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刺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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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看見一張熟臉,章珣才把這事拋諸腦后,扒拉了前頭幾乎將整個腦袋塞進打飯窗口的李夏幾回,對方一邊試圖甩脫他的手一邊喊,“阿姨,我不要蔥,多放點辣醬!” “李夏!” 李夏收回腦袋,沒脾氣的回過頭,“干嘛呀祖宗,我這買餅?zāi)?!?nbsp;話尾音一收,李夏十分不自在的站直了身子,“你怎么來了?” 江琳,章珣難得記的如此清楚,因著李夏說過,這是她很喜歡的主唱,是同校的師姐,也是讓李夏站在觀眾池里跟臺上的她對視后一晚上都紅著眼眶的姑娘。 章珣不說,不代表他沒有發(fā)現(xiàn),就像現(xiàn)在,李夏固執(zhí)的不跟她產(chǎn)生視線上的交錯,即便大家坐在一起,氣氛也尷尬的讓人難以忍受。 “我還有事,先撤了?!?nbsp;聶昊留下這句話后溜之大吉,章珣不敢走,他怕李夏事后要他的命。 “樂隊簽了一檔綜藝節(jié)目,過兩天就得進組拍攝,” 江琳跟李夏面對面坐著,她直視著李夏,一字一句道,“三個月,你不用刻意躲我了?!?/br> “好?!?nbsp;李夏點點頭,隨后問,“你車在哪,我送你過去。” “不用,” 江琳拿下肩上背的包,拉開拉鏈后,將里頭的東西全部倒在了李夏面前的桌上,“這是我能找到的全部了,再見?!?/br> 江琳就這么走了,各種形態(tài)的史迪仔小手辦在她面前堆積成山,食堂里投遞過來的視線數(shù)不勝數(shù),章珣比李夏更積極的平復(fù)了一下心情,“她,走了哦?!?/br> 李夏還是木訥的點頭,章珣就不吱聲了,撿了只正在發(fā)脾氣的公仔放在手里玩兒。 遠處,承重柱后,一個鏡頭悄悄收了回去,相機的主人戴了頂鴨舌帽,這會一邊朝外走一邊拿手機給人發(fā)語音,“誒你猜我拍到什么了?我就說嘛,只要跟下去,一定有收獲。” 章珣不知道自己出現(xiàn)在了某個娛樂新聞主編的電腦屏幕上,視頻里他,李夏,江琳坐在一起,看起來就像什么難以抉擇的三角關(guān)系。 江琳走后,李夏也學(xué)著聶昊的借口先離開了。 章珣還是上完了下午的課,從教學(xué)樓出來,看見停在對面的程澍的車,手機恰時響了,程澍在那頭問,“愣著做什么,還不過來?” 電話也沒掛,他便跑過去鉆進了車里,車子隨即發(fā)動,從學(xué)校復(fù)雜的路線里開了出去。 章珣挑了幾個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他,比如初賽通過要準備決賽稿子了,比如李夏喜歡著一個樂隊的主唱,那個主唱今天來找她了,比如下午上課的時候教室里來了一只貍花貓,那只貓趴在離他不遠的位置上睡了整整一下午…… 程澍不怎么說話,但他會聽,在章珣講完所有的細枝末節(jié)后,他問章珣,“給你換個住處好不好?” “那個房子不好么?” “近舟那兒給章珒住吧。” 車子速度慢下來,從路邊拐彎,駛進一個小區(qū),最后進了地下停車場,章珣跟著他下車,從電梯一路上到 9 樓,電梯門一打開,入眼的便是一間碩大的、視野開闊到能看見大半個海平面的客廳。 章珣走到面向海景的落地窗前,仿若能聽見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程澍跟在他身后,很久才問,“喜歡嗎?” 章珣想起卡薩,他有時候會和當(dāng)?shù)厝艘黄?,坐在港口發(fā)一下午的呆,大西洋海平面上海浪滔天,卡薩布蘭卡港內(nèi)卻水波不興,他覺得,那是為數(shù)不多可以觀察摩洛哥的神秘又迷人的角度。 程澍從身后覆蓋過來,章珣一只手撐住玻璃窗,“我以后,都在這里等你么?” “嗯?!?/br> 章珣聽著,回過身,“那程先生,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一個月回來幾次?” “你說了算。” 有一天程澍過來了一趟,好像是回來找什么東西,離開后他沒來由的覺得自己當(dāng)初好像多此一舉了,聽了梁近舟的話,把章珣安置在那套小小的公寓里,告訴他一個月只見他三次,本意是為了讓他有自己的生活空間,但也確實沒有預(yù)料到,章珣有一些他本人都不曾發(fā)覺的黏人。 這讓程澍的承諾無法一一兌現(xiàn),他必須見章珣很多次,以此來平復(fù)他身體里那些令人狂躁的欲望。 章珣又答應(yīng)了,他看得出來,這里才是程澍真正的住處。 第23章 包養(yǎng) ‘云頂’的房子設(shè)計的很是通透,只是平墅的層高大都有些夸張,一整棟樓也不過十層。 章珣進來有一會兒了,除了視野開闊,鼻腔里還總是縈繞著一股清幽的香味,這和海浪掀起的味道大相徑庭,他掃視了一圈,沒有找到香味的來源,便問程澍,“這是什么味道?” “揮發(fā)油,” 程澍的目光落在他耳后,輕聲問,“你不喜歡?” “挺好聞的,沒有不喜歡?!?/br> “那就好,” 程澍說完,牽起他的手,“去看看臥室。” 肖凡晚上將章珣常用的行李送了過來,順便還送來了大包小包的新衣物,章珣坐在客廳拆包裝,發(fā)覺這些東西加起來幾乎可以付一套房子首付了,再看向那邊吧臺前跟肖凡吩咐工作的程澍,‘包養(yǎng)’這個詞有輪有廓的立在了章珣眼前。 肖凡沒待多久,走之前特意過來跟章珣說,“家政每天下午會過來做清潔,章先生只管休息,有什么需要的打給我就好。” “哦好,”章珣應(yīng)著,忽而想起章珒來,便追過去叫住了他,“程先生帶我來的時候,說以后讓章珒住近舟的房子,他的意思,是不想讓我再兩邊跑了么?” “是,已經(jīng)年尾,往年這個時間段程總也幾乎不怎么出差了,今年章先生在,程總又沒有要回虹山住的想法,章先生就安心住下吧?!?/br> 章珣聽是聽懂了,他也意識到,今年過年不出意外,可能要跟程澍一起過。 送走肖凡,從電梯口回來,程澍正巧掛斷了電話,如此坐在吧椅上,章珣徑直走進了他雙腿間的空隙里,“章珒一個月就放一天,月底我可能要回去陪陪他?!?/br> 程澍很緩慢的搖了下頭,在章珣很失落的耷拉下眼皮子時,跟他說,“你隨時可以回去。” 章珣下意識松了口氣,還沒說話便聽他接著問,“難道我囚禁過你么?” “那倒沒有?!?/br> “那為什么總是怕我?” “也不是怕,”章珣思忖了一陣,伸手過去,試圖撫平他微微皺起的眉心,“我就是不想你不開心?!?/br> 程澍就著這個大人問小孩是不是犯錯的姿勢瞧著他,最后什么也沒說的把人拉過去親了一通。 時間自章珣正式在‘云頂’住下后加速了一般,月底的決賽章珣沒進前三,但捧回了最佳人氣獎,令他欣喜的是,決賽那天班里去了不少人,聶昊和李夏混在其中,還真做了一條大橫幅,夸張的顏色和字眼在他出場的時候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章珣隱在平光鏡下發(fā)笑,結(jié)束后,抱著班長代表全班送的花從禮堂出來,卻只見聶昊不見李夏。 “剛接了電話就走了,我們先去吃飯,晚點再聯(lián)系她好了。” 程澍今天有事,章珣知道,所以打算比賽結(jié)束去跟李夏和聶昊好好吃頓飯,他還是四處找了一圈,但始終沒瞧見李夏的身影,“那走吧。” 倆人繞過禮堂,從幾棟宿舍樓前走過,沒走多遠,章珣無意中在兩棟樓間的夾縫巷子里看見了李夏,也正是他看過去那一剎那,李夏實打?qū)嵉陌ち艘话驼啤?/br> 若是章珣沒拉住,聶昊大概已經(jīng)沖過去了,但章珣使了吃奶的勁兒把聶昊那個大塊頭往前帶走了一段距離,才卸下力氣跟他說,“你讓她自己解決好了?!?/br> “都挨揍了還解決什么???” “你去了就能幫上忙嗎?” 話音剛落,江琳從巷子里沖出來,徑直上了不遠處的保姆車,車門被大力關(guān)上,尾音還在耳邊回蕩,李夏也慢慢走了出來。 “李夏,”章珣走過去,“你還好么?” 聶昊也問,“要不去醫(yī)務(wù)室?” 李夏拿拇指揉著腮幫子,又拿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檢查完才說,“沒事,走吧,吃飯?!?/br> 江琳入組錄制節(jié)目,嘉賓名單剛放出去,網(wǎng)上就傳出了狗仔拍的照片,章珣依著她的話去社交媒體上看了一眼,那上頭不僅有她倆,還有章珣,地點是學(xué)校食堂,那天江琳把一大堆史迪仔倒在了他們面前,標題因此也寫的模棱兩可,章珣只是草草了解了一下就揣回了手機,“她打你是因為這些照片的事?” “不是,” 李夏說,“她想復(fù)合,還想公開,” 說完,在章珣和聶昊的靜默中補了一句,“我都沒答應(yīng)。” “你不喜歡她???” 聶昊跟著問。 “喜歡。” “喜歡干嘛不答應(yīng)?人家都要出道了,這種時候想跟你公開,就沖人家這魄力,換了我我怎么都得死心塌地跟人好著?!?/br> 李夏將杯子里的啤酒喝了個干凈,好一陣才說,“不行就是不行。” 聶昊不懂,李夏也不解釋,兩個人邊喝邊斗嘴,喝到后來是章珣請了餐廳的男服務(wù)生幫忙才給送去了旁邊的酒店,章珣安置好這二位,又等他們完全睡熟了才從酒店出來。 那會看見程澍的車子安靜的停在路燈下,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像是等了他很久。 章珣坐上副駕駛,舒了口氣才跟他說,“師傅,麻煩送我去云頂?!?/br> “好,” 程澍應(yīng)下,側(cè)身過來給他系上了安全帶,又湊得很近的嗅了嗅他的味道,“喝了多少?” 章珣說,“一點點?!?/br> 安全帶卡扣發(fā)出咔噠的聲響,程澍將大片的氧氣還給他,車子便在章珣不知不覺中很溫和的起步了。 章珣確實只喝了一點點,他的困意來源于今天一整天的疲憊,所以程澍還沒開到家,章珣就在副駕駛上睡著了,再醒來時是在車庫,程澍不在車上,而在駕駛座門外,背靠著車門,在抽煙。 章珣沒有急著叫他,這樣隔著一扇車門看著他,不知為何,心里總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他又想起李夏來,李夏今天始終沒有解釋她為什么不答應(yīng)江琳的請求,但章珣想,如果換成自己,可能也會跟她做一樣的選擇。 程澍說要休息一天,剛好趕上章珒放假,一早便答應(yīng)章珣讓肖凡去把人接過來,章珒過來這一路都沒吱聲,到了樓下才給章珣打了個電話,開口便問他能不能不上去,可電話是程澍接的,那頭說了句‘你隨意’,章珒一分鐘后就出現(xiàn)在章珣面前了。 “程總好?!?/br> 章珣被他這難得一見的慫樣子弄的忍俊不禁,接過他的書包,“餓不餓,去洗手吃點東西?!?/br> 章珒便黏在他身后,一路跟進了廚房,壓低了聲音說,“你不用管我了,以后放假我自己過,你們要過二人世界,非喊我干什么?” “他不是讓你隨意么?” “嘶,你知道我跟他工作那幾天學(xué)到什么了嗎?” 章珣在冰箱里拿東西,抽空搭話問,“什么?” “程總只要沒明確的答應(yīng),那就是拒絕的意思,我剛剛要是跑了,鬼知道他以后要怎么處理我?” “他有那么可怕么?” “不然你跟他工作兩天試試,”章珒自顧自的道,“我也不知道你圖他什么,他不就是個有錢沒地兒花,有勁兒沒處使的,工作狂么?” 這話形容的倒也準確,章珣琢磨,程澍跟別人真的不一樣,他偏執(zhí)于工作,不喜社交,話少,也沒什么特殊愛好。 心里這么盤著,外頭響起了高跟鞋的聲音,大概是 meco 來了,他探身,又走出去,meco 沖他點了下頭,“我來給程澍換揮發(fā)油?!?/br> “揮發(fā)油……”章珣想起來,“是什么植物?程先生很喜歡這個味道么?” meco 微不可見的頓了下,笑道,“是辛夷,章先生覺得不方便的話,下次我讓肖凡過來換。” “不會不會,我只是好奇,所以問問,”章珣撤了一步,“麻煩你了?!?/br> 目送 meco 進書房后,章珣一回身,發(fā)覺章珒像個犯了錯的小學(xué)生一樣跟在程澍身側(cè),張著耳朵聽程澍說話,架勢如同要把他的每一個字都分析出一篇千字作文來。 第24章 失眠 但程澍并沒有在教育他什么,只不過例行檢查,問了他幾個數(shù)據(jù)上的問題,章珣偷聽了一下,似乎是之前章珒跟他工作時沒有解決的事情。 “程總,” 跟到酒柜前,章珒組織了好半天語言,才問,“上次的事情,真的沒事了嗎?” 程澍拿下來一瓶紅酒,邊查看產(chǎn)地年份邊點了下頭,章珒接著問,“那,章珣也不會有事了是嗎?” “他會有什么事?” “不是您說章珣,額,我哥會替我負法律責(zé)任?” 可能是不太滿意,程澍將手里這瓶酒放了回去,又重新拿了一瓶,抽身往回走時才問,“學(xué)校不給你們普法么?”