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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反派身邊醒來后 [快穿] 第114節(jié)

    “若朕是位自小養(yǎng)到大的仁義君王,那此時便會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但可惜,朕不是,也不想是?!?/br>
    趙家主心里的不安陡然膨脹,他猛地向后肘擊,同時前撲,試圖掙脫陸鳳樓的鉗制。

    但也就在此時,陸鳳樓利落地向側(cè)方一閃,一腳踩在趙家主背上,御劍揚起,鮮血噗地飛濺而出。

    趙家主被一劍貫胸,卻未立刻死去。

    他口吐鮮血,倒在玉階上,驚怒地瞪著陸鳳樓,眼底殘存著難以置信之色:“你、你……”

    龍椅兩側(cè)的玉屏后突然轉(zhuǎn)出數(shù)名手持利器的灰衣太監(jiān),迅速以圍拱之勢護住陸鳳樓。

    滴血的劍尖垂地,陸鳳樓笑著看向趙家主:“趙愛卿可還記得,你已入宮幾時了?”

    趙家主臉色灰敗,生氣飛速流失,張著嘴已說不出話來。

    陸鳳樓道:“趙愛卿說得不錯,朕確實是在拖延時間。畢竟京城太大,清掃街道也非易事,總要耗些時辰?!?/br>
    趙家主滿眼疑惑、震驚、恐懼,耳中捕捉到的最后一絲響動就是遙遠的喊殺聲與刀劍相接聲。

    在視野徹底昏暗下去之前,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艱難抬起眼,看到了掛在陸鳳樓腰間的一塊小小的令牌。

    滿腔困惑不甘瞬間釋然,他咧開嘴,滿口鮮血,死不瞑目。

    龍袍浸透赤紅。

    陸鳳樓踩著蜿蜒的血跡走下玉階。

    外頭聲響變小,一隊身著新式輕甲的兵將沖入殿內(nèi),與灰衣太監(jiān)一同,如斬草一般將叛亂的禁衛(wèi)軍斬殺。

    覆紅的鎧甲煞氣隱隱,濃重的血腥剎那淹沒太極殿。

    等到最后一名禁衛(wèi)倒下,灰衣太監(jiān)與一眾兵將齊齊跪倒:“臣等救駕來遲,請陛下降罪!”

    聲勢浩蕩如山響。

    周遭的大臣們被這一聲驚著了一般,全部駭然回神,腿一軟,撲通撲通跌跪在地。

    殿內(nèi)死寂片刻,突然有大臣醒悟,猝然疾呼:“陛下!臣被逆賊脅迫,逼不得已,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這一道呼喊驚醒了其余大臣。

    但陸鳳樓沒耐心去聽他們的迫不得已,在更多的求饒聲響起前,便略一抬手,冰冷道:“都拖出去?!?/br>
    兵將們紛紛行動,有大臣驚慌大喊:“陛下——陛下!今日半數(shù)朝堂官員在此,陛下不管不顧大開殺戒,可曾想過朝堂動蕩,如何治國,暴虐名聲,如何服眾!”

    陸鳳樓使了個眼色,立刻有灰衣太監(jiān)快步過去,用布頭堵住那大臣的嘴。

    其余太監(jiān)如法炮制,將殿內(nèi)所有大臣的嘴全堵了,一一拖出太極殿,拉到午門外,手起刀落。

    同時,其他被禁在家中沒能上朝的大臣全部被挨家叫來,惴惴不安地一入太極殿,便看到血流成河,登時驚懼起來。

    再一定睛,便發(fā)現(xiàn)那位連親政之力都沒有的小皇帝竟然持劍立在大殿中央,劍上帶血,一身殺伐之氣裹著赫赫君威,如在世閻羅一般,完全不似往日軟弱無能。

    事已至此,他們還有什么不明白?

    這些未曾參與逼宮的大臣站在血泊中,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投靠世家的大臣被堵著嘴拖去午門。他們咬緊牙關(guān)看著,個個冷汗涔涔,卻無一人敢朝著殿中央的皇帝求情。

    在十數(shù)名官員被拖走后,有一名攝政王麾下的大臣終于忍不住,雙腿微顫地站出來,跪伏在地:“陛下……陛下圣明君主,何必如此……便是終身羈押,或流放赤地,也是重刑……”

    陸鳳樓目光一轉(zhuǎn),落在這大臣彎曲的脊背上。

    殿內(nèi)寂靜,只有不斷拖人的掙扎聲響,群臣驚悸屏息,在這沉默之中越發(fā)恐慌,幾乎要站立不穩(wěn)。

    誰也未曾想過,昔日這不被人放在眼中的小皇帝,竟有這等氣勢與狠辣心腸。

    忽然,陸鳳樓的視線轉(zhuǎn)開,問一旁一名灰衣小太監(jiān):“史官何在?”

    灰衣小太監(jiān)一低頭,迅速出了大殿,不一會兒便將一名瘦弱大臣帶進來:“回陛下,現(xiàn)任太史令已被叛軍斬殺,此乃書閣內(nèi)唯一未逃的史官?!?/br>
    陸鳳樓嗤笑了聲,將之前寫詔書的筆扔給那史官。

    毛筆啪地一下摔進史官面前的一灘新鮮血水里,那史官愣愣地低頭看著那筆,就聽面前提劍的帝王淡淡笑道:“去。拿著筆,蘸著他們的血,一字一句將今日之事寫清楚?!?/br>
    “朕今日要斬多少頭顱,要滅幾家門庭,不必有半點虛言遮掩。朕之功過,后世安能置評!”

    這一日雨后大晴,驕陽璀璨,風聲鶴唳的京城解禁,萬象更新。

    但也同樣是這一日,午門血染成紅,刀刃卷了一把又一把,滾滾人頭落地。濃重的血氣覆壓京畿,如盤亙不去的陰霾,充斥朝堂內(nèi)外。

    之后半月,四大世家傾覆,嫡系滿門抄斬。江南貪腐全部落馬,原本早該赴邊的京郊大營派兵接管京城,恩科按時重開,各地官員以年后審查為標準,紛紛拔升入京。

    再半月,烈帝及冠,親政,傳聞暴虐不仁。

    消息千里迢迢傳到北地時,楚云聲剛為左肩上一處貫穿箭傷換好藥。

    狄言在旁說書一樣聲情并茂演了遍朝堂宮變,末了忍不住道:“未成想陛下真是蟄伏日久,京中沒了半數(shù)官員,沒幾日便有幾乎同樣數(shù)目的官員進了京,就好似陛下早就料到有多少人會反一樣。后續(xù)手段,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真是厲害。”

    他嘴里這樣說著,本是想暗示自家王爺這樣冷酷狠辣的皇帝大多無情,得小心鳥盡弓藏,要趕緊提起戒備,想好招數(shù)。

    但話音落,一抬眼,就瞧見自家王爺那張冰冷的俊顏上竟勾出了一絲笑。

    然后便聽到語氣冷淡,卻又含著幾分縱容親昵的一句:“小崽子當真心狠?!?/br>
    狄言:“……”

    怎么聽著還有點小驕傲?

    第97章 暴君與帝師 22   不欺負你。老師疼……

    楚云聲沒看出狄言的滿腔糾結(jié)。

    披上外衣略遮住傷口,他便拿過密信翻看,一目十行。

    這些時日,京城巨變,各方勢力的情報網(wǎng)都被砍了不少,攝政王府自然也不例外。但比起幾乎被連根拔起的世家和一落千丈的將門與酸儒,陸鳳樓針對攝政王府的這些手段,也只能說是做做樣子,未曾真的傷筋動骨。

    這也昭示著,陸鳳樓這位親政的皇帝已然把控京師,大權(quán)在握,不再是任人窺探的魚rou了。

    如今若還有人敢往他身邊安釘子,只怕隔日便會以窺探帝蹤之罪被推出午門。

    整個五月,京城上空血氣彌漫,還至今未散,沒人敢再以項上頭顱去試探這位不拿名聲當回事兒的帝王。

    陸鳳樓的做法,楚云聲之前也沒料到。

    他沒有干涉小皇帝任何一環(huán)計劃,但他覺著以小皇帝的能忍之功,城府之深,選的肯定是一條讓人啞口無言的陽謀路——比如以宮變之事逼世家自斷羽翼,再慢慢打壓,又或者以此脅迫世家調(diào)轉(zhuǎn)炮口,與攝政王府繼續(xù)兩敗俱傷,而他坐收漁利。

    這些都稱得上是上策。

    但陸鳳樓卻一樣都沒選。

    他走了最簡單粗暴的一條路,硬生生殺光了逆賊jian臣,殺出了暴君之名。

    楚云聲看著密信上近來有關(guān)京城的變動。

    外地官員補入、新科士子下放、壓了多年的世家子弟腌臜事一一鬧出、疊州流言扭轉(zhuǎn)、江南新糧種推行、京郊兵營被徹底改成京軍……如此種種,可見陸鳳樓這粗暴選擇并非一時意氣,想要殺趙家主出口惡氣,而是深謀遠慮,早有盤算。

    還真有了帝王模樣。

    點蠟燒了密信,楚云聲吩咐道:“京中暗樁,除如意錢莊外,全撤了?!?/br>
    “是,王爺?!钡已砸汇叮瑧寺曨I(lǐng)命,眼里的疑惑又多一層,滿得都快要沖破眼眶鉆出來了。

    這一腦袋問號楚云聲實在無法視而不見了。

    他看著自己這位忠心耿耿的下屬,決定敲一敲那顆榆木腦袋,便道:“去年冬日,本王定下了此計,壓將門,動世家,乃至和談、練兵、建城諸事,一直都到今時,都未曾出過半分紕漏。這計劃任誰瞧來都是篡位之兆,但本王既然不想要那個位置,以你看來,又為何要做這些?”

    狄言一呆,差點脫口來一句霸道王爺戀上純情小皇帝唄。

    話到嘴邊及時住口,悻悻地咬住牙關(guān)思索了片刻,腦海里將楚云聲一次次的吩咐與命令過了一遍。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點震驚又略顯遲疑道:“王爺從去年遣散后宮起,種種所為,是為了……此次宮變?”

    “確切來說,本王是想讓世家主動逼宮?!?/br>
    下屬并非憨得不可救藥,楚云聲略有欣慰,淡淡道:“本王做下此間種種事,一步步引著各方勢力與陛下入計,要的就是今時今日,世家自尋死路,陛下大勢已成?!?/br>
    狄言回顧此前諸多事宜,發(fā)現(xiàn)果如楚云聲所說,無論是世家還是皇帝,一舉一動的背后竟都有被細微牽引的痕跡。

    事情發(fā)展到如今地步,與其說是大勢所趨,不如說是妙計天成。

    狄言心驚rou跳,豁然開朗,脫口道:“王爺和陛下……早有默契?”

    “無論是世家還是陛下,都清楚本王的引導?!背坡暤?,“世家是避無可避,只能順其而為,將計就計,試圖真的借力一舉破局。而陛下,他既料到了今日,又豈能不清楚本王的目的?”

    狄言的腦子被這勾心斗角、錯雜交鋒攪得混亂,表情略微呆滯。

    呆過之后又是一怔,有些疑惑自家王爺為何突然對他解釋這些,姿態(tài)之鄭重竟好像交待臨終遺言一般。

    這個念頭一出,狄言先把自己嚇了一跳,心里忙呸呸兩聲。

    “不必多思,去歇息吧。”楚云聲受傷未愈,看狄言已開了竅,便懶得再費口舌了,隨手把人打發(fā)了。

    營中夜已深,楚云聲不再看桌上公務,和衣熄燈,稍作休息。

    他回邊關(guān)已有將近一個月。邊城北地,盛夏酷熱,廣袤土地干燥龜裂,之前新修的水利幾乎是立刻派上了用場。他在京城待了并沒多久,但這段時日歸來,卻發(fā)現(xiàn)這一座座邊城已是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正是這種變化帶來了信心與希望,使得周軍壓境的消息傳來之時,北地百姓的第一反應不再是倉皇逃遁,而是挑選趁手的刀劍,守城抵抗。

    也正是這種抵抗,為援軍的到來提供了時間。

    大周的此次侵擾算得上早有預謀,即便楚云聲早有防范,也還是生出了些時間差。所以在洞悉陸鳳樓那夜的計劃后,楚云聲沒再云雨體貼,多做停留,而是當即離京赴邊。

    他明面上帶走的京郊大營的兵力脫離世家眼線后便秘密折返,以陸鳳樓手中令牌為主,應對宮變。而楚云聲身邊就只留了十幾名輕騎,一路護送。

    沒有大軍相隨,楚云聲披星戴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邊關(guān),世家的陷阱尚未布置成功,便功虧一簣。

    但人算不如天算,楚云聲哪怕再謹慎多慮,也沒想到剛到邊關(guān),還未入城,就遭遇了周軍。

    那一小波周軍仗著大軍在后,肆無忌憚,侵擾北地村鎮(zhèn),意圖屠村。楚云聲帶領(lǐng)輕騎與其狹路相逢,爆發(fā)了一場遭遇戰(zhàn)。

    出乎意料地,這波周軍中竟?jié)摲舜笾芏首?。二皇子認得楚云聲,暗中一箭,若非楚云聲躲閃及時,只怕要殞命當場。

    楚云聲抓了二皇子做俘虜,周軍投鼠忌器,開始派使臣來談判,這也便給了楚云聲養(yǎng)好傷勢和縝密布局的機會。

    所以身在邊關(guān)的這大半個月,楚云聲除了養(yǎng)傷、同使臣和稀泥這兩件事,明面上便再沒cao心其他。

    北地十二城之前的周軍壓境,也似乎只是一場小小風波,已然歸于無形,恢復平靜。

    但平原山隘狂風已起,又怎會真得安寧?

    楚云聲一夜無夢,精神難得的好。

    之后兩日,箭傷痊愈,恢復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