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情緒穩(wěn)定下來，周榭收回了手。他看向江恒星，目光在江恒星好看的側(cè)臉和細(xì)長的脖頸上流連幾遭，問：“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江恒星想了想，緩緩地抬起了頭，目視前方，語氣堅定：“聯(lián)系幼兒園，聯(lián)系對方家長。小姑娘必須教育，為了大福，也為了她自己?！?/br>
    周榭看著他，目光溫柔：“好?！?/br>
    他又說：“我會和園方打招呼，我也會陪你一……”

    “不用了。” 江恒星有些生硬地打斷了他，語氣里帶著自己都能感覺得出來的別扭，“老板，你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大的忙了，我不能再給你添麻煩了?！?/br>
    驟然被打斷，周榭一愣，維持著說話時的姿勢看了他好半晌，才說——

    “好?！?/br>
    第二天上午，江恒星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去了幼兒園。

    令他沒想到的是，在他已經(jīng)掌握了監(jiān)控視頻，確定是那個小姑娘犯了錯的時候，對方家長居然都沒有露面，直接安排了個律師來跟他 “交涉”。

    那個姓高的律師來得更早，跟李老師一起踞守長桌的兩面，大有 “萬事俱備”“厲兵秣馬” 之勢。

    見江恒星來了，那位高律師露出一個非常職業(yè)的假笑，越俎代庖地替李老師行使了主持權(quán)。

    “江先生，對吧?！?nbsp;高律師推了推眼鏡，“大家都是社會精英，忙得很，我們就長話短說，你看怎么樣？”

    他特意把 “社會精英” 幾個字咬得很重，一雙小眼睛透過玻璃鏡片射出嘲諷的光，語義明顯——我知道你什么身份，一個平頭百姓，憑什么跟權(quán)貴階層斗。

    江恒星原本還抱著和平交談的心態(tài)來的，現(xiàn)在直接被這位高律師的態(tài)度惹毛了，他雙手抱胸，冷笑道：“洗耳恭聽?！?/br>
    他倒要聽聽，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來。

    高律師施施然打開放在一旁的公文包，拿出三份合同來，輕飄飄地推到江恒星和李老師面前：“小孩子之間，推推打打多正常，誰家孩子不摔跤了。但是呢，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出于人道主義，我方還是愿意給予江先生一家一點(diǎn)補(bǔ)償……”

    說到這，他又打開了公文包，從里面拿出幾沓嶄新的粉紅色鈔票，一起堆到了姜恒星面前：“這里是五萬塊錢，江先生如果簽下這份合同，那這錢您現(xiàn)在就可以拿走?！?/br>
    江恒星看著高律師，直接被氣笑了。

    他真的沒想到，狗嘴里不止能吐出屎來，居然還能吐出鈔票來。

    江恒星掃了一眼那摞錢，諷刺道：“才五萬？”

    高律師一聽對方在談價碼了，頓時覺得有門，同時也在心里狠狠地嘲諷了一下這種隨便一點(diǎn)錢就可以擺平的小老百姓。

    他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神態(tài)倨傲，“當(dāng)然，江先生如果嫌少，我們可以再商量。不過希望您能明白，我的權(quán)限也有限?！?/br>
    他的公文包里還有十萬塊錢，這就是他的底線，他很有信心在所有的錢花出去之前搞定這件事。

    江恒星冷笑：“少，太少了。怎么樣也得一千萬吧?！?/br>
    高律師的臉色一變。

    他沒想到眼前的這個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年輕人，居然這么貪心，給他來了個獅子大開口。

    高律師收了臉上的笑：“江先生，我方是帶著誠意來和您交流的……”

    江恒星長長地 “哦” 了一聲，“我也是帶著’誠意‘和你交流的啊。”他聳聳肩，“要么拿出一千萬，息事寧人；要么對方家長親自過來賠禮道歉，承諾好好教孩子；要么我把手里的監(jiān)控視頻交給警方，讓警察來處理這事。你選吧?！?/br>
    高律師盯著江恒星的眼睛：“我們最多給十萬?！?/br>
    江恒星挑眉：“一千萬?！?/br>
    高律師：“十五萬?！?/br>
    江恒星嗤笑一聲，直接不接茬兒了。

    兩相對峙片刻，空氣中的火藥味濃郁得幾乎已經(jīng)化為實質(zhì)，高律師眼珠一轉(zhuǎn)，忽然又換了個戰(zhàn)術(shù)。

    他摸了摸鼻子，“江先生是群英集團(tuán)的人吧？”

    江恒星很干脆地應(yīng)下：“是。”

    高律師：“那江先生知不知道，我的當(dāng)事人秦總，跟群英集團(tuán)的周總是世交呢？”

    江恒星一愣，他的確不知道這事。

    聽高律師的意思，老板跟這個小姑娘的父輩相識，那他會不會也認(rèn)識這個小姑娘？

    如果周榭真的認(rèn)識這個小姑娘，如果當(dāng)時他也有心替小姑娘瞞下去，那他大可以把視頻刪了，當(dāng)作無事發(fā)生。

    可周榭不止給他看了視頻，還說會幫他。

    是真的不知情，出于好心幫他查一下事情原委，還是明知對方的身份，卻還要堅持幫自己？

    江恒星心里一動。

    高律師看他呆愣愣的，以為這招有效，趕緊趁熱打鐵：“秦小姐自小乖巧，小周總喜歡得很，屢次三番地說要認(rèn)作干女兒呢?！?/br>
    江恒星：“……”

    不知道為什么，江恒星很煩他拿周榭當(dāng)擋箭牌的樣子，他的臉沉了下來：“你想說什么。”

    高律師笑著推推眼鏡，“我想說，’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大家都是給別人打工的，誰愿意得罪老板呢，對吧？”

    江恒星還未說話，門外突然傳來一句：“如果他的老板說不介意呢？”

    這聲音江恒星太熟悉了，不是周榭又是誰。

    江恒星猛地抬頭，正好看見周榭從門外走進(jìn)來，明亮的陽光從他身后照進(jìn)來，仿佛把他的周身鍍上了一層金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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