，所以自慰請不要使用?！?/br>
    “我自慰的說……”

    “沒有女性邀請你，真遺憾啊”

    雄介馬上想到工藤的酒會的事。

    （我可不是沒有哦……）

    就像色情書被風(fēng)紀委員發(fā)現(xiàn)了的心情。

    “……啊，真遺憾。是誰”

    “……”

    賭氣似的回答，沒有回答。

    牧浦放下手頭的工作雙手撐著桌面凝視著我，

    “……對不起。這么說挖苦話實在不應(yīng)該……那個”

    牧浦的眼睛注視這里，視線在搖晃著，樣子很奇怪。

    “……喂，你沒事吧？”

    “……”

    突然在分類工作的牧浦，蹲了下來，手撐著地板，臉色發(fā)白。

    牧浦低頭不語，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

    “……大概，戒藥的癥狀復(fù)了…………”

    “啊，什么藥的？”

    雄介問道。

    牧浦服用了緩釋性的嗎啡。醫(yī)療用毒品，用于緩解癌癥患者的痛苦。為了抑制痛苦的話，沒有問題，不過，像牧浦一樣產(chǎn)生精神上的依賴，就會成癮。

    現(xiàn)在發(fā)生的是突然減少了藥的計量造成的戒斷癥。

    成癮比較輕的，會發(fā)熱和發(fā)冷、頭痛和惡心等，像患了感冒的癥狀。離開醫(yī)院前戒斷癥高峰到來，然后稍微平靜了，但現(xiàn)在

    又犯了。

    “總之好好休息……不，還要吸藥么？”

    牧浦微微搖頭。用少量的嗎啡可以抑制癥狀，但是必須戒掉它。

    就在這時候，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雄介扶著牧浦的手站起來，倚靠在桌上，回應(yīng)了下屋外的人。門被打開，一個女人進來了。

    “來晚了抱歉。那里有個人在嘔吐，想請老師去看看……”

    “沒關(guān)系。我準備下就過來可以嗎？”

    看到那女人為難的表情，牧浦小點頭。

    “我知道了。我再外面等?！?/br>
    “喂……”

    雄介還要說什么，牧浦搖了搖頭，然后用平靜的聲音說道。

    “……可以的話，跟我一起去”

    “我明白了。我來拿急救包。”

    “……好的。”

    拿著出診用的急救包，兩人跟在那女人之后。

    患者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沒有發(fā)燒，牧浦看出來，是單純的飲食嘔吐吧。為了慎重起見，開了一些藥方，說明之后，從大房間出來。

    然后返回醫(yī)務(wù)室。

    市政府的照明幾乎都沒有了，四周非?；璋?，行人也少，走廊盡頭的中央大廳，有大量的人類的氣息。嘈雜聲和光泄漏進了走廊。

    雄介非常疑惑，牧浦自言自語一樣的道，

    “嗯？……電影?！?/br>
    “電影？”

    大廳的燈光是故意調(diào)暗下來的。在大廳中，很多的人影。墻的一角上放映著外國的街道場景。

    投影機在放電影。地板上鋪了座席，欣賞的人坐著，都對著屏幕凝視著。

    （天氣冷……）

    身上有毛毯戴帽子的人，雄介認為，大廳的放映會充滿了希望的氣氛。

    墻邊的管道上的人，椅子上的人，那些小聲地聊天取樂的人，路過停下腳步，一動不動地觀看的人。就像節(jié)日一樣的氛圍。避難的慰撫節(jié)目吧，排除大樓內(nèi)的焦慮感。

    （考慮很多啊……）

    突然，在觀眾中雄介的視線停在了一個小小的影子上。

    隆司。今天早上才剛剛分別，不過，此后也會健康的活著。

    那邊，駐扎地發(fā)現(xiàn)的女孩來。她在人多的地方很緊張，不安的打量著周圍，非常警覺。

    在那旁邊還有一個細長的影子，她正對女孩說著悄悄話。

    是深月。

    在黑暗中看不見她的表情。

    女孩猶豫的伸出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握著他的手，然后轉(zhuǎn)頭看著屏幕。

    坐在旁邊的男人的影子上前向深月說話些什么。深月微微點了點頭，男人開心的搖晃著。

    那四人，看起來非常的適合。

    看到這種情形，周圍的人都微笑著，很羨慕。

    理由我馬上就明白了。

    現(xiàn)在情況，一家人都聚集在這里的很少。都是分散了的人。都是無依無靠的人。

    無論多少錢，無論怎樣的氣氛，也無法把那分寂寥感給消除吧。

    周圍覺得那四人的組合更加溫馨，這是曾經(jīng)的家人團圓的景象。

    （……）

    感覺到視線的關(guān)注，深月扭頭看向這邊。

    我趕在深月發(fā)現(xiàn)之前出來了，但旁邊的牧浦卻死死的盯著我不放。

    第四十四節(jié)【安身之處】

    牧浦在休息室躺下后，雄介振筆疾書做目錄的清單。

    時間已經(jīng)是深夜了。工作還沒有做完。

    桌子上的燈光非常明亮，整個房間都被照亮了。

    “哈……”

    嘆息了一聲，伸了伸懶腰。

    放棄沒做完的工作，把臺燈關(guān)掉，然后走到窗戶前把卷簾撥開，月光下模模糊糊公園的樣子浮現(xiàn)眼簾。沿著河邊沒有看到警備班在守望，應(yīng)該是在在樹蔭下隱藏著。

    雄介是陷入了沉思，目光定在了遠處樹梢的下面的。

    隆司的手術(shù)成功了。藥劑器具保證。應(yīng)該沒什么事和我有關(guān)了吧。

    “為什么……就不保護我了嗎？”

    在超市的深月的話語，忽然橫過了頭。

    “人情就算還完了啊……”

    沒有特別的心情。最近的打算就是，幫助牧浦了，應(yīng)該不會太長時間。完成野外生存中心轉(zhuǎn)移就差不多了。

    在那之后……

    “適當(dāng)?shù)鼗钪??！?/br>
    回到街上，像以前一樣的生活。收集附近的食物，收集美麗的僵尸，無所事事地度過每一天就好了。智慧僵尸總會有辦法對付的。

    決定后，心情的迷霧一下子解開了。

    肚子突然傳來饑餓的感覺，回想起桌子上還有食物，那是放在紙箱里的桃子罐頭，牧浦安排給消化不好，身體狀況不好的人的食品。

    打開蓋子，用一次性筷子吃著桃子，從休息室傳來微弱的聲音。

    沒多久門打開了，出現(xiàn)牧浦打扮過的樣子，

    牧浦呆呆的靠在門框上。

    “已經(jīng)沒事了什么？”

    “……嗯，好多了。”

    雖然只睡了幾個小時，但心情好轉(zhuǎn)了。現(xiàn)在也沒穿白衣，展現(xiàn)出毛衣和長裙便服身姿。

    雄介舉桃子罐說，

    “要不要吃點？隨便吃點吧?！?/br>
    “……我開動了”

    臨近的腳步堅實。應(yīng)該恢復(fù)的不錯。

    吃過罐頭后，雄介打開桌子上的臺燈，繼續(xù)完成目錄的清單工作。

    牧浦接過罐頭后，拿在手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注視著雄介工作。

    不時的看看手上的罐頭和雄介的工作，似呼有什么心事。

    安靜的房間，只剩下鋼筆寫字的聲音。

    突然牧浦說的。

    “……武村先生，是想要離開了嗎？”

    “……”

    突然的提問，雄介停止寫字，沉默起來。

    那個反應(yīng)，牧浦更加確信。桃罐放下，往這邊走過來。

    “……今天的舉動，總算明白了。你是想離開這里。果然是這樣啊”

    “……”

    “……為什么呢？”

    雄介輕聲的說道。

    “可能，現(xiàn)在就出去或著過陣子再出去”

    “野外中心轉(zhuǎn)移之后？”

    “……”

    牧浦困惑的表情，

    “為什么？這里很安全，有食物和水。很多人在互相的幫助。……不，武村先生的話，一個人也能這樣的生活。但是……”

    牧浦突然停下，覺得說不出什么。

    “為什么，打算變成一個人嗎？……不喜歡和別人在一起嗎？”

    “……”

    “……家的感覺是什么呢？這里是自己的歸宿。所以，打開心扉好嗎？”

    （想要自由生活著。你們很累贅?。?/br>
    牧浦的語調(diào)會讓你介意并且反射性地回答了。牧浦向這邊走過來，但是卻跌倒了。

    牧浦呆了一會兒面無表情遠眺之后，看向了雄介。

    “……如果覺得沒有歸宿的話……那是，沒有打開自己的心扉。孤僻自己，戴著假面具，只會自己難受而已……”

    “……”

    空氣沈黙而緊張。

    雄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門走去。這個談話的模仿已經(jīng)沒有互相的理解了。

    剛到門把手的地方，牧浦的腳步聲加快了，然后背上被柔軟的東西覆蓋著。牧浦纖細的雙臂從后面環(huán)繞抱住了雄介的腰?；ハ嗬p住手腕，慢慢地收緊了力量。

    “……”

    雄介躊躇著，身體也動不了。

    牧浦也什么都不說，五個手指撫摸著雄介謎一樣的身體。

    微弱的聲音響起，

    “很想知道你的事”

    聽到這句話，雄介慢慢的放松了身體。

    “……可以的話，等處理好那些可憐的家伙在走好么”

    “……對不起”

    一邊說著，一邊享受牧浦溫柔的擁抱，雄介非常猶豫。而作為一個女人，牧浦敏銳的意識到了雄介的猶豫。

    牧浦把臉埋在雄介背上，

    “我也是，我也知道。這種情景下需要逃跑，所以……”

    “……大概，如果我自己有些問題，和你完全不同?！?/br>
    “即便如此，總比一個人……”

    手臂的力量加重了。

    被柔軟的身體擠壓著醞釀出了微妙的感覺，有牧浦小聲嘟噥。

    “……武村先生，對我，沒有興趣嗎？”

    這是非常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