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先生，你現(xiàn)在也在偷偷看我們的直播嗎？”仿佛聽到了他的疑問，景旭嚴肅開口，“你是不是很疑惑，為什么我會有錄音？我想告訴你，這世上會錄像錄音的人不止你一個。在你第二次來我們醫(yī)院的時候，我就在身上揣了一支錄音筆，以防出什么‘意外’，有口說不清?？矗F(xiàn)在就用上了?！?/br>
    殷九竹目光獵獵，讓他無所遁形：“嚴先生，我沒想到你會做出斷章取義這么下作的事情。e的難產(chǎn)手術(shù)我是主刀，我問心無愧，手術(shù)室里是有監(jiān)控鏡頭的，因為視頻太長，我已經(jīng)提前傳到了網(wǎng)上，網(wǎng)址是……”說到這里，她頓了頓，“而且在上傳視頻的時候，我還看到了一段很有意思的視頻，我相信所有的觀眾都會對它有興趣的?！?/br>
    景旭雙擊鼠標，立刻有一個視頻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這是一個懸掛在手術(shù)室頂部的全自動攝像頭，可以俯瞰整間手術(shù)室，還能跟著人的行走調(diào)轉(zhuǎn)方向。鏡頭里，大家熟悉的橘貓e毫無聲息地躺在手術(shù)臺上，身上蓋了一塊白布。景旭端起裝有五只小貓遺體的托盤，走出了手術(shù)室，攝像頭也跟著他旋轉(zhuǎn)了90°，對準了大門。

    手術(shù)室的大門剛一打開，舉著相機的嚴鑫就沖了上來。他那副急不可待的樣子，仿佛是一個等著拿什么大新聞的狗仔一樣，形象滑稽又丑陋。他把相機懟到小貓的遺體上一通狂拍，這一幕全被頭頂?shù)臄z像頭記錄了下來。

    “我日……他好惡心……”

    “雖然說用鏡頭記錄新生小貓是人之常情，但這也太過了吧……”

    “感覺他一點也沒有自己說的那樣期待五只小貓咪，只是單純想要流量而已。”

    “我家小貓生產(chǎn)的時候，我都顧不得拿手機，手忙腳亂的?！?/br>
    “你們看，他從始至終連相機都沒有放下?！?/br>
    視頻里的殷九竹聽到了門口的爭執(zhí)，摘下血粼粼的手術(shù)手套，一臉疲憊地走了出去。

    接下來，就是這段視頻的高潮——

    【“我是真心把它當家人看待的！”】

    【“當家人？你會明知道家人肥胖導致心臟衰竭的時候，還繼續(xù)給她喂高熱量的食物嗎？你會在明知道家人不適合懷孕的時候，還強迫它分娩嗎？當它難產(chǎn)時，你耽誤了整整兩個小時才把它送到醫(yī)院……怎么沒見你對你父母這么‘好’?。俊薄?/br>
    當殷九竹的質(zhì)問聲落下，直播間的彈幕已經(jīng)炸鍋了。

    “臥槽太惡心了，我要yue了?。?！明明殷醫(yī)生是在替e發(fā)聲，居然被他斷章取義成了那個鬼樣子！”

    “我向兩位醫(yī)生道歉，我居然真的被他帶了節(jié)奏，以為你們沒有醫(yī)德，故意傷害小貓！”

    “太難過了，我是真的很喜歡e，也很期待e的寶寶，甚至還參與了之前的起名活動……沒想到視頻里可愛的貓咪居然一直在遭受虐待！”

    “博主出來下跪！?。就是被你一步步推向死亡的！”

    “它才五歲啊，我還記得之前看你的視頻，說你撿到它時它只有手掌那么大，它是你一手帶大的啊，你怎么狠心??？”

    “你要的是流量，為此不惜犧牲e的命嗎？”

    “你這么虐待它，e一定會向你索命的??！”

    越來越多的痛罵聲涌了出來，甚至有人迫不及待地跑到@大橘為重的賬號下喊話。短短幾分鐘之內(nèi)，嚴鑫視頻的評論量飆升了上萬。

    這一次，嚴鑫終于有了他夢寐以求的流量，可這些所謂的流量，卻成為了宣告他社死的送葬號角。

    直播間里，殷九竹雙眼直視鏡頭，仿佛能直接看透藏在地溝里的他：“嚴先生，我最后送你一句話——當你在用鏡頭注視我們的時候，我們也在注視著你。”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直播間鏡頭照不到的地方，突然響起了一聲細細的“喵~”聲。

    這聲音格外的熟悉，聽起來就像是……就像是e還活著！

    這聲音穿透了直播間的麥克風，傳遞到了每個人的耳邊，同時，也傳到了嚴鑫的耳機里。

    嚴鑫嚇了一跳，猛地拉下耳機，從電腦前站了起來。

    是他聽錯了嗎？他疑神疑鬼，腦中又不由得回轉(zhuǎn)起殷九竹最后的那句話……

    “……當你在用鏡頭注視我們的時候，我們也在注視著你……”

    “……當你在用鏡頭注視我們的時候，我們也在注視著你……”

    “……當你在用鏡頭注視我們的時候，我們也在注視著你……”

    誰，是誰在注視他？！

    他的家里有數(shù)不清的鏡頭，這些鏡頭對準各個方向，就是為了記錄e的日?！，F(xiàn)在e死了，這些鏡頭他還沒來得及關(guān)。

    一個個的鏡頭，就像一只只黑黝黝的眼睛，毫無感情地注視著他。

    這些曾經(jīng)用來圍剿e的機器，現(xiàn)在開始圍剿他了。

    “不，不要看我！”他發(fā)瘋了一樣沖過去，把那些豎立的攝像頭推倒，又拔掉它們的插頭。他還不放心，胡亂拿起衣服遮蓋住它們。

    但即使這樣，他還是覺得它們在看他！

    不僅在看他，他耳邊仿佛又想起了熟悉的“喵喵”聲。那是……e的聲音。

    這個屋里，到處都是攝像機，也到處都是e的影子。沙發(fā)上有e撓過的痕跡，陽臺上有e喜歡吃的貓薄荷，就連浴室，都有e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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