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嬌妻 第69節(jié)
夫君,你想的也太遠(yuǎn)了吧,小魚現(xiàn)在只是個連話都不能說的小孩呢。 張柏原以為小魚是個機(jī)靈的孩子, 本打算等他會說話了就開始教他念書,可如今看來, 還得再考慮考慮了。 家里多了些伺候的人,確實(shí)要省事很多。 楊氏能騰出手來去給吉祥和如意幫忙了,張得貴和孫進(jìn)就在家照顧小魚,一家人各司其職,日子過得平淡卻充實(shí)。 等傷口不再疼痛, 張柏就回到了翰林院。 三皇子許久不見這位老師,甚是想念,他才五歲多一點(diǎn),卻已經(jīng)十分懂規(guī)矩,張柏再次來皇子所給他上課時,他心里很是激動,但仍是先給張柏行了師禮。 等坐了下來,他才奶聲奶氣地問道:“聽聞張大人受了傷,如今可好了?” 張柏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臣已痊愈了,多謝殿下送來的藥物?!?/br> 這回他受傷,三皇子還專門讓人給他送了藥來。 三皇子心里高興極了,面上卻還裝作矜持,抿唇道:“那就好,張大人不用客氣。” 他很喜歡父皇為他挑選的這位老師,張大人長得就像畫上的仙人似的,臉上總是帶著笑,他有許多表哥表弟,都說家里的老師又兇又古板,可張大人溫柔極了,上的課也很有趣,每次都會給他講一些好玩的故事。 三皇子自幼在慈寧宮長大,太后喜好清靜,于是母妃也教導(dǎo)他要乖一點(diǎn),不準(zhǔn)在慈寧宮里跑動喧嘩。宮里只有他和昭慧皇姐兩個小孩,可皇姐又不與他住一處,且他看得出來,淑妃娘娘不是很想皇姐與他一起玩。 他雖是個小孩,可被人“討厭”,也會難過。 今年父皇說他到了能讀書的年紀(jì)了,于是下旨讓他搬到了皇子所,母妃十分舍不得,可三皇子自己很高興。 現(xiàn)在他每天早上吃完飯,便去演練場練一會兒拳,等到午后小憩片刻醒來,張大人就來給他上課了,這是他一天中最期待的時候。 他寫字的小桌子是新做的,挺直了腰背坐在椅子上,只有腳尖能勉強(qiáng)挨地,他瞪大了眼睛直直盯著張柏,等著他開始講課。 張柏也很喜歡這個乖巧的學(xué)生,溫和一笑,拿起了書。 上課至一半時,一個小太監(jiān)進(jìn)來給二人添茶,順手將一盤子糯米糕放在了三皇子手邊。 張柏有些疑惑,三皇子一直以來都是個很能克制自己的孩子,哪怕餓了渴了,也不會隨意吃喝,桌案上只會擺著一碗清茶,今日這是轉(zhuǎn)性了? 誰知三皇子也納悶不已,皺眉道:“小和子,怎么是你來?” 他書房里一直是貼身太監(jiān)小夏子伺候,小和子是外院的太監(jiān),他不喜歡這個眼睛里總是露著奇怪的光芒的瘦小閹人。 小和子心里暗罵一句,點(diǎn)頭哈腰道:“回殿下,小夏子身子不適,回去休息了,讓奴才來頂差?!?/br> 事實(shí)上是他給小夏子的飯菜里下了瀉藥。小夏子拉了一天,無奈只能讓他過來服侍殿下。 “這樣啊……”三皇子點(diǎn)點(diǎn)頭,又讓人去給小夏子拿藥,轉(zhuǎn)頭看見面前這盤糯米糕,皺眉道:“這是誰讓你端上來的?我說過,不在書房里用糕點(diǎn)。” 小和子陪笑道:“殿下,這是貴妃娘娘特意命人為您做的,翊坤宮的蓉青姑姑親自送來的,說是見您讀書辛苦,這糯米糕最是好克化?!?/br> 三皇子眉目間閃過一絲不耐與厭煩,很快掩飾了去,揮揮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這兒不用你了?!?/br> 小和子磨磨蹭蹭不想走,三皇子瞪他一眼,他才出去了。 等他一走,三皇子便跳下椅子,把那盤糯米糕拿的遠(yuǎn)遠(yuǎn)的,顯然是不打算接受貴妃的好意。 他重新坐回來,對張柏小聲抱怨道“張大人不知,我最討厭這種軟糯粘牙的糕點(diǎn)了。” 張柏抿唇一笑,并不多言,繼續(xù)給他講起了書。 他哪里看不出,三皇子并非真的討厭這碟糕點(diǎn),而是討厭蘇貴妃罷了。 這頭,蘇貴妃從保和殿出來,一臉不快。 那盤糯米糕,她不僅給三皇子送了,還親自做了一碟子,送來保和殿。午后有兩刻鐘,是皇上的休息時間,她特意挑了這時候來,在門外等了許久,精心準(zhǔn)備的妝容在烈日下化掉,等她快要忍不住時,趙林山才出來傳話,讓她進(jìn)去。 算算日子,她已有兩個多月沒見著皇上了。 她理了理鬢發(fā)上前行禮,皇上正在批閱奏折,淡淡叫起。 待她把糕點(diǎn)呈上,又說了好一番話,皇上也沒有抬頭,等她說完,便揚(yáng)手叫人送她出去。 她滿心不愿,忽聽皇上出聲叫住了她。 蘇貴妃欣喜轉(zhuǎn)頭,便見皇上抬起頭,一雙銳利的眼直直看過來,沉聲道:“貴妃若是覺得無聊,大可與太后一起去白馬寺禮佛,三皇子自有人照顧,你不必多cao心。” 他面上沒什么表情,可蘇貴妃卻出了一身的冷汗,忙點(diǎn)頭退下,還未踏出殿門,便瞧見皇上吩咐趙林山將那盤子糕點(diǎn)拿走了。 蘇貴妃心里涌上苦澀,她不明白,為何他們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難道就因?yàn)橐粋€陳蓮華嗎? 可是她已經(jīng)死了!自己難道還比不過一個死人? 或者是因?yàn)?,他不滿自己對三皇子做的那些事? 可是她做錯了什么?她懷不上孩子,他又不肯踏足后宮,這宮里唯一的皇子,她作為協(xié)理后宮的貴妃,難道不能關(guān)心一下嗎? 蘇貴妃又氣又委屈,快步走回了翊坤宮,連車輦都沒坐,回宮后一頓摔打,也沒能解氣。 等皇子所的人傳來消息,說三皇子也沒吃她送去的糕點(diǎn)時,蘇貴妃勃然大怒,狠狠把伺候的人都罵了一頓,寢宮里所有能砸的東西都被她砸完了,杯杯盞盞碎了一地。 蓉青領(lǐng)著眾人,膽戰(zhàn)心驚地跪在一旁。 無人敢上前勸一勸。 一些小太監(jiān)小宮女們已經(jīng)被嚇得發(fā)抖了,幾個膽小的更是流出了眼淚,蓉青也是淚流滿面,可她不是因?yàn)楹ε?,而是心疼?/br> 她想,娘娘這大半輩子都在算計(jì),可是真可憐啊……除了一個空空的貴妃名號,其他什么也沒得到。 皇上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擺明了,娘娘想要抱養(yǎng)三皇子,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娘娘起初生出這個念頭時,自己便勸過她,三皇子養(yǎng)在太后宮中,生母仍活著,況且這幾年皇上與娘娘的關(guān)系越發(fā)緊張,為何要再生嫌隙呢? 可娘娘難得地露出了脆弱的神情,對她說,“蓉青,本宮何嘗不知呢?可本宮如今什么都沒有,說句大不敬的話,若皇上有一天……本宮要為自己的后路打算呀……” 她也為娘娘感到難過,便沒有再勸。 后來發(fā)現(xiàn),娘娘似乎越發(fā)執(zhí)著于辦成這件事,自從徐家后人出現(xiàn)后,娘娘是越來越慌亂了。 她心里幽幽嘆口氣,瞧著滿頭珠翠卻面目猙獰的主子,默默藏好心里那一份同情。 隔日,蘇貴妃在翊坤宮發(fā)火的事便被蘇烈知曉了,他勾唇一笑,目中含著幾分得意。 心腹門人姚騫替他斟滿茶,拱手奉承道:“將軍果真料事如神!” 蘇烈低頭喝茶,假意謙虛,“哪里,不過是自己兒女,有些了解罷了?!?/br> 他早料到,大女兒會心急,她越是急躁,皇帝就會越厭煩她。 等到她終于受不住時,就會來找他了。 蘇烈其實(shí)對這個滿腦子都是男人的大女兒頗為不滿,在他看來,成大事者,不應(yīng)該溺于情愛,更何況皇帝那樣冷漠,為何還要拿熱臉去貼冷屁股? 若是大女兒心夠狠,他們早就成事了,還用得著在這兒小心謀劃? 撇了撇嘴,蘇烈抿唇問道:“我要的東西可找到了?” 姚騫諂媚一笑,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奉上,“將軍放心,您交代的事,在下沒有不盡心的?!?/br> “您瞧,這是藥王谷的秘藥,花了大價錢才搞到的,將此藥混于水中,只需一粒,便能讓人神志不清,只聽下藥之人的吩咐?!?/br> 蘇烈拿起一顆琥珀色的藥丸對著光細(xì)看,狐疑道:“當(dāng)真有如此奇效?” 姚騫重重點(diǎn)頭,“將軍請放心,在下已是找人試驗(yàn)過了,絕對不敢欺瞞將軍,這里面加了蠱蟲粉,服下之后,若沒有解藥,活不過三月。” 聽了這話,蘇烈唇角緩緩揚(yáng)起,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姚先生做的很不錯,待日后我蘇某登上那個位置,內(nèi)閣首輔便非先生莫屬!” 姚騫大喜,連連道謝。 他與當(dāng)朝姚首輔乃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不過他母親是位身份低賤瘦馬,他是父親巡視江南時一夜荒唐的產(chǎn)物,直到如今,姚家也不肯承認(rèn)他的身份,姚騫恨姚家所有人,于是投靠了蘇烈。 蘇烈狼子野心,與他正是合拍,這天下待他不公,那就毀了天下便是。 到時候什么姚家張家李家……統(tǒng)統(tǒng)都會被他踩在腳下! 第81章 執(zhí)念深 他身邊那個位置,合該是她的?!?/br> 明鏡軒中, 皇帝放下書,吩咐身邊的小太監(jiān),“去給張大人換碗熱茶?!?/br> 講了一上午, 張柏也有些累了, 謝過皇帝之后,喝了幾口茶潤潤嗓子。 皇帝眼中帶著欣賞地看著面前的年輕人,一舉一動風(fēng)度不凡, 他就喜歡張柏這份自然, 不是刻意做出來的恭敬,也不拘謹(jǐn), 讓他覺得, 除了君臣之外,他們還好像是朋友。 高處不勝寒, 身為帝王,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過有朋友的感覺了。 這些臣子,是他的手下,他的謀士, 可他們之間,總是少了一份親近。 他也不敢與他們親近,怕養(yǎng)大了這些人的心。 張柏目前看起來是個不錯的, 等他再歷練幾年,興許能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講完課, 皇帝與張柏閑聊了幾句,才知張柏年紀(jì)輕輕,孩子已經(jīng)半歲多了,很是驚訝。 張柏是寒門出身,這事他知道, 大多數(shù)與張柏一樣出身的學(xué)子,都會選擇在有了功名后再成親,等著榜下捉婿,畢竟有個好岳家,確實(shí)能少走幾年彎路。 比如說他知道的,與張柏同一年入翰林院的庶吉士蕭觀,不久前才與翰林大學(xué)士馮階之女成親。 雖說臣子之間的嫁娶與他并無多大關(guān)系,可皇帝聽聞此事,難免有些失望。 馮階那位姑娘,在京里名聲早就臭了,從前想攀上安郡王,不知做了多少驚天駭?shù)氐氖?,馮家臉面都丟盡了,偏偏馮階寵愛得很,從來不管教。 京里無人敢娶馮家小姐,蕭觀倒是勇敢。 先前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時,他便聽見太后與幾位誥命夫人在議論此事,有人不屑道:“蕭大人哪里與她有什么情誼?我聽我家大人說了,蕭大人如今連面都沒見過呢,就答應(yīng)了,這馮家白撿了個好女婿?!?/br> 皇帝當(dāng)時沒什么反應(yīng),后面想起來,才覺得有些奇怪。 一面也沒見過,便能匆匆定下婚事嗎? 等過了兩日,馮階在他面前為蕭觀美言時,皇帝便明白了。 拿婚事交換前程,只能說明這人太重名利,馮小姐如何他不在乎,甚至也沒去考慮外面的傳言是否當(dāng)真,便應(yīng)下了婚事。 皇帝自己是個重情的,所以不太看得上蕭觀這種人。 皇帝試探道:“張愛卿這一路高中,可有那榜下捉婿的,想把你捉了去?” 張柏笑道:“皇上說笑了,臣不過一介書生罷了?!?/br> 皇帝笑他自謙,又笑著問,“那若是當(dāng)真有人想把姑娘嫁給你,你該如何?” 張柏慢慢收起了笑容,目光里透著認(rèn)真,毫不猶豫道:“臣不愿,也不想,臣雖不才,卻也想與一人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