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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直接擁住了王卿卿。 周圍的鄉(xiāng)親們都連聲道恭喜,打心眼里替王氏夫婦感到高興,但李縣丞和衙役們都是混在官場內的人,都曉得京城是個龍?zhí)痘ue,住著什么樣的牛鬼蛇神,所以他們替王衍感到高興的同時,也著實為他擔憂。 “卿卿,我不在的時候你要按時吃飯,那些個零嘴,少吃。你現(xiàn)在是有身孕的人了,不可像以前那般任性了,別老是蹦蹦跳跳,舞刀弄槍的,記住了么?” 王卿卿點點頭,道:“相公,你什么時候回來?” 王衍輕輕拂去王卿卿頭發(fā)上的落英,緩緩地道:“明年春暖花開之日,就是我們再會之時?!?/br> “好?!?/br> 京城的春天比逸州的春天來得要晚些,逸州姹紫嫣紅的時候,京城還浸在初春的寒涼之中,冰雪也未完全消釋,昔日的青磚黛瓦,此刻的粉妝玉砌,時有東風吹來,吹得金黃剔透的臘梅盈盈而落,在皚皚白雪上鋪成一地的榮華。 謝崇原坐在茶樓上,倚著窗邊,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想起了年少時曾和王衍在街道上追逐的情景,一幕幕恍如昨日,歷歷在目。忽然,他看見一個人從馬車上下來,身影與王衍極為相似,他不由地往窗外伸了伸脖子,只見那身影像王衍的人走進了茶樓對面的客棧,身后還跟著一個老夫人和一個魁梧的漢子。 “我覺得近日陛下似乎有意偏袒王丞相那邊,您們覺得呢?” 說話的是兵部尚書吳四水,同席的還有兵部侍郎唐達和京兆尹郭焱火。 “謝大人,您可是太傅最器重的人,你是什么看法?”唐達問道。 謝崇原在想那人是不是王衍,或者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他一邊想,一邊不由自主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 “誒?謝大人你這是要去哪?”郭焱火問道。 “身體抱恙,告辭?!敝x崇原只甩給他們一個冷漠的背影便走出了雅間。 一直以來,席中三人對謝崇原的態(tài)度都頗有微詞,但想到謝崇原是和自己有利益相連的人,又是魏太傅身邊的大紅人,于是想借著今日茶樓小敘,與謝崇原搞好關系,誰曾想謝崇原如此不給情面,撂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三人氣不打一處來,對著謝崇原的席位罵聲連連。 “哼,我看這謝崇原也不咋地!” “謝氏家族早就不成氣候了,如今的世家大族都是王氏一家獨大,他姓謝的有什么好傲的!” “太傅竟有意栽培姓謝的為接班人,嗤,我看太傅真是老了,老眼昏花咯!” “姓謝的如此不通人情,將來會不會對我們不利?” “唉,咱先別管那姓謝的了,我瞧陛下最近對太傅的態(tài)度有些異樣?!?/br> …… 謝崇原讓思琰在馬車上候著,他獨自一人走進了那客棧,環(huán)視了一周,略微有些失望,他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徐徐地走上二樓。 “一路舟車勞頓,想必累壞了,您先到房里休息,我去弄些吃的來。趙捕頭,你也去休息吧?!?/br> “大人,您和蘇大娘都去休息吧,我去弄吃的?!?/br> “不,京城我比較熟悉,我去就可以了,何況的你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護蘇大娘,要養(yǎng)足精氣神才能履行你的職責呀?!?/br> “可……” “這是命令,休息去吧?!?/br> 謝崇原停住了樓梯口,望著廊末的那個溫潤如玉的青年,晃了神,心里暗自念叨著:是他?不是他?是不是他?因為時常將別人認成王衍,他已經不敢確定眼前的時不時王衍了,腳底下像生了根似的,不敢往前邁一步,他害怕自己一旦走過去確認,王衍就不是王衍了。 “永仁??!”站在廊末的王衍看見謝崇原,驚喜地道。王衍見謝崇原沒有反應,神情呆滯的樣子,一邊朝他去一邊揮著手喊他的名字。 謝崇原瞧見王衍揮著手向自己走來,還聽見王衍喊他永仁,但他依舊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王衍已經走到謝崇原的面前,在他眼前揮揮手道:“永仁,你是不是傻了?” 謝崇原一把抓住王衍的手,睜了睜眼,壓抑著心中的狂喜道:“阿衍,你是真的!阿衍,真的是你!” “什么跟什么呀?我還能有假?” “阿衍,你怎么回京城了?” 王衍盯著謝崇原看了好一會兒,又垂下了眼眸,目光無處安放,猶豫了良久,他終于還是開口道:“永仁,我遇到難題了?!?/br> “我會幫你的?!?/br> “我知道,你一直都會在我這邊的,對不對?” “嗯,你遇到什么困難,與我說說?!?/br> “待會與你細說,先帶我去買吃的好不好,我有點餓?!?/br> “好?!?/br> 之后,王衍與謝崇原細細說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謝崇原聽后沉默了半晌,問了句:“阿衍,你是不是挨打了?!?/br> 王衍移開目光,不敢直視謝崇原,一直堅稱道:“沒有,沒有,沒有挨打?!?/br> “你說你是同蘇月娥兩個人去的州衙,既是民告官,必先打上訴者三十殺威棒,你們其中必定有一個人承了那三十棍,蘇月娥年邁,承了那三十棍必死無疑,你心善,絕不會讓她承的。”謝崇原分析道。 “如果換作是你,你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無辜的老婦被人痛打?”王衍問道。 “我倒真希望換作是我。”謝崇原道。 “好啦,其實我這三十殺威棒也沒白挨,按例,只有在當地州衙不肯受理的情況下才能上京告御狀,知州打了我,表明了他不管,這樣我才可順理成章的到京城來呀?!蓖跹苄Φ?。 “阿衍,你要告的是當朝太傅魏忠良,是兩朝元老,你可知道他在朝中的根基有多深?” “我知 道?!?/br> “此事還得從長計議,阿衍,你聽我說,先別輕舉妄動,等我的安排。你記住,在你告御狀之前,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要告御狀,千萬不要去京兆府求助,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告訴你,你要直接去皇城門前敲登聞鼓,而且一定要在午時之前敲登聞鼓?!?/br> 王衍點了點頭,道:“我記住了?!?/br> “阿衍,”謝崇原用指腹輕輕摩挲王衍的眉頭,“我會一直保護你的?!?/br> “這個我早就記住了?!蓖跹苷诡佉恍Φ馈?/br> 王府大宅內,春雪初融,浸過冰霜的芳草青翠欲滴,潤過雪露臘梅芳香四溢,庭院朝氣蓬勃,一派欣欣向榮的光景。有一老者居于池中亭,煮茶焚香,怡然自得。老者兩鬢斑白,但精神矍鑠,他的眼窩很深,但眼神比眼窩更深,似有萬千棋局在其眼中,而他執(zhí)子從容,步步為營,運籌帷幄。 “老爺,謝大人送來一張?zhí)??!?/br> 王林甫眼睛都不曾抬一下,依舊擺弄著他的茶具,道:“是謝崇原那小子么?” “回老爺的話,正是。” “王謝兩家現(xiàn)在已沒來往了,況且他還投靠了魏忠良一派,跟我都不是一道的,給我下什么帖子?扔掉!”王林甫道。 “是?!?/br> 王林甫想了想,覺得似乎有什么不對勁,“慢著!”他把正要退下的老管家叫住,“他邀我于何時何地相見?” “子時,京郊紫竹林。” 這日,皇帝剛宣布退朝,就聽得勤政殿外一陣一陣鼓聲,把站立在朝堂兩邊的文武百官都給驚了一下?;实厶袅颂裘?,故作驚訝地問道:“眾愛卿,這是什么聲音?” 位列右邊的吳四水道:“回陛下的話,許是驚蟄震雷吧?!?/br> 左側的大臣中,有一個站在王林甫身后的臣子譏笑道:“吳大人,你是被鮑參翅肚堵住腦子了吧?驚蟄早就過了?!?/br> “回稟陛下,微臣聽著那像是登聞鼓的聲音?!弊髠鹊钠渲幸粋€臣子說道,其余的左側臣子也紛紛附和。 此時,丞相王林甫突然走出了隊列,跪在了大殿中央,高舉手中的笏板,道:“陛下,登聞鼓一響,必有大冤!請陛下明鑒?!?/br> “請陛下明鑒!”左側的官員們紛紛跪下齊聲高呼道。 左側的官員跪著,右側的官員站著,左側的官員異口同聲,右側的官員緘口不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皇帝看在眼里,不由地露出玩味一笑。 右側的大臣們有的懵然,有的自危,你看我,我看你,暗中使眼色,唯魏太傅和謝崇原二人氣定從容,目不斜視。 “來人,宣擊鼓之人進殿?!?/br> 王衍帶著蘇月娥進殿,行了跪拜之禮之后,還未說話,右側的官員中立即有人認出是王衍,指著王衍道:“這不是王丞相的兒子么,王丞相,您的兒子有大冤你不知道???” “王丞相多年前就和此人斷絕了父子關系,京中誰人不知,唐大人拿這個說事,莫非是要挑事不成?” “誰在挑事,一目了然,請陛下明鑒。” “那王衍和同謝大人也多年好友,親如兄弟呢,謝大人,您的好友有大冤你不知道啊?” 滿朝文武,各執(zhí)一詞,相互攻擊,吵得不可開交,皇帝托著下巴,聽他們吵了良久,然后道:“好啦,好啦,眾愛卿,我們還是聽聽這位擊鼓之人的說法吧。” “回稟圣上,小人逸州瀧陽縣知縣王衍,替民婦蘇月娥狀告此戰(zhàn)立于大殿之中的一個人?!?/br> “哦?”皇帝斜眼看了一下右側,饒有興致地問,“你要告誰?” 王衍雙手舉起狀紙,正聲道:“此人姓黎名茂,三十七年前冒名頂替他人參加科舉,一朝得志,平步青云,官居太傅,位極人臣,而他所冒充之人,正是逸州瀧陽縣人氏魏忠良?!?/br> 滿朝文武一片嘩然,右側的官員搶先發(fā)聲,指著王衍罵道:“豎子無禮!竟信口開河,構陷太傅,請陛下嚴懲!”緊接著,右側的官員們都紛紛你一言我一語地指責王衍。 “誒,誒,誒,眾愛卿莫急,且聽這位王知縣怎么說,若他敢有半句假話,朕必定嚴懲不貸,還魏愛卿一個公道??扇羲渚鋵賹?,”皇帝瞟了右側一眼,“朕也必將有罪之人繩之以法,還天下一個公道。” “陛下英明?。。?!”左右兩側的官員齊聲高呼道。 “王知縣,繼續(xù)?!被实勖畹馈?/br> “回稟陛下,黎茂與同鄉(xiāng)魏忠良訂立契約,受其錢財,代其考試,協(xié)作舞弊,其罪一;金榜題名之后,貪心大發(fā),哄騙魏忠良一家入京,派人半途截殺,焚尸荒野,其罪二;目無王法,欺君罔上,其罪三。陛下,卑職懇請陛下恩準證人蘇月娥敘述個中細節(jié)?!?/br> 皇帝大手一揮,道:“準!” “回稟圣上,民婦蘇月娥,乃魏忠良之妻。jian賊黎茂,乃我夫同鄉(xiāng),兩人雖無血緣關系,但生得極像,時常被人錯認為親兄弟。某日我夫與黎茂一同參加鄉(xiāng)試,因當時的縣官疏忽,把本應成為的舉人的黎茂之名寫成了我夫之名。黎茂去找縣太爺理論,然縣太爺已將舉人之名上報朝廷,無法更改。我夫自知占了好處,也憐黎茂家貧,于是許諾黎茂,只要黎茂他替其考了會試,無論成敗,都贈他一百兩。我夫與黎茂還訂立了契約,各自畫押,一式兩份。不曾想黎茂竟會試高中,御殿覆試之時又名列前茅,當即被授予了官職。按照契約,該是我夫入京為官,他黎茂收錢走人,然黎茂利欲熏心,想要徹底代替我夫。于是哄騙我們一家入京,沿途中埋伏殺手,將我魏氏一家十三口趕盡殺絕!” 此時,一直未有言語的魏忠良開口了,他不慢不急,從容鎮(zhèn)定地道:“滿口胡 言,若我真是黎茂,真將魏氏一家給殺了,又怎么留你一命,讓你有機會來告發(fā)我?這位老婦,是什么人予你好處,叫你來誣陷本官?” 蘇月娥再一叩首,道:“陛下!jian賊黎茂自然是不會留我一命,然而百密一疏,當年民婦因患了重病,未能與我夫家同行入京,幸免于難?!?/br> “陛下,此婦言語中有漏洞,既是□□,必定會盤纏清楚人數,如果黎茂事后發(fā)現(xiàn)有漏網之魚,也必定趕盡殺絕,怎會留她活口。且事情過去已有三十七年,死無對證,如今才來告狀,其心叵測?!?/br> “謝永仁!”王衍萬萬沒有想到說出這樣的話的會是謝崇原,他既震驚又氣憤,“蘇月娥一個孤身婦人,怎斗得過已經是位高權重,實力雄厚的黎茂,三十七年來,她裝瘋賣傻,含著一口冤屈隱忍至今,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御前對質!若蘇月娥事發(fā)之后就冒然上告,只怕她早已命喪黃泉,使jian佞之徒得逞而笑了!” “回稟圣上,民婦確實是得幸逃過大劫。魏氏一家遭黎茂哄騙入京,一行人加上民婦,該有是十四人,然民婦當時患病未得同行,所以上京的魏家人只有十三人,黎茂和殺手們之所認為已經將魏氏一家趕殺殆盡,是因為隨魏氏一家上京的還有一個女人,此女是個孤女,名叫小桃娘。” 殿上忽聞笏板墜地之聲。 “黎茂!你沒有想到吧!你以為你殺掉的魏忠良之妻其實是小桃娘,哈哈哈……”蘇月娥突然發(fā)出一陣讓眾人莫名的狂笑,接著她又面向謝崇原,“這位謝大人說得不錯,確實是死無對證,但蒼天有眼,留了我一命,也留了一個重要的物證!”蘇月娥忽然從衣服里掏出已至發(fā)黃的書信,雙手呈上,“當年的代考契約一式兩份,黎茂殺了我夫之后,自然是把我夫身上的契約給毀了,而另一份黎茂自己持有的契約,他在多年前就命他的老相好小桃娘燒毀。呵,但黎茂不知道的是,小桃娘為了日后能借此契約來敲詐我夫,并未燒毀契約,而是私藏在家中,最后被我偷得。陛下,這就是當年的契約,上面還有黎茂親自畫的押?!?/br> 御前太監(jiān)將蘇月娥手中的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