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反派身邊醒來后 [快穿] 第2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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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鏡之拉開槍栓,道:“各位,別緊張。” “我真的僅僅是為自保而已,就像各位所說的,僅僅只是期望和平而已。” 他緩和了下表情,重新露出溫柔和氣的笑容來:“皮特先生,你想要將我趕走,其實是非常沒有必要的事。青州半島劃分給東洋后,東洋軍不日便將南下,到時候除了租界之外的地界,只會是我和東洋軍拼命的地方。” “這一天很快就到了,眼下你忍了我,和支持高瀾入主海城,并沒有什么兩樣。當(dāng)然,若是你到時候并不想放棄租界之外的區(qū)域,想要和東洋打一仗,那這話就當(dāng)我沒有說過?!?/br> “或者換句話說,你忍了我,是更劃算的買賣。至少我絕沒有和東洋化干戈為玉帛的可能,但高瀾可就未必了?!?/br> 高瀾一驚,當(dāng)即反駁:“郁鏡之,休要胡說!” 旁邊,吉田幸太郎神色微動,下意識地看了眼皮特。 皮特默然沉思。 郁鏡之笑笑,道:“而我的要求,也不是像你想的那么復(fù)雜。只有一個,就是希望皮特先生能答應(yīng),在東洋軍到來時,能接收所有海城的百姓進入租界避難,并為他們提供生存所必需的資源?!?/br> “當(dāng)然,如果你們辦不到,就要小心街道上、樓房里那些無意經(jīng)過自己身邊的人了。或許,他們隨時都可能化身成劍門的諜子,掏出槍來,主持正義?!?/br> “這完全是虧本的生意!”路易在旁道。 但朱利安卻不說話了,他同樣在思考衡量。 郁鏡之坐在熟識桿槍銃的包圍下,仍舊很有耐心地等待著。 如果皮特和朱利安稍微會算一點賬,就應(yīng)該知道,他的提議是最穩(wěn)賺不賠的。 動用英法的軍隊,造成海城的混亂,還要提防時刻的刺殺,引入一個他們并不算多信任的傀儡,這若是在一般時候,是不錯的選擇。 但和郁鏡之死守海城,同東洋軍兩敗俱傷,他們坐收漁利對比,顯然還是后者更簡單一些。 當(dāng)然,那也會讓郁鏡之擁有更多的時間,做好更多的布置。 “不,郁,我無法再相信你。” 長久的僵持的沉默過后,皮特沉聲道。 氣氛一凝,徹底跌入了低谷。 但皮特緊接著卻又說了一句:“不過有關(guān)亞當(dāng)斯被刺的事情,我們還沒有切實地看到那些證據(jù),現(xiàn)在動槍或是逮捕誰,都是很不合適的?!?/br> 高瀾抬頭,眉心微不可察一蹙。 這神色落入楚云聲眼中,他便知道,皮特等人今天的謀劃雖然沒有成功,但他和郁鏡之來此的目的,卻是已經(jīng)達(dá)成了——高瀾無法再和東洋人聯(lián)手,而皮特也不會真心接納他。 此外,皮特雖然現(xiàn)在口稱拒絕接收平民,但楚云聲很清楚,以高瀾等人為餌,徹底看清郁鏡之的底細(xì)后,獲得今天這樣的結(jié)果后,他會選擇接受這個條件的。 安德烈道:“看來暫時還是一場誤會?!?/br> 這話說得很有技巧。 路易不甘,卻也垂下了眼,閉緊嘴巴。 “既然是誤會,那我們可以走了吧,高先生?!庇翮R之非常誠懇地詢問宴會主人的意思。 高瀾冰冷地注視著郁鏡之,不答。 但郁鏡之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楚云聲起身,和郁鏡之并肩,越過一道道冷厲的視線和一個個漆黑的槍口,從容走出沙發(fā)區(qū)域,穿過空蕩的大廳。 路允和劉二倒退著跟隨,戒備身后,但直到四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那扇沉重的紅木大門之后,也沒有一道槍聲響起。 一場奇異的接風(fēng)宴,就這樣看似虎頭蛇尾地落幕了。 但在許多人眼中,這或許并不是落幕,而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次日凌晨,海城多處燃起沖天的火光,城外炸響沉悶的炮聲,無數(shù)人驚醒,惶惶不安,難再入眠。 高瀾坐在皮特的書房里,望著窗外火紅的天際,低聲道:“沒有完成您的考驗,是我的失誤,皮特先生。郁鏡之派兵將我的部下攔在了城外,如要進海城,今夜恐怕仍要交戰(zhàn)。” 皮特立在窗邊,聞言輕輕搖了搖頭:“行軍與情報,本來就是瞬息萬變的事情。你只需要吸取這次的教訓(xùn),高先生?!?/br> 高瀾面上一喜:“皮特先生,您的意思是……” 皮特回身,哈哈一笑,朝高瀾伸出手來:“我想說你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非常好了,高先生。以后的時間,合作愉快!” 握住皮特的手掌,高瀾心頭的沉重終于徹底放松下來。 這段日子,他和各方勢力都有聯(lián)系,但他真正想要合作或者說投靠的,既不是德意志,也不是東洋,而是英吉利。但他并不想成為杜天明那樣沒有什么價值的走狗,所以他選擇了接受皮特的考驗。 這也就是他堅持辦出這場接風(fēng)宴的真實原因。 以德意志的名義,暗中和路易及朱利安商議好,用法蘭西的勢力,達(dá)成除掉郁鏡之的結(jié)果,這就是高瀾的計劃。表面靠著德意志,實則投向法蘭西,但這一切卻又為英吉利掌控,不可謂不復(fù)雜。而恰恰因為這種復(fù)雜,便能更好地掩飾住他真實的行動。 實際上,在皮特之外,高瀾也有后手。 他一直維持著和東洋人的曖昧關(guān)系,并不介意利用一下對郁鏡之恨之入骨的東洋人。 但很可惜,郁鏡之?dāng)r他進城這一舉動已讓東洋人有了些芥蒂,夜晚的接風(fēng)宴上,他又公開宣稱亞當(dāng)斯是他的摯友,并最終被逼無奈放走了郁鏡之和楚云聲,至此,他和東洋人便只能剩下互相利用的關(guān)系了,再難有真正的合作。 不過他也不會再在乎這點利益。 他已經(jīng)贏得了皮特的信任,雖然這信任在他的失誤之下,顯出了幾分敷衍。但已足夠讓他放開手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一周后,高瀾的人馬終于破除重重阻擊,來到了海城附近的縣城,高瀾秘密地離開了海城,前去匯合。 點兵時,他大罵郁鏡之,心疼著自己折損的兵力,但卻沒有注意到這支隊伍中多出的許多稍顯陌生的面孔。 同樣是這一天,郁鏡之書房內(nèi)的電話叮鈴鈴響了起來,歐洲那場會議耗時數(shù)月,終于結(jié)束了。 …… 兩個月后。 天氣轉(zhuǎn)冷,漸漸入冬。 白楚坐在戲樓后臺卸妝,忽聽見木門一聲響。他從鏡子里一望,便見一道小小的身影鉆了進來。 那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年,穿麻布衣裳,小心又熟稔地靠過來,朝白楚道:“白老板,老板讓我知會您一聲兒,下月初一不用來了,戲樓要關(guān)門,不開張了?!?/br> 白楚并不意外,只慢慢點了點頭,一邊拆頭飾,一邊道:“徐老板這是也要離開海城,逃難去了?” 小少年點點頭:“老板說要去晉南,到那里投奔親戚。白老板,你不走嗎?” “走?走哪兒去?”白楚道。 小少年聲音大了些:“去外頭,海城外頭,許多地方呢。老板也說了,和商隊北上,也愿意帶上幾位角兒,到了晉南,還要開戲樓哩。白老板,老板沒和你說嗎?” 白楚捋起碎發(fā),起身到銅盆邊,用水沾了沾手,清亮悅耳的嗓音很淡:“說過,但我不想走。” 小少爺?shù)蓤A了眼睛:“怎么不想走?白老板,你沒聽見警報聲嗎?嗡嗚——嗡嗚——就是這個聲兒!戲樓里的人都說,那是要打仗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要死人的!” 這一兩禮拜,海城縣轄區(qū)的邊緣總隱隱約約響著飛機的聲音,緊急警報時不時便要響上幾聲,嚇得人不敢上街,只躲在家中的炕洞里地窖里才算是將一顆心吞回肚子里。 但這也就是最初那幾天的事而已。 后來租界貼了告示,又登了報,說是興許要打仗了,可以接收租界外的居民避難,但物資是有限的,不能誰都拿,優(yōu)先那些有身份證明的,進去了也有規(guī)矩,要洗干凈頭臉,簡單地檢查身體,不能什么人都往里放。 這些都是那位郁先生弄出來的,但卻蓋了英法的章子,有效力的,便是東洋人也不敢隨便沖撞。 人們先是觀望試探了陣子,便一蜂窩地往租界里涌。 這時候不少人都是有個想法的,那就是租界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有洋人護著,任外頭打仗打得天翻地覆,還能真擾到租界里頭? 也有真被嚇到的,覺著租界也絕不是個安全的地界兒,東洋人若真來了海城,打都打到了,還真就過租界大門而不入嗎?又或者,那是英法的租界,東洋人來了,談判一番,若有足夠的利益,英法還能護他們到底嗎? 他們可不信。 如此,他們便想要徹底離開海城,去別的地方,華國這樣大,總不能處處都打仗。徐老板便是此類人。 但也有一些不能走或是不想走的,前者譬如上了年紀(jì)的老人,后者便是白楚這類。 “小三子,你知道什么是打仗?”白楚笑了下,彎腰洗臉。 水聲嘩嘩。 小三子咧開嘴:“我當(dāng)然知道,白老板,我聽客人們說過。打仗兇得很,有大兵扛著槍,一梭子突突下去,老百姓就跟麥茬子一樣,全都倒下去,再也爬不起來了?!?/br> “還有新亭街上總成群結(jié)隊上街的那些學(xué)生,都說捐軀赴國難,我沒上過學(xué),不識字,不懂,但老板說了,捐軀就是死,打仗就是要死人的,死很多很多人……” 白楚從盆前抬起臉來,取下帕子,邊擦臉邊道:“你知道的倒多。去柜子上拿糖吃去吧,少在我這兒貧了。” 小三子嘿嘿一笑,翻身就跑,蹦跶著從一張小柜上摸了一小把把芝麻糖,歡快地跑走了。 白楚聽著門板咣啷撞上的聲響,在原地出神地站了會兒,才轉(zhuǎn)身繼續(xù)收拾東西。 幾分鐘后,他提了自己的小箱子,知會了戲樓的人一聲,便從后門雇了車,回家去。 就離去時那么匆匆一眼,他便瞧見方才還唱著大戲,聚著賓客的戲樓里,已經(jīng)是空空蕩蕩了,伙計和仆役都在忙活著收東西,來來往往的。 上了街,黃包車迎著見了寒意的風(fēng)走了會兒,才遇見一兩個神色匆匆的行人,隔一段便有幾間店鋪封著大門,可見是關(guān)張了。 經(jīng)過新亭街的街角,那邊有搭的簡易臺子,兩三個學(xué)生舉著毛筆字寫的橫幅,在發(fā)單子。 白楚照例停了下,拿了一份,并著一張免費的東方報。 他坐在顛簸的黃包車上看了眼報紙,頭版整個版面都是講東洋人的事,第二版則講和會的事,那雖已過去了一兩個月,但卻隨著東洋軍踏上青州半島的事情,愈演愈烈,不見消停。 從前他是識字,卻不愛看這些,也不關(guān)心這個,外頭的事是外頭的事,不是他的事,也不是戲臺上的事。 但興許是周記點心鋪去的太多了,門外游行的喊聲太大了,他不自覺地就開始關(guān)注起了這些東西,以至于發(fā)了瘋,發(fā)了癡,警報聲連響了三日,都懶怠著,不想去收拾行李離開。 不過他已住在了租界,應(yīng)當(dāng)也是不妨事的。可他留下,單單就是因為覺著租界安全嗎? 也許不盡然。 白楚想到了戲樓的徐老板前幾日來勸他一同離開時的場景。 徐老板指間香煙的煙灰落在他桌上那些報紙傳單上,那道蒼老嘶啞的煙嗓嗤笑著:“赴國難,這算哪門子國難。這些學(xué)生腦袋不清醒,糟踐自個兒的命。白老板你可不要被蠱惑,你是唱戲的,角兒,就該站在戲臺上風(fēng)華絕代,你瞧,便是那些東洋人,不也都許多愛戲的嗎?咱照樣唱,照樣賺錢。” “咱赴什么國難,天塌下來,有個兒高的頂著?!?/br> 那時候他又是怎么答的? 他似乎是沒有回答的,但他記得他當(dāng)時垂下眼睛,看見的一張傳單上的字。 八個字。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 白楚合上了報紙。 他沉默了許久,開口朝車夫道:“麻煩前面右轉(zhuǎn),到城門口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