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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性失軌 第59節(jié)

    我從來沒有幻想過要與一個人長久,無論是陳鋒,顧鳴生,還是蔣秋時。

    世上只有片刻的歡愉,沒有永遠的愛。

    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是前者。

    第83章

    車停在樓下,分開之際蔣秋時從口袋里拿出一把鑰匙,被捂得發(fā)熱,放置在我的掌心。

    “這是公寓的備用鑰匙?!?/br>
    他牽動起唇角一笑,蕩漾淡淡的溫柔,“以后你隨時都可以過來,帶上要要一起?!?/br>
    我收攏掌心,金屬材質一陣陣發(fā)燙,“你怎么把什么都準備好了?”

    “我只是預想到所有可能,如果你選擇拒絕,這把鑰匙就不會出現(xiàn),”蔣秋時說,“其實,這才是我原本以為會出現(xiàn)的結果?!?/br>
    “可惜要讓你失望了,”我故意笑了笑,“給了以后就沒有收回去的機會了,你確定要把它給我嗎?”

    “嗯,它一直都是你的?!?/br>
    蔣秋時鏡片下的眼底泛著柔光,富有某種深意投入我的心底。曾經(jīng)就連得到一句短信都能使我激動不已,現(xiàn)在變?yōu)猷嵵囟V定的一句許諾,那種感覺卻好像還停留在昨天。

    一切都很不可思議,從他提出要說開一切,再到吐露心聲,這是從前的蔣秋時根本不會做出的事情。難道僅僅是因為被顧鳴生打斷的那通電話?可是那之前他似乎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

    蔣秋時仍然沒有變過,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就謹慎而隱秘地算出所有可能出現(xiàn)的結局,包括這把承載了一切的鑰匙。

    無論他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情說出這些話,或是坦然,或是孤獨一擲,真心都不會騙人。

    我不愿去探究太多,并不代表被他的一番話沖昏了頭腦。或許在從前我會毫無防備地選擇相信,但是如今,我的第一反應卻是錯愕迷惘,才會在蔣秋時傾訴完過后陷入漫長的沉默,直到看見他眼底流露而出的一抹落寞。

    那一刻,我心軟了。

    我想,既然我喜歡蔣秋時,他也喜歡我,我們?yōu)槭裁床荒茉谝黄穑?/br>
    為什么還要抓著過去的那些事情耿耿于懷,在一切結束以后,還在原地踏步?

    似乎沒有理由去拒絕。

    我把蔣秋時給的鑰匙串進了扣里,與公寓和家里的鑰匙整齊并掛在一起,突然想起陳鋒曾經(jīng)還回來的那一把,依然和戒指鎖在床頭的抽屜里。

    不清楚為什么會想起這個,但還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林曜哥,你覺得這兩條哪個更好看一點?”

    午休時間,照例和趙泉一起去附近的飯店覓食,他把手機屏幕面向我,一臉苦惱,我對著上面兩條看不出區(qū)別的項鏈,沉思了片刻。

    “左邊的吧?!?/br>
    “是嗎?我怎么覺得還是右邊這條好看一點?!壁w聲嘀咕著拿回手機,認真放大看細節(jié),連剛買來的雞腿飯都沒來得及吃幾口。

    他最近經(jīng)過段半是坎坷半是不懈的追求,終于和心儀的小學妹在了一起。每天都是副沉溺在戀愛中無法自拔的模樣,就連平時用來刷視頻的午飯時間也用作給女朋友挑選禮物,順帶拉上不怎么專業(yè)的我做為參謀。

    也許是女友來了消息,趙泉正盯著手機止不住傻笑,我一抬頭就能看見他的表情,不禁懷疑起自己曾經(jīng)有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狀況,還好答案是否定。

    我習慣于不去張揚,永遠做一個被動方,在與蔣秋時在一起之后,日子也沒有發(fā)生太大的改變。我和他像是提前步入老夫老妻的平淡生活,除了比從前更加親密和頻繁的見面,幾乎沒有什么不同。

    在經(jīng)歷之前幾次堪稱一地雞毛的關系后,我竟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格外舒適。也許是蔣秋時從來都能給人安心與穩(wěn)定,沒有大波大浪,沒有爭吵僵持,他體貼溫柔,萬事巨細,就像是一個完美戀人,一個新的開始。

    仿佛心靈感應,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我停下筷子看過去,是蔣秋時發(fā)來的消息。

    他的傷口下午就可以去醫(yī)院拆線,如果沒有發(fā)炎或是其他狀況,等到結痂掉落后就能恢復如初。我一早答應會陪他一起過去,回復完后放下手機,發(fā)現(xiàn)趙泉正看著外面一個方向出神。

    “選完禮物了?”我叫了他一聲,提醒道,“午休馬上要過去了,你先快點吃。”

    “選完了,”趙泉連忙回過神扒了兩口飯,含糊不清地說,“我怎么感覺每天都能看見外面那輛車?”

    “什么車?”

    “喏,你往后面看,這幾天那輛奔馳天天都停在同個位置,車牌號太有特點了,我看一眼就忘不掉,88666。”

    趙泉說完忍不住樂了,“這個號碼也太吉利了,希望我以后買車也能選到個吉利點的車牌?!?/br>
    我回過頭掃了一眼,除了車牌號沒有什么特別,只把這個歸為趙泉格外清奇的注意點。他念叨完后就加快速度吃完了飯,發(fā)出一聲滿足的飽嗝。

    去醫(yī)院的路上,蔣秋時在我的堅持下沒有開車,做出像上次那樣的危險行為。下午的醫(yī)院依舊人滿為患,醫(yī)生拆開紗布,詢問了幾句常規(guī)問題,帶上手套就準備為傷口拆線。

    一條猙獰的縫合落在虎口上一點的位置,偏白的膚色下襯得尤為觸目驚心。蔣秋時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我反而有些看不下去,把臉撇開后對上他安撫的雙眼。

    “沒關系,很快就結束了?!?/br>
    我有些不好意思反被安慰,忍不住說:“你下次切菜一定要小心,我都不知道傷口這么長,是不是很疼?”

    蔣秋時搖了搖頭,“不疼,只是發(fā)麻。”

    醫(yī)生插了一句:“失血過多是感受不到疼,我還很少看見切個菜能把自己切成這樣的,下次注意點,這么年輕手可要保護好?!?/br>
    蔣秋時只是笑了笑。

    拆完線后的傷疤依然丑陋,但總比之前好上不少。醫(yī)生在電腦上調出病例,正說著接下來幾天的注意事項,目光在電腦和蔣秋時身上來回掃了一下,“配藥的單子打出來了,去前臺繳費再去窗口那里拿。你讓你朋友過去,我再多說幾個要注意的地方,你自己記下來?!?/br>
    我接過話:“他手不方便,等這里結束了我再過去拿藥?!?/br>
    醫(yī)生正準備開口,蔣秋時便已經(jīng)說道:“沒關系,這些事項我能記住,你去拿藥可以節(jié)省一點時間,結束以后我在醫(yī)院門口等你?!?/br>
    說完,他彎了下唇,溫和詢問:“好嗎?”

    我當然不再堅持,接過配藥單后問了一下窗口的方向就走出診室。走廊上,熟悉的消毒水味刺入鼻腔,我不喜歡這個味道,加快步伐走向面前的指示牌,忽然心頭一震,停頓住腳步。

    再往前面,就是住院區(qū)。

    人流涌動,我在原地滯留了片刻,也許過了諵風獨家很久,也許沒有那么久,手里的單據(jù)被攥得皺起。

    我想要收回剛才那一步,雙腿卻不由自主地走向前臺。心底有道聲音在叫囂著停下,身體仿佛由另一種隱晦的期盼驅動著,難以壓制。

    只是問一下,只是看一眼,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會做,我這樣告訴自己。

    “您好,請問319房的病人還在這里嗎?”等我回過神,詢問已經(jīng)從口中說出,“他姓陳。”

    護士瞧了我一眼,“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我默了幾秒,說出兩個字:“朋友?!?/br>
    “稍等,”護士在電腦上cao作一番,搖了搖頭,“319房的病患已經(jīng)在一星期前辦理了出院。”

    我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心仍舊兀然沉了沉,涌上一番說不明的酸澀自嘲。我道了一句謝謝,按著既定好的路線去取藥,走向醫(yī)院門口時,蔣秋時的身影已經(jīng)等在了那里。

    他背對著我,傍晚的陽光比之正午更加柔和蘊暖,落在蔣秋時的肩膀仿佛籠罩上一片輕柔的光暈。一剎那,我忽然覺得他離得很遠,像即將要隨那抹光消失在原地,忍不住加快步伐,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蔣秋時?!?/br>
    他頓了一下,回過身,側臉在光影交界下展開一個淡淡的笑,瞬間周遭的一切都開始有了畫面,都變得真切起來,驟然驅散我心頭的幾分慌亂,包裹上一層孔武有力的護甲,嚴嚴實實堵住那些外來情緒。

    “等了很久嗎?”我走近后問他。

    “沒有,我剛剛下來?!?/br>
    “醫(yī)生又說了什么?”

    蔣秋時接過我手里的袋子,左手的紗布已經(jīng)取下,換上一片醫(yī)用敷貼,“只是把之前那些話又強調了一遍,可能怕我不重視,再讓傷口惡化?!?/br>
    我點了點頭,不安的情緒逐漸在他的話音中熄下。蔣秋時分明就在這里,在觸手可及的位置,他的氣息平穩(wěn)地環(huán)繞在周身,不會消失,更不會離開。我竟然也莫名地患得患失起來,平息下后有些難言的好笑,對這樣的自己。

    “林曜?!?/br>
    我一時間沒有收回思緒,抬起頭差點撞到已經(jīng)停下的蔣秋時。他似乎想要護住我,下意識伸手扶住了我的手臂,湊近后能聞到領口淡淡的皂香與從醫(yī)院帶出來的消毒酒精,不倫不類地混雜出一股格外好聞的氣味。

    “怎么走神了?”蔣秋時低頭問道,牽起唇。

    我有些發(fā)怔,半晌才找回聲音,“你突然叫我名字,嚇了我一跳?!?/br>
    “我剛才是想問你要不要順路去一趟超市,再把要要接過來。你每次回去的晚,他在家里總是會寂寞?!?/br>
    蔣秋時并沒有探究我走神的緣故,自然復述方才的詢問。我涌上幾分沒有底氣的愧疚,什么都連聲應好,不敢抬頭對上他坦然的雙眼,胸腔里的心跳得微快。

    突然有些后悔,剛才對護士的那一句詢問。

    我分明已經(jīng)選擇徹底放下過去,與蔣秋時好好在一起,可這種感覺似乎一直都不夠真實。

    蔣秋時很好,他太好了一點,才顯得我尤為被動不安。

    顯得這段關系,好像永遠都差了一點什么。

    第84章

    回去的路上,我把要要抱去了蔣秋時的家。小貓已經(jīng)完全適應在兩個環(huán)境里轉換,一進門就自然地跳上桌子,安逸地搖晃尾巴。

    我和蔣秋時吃完晚飯,找了一部之前聊起過的電影坐在沙發(fā)上看。步入九月,夜晚的氣候微涼,我靠在他身旁,不知不覺有些犯困。

    也許是秋乏,而文藝片又太適合入眠,等再次睜開眼時身上已經(jīng)多了一條毛毯,電影滾動起演職員表,與舒緩的音樂。

    要要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蔣秋時似乎注意到我的動靜,偏過頭輕聲問:“是我弄醒你了嗎?”

    我不好意思地把頭從他肩上抬起,還有些泛暈,“沒有,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到后面忽然就醒了......電影的結局是什么?”

    “一個不是很好的結局,”蔣秋時短暫地停頓一瞬,抿著唇笑了,“你的夢呢?”

    “記不清了?!?/br>
    我試圖去回想腦中的片段,可內容卻像光影破碎成一片一片,無果地搖了搖頭,“應該也不是什么好夢?!?/br>
    蔣秋時關上了影片,嗓音透出淡淡的安撫:“很晚了,你要是累了就先回臥室洗澡,我去給你拿衣服,洗完后能換上?!?/br>
    我仍然沒有從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中回神,聽到‘洗澡’兩個字更是涌上股困意,點頭道了一句‘好’。

    蔣秋時取出我之前留宿穿過的衣服,等蓬頭灑出熱水,將身上的混沌與睡意一并洗去,我才猛然反應過來,剛才究竟答應了什么。

    他太過自然,直接跳過詢問將選項擺在面前,以至于我根本沒有想到話背后的深意,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這里是蔣秋時的家。

    我時常會來蔣秋時家里,但一次都沒有過留宿。

    那個雨夜的回憶總是被下意識回避,加之剛剛確定關系,蔣秋時的手還帶著傷,除了偶爾的親密,我和他就再也沒有其他逾越的行為。

    面對蔣秋時,我很難產(chǎn)生過多的遐想。他給人的感覺太干凈,也太有分寸,好像連那一點隱晦的關于情愛的幻想,也沒有絲毫旖旎。

    我一時有些短路,想到這里卡住殼,最終還是被順其自然占據(jù)上風。關上蓬頭,換好衣服走出浴室,出去便看到坐在床邊的蔣秋時合起書,適宜地抬眸望過來。

    他取下鏡片遮擋后的目光尤為清冽沉靜,仿佛能一眼望進心底。我呼吸短暫一滯,原本做好的思想建設又岌岌可危地動搖起來,不自覺地騰起股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