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琛看著她，伸出指腹蹭掉她臉頰上的奶油，又說：“代工廠的合同簽署了，下周就能投產(chǎn)，第一批樣品大約是在一周后，然后送去研究所做性能測試，全都合格的話，就正式開始生產(chǎn)了，春節(jié)之前大概能鋪貨上市。”

    對這個進度，林惜言也非常滿意，又問道：“需要提前跟用這個產(chǎn)品的加工商，打聲招呼嗎？”

    “不用，這些事情市場部會做好策劃，你就不要cao心了。咱們家的電子元件，肯定要全都換成新的阻燃劑，工廠那邊得先暫停半個月，然后打折去庫存。下個月開始，就全都用新的阻燃劑。其他的，節(jié)后再看吧，也沒兩天了，你不是還要申報材料？”

    “沒有影響，專利那邊已經(jīng)備案了?！?/br>
    “我怕有人居心不良?！庇绕涫墙?jīng)過方明曦和楊林生的事情之后，程亦琛總覺得不安。但也讓他確定了一件事，沒有相應(yīng)的能力，是不可能憑空得到什么的，就算暫時得到了，也遲早會被戳破。

    不屬于自己的，始終都是夢幻泡影。尤其是，林惜言這些研究課題，一般人也根本看不懂，連生產(chǎn)車間設(shè)備和參數(shù)的調(diào)試，都要林惜言親自到場才行。所以目前，也只讓招標過來的這家工廠生產(chǎn)。

    休息了一天之后，林惜言就又生龍活虎了，從醫(yī)院出來，就盯上了冰淇淋，眼睛都挪不開了。

    程亦琛目不斜視，拽著她往前走：“不要看了，徒增傷心，不會給你買的。醫(yī)生說了，不能吃涼的，平時也不許吃?！?/br>
    林惜言：“嗚嗚嗚~”

    “小狗狗也不愛吃冰淇淋?！?/br>
    林惜言氣的伸手去撓他，蹦跶蹦跶，連頭發(fā)都跟著飛揚起來，熟悉的洗發(fā)水香氣竄入鼻尖，讓人格外安心。

    程董仗著身高腿長力氣大，一把將她薅住，失笑：“去吃火鍋，好不好？”

    林惜言勉強同意：“我想吃麻辣鍋！”

    “好的好的，太太想吃什么我都奉陪?！?/br>
    程亦琛甚至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這段時間竟然說了這么多的垃圾話，從前聽到這樣毫無意義、沒有半分營養(yǎng)的話，就算出于禮貌，他都懶得聽下去，但是現(xiàn)在，這些毫無信息含量的話語，仿佛已經(jīng)成為了生活的必須品。

    結(jié)婚，似乎真的是人生中很美好的事情。

    休息了一天之后，林惜言就又開始了每晚都要看書查論文的生活。

    程亦琛也不覺得奇怪，她本身就是聰明又努力的人，對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一步也都走的踏踏實實。

    該努力的時候從來不懈怠，但是也會適當給予自己休息的時間。

    要是停下來了，程亦琛才會覺得奇怪。

    “新的課題是什么？太太準備好了嗎？”

    “還沒有呢，剛剛提交上去，看哪個能最快審批，就做哪個?！绷窒а越o他解釋，“其實這會兒是最容易過審的，下一年的預(yù)算剛剛開始，財政還寬松，我就提交了三份?！?/br>
    “但是吧，我的情況又不太一樣，我沒有研究所，現(xiàn)在的編制掛靠在部委，也不知道會不會給我落下，我讓老師節(jié)后幫忙去問問?！?/br>
    “要不，咱們就自己建個實驗室吧？”程董對這件事依然還抱有執(zhí)念，總是擔心林惜言在外面給人打工會受委屈，“日化廠那邊也用得著，不然咱們現(xiàn)在的產(chǎn)品，都是要送到研究所去做檢測的。有了自己的實驗室，可以招聘一些化驗員來，既能夠幫你打下手，還能做做日常的檢驗工作，一舉兩得，是不是？”

    林惜言想了想，還是覺得太浪費了：“我還是要去研究所的，到時候就閑置了多可惜？等我合約到期吧，就只剩三個月了?！?/br>
    學校這時間掐算的剛剛好，辛煬去參加了冬令營，如果成績足夠好，得以進入國家集訓(xùn)隊的話，那么3月中旬就要統(tǒng)一去集訓(xùn)了，她離開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總得提前準備一下?！?/br>
    林惜言拗不過他，只好答應(yīng)：“行吧。剛好可以加一個新產(chǎn)品?！?/br>
    “什么新產(chǎn)品？”

    “明天就跟你說?！?/br>
    程亦琛就說：“那咱們睡覺吧，一覺醒來就是明天了，我想要禮物?！?/br>
    林惜言忍不住笑起來：“睡起來了了你也拿不到，得晚上?！?/br>
    “這還限定時段呢？”

    “那當然?！绷窒а钥此谎郏拔乙痪乃阌嫼昧?，怎么能凸顯我的心意？”

    “對了，明天上午去商場買點東西吧?！?/br>
    程亦琛問道：“不能送過來嗎？”

    林惜言轉(zhuǎn)頭看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年輕人不要老是家里蹲?！?/br>
    “嗯，我愿意陪太太一起逛街?！背桃噼×⒖谈目?。

    林惜言高興地立刻就親了他一下。

    因為上次買首飾踩雷，程亦琛一直記著這件事，這次到了商場之后，就非要拉著林惜言再次去黃金專柜看看。

    “你怎么突然喜歡上金銀了？有錢人不是都買鉆石翡翠嗎？”

    “你說了那是智商稅?！背桃噼】粗挠牡胤瘩g。

    林惜言立刻捂住了嘴巴。

    導(dǎo)購小姐顯然對這個超級大帥哥記憶尤深，哪怕他今天帶了口罩，換下了西裝，而是穿了一件很低調(diào)的深灰色羊毛大衣，還圍著同色系的圍巾，但那個大長腿，就已經(jīng)很與眾不同了。

    “先生，太太，歡迎光臨，兩位是來選首飾的嗎？”

    程亦琛沒有回答，走到柜臺邊上，指了指里面幾款規(guī)格尺寸都不一樣的項鏈：“這些，來試試？”

    林惜言：“……老公，你是不是完全沒有藝術(shù)細胞？”

    看出來了，程亦琛對于比例，根本沒有任何概念。鉆石是個頭大的更值錢，換到其他的首飾上，應(yīng)該也是這樣，所以理所當然地，去選擇大的那個。

    “以后我就懂了?！背桃噼⒆詈线m的那一條的尺寸記了下來，又幫她帶上，“就當提前過節(jié)了?！?/br>
    林惜言也想起來了：“是哦，就快元旦了呢，還好我提前準備了。”

    “準備什么了？”

    “嘿嘿，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從黃金專柜店里走出來，兩個人又按照寫好的單子去買需要的東西，并沒有注意到后面的人，已經(jīng)盯著他們看了許久了。

    “曼曼，好了，走吧，在看什么呢？”經(jīng)紀人循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高大英挺的男人，和纖細瘦小的女人，光是看背影，都覺得是一對璧人。

    經(jīng)紀人在腦子里轉(zhuǎn)悠了一圈，恍然大悟：“是程董和他太太啊，要去打個招呼嗎？我記得馬董跟程董應(yīng)該很熟的。”

    馬新曼搖了搖頭：“不用了，人家估計也不想我們打擾呢。”

    經(jīng)紀人點頭：“也是?！彪S即察覺到自家新人的心情低落，轉(zhuǎn)瞬一想也就明白了，他見過的女人里面，就沒有不對程董動心的，可惜，英年早婚。

    退一萬步說，就算程董沒有早婚，也不是她們能夠肖想的，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就算偶有交集，人家也不會把你放在眼里。所以，通常他也懶得勸，這么明顯地差距要是都看不明白，那就真是“心比天高”了，他也帶不動。

    但是馬新曼不一樣。

    經(jīng)紀人董哥便說道：“程董太太是沾了天才少女的光環(huán)，跟程董倒也般配。但是這世界上多的還是普通人，能夠考上一所好的大學已經(jīng)很厲害了。何況，曼曼出身好長相漂亮身材高挑，已經(jīng)贏了別人很多了?！?/br>
    “非要說輸在哪里，可能就是名氣不夠吧？商人重利，你看最近的豪門聯(lián)姻，除了門當戶對，就是奧運冠軍、選美冠軍、國際名?！菜闶腔セ莼ダ铩Ｂ悄玫搅擞昂?，還愁找不到合心意的男人？”

    馬新曼勉強一笑：“我知道了，咱們走吧，董哥?！?/br>
    兩人回到家，程亦琛才發(fā)現(xiàn)氣氛有點不一樣，而且還多了幾個人。

    “爺爺怎么來了？”程亦琛抬起手腕又看了兩眼，還沒到元旦啊，他沒記錯日子。

    林惜言已經(jīng)竄到廚房去了：“奶奶，不要你幫忙的，我們在這，只會給阿姨添亂?！?/br>
    ——林惜言口里的奶奶，是宋奶奶。

    程亦琛就更驚訝了，還沒來得及問，程老爺子就戳了戳他的腦門：“自己生日都忘記了？”

    程亦琛一愣，確實是忘記了。應(yīng)該說，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過生日了。自從父親去世后，生日對他來說，就沒有了任何期待和喜悅。

    程老爺子又說：“言言為了給你過生日，準備了很久，不許讓她難過，知不知道？”

    程亦琛回過神來：“就是，有點驚訝?！?/br>
    正巧宋奶奶走了出來，看到程亦琛就很高興：“知道你們什么也不缺，我買的東西你們年輕人也未必喜歡，就送個紅包吧，圖個吉利?！?/br>
    程亦琛乖巧收下：“謝謝奶奶?！?/br>
    可能是因為程亦琛之前不過生日，大家也知道因為某些原因不能提，這次就格外熱情，安伯、司機、阿姨、趙助理，以及家里的其他人，都挨個送了禮物，都是些小玩意兒，看著很精致很可愛，讓人心情就很好。

    林惜言送了一條駝色的圍巾，剛好可以配他新定制的新裝：“下面的流蘇，是我編的，四舍五入也算是我的第一份手工作品了，而且我還準備了兩份！”

    程亦琛就越發(fā)好奇了：“什么時候我才能收到第二份？”

    “晚上九點。”

    “還有好幾個小時呢?！?/br>
    “所以你可以先把它忘記了，專注于眼前，拿到的時候才會倍加驚喜。”

    “好吧。”

    十來個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生日餐。

    程亦琛奇妙地感覺到，他好似不是很排斥這種熱鬧了，看到大家的笑臉，也覺得心里暖暖的，面上不自覺地就帶上了幾分笑。

    程老爺子就更加高興了，甚至還喝了兩小口紅酒。眼看著淡漠冷靜、仿佛沒有人情味、宛若機器一樣的孫子，終于恢復(fù)成了一個正常人的樣子，他怎么會不激動？

    在他想要喝第三口的時候，程亦琛伸手將杯子拿走了：“醫(yī)生說只能兩口，不能貪多?！?/br>
    林惜言連忙端過來一碗rou粥：“爺爺嘗嘗這個，可好喝了?！?/br>
    程老爺子看著她格外高興：“言言說好喝，那一定好喝?！比缓笥纸o身邊的送奶奶說道，“你也嘗嘗?！?/br>
    程亦琛適時遞過去自己手邊那碗：“奶奶也嘗嘗看?！?/br>
    林惜言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眉眼溫柔。

    程亦琛問道：“怎么了？”

    “沒，就想讓你多吃點?！?/br>
    “好。”

    一頓午餐，已經(jīng)讓老爺子很高興了，酒飽飯足之后就準備離開，說道：“你們年輕人精力好，大周末的，出去逛逛，吃個燭光晚餐什么的，或者去海邊走走也行。爺爺老了，就先回家睡覺了?！?/br>
    宋奶奶沒有著急走，林惜言留她住幾天，正好宋奶奶也有些事情要交代，便留了下來，但也一直在勸他們出去玩：“咱們什么時候說話不行？不差這一天，快出去玩去?！?/br>
    “可是上午逛街累了，我不想再走路了?！绷窒а院翢o形象地癱在沙發(fā)上，打了個飽嗝。

    宋奶奶笑道：“那快去陪著過生日的人，我去跟阿姨說說話，有幾道菜我挺喜歡的，回去了試試看?！?/br>
    程亦琛走過來，遞給她一杯果汁，好笑地看著她：“吃撐了？出去散散步？”

    說著，伸出手將她從沙發(fā)上拽了起來。

    林惜言也覺得吃太多了，腦子都轉(zhuǎn)悠不動了，便跟著站了起來，喝了兩口果汁后，又放在了桌子上：“走吧，是該消化消化。”

    吃過晚飯，程亦琛就開始心不在焉。

    一直有事做的時候還好，他也不是那么惦記太太說的“精心準備了好久”的禮物，但是這會兒閑下來了，就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