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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皮囊在線閱讀 - 分卷(18)

分卷(18)

    孟釗又拉開電視下面的抽屜,那看上去是趙云華專門盛放藥物的抽屜,里面裝著的多是一些感冒藥。在將抽屜合回去的時候,下面的滾軸卡了一下,孟釗活動了一下抽屜,才將其徹底合上。

    滾軸下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孟釗敏感地察覺到,他把抽屜再次拉開,手掌伸下去托住抽屜底部,另一只手一用力,將抽屜卸了下來。

    他俯下身一看,里面果然有東西被卡住了,是一個小藥瓶。大概因為來回活動抽屜,藥瓶上的字跡已經(jīng)被磨損得看不太清楚了。

    這藥瓶里的藥是趙云華之前吃過的么?這會是什么藥?孟釗腦中又出現(xiàn)了那個疑問:兇手為什么料定趙云華一定會自殺

    孟釗把藥瓶裝起來,打算拿回去讓物鑒科化驗一下藥物成分。

    下午,周其陽帶了幾個人去趙云華家里搜了一通,回來告訴孟釗,沒在趙云華家里發(fā)現(xiàn)更多可疑的東西。

    會不會是從外面撿回來的紙箱???周其陽說,趙云華不是每天都會翻垃圾箱撿紙箱嗎?

    這紙箱是新的,孟釗說,而且沒跟她那些要賣廢品的紙箱捆在一起,應(yīng)該不是撿來的。

    那里面裝了什么?吃的東西,被她吃了?或者是紙被她燒掉了?但是沒發(fā)現(xiàn)灰燼啊

    如果紙箱里確實有東西,而現(xiàn)在這東西又不翼而飛了,那會不會是

    難道有人在我們之前去過趙云華家里,拿走了那個東西?周其陽適時地說出了孟釗的猜測。

    那可不好查啊周其陽喃喃自語,那地兒群租房那么多,每天人來人往的,根本查不出來是誰啊。

    正在這時,辦公室里的電話響了,離得最近的程韻接起來,應(yīng)了兩聲后對孟釗說:釗哥,厲姐找你。

    知道了,孟釗應(yīng)了一聲,起身后對周其陽說,去找找趙云華家附近的監(jiān)控吧,看看11號晚上她回家的時候情緒怎么樣。

    孟釗到了樓上法醫(yī)室,厲錦正倚著桌子看新出的檢測報告。

    怎么樣?孟釗走過去。

    真是有點奇怪,厲錦把報告遞給他,你不是讓我檢測每條勒痕上的兇器殘留物分布嗎?你看啊,這幾條從背后勒的痕跡上,都提取出了捆扎繩的相關(guān)物質(zhì),反而這條從前面勒的最深的這一條痕跡,卻沒有提取到。

    孟釗翻看著那份檢測報告:是很奇怪。

    也或許是從背后勒的這幾條,周衍掙扎得比較劇烈,所以摩擦之下兇器殘留比較多,厲錦分析道,而從前面勒的這一條,很明顯周衍當(dāng)時已經(jīng)沒什么掙扎的力氣了

    但經(jīng)過前面的掙扎,捆扎繩已經(jīng)磨損得比較嚴重了,不會一點殘留物都沒留下。孟釗搖了搖頭,否定厲錦的猜測,然而這份報告上,那條從前面勒的勒痕上,卻是沒有檢測出跟捆扎繩有關(guān)的一點物質(zhì)。

    確實是,厲錦思索著輕聲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為兇手換了兇器。孟釗說,如果是跳繩這類光滑的繩索,就很難在勒痕上留下痕跡。

    倒是有這個可能,厲錦點頭道,但兇手拿著兩個兇器去也是準備夠充分的,而且

    而且,孟釗接著她的話說,明明有跳繩這種更不容易留下痕跡,而且更不容易斷裂的繩索,為什么一開始會選擇用捆扎繩?

    厲錦抬頭看著他,覺得他還有話沒說完。

    果不其然,孟釗接著說:所以,可能換的不只是兇器,兇手也換了。

    厲錦的神色開始變得凝重起來:什么意思,你是說勒死周衍的真兇不是趙云華,而是另有其人?

    嗯,孟釗指著報告書上周衍脖子上的勒痕,你看這幾條背面的勒痕,雖然周衍當(dāng)時掙扎得比較劇烈,但這些勒痕相對來說比較淺,可能會讓周衍短暫窒息,但不足以致命。但這一條正面的勒痕,顯然力度和位置都很致命,導(dǎo)致周衍舌骨斷裂、徹底斷氣的就是從正面勒的這一下。

    厲錦聽著他的分析,提出自己的疑問:這點我們之前也考慮過,但從后面勒住的時候,周衍是掙扎的狀態(tài),而且因為趙云華比周衍要矮,不好使力,而從正面勒住的時候,周衍是接近窒息的躺倒狀態(tài),這時候的勒痕比之前更深也是有可能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孟釗說,但還有一個側(cè)面證據(jù),趙云華每天從垃圾桶撿紙箱和酒瓶回家的時候,要用兩只手一起提著那個袋子,說明她并不是一個力氣很大的人。而且,周衍當(dāng)時是被勒到窒息的狀態(tài),趙云華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肯定也累得沒什么力氣了,這時候再從正面一擊致命,一下子精準勒斷周衍的舌骨,幾乎不太可能。

    話至此,厲錦被說服了,她思索片刻道:那這樣的話就能解釋為什么在周衍的死亡時間段內(nèi),趙云華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了

    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孟釗合上那份報告,具體的還要再往下查,謝了師姐,這份報告我拿走了。

    第20章

    從法醫(yī)室出來,周其陽那邊的結(jié)果也出來了,他打電話給孟釗:釗哥,我拿到了11號那晚的監(jiān)控。你猜怎么著?趙云華那晚一切正常,快九點的時候翻完垃圾桶后回家了。

    孟釗已經(jīng)摸清了周其陽這故意賣關(guān)子的說話方式,催道:后面是不是還有但是?趕緊說。

    但是啊,她回家之后又出來了。

    嗯?孟釗腳步頓住,去哪了?

    去了她家附近的那條華興街,但因為那條街比較破,攝像頭也是壞了好幾個,只能鎖定她走進了這條街,具體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就不知道了。

    那你先把監(jiān)控記錄帶回來吧。孟釗說。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震了一下,孟釗掛了電話,打開微信一看,居然是陸時琛發(fā)來了消息:幾點下班?

    五點半,怎么了?

    我在市局門口等你,找你有事。

    陸時琛能找自己有什么事?孟釗正盯著屏幕猜測,耳邊一道聲如洪鐘的聲音:杵這兒干什么呢?

    不用抬頭也能聽出來,去省廳開會的徐局回來了,來找他興師問罪了。

    跟我到辦公室來。徐局語氣不善。

    孟釗收了手機,知道接下來又會是一場訓(xùn)話,沒多說話,跟著徐局走到了辦公室

    徐局年近五十,相比同齡的陸成澤,他臉上的褶子要更惹眼一些。傳說徐局年輕時也是公安大學(xué)系草級的人物,但大概是平時思慮過多,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當(dāng)年的風(fēng)姿了。

    不過,這也都是流傳下來的說法,具體是不是有人拍馬屁說的,因為年代久遠,現(xiàn)在也不可考了。

    怎么回事?徐局果然大發(fā)雷霆,事情都鬧到省廳了,省長專門問我這案子怎么回事,我這張老臉都掛不住了!我專門找你負責(zé)這案子,你倒好,還給我越鬧越大了是吧?

    我的錯,孟釗沒多言,攬下責(zé)任,這案子我會查清楚的。

    還查什么,兇手不都自殺了?徐局看著他,查當(dāng)年的校園暴力案件?讓區(qū)派出所查去,市局還沒閑到那份兒上。

    孟釗把厲錦給他的那份報告展開,從桌上推給徐局,把對著厲錦的那番分析又說了一遍。

    這一番話說完,徐局也皺起了眉,這案子看上去并不像大眾想象的那么簡單。

    與此同時,他剛剛的那陣火氣也消了,孟釗還是他手下那個得力干將,總是能從細枝末節(jié)處發(fā)現(xiàn)案件的不同尋常之處。

    那接著往下查吧。他把那份報告還給孟釗,對了,晏晏今天要回來,你晚上沒事兒的話去機場把她接回來,順便帶她吃個飯。他抬腕看了看手表,6點半到機場,現(xiàn)在去正好。

    徐局說的晏晏就是他女兒徐晏,孟釗一聽,聯(lián)想到之前周其陽跟他說的那個徐局有意讓他做女婿的謠言,推辭了一句說:我有事兒。

    徐局沒想到孟釗會這么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芙^自己,眉心一擰道:你有什么事兒?不重要的話先往后推推。

    孟釗還真有事,但他無意跟徐局提到陸時琛,只說:而且我的車也送修了。

    這是又找了一個拒絕的理由,徐局這次徹底被他拂了面子,揮手趕人道:滾吧。

    孟釗不害怕徐局,這人雖然總說他脾氣暴,讓他收收脾氣,但孟釗覺得徐局的脾氣其實比自己差多了。

    而且,他倆的脾氣還有點像,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對方不嗆他,讓他自己冷靜一會兒,他的脾氣很快就消了,但若對方也是暴脾氣,那一準兒得對著干起來。

    且不提他對徐晏到底有沒有感覺,就說他跟徐局這倆暴脾氣湊一塊,以后也不會有安生日子,以孟釗的性格,他是不可能找個老丈人作為領(lǐng)導(dǎo)長期管著自己的。

    出了市局,孟釗四處看了看,沒看見陸時琛的車。

    他一邊往前走,一邊拿出手機給陸時琛發(fā)消息:沒見你啊。

    消息還沒發(fā)出去,他走到一輛車旁邊,落下的車窗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孟釗的手腕,把他攔了下來。

    孟釗腳步停住,轉(zhuǎn)過頭一看,車里坐著的正是陸時琛。

    嚯,這么快就換了車?孟釗看了一眼陸時琛開的這輛大奔。

    公司的車,陸時琛收了搭在孟釗手臂上的那只手,上來說吧。

    要擱在以前,孟釗是不會這么好說話的,他還想去華興街看一眼,沒功夫跟陸時琛浪費時間。

    但也許是因為那張記錄著線索的紙,讓孟釗現(xiàn)在看見陸時琛就心緒復(fù)雜,他甚至對陸時琛產(chǎn)生了非常強烈的興趣,在他眼里,陸時琛就像一樁難以偵破的案件,誘使他撥開表面的層層假象,一步一步深入地探究那掩藏在其中的真相,愈是謎團重重,就愈是讓他興致濃烈。

    走到車子的另一邊,孟釗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剛坐進去,手機就響了是徐局打來的電話。

    孟釗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市局的這幾步路上,樓上徐局站在窗邊,觀察著他有沒有開車離開,以此判斷他那個車子送修的說辭到底是不是推辭。

    在確認孟釗今天確實沒開車之后,徐局給孟釗打了個電話,打算把自己的車借給他開,讓他去把自己的寶貝女兒接回來。

    但他沒想到電話剛撥出去,就眼睜睜地看著孟釗上了一輛豪車的副駕駛。

    電話接通了,徐局陷入沉默,孟釗這是傍上了哪個富婆?什么車送修了,果然是借口。

    孟釗聽著手機那邊沒動靜,問了句:徐局,什么事?

    徐局再一次說:滾吧。

    孟釗:

    掛了電話,孟釗決定不理這個正處于更年期的老頭兒,他收了手機問陸時?。赫椅沂裁词??

    你不是還欠我一頓飯么?陸時琛看著他。

    孟釗見他臉上的表情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頓覺不可思議:所以你這是找我討飯來了?

    只是覺得邊吃邊說更合適一點。

    我今天有事,改天吧,少不了你的,孟釗說,找我什么事,說吧。

    陸時琛這才切入正題:死者的手機找到了沒?

    居然還是周衍的案子,陸時琛對這案子表現(xiàn)出了異常的關(guān)注,這讓孟釗覺得有些奇怪,陸時琛明明就是那種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性格。

    案件細節(jié)不便透露。孟釗說著,拋出了一句試探,這真兇都落網(wǎng)了,你怎么還在糾結(jié)這些細節(jié),不像你的性格啊。

    誰知陸時琛沒理他這一茬,反而語出驚人道:你真的覺得真兇落網(wǎng)了?

    孟釗一怔,頓時察覺到陸時琛話中有話難道陸時琛也發(fā)現(xiàn)了這是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案子?

    孟釗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做出真兇另有其人的判斷,是基于厲錦的法醫(yī)檢測和趙云華的不在場證明,可這些內(nèi)部消息他從沒跟陸時琛透露過,陸時琛是怎么推斷出來的,難道是基于那根不知從何而來的狗毛?

    孟釗沒把自己這一刻在大腦中的思慮表露出絲毫,他只是仿若平常地順著陸時琛的話問:什么意思,難不成你對這案子還有別的高見?

    誰知陸時琛并沒有上鉤,而是說:我們做個交易吧,你向我透露案情細節(jié),我?guī)湍悴槟莻€給公眾號提供線索的境外號碼。

    陸時琛果然聰明,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孟釗思緒起伏,他確實想查清到底是誰給那個公眾號提供的真相,但是他在公大的校友都沒什么出國進修的經(jīng)歷,一時半會兒摸不到國外的人脈。報到上面申請調(diào)查的話,一套繁瑣的流程下來,等結(jié)果出來大概會遙遙無期

    孟釗考慮著這個交易的可行性,也推測著陸時琛會問他什么問題周衍的手機?他為什么會問到周衍的手機?

    他想到了在周衍死亡時間之內(nèi),陸時琛給周衍打過的那通電話,當(dāng)時電話接通了,但對面的人卻沒有說話。

    等等,孟釗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那通電話一定是兇手接的嗎?如果周衍當(dāng)時還沒死的話,會不會是周衍本人接通的?

    他迅速梳理著線索,假設(shè)趙云華當(dāng)時沒能勒死周衍,周衍從窒息狀態(tài)中蘇醒過來,掙扎著接通了陸時琛撥來的電話,那時候頸部被勒傷的周衍極有可能說不出話來,這也符合接通電話卻不說話的事實。

    那會不會陸時琛通過這通電話找到了周衍的準確方位,對著奄奄一息的周衍實施了二次行兇,徹底勒死了周衍?

    第21章

    車廂內(nèi)一時陷于沉默,孟釗推測著陸時琛提出這樁交易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