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何采薇……

    今天何采薇也被問過話，而且時間頗長。但卻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她表現(xiàn)如常，至多是冷漠了些，但這也符合她的人設(shè)。

    把他殺偽裝成自己上吊身亡不是件容易事，一個人很難完成。

    如果沈云波參與進來，何采薇怕是也脫不了干系。

    但不管怎么看，何采薇都不像一個殺完人還能鎮(zhèn)定自若的人。

    她真的有這樣的城府嗎？

    陸如音腦子里一團亂麻，她思索一番，決定暫時不打草驚蛇，而是先探探沈云波的情況。

    *

    沈云波病了，而且病得厲害。一連幾天高燒不退，嘴里胡話不斷。也沒有別的內(nèi)容，只是說有鬼。

    第41章 吃飯可以，但要給錢 真的有鬼哎呀好害……

    王金金頭七晚上那天, 他本來已經(jīng)有些好轉(zhuǎn)。何采薇見狀便把僅剩的一個牛rou罐頭拿出來，托人煮了點rou粥想給他喂進去，也算是補充營養(yǎng)?？缮蛟撇匆娭嗬镉衦ou, 還沒有喝一口就立刻感到胃里陣陣惡心，最后吐了何采薇一身, 此后病情更加嚴重。

    赤腳大夫來過了, 縣城醫(yī)院也去過了, 但就是不見好。漸漸的村里便開始有人傳言，說王金金的死怕是和沈云波有關(guān)，現(xiàn)在是冤魂回來要索命。

    但現(xiàn)在是新社會, 陳東方自然不能讓這種思想荼毒大家的思想，幾番勒令以后大家才逐漸閉嘴。

    又過了半個多月，沈云波還躺在床上起不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窩深陷下去，整日里都渾渾噩噩。陳東方思來想去，最終給他的家里人寫了信。

    沈云波父母趕來那天恰好是王金金的五七。

    余冰穿著呢子大衣高跟鞋，頭發(fā)燙成小卷，仔細打量了一番開拖拉機的蘇玉霜, 才不情不愿地上了車。

    鄉(xiāng)下的路不好走，拖拉機一路顛簸。

    “要我說就是你們村里的妖風邪氣把我的波兒害病了。”余冰用一條手帕掩著鼻子, 端坐在車廂里。她眼線畫得極重，臉也涂得雪白, 在昏暗的車廂里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你少說幾句吧?！?/br>
    沈博眉頭緊鎖。他的波兒本來有著大好前途, 念完大學就直接去機關(guān)里當實習生，熬上一年半載就能轉(zhuǎn)正，日后升官不是問題。他本來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但誰想到他竟然為了何采薇一路跟到鄉(xiāng)下。

    除此之外, 家里也是各種不順。首先是他的工作，他本來有一個升遷的機會，但因為幾個月前沈云波和他同學在國營飯店的事給搞沒了。

    后來他左右活動關(guān)系，想讓兒子下鄉(xiāng)去個好地方，但那人卻死活不敢收錢。

    再后來他繼續(xù)活動關(guān)系，請領(lǐng)導吃飯，想再爭取一下今年的評獎，但依舊是泥牛入海。

    事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不對的呢？

    大概就是從國營飯店那次開始。

    但那次云波只是被同學牽連，不過是被口頭教育幾句，連檔案都沒有留，怎么會惹出這么多事端？

    *

    下了拖拉機，沈博和余冰直奔知青大院，看見沈云波以后余冰的眼淚立馬掉下來，哭著要帶他回城。

    沈博也是這么想的。他覺得波兒這次生病未必不是件好事

    鄉(xiāng)下和縣城醫(yī)療條件差，等回去省城這病自然也就好了。是以他根本沒把沈云波的病放在心上。

    陳東方本來還擔心沈家人也和王家父子一樣要鬧事，但沈博卻彬彬有禮，余冰也只是抱著沈云波哭，抽空用家鄉(xiāng)話罵幾句人，倒也沒折騰出什么名堂。

    但陳東方對著沈博卻還是忍不住想起來前幾天和陸如音新學的一個成語：衣冠禽獸。

    “沈禽……咳！沈先生?！标悥|方咳了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咱們進去談吧。”

    沈博推了下眼鏡，十分儒雅地點了點頭。

    令人意外的是，兩人聊得竟然還算合拍。

    沈博想帶沈云波回城看病，恰好陳東方也不想讓他繼續(xù)留在這里。畢竟自從沈云波和何采薇來到鄉(xiāng)下，兩人都是干啥啥不行，惹是生非第一名，而且還以一己之力拖垮整個生產(chǎn)隊的工作進度。

    陳東方早就想把這兩尊大佛送走了。

    兩人談得還算愉快，又具體商量了一下時間和回城證明的問題。因為沈云波是生病情況比較特殊，所以人可以提前回去，剩下的證明會陸續(xù)開出來。

    起初有些知青還挺羨慕，覺得沈云波下鄉(xiāng)沒多久就回城了。但又一想到他那張死氣沉沉的臉，就又覺得沈博對于省城有些盲目自信。沈云波那樣子分明已經(jīng)是瀕臨大限，能不能熬過回省城的這段路都是兩說。

    回城，不過是讓他別像王金金一樣死在異鄉(xiāng)而已。

    陸如音從田里回來的時候看見余冰正在廚房里想要熬粥，但她沒用過村里的灶臺，搞得一身灰不說還差點又把廚房點燃。

    陸如音趕緊上去把火滅了。她廚房里還腌著白菜呢！可別烤熟了。

    “你是陸家丫頭？”雖然是個問句，但余冰的語氣卻是肯定的。

    畢竟兒子早些年對陸如音多么著迷只有她這個當娘的知道，所以她對陸如音這張臉再熟悉不過，而且也十分不喜。

    雖說這幾年兒子已經(jīng)和何采薇好在一起了，而且至少面上與陸如音還挺不對付，但余冰就是忍不住想拿出點婆婆的范兒來。

    她“哼”了一聲，把鍋勺扔在灶臺上，用真絲帕子擦了擦手：“小陸，你熬點粥送到云波屋里，記得熬軟爛點，再放點rou松?！?/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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